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青年发挥更多的独立精神

自本刊发起了“青年应该成为什么样的人”的讨论以后，我们先后收到各地读者来稿来信一千五百余件。为了帮助读者更好地认识这个问题，本刊记者曾访问了一些教育、文学、艺术、科学等方面的人士，承他们发表了许多珍贵的意见。除上期已刊出的三篇外，本期继续发表了下面两篇，这次讨论就不再由编辑部另作总结了。 ——编者

目前在我们的教育工作中，存在着一种对青年事事干涉、管束太严的现象，这种现象显然是不健康的，是一种封建的管教方法。记得前清末年，我们在私塾里念书的时候，学生每天都得填一张“功过格”，那就是把自己一天几个功、几个过都填在一张格纸上，连起居饮食都不例外。今天公开提倡用“功过格”来管束学生的恐怕是没有了；但在某些教育者身上，旧的传统影响还没有完全消除。譬如听说有的学校班主任把班里的学生编成几个小组，互相监视：遇着某人有缺点便暗自记在本子上，等到有机会就狠狠地批评一通；有的学校订立了所谓“今天做什么和怎样做”的规则，有十六项五十六条之多，差不多都是些生活细节，如“怎样洗碗，怎样放碗”；“上翻下课时鼓掌五下或六下”等等。这些烦琐的清规戒律，难道不是和封建的“功过格”很相似吗？

社会主义时代的青年，应该有远大的理想和抱负，确信共产主义事业的必然胜利；应该具有勇敢、诚实、开朗、活泼、乐观、朝气蓬勃的性格。很显然的，用封建的管教方法是不可能培养出社会主义的新人来的。它只能束缚青年个性的健康发展，使青年变得谨小慎微，拘拘束束，奉命惟谨，不敢发挥独立思考和大胆创造。试问这样的青年怎末能担当起建设社会主义和共产主义的艰巨任务呢？

在教育方法上，我们应该防止两种偏向：一种是管束太严，太死板，这是封建的教育方法；另一种是极端的自由放任，这是资产阶级的教育方法，这两种教育方法都是非常有害的。资产阶级教育的危害，我是亲眼看见过的。我在法国巴黎大学留学时，曾经在上法学史一课时看到一种怪现象，开头上课的学生还不少，后来都溜光了，只剩下两三个学生听讲；上其他课的学生大部分也不去听课，在家里玩，等到考试时把一种为答问而编的要点看一遍去应付一下。这些学生读书的目的并不在求真才实学，而仅仅是混一张文凭而已。这种极端放任的教育，我们是要反对的。为了反对自由散漫，我们必须加强各项必要的管理制度和严格的组织纪律，这是完全对的；但正像古人所说：“扶得东来西又倒”，在反对自由散漫以后，结果现在有些地方又偏到另一个极端去；甚至某些地方竟采用了封建管教的办法，来反对自由放任，因而束缚了青年的积极性和创造性，这就是错误的了。当然，今后我们还应该防止资产阶级的自由放任的教育方法。不要因为反对干涉限制过多，就把一切必要的生活规则和制度都反掉了，那也是不好的。

我们的教育方法应该是“严”和“宽”相结合的。原则问题应该严；非原则问题应该宽。什么是原则问题呢？我以为主要的就是要鼓励青年对共产主义事业有坚定的信仰；要有努力学习的勇气，斗争的勇气；要认真学习马克思列宁主义理论，培养共产主义的道德品质。至于青年的生活细节，比如怎样洗碗，怎样梳辫子，怎样穿衣服等事，那就不应该多费唇舌了。目前我们有些学校里所采取的类似“婆婆管媳妇”的办法，除了限制青年的正当个性发展以外，实际效果很少，往往是弄得许多重大的原则问题遗漏掉了，而一些生活琐事却总是斤斤较量；在肃反时就曾发现有的青年在生活上道貌岸然，表面显得很“老实”，但思想上连革命和反革命界限都划不清，甚至被反革命分子所利用，这就说明我们有些教育工作者是“明足以察秋毫之末，而不见舆薪”的。

一般来说：我们的课堂纪律要严，不能像资产阶级学校那样随随便便；课堂纪律严些，可以督促学生认真学习，使他们得到真才实学，这个严是有好处的，但这个所谓“严”，也绝不是要把学生管得很死，生硬灌输，限制学生的独立思考和创造性；尤其是大学生，知识水平较高，理性更发达，应该发近更多的独立精神。至于课余活动和休息娱乐，那就更应该让学生自由支配，不能横加干涉。休息就是休息，各人有各人

的休息法，这里面有各人的个性自由；强迫大家做一样的休息，弄得精神紧强、思想苦闷，这叫什么休息呢？孩子们精神好的时候喜欢蹦蹦跳跳，就让他蹦蹦跳跳；精神不好愿意躺着休息休息也行，看看文艺小说也不坏。在课余时间应该让学生更多地做他们喜爱而有益的事情，使他们的个性得到多方面的发展。

我以为，有些地方的教育工作者和青年团的干部似乎过分性急了一些。他们巴不得一下子把什么工作都做好，不分主次，不分轻重，结果弄得“百废俱兴，百废不举”。比如提倡“三好”，某些干部就巴不得青年一下子什么都好，什么都会。既要门门功课考五分，又要什么社会活动都一律参加，而且文娱活动、体育锻炼项项都要成为能手，这怎末可能呢？势必会弄成强迫命令，搞得大家都劳而无功。我们干部的积极性是好的，但太性急了也会弄坏事情的。据说现在报刊揭发了一些干涉限制青年积极性的现象，有的干部看了又说，“既然干涉限制不好；以后就什么都不要管了”，这种想法也是走极端。我们反对过多的干涉限制，决不是提倡次产阶级的自由散漫，主要的是要实事求是地来做工作。

教人毕竟和炼钢不同。人固然也要千锤百炼，但钢是死的，人是活的；人不可以用一付死的框子去套。根本的问题在于多讲道理，耐心教育。

青年总是有缺点的。完人世界上恐怕没有。从前皇帝把他所谓的“好人”捧得像神圣一样，赐谥号叫“文正公”，就是既有“文才”又是“正心诚意”的“完人”，可以为百世师，并且把他送入孔庙，其实这样的人也决不是什么“完人”。斯大林问题的揭发使我们认识问题和对人的看法又提高到一个新的阶段，它使我们认识到不要把人看得神圣化了。对青年的缺点尤其不能绝对化。当然批评、责备有时也是必要的，譬如有的青年比较脆弱，胸襟狭窄；有点成绩就容易骄傲自满；和人家争论问题时错了不认输，对别人好的意见也不肯心悦诚服等等，对于青年这些缺点，最主要的应该是引导他们善于学习，增长知识：开拓眼界。人类己跨入了原子能时代。现在的宇宙真好像越来越缩小了。人们正在研究怎样制造地球的卫星，如何飞到别的星球中去。如果青年能懂得中外古今更多的新知识，就会感觉世界的变化无穷，一人的知识有限，那末他也就骄傲不起来了。青年有理想，有气魄，那末他们战胜困难改造宇宙的勇气也就应运而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