和谐生情 和谐成趣

天地之美恶，在两和之中。这句话阐明了美与和谐的关系，美存在于和谐之中，和谐就是美。和谐是中国入最高的审美理想。

陈白一先生的工笔画描绘了一个和谐的世界，呈现出宁静平和的意境，散发出纯静和谐之美。这种美来源于大自然纯洁的山水草木中，来源于人类与生俱来的天性，人与动物的和谐相处中，来源于人类赖以生存的活动――劳动中。

以景传情，情景交融，人与景的和谐之美。

陈白一是工笔人物画家，但每张画里都有大篇幅的景物描写。人与景，情与景的关系处理得非常协调、恰当，使人看后觉得亲切，有诗意美。因为陈老画中的景物并不是生搬硬套，而是来自生活，是湘西苗、瑶两族人民生活场景的真实写照，是他几十年上山下乡的积累，所以异常生动。那些深谷鸣泉、古树翠藤、野草灌木、豆架瓜棚、牛栏猪圈、木屋石磨都焕发着生命的光彩。表现时，画家也特别注重还原其自然本性，树木野草的长势恣意纵横，郁郁葱葱，毫无人工雕琢的痕迹，就算是那些生活工具，如水磨、米舂、自来水竹筒装置等等，也都是取自自然生活，用得十分妥贴，似乎有意忽视现代文明进程的影响。

在这样的一个环境里，人物也自然化了。陈老笔下的人物都是力求简化，人物的五官只用几根富有变化的线条表示，不求精细，不求肖似，这正符合了跋涉在崇山峻岭问的苗瑶劳动妇女的质朴本性，也与这原始苍莽的自然环境产生呼应，人物处在这样的自然环境中不显突兀，才能够融入整体。

在处理具体画面时，陈老尤其注重人景和谐，情景和谐，描绘美的环境同时，把人的美与大自然美结合起来，把人的感情与大自然的格调统一起来，以景托人，以景传情，画中人物在属于自己的世界里尽情享受着大自然赋予她们的生命力，在恬静圣洁的大自然怀抱尽兴地抒发着她们自己的情感，而画中景物也因为人物的丰富情感而更有意韵。如《清风寒窄》中，一株粗大的古槐，凌溪而出，虬曲的树干正好合成一个怀抱，树干下溪流潺潺，水鸭凫游，上面枝浓叶密，荫如华盖。两名瑶女倚着树干，轻歌慢语，低吟浅唱，动情处，羞怯时，不禁轻捻白手巾，少女思情表露无遗。流水无言，古槐静默，唯清风O@，境愈幽，情更悠！在这里，古槐，流水成了少女心事的听众，而正是古槐温暖的怀抱触动了少女的悠悠情思，人与境，情与境，意与境达到了高度完美的和谐。《人约黄昏后》也是一件情景和谐的佳作，画家只给画面一个饶有韵味的背影，看不到脸部表情与手部姿势，但少女约会黄昏后的按捺与激动，喜悦与羞涩的心情却被那些纠缠繁茂的南瓜藤泄露了出来，她满心的期待不正如那饱满的南瓜叶子一样一片片地铺展开来了吗？

亲密伙伴，亲情相依，人与动物的和谐之美。

陈白一先生绘画的和谐之美不仅体现在诗情画意的自然山水上，更多地体现在人与动物的亲密关系上。在很多作品中，画家都使用了大量笔墨，大的篇幅来描绘动物，甚至有时对动物的表情描画得比人的表情更丰富，更细致。其中，狗、麻雀、水鸭、鸡、牛、猪等这些动物的描绘都体现了很大的自主性，它们是一群与人一样崇尚自由，有着自己的思想性格，喜怒哀乐的精灵，但却又是最与人心意相通，忠诚相守的伙伴。它们是儿时的玩伴，五彩的童年有了它们的陪伴更添谐趣(《小伙伴》)；它们是劳作小憩时叽叽喳喳为你解闷的不速之客(《水磨歌声》)；有时它们只是那样静静地偎着你(《山里人家》)；有时它们还会那样俏皮地与你嬉戏(《清香满园》)。在众多的动物中，尤其是对狗的描绘最为精妙，画家敏感地、细致地挖掘出了它们最自然最吸引人的各种姿态，如在《山里人家》里憨实的睡态，《狗崽》里温柔的舔舐，《摘豆角》里亦步亦趋式的保护，《小伙伴》里无可奈何般的怅望。这些充满趣味的细节，就像是～把钥匙，开启了人们与生俱来的温柔善良的天性，人们不自觉地就被卷入画面中，忍不住就被深深打动。

这种美不仅仅是赏心悦目的，还对人有着强烈的感召力，凝聚力。陈老的画中的动物之所以能那样打动人，不只是因为它们自身的某些可爱的特征吸引人，更多的是因为它们与人物相伴相依、不离不弃的亲密关系，以及人与动物悠然自得，互不干扰的默契。在《小伙伴》中，画家似乎有意不作更多的叙事性的安排，也不作更复杂的构图的处理。三只小狗崽与小主人被平等地一字排开于画面正中，小主人埋头吃饭，而小狗崽们的表情则各不相同，两只小狗看似空空落落，一只则引颈巴望着，眼神里尽是期待，又还夹杂着一丝幽怨无奈。这就是一起成长的小伙伴们那不需刻意迁就矫饰的情谊，看似各自疏远，实则心意相通，仿佛画面中表现的不只是一个稚童，而是四个稚童，无邪的童心，无言的童趣使画面妙趣横生，让人浮想联翩，倍感温馨。

纯朴自然，人与劳动的和谐之美。

劳动是人的本质力量的再现，它是人与自然联系最为紧密的环节，是人与自然相互磨合，相互适应，相互协调的过程，是人与自然界最直接的交流过程，也是人的自我身心相协调的过程，所以劳动最能体现这种和谐本质。

陈白一的作品体现了劳动的返朴归真，劳动不仅是谋生的手段，更是自我肯定，自我认同的方式，因而可以给人带来充实、愉悦。如《水磨歌声》里，一瑶女坐在水磨上，搭着脚，翘起脚趾，侧过脸，面带微笑，斜睨着一群停在水磨上觅食的麻雀，不正是在享受这劳动的快乐吗？同时也表现出了劳动内在的韵律、节奏、和谐，这韵律、节奏、和谐蕴藏在天地万物之中，隐含在劳动者每一举手投足之间，劳动不再是繁重枯燥的体力活，而成了动静相宜的抒情诗，成了欢快而又宁静的乐曲。如《舂米谣》，《竹喧戏鸭》，画面中的人物，动作自然，不雕琢，情感真挚，不造作，因而产生了一种健康、朴实、秀静、优雅之美。

和谐是人类追求的共同目标，是人与自然共处所能达到的最高境界。陈白一的画是返朴归真，是人性本我的真实流露，像一泓清泉冷静着都市人浮燥的激情、欲望，它平淡自然的乡土气息，清新宁静的抒情格调勾起了人们对田园牧歌式生活的无限向往，对亲切和谐的天人关系的追求。

(作者单位：湖南涉外经济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