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十二钗范文

时间:2023-10-28 11:16:03

红楼十二钗篇1

1桃花隐喻下的林黛玉及其爱情悲剧

在红学研究中,一般认为芙蓉花是对林黛玉所作出的隐喻,这主要是因为在林黛玉的生日中抽中芙蓉花签,其他人与林黛玉自己都认为只有林黛玉才能配的上芙蓉。并且林黛玉在死后化作芙蓉花神,由此可见,林黛玉和芙蓉具有着深厚渊源。在中国文学史中,芙蓉具有着“生于卑污而洁白自若”的特点,也正因为如此,芙蓉被文人雅士青睐并被赋予了坚贞不屈的性格,同时在许多诗词中芙蓉是佳人的化身,所以在红楼梦中,亭亭玉立、高洁典雅的芙蓉与林黛玉本身冰清玉洁的形象,以及高风亮节的气度十分相符。虽然芙蓉与林黛玉具有密切的关系,但是在《红楼梦》中,桃花与林黛玉之间的关系也不能忽视,例如,林黛玉所作的七言诗歌《桃花行》与《葬花吟》都将桃花作为主要的抒情对象,并且林黛玉用“桃花社”的名字替代了“海棠社”,同时林黛玉与贾宝玉在一起共读《西厢》的地点也是桃花树下,特别是著名的“黛玉葬花”所葬之物便是桃花。另外,芙蓉无法替代桃花成为林黛玉及其爱情悲剧的隐喻,芙蓉与桃花相比具有更长的周期,即便是掉落也会留有残叶,并且可以通过莲子获得新生,这种生存能力是包括桃花在内的大部分花卉所不能比拟的,并且芙蓉孕育着活力和生机,总是能带给人欣欣向荣的景象,这种本身并不具备悲剧色彩的花卉是不能够对林黛玉的生命悲剧以及爱情悲剧进行隐喻的。

桃花所具有的韶光意识和季节意识在中国古诗词中可以十分容易的看出,如苏轼在《惠崇春江晚景》中的“竹外桃花两三支,春江水暖鸭先知”以及白居易在《大林寺桃花》中的“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等都突出了桃花的韶光易逝与季节意识。在《红楼梦》中,林黛玉是多才且多情的女子,同时林黛玉具有《红楼梦》所有人物之中最强的时光意识和生命意识,这种对生命以及时光的敏感性与桃花十分相似。另外,由于中国歌咏桃花的诗歌最多,这一点在林黛玉对“桃花社”进行重建时薛宝钗曾提到过:“从来都是桃花诗最多”,所以桃花不仅符合中国传统的审美习惯,并且也代表了才情,而用这种饱含才情的花卉来映衬具有卓越诗才的林黛玉是最合适不过了。事实上,桃花的颜色有白色、深红和粉红,但是在《红楼梦》中与林黛玉具有关联的桃花都取桃红,所谓桃花是指和胭脂颜色相似的红色,这种颜色的选取映衬着林黛玉在生病中的面容,《红楼梦》三十四回中提到林黛玉的病容:“只见腮上通红,真合压倒桃花。”由此可见,在林黛玉的外形设计中,曹雪芹已经注意到了人物和桃花之间存在的对应关系。同时桃花是林黛玉生命悲剧的意象,易陨的桃花如同林黛玉病弱的身体一样脆弱,当人们感叹桃花灿烂时,林黛玉却想到了好花不常开。满园的落地桃花被人视而不见,而林黛玉却因此想到了自身寄人篱下的遭遇。虽然在《红楼梦》中,林黛玉多次毫无避讳的提到死亡这一可怕的词汇,但是事实上心思细腻而且十分敏感的林黛玉对死亡所持有的态度是敬而远之的,只是那些凋零的桃花在林黛玉看来具有生命,并且能够触动她的脆弱心灵,于是自我怀疑也便会产生,她疑惑自身的生命是否会像桃花的周期一样短促,这种难以解开的迷惑以及笼罩着她的死亡意识让她备受折磨,所以即便是面对怒放的桃花,林黛玉仍旧会悲然涕下,而面对如同自身生命一样脆弱的落花,林黛玉更是抑制不住自身对命运的思索。

桃花是林黛玉所经历的爱情悲剧中的主题花。冯梦龙曾用《山歌》来讲述三十四回中林黛玉病重,贾宝玉派人来送帕子:“横也丝来竖也丝,这般心事有谁知。”这里点出了林黛玉桃花一样的病容是由相思引起。桃花从始至终见证了林黛玉爱情的产生与灭亡,林黛玉在荷锄葬花时与兜起水中桃花的贾宝玉不期而遇,二人共享桃花并在飘落的桃花瓣中共读《西厢》,这一幕极具感染力的画面同时也是二人爱情和桃花结合的产物,桃花在此见证了二人爱情的产生。桃花经历了光彩夺目的盛开,而二人也经历了一段美好的时光,但是桃花终将会因为逐渐的衰败而不再拥有昔日的光彩,在此刻二人之间的爱情也逐渐崩塌,当林黛玉得知薛宝钗和贾宝玉的婚事之后痛苦万分,此时林黛玉在与爱情产生的地方为凋落的桃花立冢,此时林黛玉的爱情与桃花一同被埋在地底之下。桃花留不住时光与贾宝玉和林黛玉难以抓住感情一样相像。

2梨花隐喻下的薛宝钗及其容貌与品性

在红学研究中,人们更加注意的是薛宝钗与牡丹之间的关系,因为牡丹具有雍容华贵的特点,所以牡丹可以作为薛宝钗出身以及地位的隐喻,但是在《红楼梦》中,梨花却是薛宝钗生活的主要背景,从薛宝钗住进梨香院,梨花与薛宝钗之间就建立了紧密的联系,通过对薛宝钗的研究可以发现,无论是薛宝钗外貌的丰润之美,还是性情的淡雅之美都与梨花清香洁白的特质相契合。并且从“女人是水做的”这一方面来看,林黛玉的表现形式“泪”,而薛宝钗的表现形式则是“雪”,从文学创作方面来讲,中国古代直接用雪来比喻梨花的诗词很多,所以从这里也可以看出,用梨花来作为薛宝钗及其容貌和品性的隐喻这一点是具备合理性的。与林黛玉一样,薛宝钗也是《红楼梦》中与贾宝玉具有最多交集的女性之一。《红楼梦》中的《红楼梦曲》共有十四支,去除开头的《红楼梦引》与结尾的《飞鸟各投林》还剩中间十二支,这十二支分别与十二正册相对应,其中第一支就是写给薛宝钗的《终身误》,而第二支才是写给林黛玉的《枉凝眉》,从曹雪芹对《红楼梦曲》的排序中可以看出他对薛宝钗的重视,这种重视也可以理解为薛宝钗更接近曹雪芹的理想面。曹雪芹在《红楼梦》中讲薛宝钗安排到梨花院中,并且用梨花对薛宝钗的容貌、品性进行了隐喻。

在《红楼梦》第四回中,贾雨村所拿的护官符上在讲到薛家时用到了“丰年好大雪”这句话,这里的“丰”与“雪”对薛宝钗外貌的丰润之美和性情的淡雅之美进行了隐喻。《红楼梦》第八回对贾宝玉眼中的薛宝钗这样写道:“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脸若银盆,眼如水杏。”此时的薛宝钗还是住在梨花院中生病的薛宝钗,然而在二十八回过端午节时,对薛宝钗的描述中仍旧使用了相似的语言与修辞。中间虽然相距二十章节,但是对薛宝钗的外貌描述却并没有变化,可见薛宝钗的外貌形象在《红楼梦》中是相对固定的。《红楼梦》第四回,在薛宝钗进入贾府之后,大家对薛宝钗做出的评价是“品格端庄,容貌丰美,人多谓黛玉所不及”,并且在红麝串的情节中曹雪芹写道:“宝钗生的肌肤丰泽,红麝串容易褪不下来。”这种丰润之美不禁让人想起“梨花一枝春带雨”的杨贵妃,事实上,《红楼梦》中曾经出现过将薛宝钗比作杨贵妃的比喻,如第二十七回回目是“滴翠亭杨妃戏彩蝶”中的杨妃即是指薛宝钗,这里指出了薛宝钗具有“梨花带雨”的神韵。在《红楼梦》中,梨花不仅是薛宝钗外貌的隐喻,同时也是薛宝钗淡雅品性的意象,首先,薛宝钗在平日并不喜爱戴花、化妆,即便是薛家中有十二支宫纱花,薛宝钗也并没有使用,而是送给了贾府的小姐们佩戴。“这姑娘古怪着呢,她从来不爱这些花儿粉儿的。”这是曹雪芹借薛姨妈之口对薛宝钗所做出的评价;其次,薛宝钗也不喜欢穿华丽的衣服。薛宝钗入住梨香院后,贾宝玉前去探望,看到薛宝钗的居室中使用的是已经半旧的红绸软帘,而薛宝钗则是坐在炕上做针线活,“蜜合色棉袄,玫瑰紫二色金银鼠比肩褂,葱黄绫棉裙”,这身着装的特点是从上身到下身颜色逐渐由浅入深,由此可见薛宝钗是以为衣着十分素雅的女子,同时通过这一点也可以看出满腹经纶的薛宝钗日常的形象是拿着针线,而并不是和林黛玉一样拿着书阅读。《红楼梦》中也对这身着装做出了评价:“一色半新不旧,看去不觉奢华,惟觉淡雅”。再次,薛宝钗的居住场所十分朴素,“雪洞一般,一色玩器全无。床上只吊着青纱幔帐,衾褥也十分朴素。”从性格上来说,薛宝钗并不像林黛玉一样与贾府格格不入,而是对任何人都十分亲切,在《红楼梦》的判词中,“可叹停机德”是写薛宝钗的,即形容薛宝钗具有相夫教子的美德,虽然薛宝钗的形象在众多读者看来过于世故,但是从文学角度来看,这是曹雪芹在塑造薛宝钗形象中的特殊考虑,目的在于突出薛宝钗的“停机德”,所以摒弃读者对薛宝钗存在的偏见后来看,薛宝钗给人的感觉洁白且温暖。

二《红楼梦》中花的美学价值

在《红楼梦》中,花是表现人物、对人物容貌、性格、命运进行隐喻的重要载体。《红楼梦》中的花不仅具有着最为美艳的颜色,同时也被寄托了十分深厚的情思。而另一方面,花对《红楼梦》这一作品本身艺术意境的营造、人物的刻画、情节的组织以及主题的揭示都发挥了重要的作用。首先,花对环境进行了美化、对意境进行了营造。通过对花卉的以及对与花卉相关的景色地描述,曹雪芹完成了对大观园的美化,为《红楼梦》中的人物打造了活动和生活的场所,同时引导读者沉迷和陶醉于大观园中由花构成的景色当中,并在此基础上让读者对整部作品的意境和气氛具有了真切的体验;其次,花对情节进行了丰富,对生活进行了诗化。《红楼梦》讲述的是贵族大家庭中的生活,其中花自然是必不可少的元素。并且“黛玉葬花”、“宝琴立雪”、“湘云眠药”等重要情节也是以花为背景和道具。虽然中国有很多优秀的文学作品都使用花来组织情节,但是与花在《红楼梦》中的作用相比都望尘莫及;再次,《花楼梦》中的花在衬托人物以及深化人物性格方面具有重要价值,这一价值的实现则是通过用花来作为隐喻,从而读者对《红楼梦》中人物身上具有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体会和认识。曹雪芹并非第一个用花来比喻人物的作家,但是《红楼梦》中的诸多人物尤其是女性人物几乎借用花使用了隐喻,不仅并不存在重复雷同之处,而且显露出的风骨各自迥异,这是十分难能可贵的,同时也是《红楼梦》中花本身所具有的美学价值的重要体现。

红楼十二钗篇2

如前所述,《红楼梦》虽不追求情节的大奇大巧,甚至有意识地淡化这种奇巧,但《红楼梦》的情节描写所产生的艺术效果及其艺术魅力,却并未因此而减弱,反而大大增强了。究其原因,就是因为《红楼梦》讲究情节描写的艺术。《红楼梦》情节描写的艺术手法有多种,而其中一个重要的手法就是情节描写的对比艺术,用脂砚斋的话说就是“特犯不犯”、“犯不见犯”。所谓“特犯不犯”、“犯不见犯”,按我们的理解,是指在情节描写或人物塑造等方面,前面已有某种情节或描写,而后文又有类似的情节或描写,两者似有重复之嫌,但却并不雷同,且后文较前文又能另出新意,别开生面,前后对照,愈令人觉得各自生色不少。《红楼梦》中情节描写的对比艺术,就是“特犯不犯”、“犯不见犯”在情节描写上的表现,它也是与《红楼梦》的对称性特点相联系的(特别是情节的对称),是对称中的一种。比如《红楼梦》中不仅结构、情节讲究对称,就是人物性格、人物命运、人物命名等也都讲究对称。对称,在《红楼梦》中可以说是无处不在。但我们在此不想探讨对称(关于对称,另文再述),还是让我们回到题目中来,看看情节描写的对比艺术之具体表现吧。请看第十七回至十八回,元春归省并“游幸”大观园后,命姊妹们“各题一匾一诗”,又命宝玉将潇湘馆等四处“各赋五言律一首”,“宝玉只得答应了,下来自去构思。”宝钗做完后看见宝玉所做诗中有“绿玉”二字,便提醒宝玉元妃不喜绿玉,让他再想一个字改了。宝玉一时想不起来,宝钗便说将“玉”字改作“蜡”字就是了。

宝玉听了便笑称宝钗为一字师。宝钗又怕他因说笑耽误工夫,便走开了。接着,黛玉也走至宝玉身边,问他可都有了,宝玉说才有了三首,于是黛玉便让他先抄录那三首,并说赶你写完那三首,我也替你作出这首了。这里,宝钗、黛玉二人都对宝玉十分关注,并都在暗中帮助宝玉,但二人的心理及其表现却并不相同。宝钗是以提醒的方式,其侧重点在于让宝玉注重人情事理,并于奚落、玩笑之中暗含着劝谏;而黛玉却只想着让宝玉如何去完成眼前的任务,只想着自己如何替宝玉去分忧解难,并不在意宝玉的诗写得如何。可见,同样是对宝玉的关心,她二人的侧重点不同,宝钗虽也怕宝玉耽延工夫,但却不会替他去做,这也表现了钗黛性格的不同及其与宝玉的亲密程度。宝钗和黛玉,可以说是一对时时处处加以对比描写的对称性人物,所谓“左黛右钗”、“两峰对峙”、“双水分流”云云,还是道出了《红楼梦》作者在这两个人物身上所费去的一番对比苦心的。不信请看第五回,作者就是将钗黛对比着来写的:如今且说林贷玉自在荣府以来,贾母万般怜爱,寝食起居,一如宝玉,迎春、探春、惜春三个亲孙女倒且靠后;便是宝玉和黛玉二人之亲密友爱处,亦自较别个不同,日则同行同坐,夜则同息同止,真是言和意顺,略无参商。不想如今忽然来了一个薛宝钗,年岁虽大不多,然品格端方,容貌丰美,人多谓黛玉所不及。而且宝钗行为豁达,随分从时,不比黛玉孤高自许,目无下尘,故比黛玉大得下人之心。便是那些小’f头子们,亦多喜与宝钗去顽。因此黛玉心中便有些饱郁不忿之意,宝钗却浑然不觉。这里既有明的对比,又有暗的对比,明的对比如:宝钗行为豁达,随分从时;黛玉孤高自许,目无下尘。黛玉恺郁不忿,宝钗浑然不觉。暗的对比如:宝钗比黛玉大得下人之心。小’(头子们喜与宝钗去玩,不喜(或不敢)与黛玉去玩。以上是相异方面的比较,而宝钗“品格端方,容貌丰美,人多谓黛玉所不及”则是相同方面(同中有异)的比较。这里并非说黛玉品格不端,容貌不美,而是指当时她二人在人们心目中比较而言,宝钗更突出表现在“品格端方,容貌丰美”上,而黛玉却是“一段自然的风流态度”,与宝钗是两种美。但在时人的心目中,则更喜欢宝钗所代表的那种美。这不仅是因为宝钗刚来,人们有种新鲜感,更主要的是当时人们的审美观点与传统看法在起作用。上面两例都可以说是回内对比,也可以称为近对,而不同回目中的对比远对,在钗黛身上更有着鲜明的表现。比如第十九回“意绵绵静日玉生香”与第八回“探宝钗黛玉半含酸”(即脂砚斋所谓“小恙梨香院”两段描写),就属于“特犯不犯”、“犯不见犯”的一种对比性描写。这两段描写从情景上来看,大致相同,就是细节描写,也有许多相同或相近之处,然而却又能写得意境迥然,各具特点,“两不相犯”(脂砚斋语)。从大的情景来说,都是宝玉去看望钗黛中的一位,而双方正在谈笑、融洽之时,另一位突然来到,使双方变成了不方。而双方谈笑的中心,也都是围绕着宝玉闻到了一股幽香之气这件事。但涉及具体描写,则又同中有异,比如同是写宝玉进门,第八回“小恙梨香院”是“掀帘一迈步进去”,而第十九回“玉生香”则是“揭起绣线软帘,进人里间”。

前者“掀帘”,动作较快,幅度也大些;后者“揭起”动作就显得慢些,幅度也相对小些。这两个动作的细微差异,表现了宝玉的心理:前者说明宝玉没有多想就进去了,也是由于才和薛姨妈说完话,急着进去,同时也表现了青年公子的一种生气;而后者则是由于“满屋内静悄悄的”,宝玉惟恐惊吓着黛玉,所以动作就轻缓些。这说明宝玉对黛玉比对宝钗更用心思去体贴。同是门帘,也有不同:一个是“半旧的红软帘”,一个是“绣线软帘”。宝玉进屋内所见,也有不同:一个是“坐在炕上作针线”,一个是“睡在那里”。这也从侧面反映了钗黛二人的各自特点。病后初愈便做女红,说明平时更是经常做了,而做女红是封建妇德的一个重要方面,所以从中也可看出宝钗对封建妇德有着主动遵从的一面。而黛玉的饭后睡觉,则表现了她精神短缺,体弱多病的特点。再如,同是写宝玉闻到香味,二人同样否认自己熏香,但宝钗却找到了来源,得到了答案:“是我早起吃了丸药的香气。”而黛玉则是:“连我也不知道。想必是柜子里头的香气,衣服上熏染的也未可知。”宝钗所吃的冷香丸,是人工制造的,所以宝钗知道了香气的来源,找到了答案,但这香却只有宝钗才有;黛玉身上的“俗香”,是少女身上自然散发出的一种清香,是自然的产物,所以黛玉并不知道,同时,这也是许多少女都会有的,自然是“俗香”。又如,同样是宝玉正和钗黛中的一位在谈笑,同是“一语未了”,另一位便忽然来了,但二人来的方式也略有不同,“小恙梨香院”是“忽听外面人说:‘林姑娘来了。’话犹未了,林黛玉已摇摇的走了进来。”“玉生香”则是“只见宝钗走来”。林黛玉是先听人说到了,后见到她的人;宝钗是见到她的人前并没有听到声音。黛玉说:“暖哟,我来的不巧了!”宝钗说:“谁说典故呢?我也听听。”她们进来时说的话各自反映了她们的性格,也符合她们各自说话时的语境和她们各自的声口。关于钗黛二人的远对,我们再看一例。这就是第四十八回的黛玉论诗和第六十四回的宝钗论诗。按理说,前面已有了黛玉论诗,后面再写宝钗论诗,容易重复或雷同,但《红楼梦》的作者却能在两者的对比中各翻出新意,且前后统一,构成一个完整的“诗论”系统。请看黛玉是如何论的。当时香菱要和她学诗,“黛玉道:‘什么难事,也值得去学!不过是起承转合,当中承转是两副对子,平声对仄声,虚的对实的,实的对虚的,若是果有了奇句,连平仄虚实不对都使得的。’香菱道:‘……原来这些格调规矩竟是末事,只要词句新奇为上。’黛玉道:‘正是这个道理。词句究竟还是末事,第一立意要紧。若意趣真了,连词句不用修饰,自是好的,这叫做“不以词害意”。”’接着,黛玉又给香菱开了应读书的单子,并让她读书时“细心揣摩”,不明白的就问。又说,“正要讲究讨论,方能长进。”黛玉真可以说是一位十分高明的老师了,她所教的对象是初学者,但她却能将深奥的道理讲得既深人浅出,又见解深刻、不同凡俗。

这里既有做诗的基本常识,又有做诗的方法,还有对诗歌理论的高明见解。我们现在无论是创作还是教学,都可以从黛玉这里汲取经验。比如黛玉所开的读书单子,仅王维、杜甫、李白三个人的诗,加起来就有五百来首,再加上陶渊明、应场、谢灵运、阮籍、庚信、鲍照等人的诗,恐怕也不下六百余首。俗话说:“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做诗也会吟。”如果能将这六百余首诗都记下来(黛玉就问香菱“共记得多少首?”)再时常向人请教讲究,不明白的就问,“不愁不是诗翁了”。可见,黛玉的“教学”是讲究基本功的,正像高明的武师教人习武先练基本功,然后再学套路一样,学诗(不仅学诗)也应讲究基本功,这是最扎实的真功夫。与上面黛玉论诗相对照,宝钗论诗又能另出机抒。当她看了黛玉所做的《五美吟》后,便借题发挥说:“做诗不论何题,只要善翻古人之意。若要随人脚踪走去,纵使字句精工,已落第二义,究竟算不得好诗。”又举王安石、欧阳修二人的咏昭君句,认为“二诗俱能各出己见,不与人同。今日林妹妹这五首诗,亦可谓命意新奇,别开生面了。”其实,做学问也是一样,虽然某一选题前人已有论及,但只要能翻出新意,别开生面,同样可取。如果“随人脚踪走去”,人云亦云,终落第二义。可见,宝钗论诗,虽然不像黛玉论诗那样全面系统,但却抓住了做诗的要点,是在另一个层面上论诗,是对黛玉“诗论”中强调立意之重要性的进一步发挥。因为黛玉论诗针对的是初学者,所以要从最基本的谈,还要讲学习的方法,而宝钗论诗是诗人之间的探讨,所以仅就某一问题谈自己的看法。通过钗黛二人论诗的对比性描写,不仅表达了作者的诗歌美学思想,而且使作者强调的重点(即立意)也更加突出了。同时,黛玉论诗,宝钗也论诗;宝钗论画,黛玉则论琴(这虽在后四十回,但这种设计与前八十回还是相统一的),两两相对,互相映照,这既与钗黛往往是“两峰对峙”、“二水分流”的总体特点(排除“钗黛合一”的成分)相符合,也是全书情节对比描写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不可或缺。

《红楼梦》情节描写的对比,往往是和人物形象的对比相联系以至相融合的。这固然是因为情节是由人物或人物的活动所构成的缘故,但用于对比的人物形象却并不是随便二人之间的对比,而是这两个人物形象之间本身就有可比性,他们既有相同之处,又有不同之处,即使是抛开具体情节,单纯将这两个人物的性格做一番对比,也是可以的。而《红楼梦》中情节描写的对比,妙就妙在不仅这两个情节可以对比,这两个人物可以对比,而且二者(情节和人物形象的对比)又能水融般地融合在一起,丝毫没有生拼硬凑的感觉。不但如此,就是这两个可供对比的具体情节以及相互对比的人物形象,也是从整个故事或相对单元等大情节中自然而然地生发出来的,是整个大情节的一个有机组成部分。即如上面所举钗黛情节对比的例子就是如此。下面我们再举两例,以见《红楼梦》中睛节描写的对比艺术之妙。比如,同是宝玉的奶妈李婕婕将宝玉特意留下的吃的给拿走或吃了这件事,第八回和第十九回的描写就截然不同,这两回的情节描写可以说是对比着写的,但却能做到“特犯不犯”、“犯不见犯”。我们先看第八回:宝玉同黛玉从宝钗那里回来并见过贾母后,来至自己的卧室。晴雯先接出来,并笑着说宝玉,让他快把早起研的墨写完才罢。后来宝玉又想起早饭时在宁府特意为晴雯要的豆腐皮的包子,问晴雯吃了没有。晴雯说,“快别提。一送了来,我知道是我的,偏我才吃了饭,就放在那里。后来李奶奶来了看见,说:‘宝玉未必吃了,拿了给我孙子吃去罢。’他就叫人拿了家去了。”接着茜雪捧上茶来,“宝玉吃了半碗茶,忽又想起早起的茶来”,便问茜雪,茜雪说是李奶奶吃了,宝玉听了,便摔了茶杯,又要撵他乳母,亏袭人“解释劝阻”才了事。再看第十九回:宝玉从袭人家回来后,“命人去接袭人”。袭人回来,彼此相见。

“一时换衣卸妆。宝玉命取酥酪来,‘(鬓们回说:‘李奶奶吃了。’宝玉才要说话,袭人忙笑道:‘原来是留的这个,多谢费心。前儿我吃的时候好吃,吃过了好肚子疼,足闹的吐了才好。他吃了倒好,搁在这里倒白遭塌了。我只想风干栗子吃,你替我剥栗子,我去铺床。”’“宝玉听了信以为真,方把酥酪丢开”。将这两段情节描写一对比,便可看出这两个情节中的主要“框架”是相犯的,比如二者都是宝玉从外面回来不久,问起他特意为他最喜爱的两位‘f鬓之一留下的她们各自喜爱吃的东西,却又偏偏都是让他的乳母给拿走或给吃了。但作者却能够写得“犯不见犯”、“重不见重”,比如第八回中宝玉发了火,而第十九回就没有发火。第八回宝玉之所以发火,是因为李奶妈不仅将宝玉留给晴雯的包子拿走了,而且又把宝玉留的枫露茶喝了,再加上宝玉当时又有些酒醉(在宝钗处喝酒时宝玉就因李奶妈相拦而心中不快,所以此时也有借题发挥之嫌),因此便气恼发火,摔了茶杯,要撵他乳母。并且,这两段情节描写不仅是整个故事情节中的有机组成部分,与整个故事情节是融为一体的,就是这两个情节本身也有着前因后果的关联(比如袭人在‘(鬓们说奶酪是李奶妈吃了而宝玉要说话时忙用话拦阻宝玉的话头,其远因就是前番宝玉曾为类似的事而生气摔杯,甚至要撵他乳母),而且又达到了在情节描写中来塑造人物形象的目的,从而产生了一石二鸟、一击两鸣的艺术效果。例如,第八回这段情节,就写出了晴雯和袭人两个人的性格特点。晴雯心直口快,是有什么说什么,决无隐瞒、藏奸之人。这不仅表现出晴雯性格的爽朗、耿直,而且也表现了她的心实、没有心计,用她自己的话说是心痴意傻,做事并不考虑会产生什么后果,只是率性而为,任情任性,以致得罪人处就多,因而那些奸险小人如王善保家的之流,也就能够趁势告倒了晴雯。当然,这些人能够告倒了晴雯的更为主要的原因是,像晴雯这种任性任情的品格,是与当时社会对妇女的要求相背离的,所以晴雯必不见容于当时社会的主流舆论,那么她的悲剧也就带有某种必然性了。而袭人来解释劝阻宝玉,则表现了她性格中息事宁人的特点。如果说这两段情节的对比描写,第八回是着重在晴雯的话,•那么第十九回则是着重在写袭人无疑了(妙就妙在第十九回情节也写了晴雯的性格,这两个情节在用笔墨上也是对称性的)。并且,通过第十九回的对比,将第八回已勾勒出大致轮廓的袭人形象又皱染了一遍,从而使袭人的形象更加鲜明、生动,性格特点也更加突出了。

不信,我们略加分析便可见出。第十九回这段情节写袭人忙笑着拦住宝玉的话头,固然是因为有着前番宝玉因李奶妈拿走包子、吃了枫露茶而摔杯、要撵李奶妈的前因在起作用(因为,’宝玉才要说话”的语境前提是:上次李奶妈已把他留给晴雯的包子拿走了,又吃了他留着的茶,这次又把他留给袭人的奶酪吃了,实在令人着恼,所以,宝玉才要说而未说出的,必是气恼的话),但主要还是由袭人的性格决定的。袭人用善意的谎话来拦住宝玉的话头,是惟恐宝玉由此生事,更是怕宝玉生气。所以,此处不仅表现了袭人性格中息事宁人、“省事”的特点,而且也反映出她对宝玉的关心是诚心诚意的,是自觉的,这也正是她“服侍贾母,心中眼中只有一个贾母;如今服侍宝玉,心中眼中又只有一个宝玉”这一特点的体现。总之,本来前后这两件事性质是一样的,是“相犯”的,但作者却写得同中见异,其结果又迥然有别,且通过这种同类事件,类似情节的对比描写,不仅叙述、描写了故事情节及其发展进程,而且表现了不同人物的不同性格,同时塑造了两种不同的人物形象,这较之通过不同事件或情节来表现不同人物的不同性格,显得难度更大一些,因而也就更能见出作者的艺术功力之深厚。

金圣叹在贯华堂刊本《第五才子书水浒传》第十九回回前总评的开头称赞《水浒传》“此书笔力大过人处,每每在两篇相接连时,偏要写一样事,而又断断不使其间一笔相犯”。这与脂砚斋所说的“特犯不犯”,意思是一样的,也就是说,金圣叹认为《水浒传》中已经使用这种“特犯不犯”的艺术手法了,然而,《水浒传》的这种“偏要写一样事”(即故意“相犯”),还仅仅是做到了“特犯不犯”—“断断不使其间一笔相犯”,可说是单纯的“特犯不犯”。而与之相比,《红楼梦》就要丰富、复杂得多了,《红楼梦》中不仅有与((水浒传》“不使其间一笔相犯”相同的“两两遥对,却无一笔相重,一事合掌”的单纯的“特犯不犯”(如第八回写了李媳婕,而第十六回又写了赵婚婕),还有与之不同的“犯不见犯”、“犯中不犯”。“特犯不犯”是“断断不使其间一笔相犯”、“无一笔相重,一事合掌”,归结起来还是“不犯”;而“犯不见犯”则进了一层,它是在“相犯”的前提下又能做到“不犯”,是“犯中不犯”。要做到这点也就更难,但((红楼梦》的作者却毫不费力地做到了。比如,第三回中写黛玉刚来贾府后去拜见两个母舅,本来,都是写黛玉去见舅舅已有重复之嫌,可作者又偏偏都写成没有见到,这就是“相犯”了。但在这“相犯”之中作者又写得迥然不犯:前者见贾赦没有见到是贾赦“暂且不忍相见”,是能见而没见;后者见贾政又没见到是贾政不在而不得相见,是不得见而没见。前者去见舅舅是由舅母领去的,后者不得见而返,是由舅母领回的,这又是同中有异,异中有同的。再如前文我们所举的许多例子,既有黛玉论诗,又有宝钗论诗;既有宝玉为晴雯留她喜欢吃的东西,又有宝玉为袭人留她喜欢吃的东西,且又都让李婚婕给拿走或吃了.,等等,也都是这种同中有异,“犯不见犯”、“犯中不犯”的很好例证。其实,正如前文所说的,这种“特犯不犯”、“犯不见犯”的情节描写的对比艺术,只不过是《红楼梦》艺术特点之一的对称中的一种而已。对称是《红楼梦》的一大特点,也是曹雪芹有意追求的一种审美情趣。

这种审美情趣不是凭空而来的,它体现了曹雪芹对中国文化、对中国传统美学观的继承和发展。中国传统的美学观是很讲究对称原则的,刘褥在《文心雕龙》“创作论”之《丽辞第三十五》中就说:“造化赋形,支体必双,神理为用,事不孤立。夫心生文辞,运裁百虑,高下相须,自然成对。”在刘腮看来,事物都不是孤立的,就像人的肢体必定成双一样,文辞的构成对偶,也是很自然的。宗白华先生在《美学散步》中引莱辛的话也说:身体美是产生于一眼能够全面看到的各部分协调的结果。也就是说,身体美是由于身体的各部分是对称的、协调的。可见,以对称为美,是有其物质基础的。曹雪芹在《红楼梦》中对于对称的运用可以说是强意识的,并且,《红楼梦》中运用对称原则也不是简单地、机械地运用,而是灵活的、富于变化的。比如我们这里所论的情节描写的对比艺术,就可说是灵活运用对称原则的一个例证。((红楼梦》情节描写的这种“特犯不见”、“犯不见犯”的对比艺术,只是《红楼梦》情节描写艺术的一个组成部分,但即使是这么一种独特的表现手法,在曹雪芹的笔下却被运用得如此娴熟,达到近乎极至的地步,且又运用得如此自然,不见斧凿痕,这不能不归功于天才作家曹雪芹的艺术表现功力了。刘耙在《文心雕龙•丽辞第三十五》中曾将对偶的体例分为四种:“言对为易,事对为难,反对为优,正对为劣。”

红楼十二钗篇3

关键词: 典型人物 红楼梦 人物描写

鲁迅在《中国小说的历史的变迁》中指出:“至于说到《红楼梦》的价值,可是在中国底小说中实在是不可多得的。其要点在敢于如实描写,并无讳饰,和以前的小说叙好人完全是好,坏人完全是坏的,大不相同,所以其中所叙的人物,都是真的人物。总之自有《红楼梦》出来以后,传统的思想和写法都被打破了。”鲁迅的说法,是针对传统的人物塑造方法。在《红楼梦》出现之前,我国古代小说中的人物形象塑造,基本上还停留在类型化的阶段,即依据某种理想、道德信仰、伦理关系来塑造人物,强调人物形象体现伦理规范。如曹操的奸,刘备的仁,关羽的义,张飞的勇,宋江的忠,李逵的莽。这种类型化手法塑造出来的人物,不能反映人物性格的真实性,易造成脸谱化的弊病。

《红楼梦》和以往小说的最大不同,就在于“敢于如实描写”,写的是来自现实生活的“真的人物”,是具有独特、复杂、多层次的性格结构和丰富的性格内涵的人物。

《红楼梦》在人物描写中,即使年龄相近,生活方式、生活环境相似,甚至有某些共同性格特点的人物,通过言行举止,每个细节的描写,每个人几乎都能体现出自己独特的个性特征。同是孤高傲世,黛玉的孤高是入世的孤高,是看不惯世俗人情,孤高中有一种对美好理想和生活的追求,所以孤高中含着热,并显得自然率真。妙玉的孤高是出世的孤高,孤高中表现出对生活和人生的厌倦,因此孤高中透出冷。同是温顺,紫鹃有着亲切感,平儿透出善良,宝钗和袭人会做人等,都有明显的差异,绝不会互相混同。

《红楼梦》还严格按照生活的真实塑造人物,写出了人物性格的复杂性和多面性。对肯定的人物,肯定中有否定;对否定的人物,否定中有肯定。所写的人物,不再是平面的,不再是“恶则无往不恶,美则无一不美”绝对化的,而是一个丰富复杂、合乎生活逻辑的有机整体,往往具备人性中两种相反的东西,即人性的优点与人性的缺点。

《红楼梦》中主要人物之一薛宝钗是心计十分深厚的人,在处人处世上,给人的印象都是“至贤至善”的大好人,非常得人心,但事实上她也是“虚伪奸诈”的代表。

薛宝钗有时很善良,关心体贴人。如在贾府中赵姨娘、贾环母子是两个很令人讨厌的角色,他们常常受到别人,包括她的亲生女儿探春的责难。但宝钗却不是这样,送礼时对这母子与别的姐妹亲戚一视同仁;她的丫环莺儿与贾环掷股子玩,贾环输了不认帐,莺儿指责贾环不像爷们,宝钗命莺儿让他。李嬷嬷无理取闹,寻隙排挤袭人,也是宝钗劝住要发作的宝玉,要宝玉“别和你妈妈吵才是,她老糊涂了,倒要让她一步才是”。有时又流露出作为少女的那份天真贪玩的本色。如这段描写:刚要寻找别的姊妹去,忽见前面一双玉色蝴蝶,大如团扇,一上一下迎风翩跹,十分有趣。宝钗意欲扑了来玩耍,遂向袖中取出扇子来,向草地下扑。只见那一双蝴蝶忽起忽落,来来往往,穿花度柳,将欲过河去了。倒引的宝钗蹑手蹑脚的,一直跟到池中滴翠亭上,香汗淋漓,细细。有时很冷漠,甚至冷酷无情。第三十二回,金钏因与宝玉调笑,被王夫人照脸打了嘴巴并撵了出去。金钏含羞忍愤跳井自杀。王夫人在那里掉眼泪,说金钏之死是自己的罪过,宝钗却安慰她说:“姨娘是慈善人,因此这么想。据我看来她并不是赌气投井。多半她下去住着,或是在井跟前憨玩,失了脚掉下去的……”“姨娘不必念念于兹,十分过不去,不过多赏她几两银子发送她,也就尽主仆之情了。”有时很圆滑世故,装愚守拙。总之,宝钗身上,美丑并存,复杂多样,既有封建礼教的浓重投影,又有民族文化和民族道德的闪光。

而《红楼梦》中另一主要人物林黛玉才华出众、洁身自爱、天真直率、心口如一、不枉不屈、真诚专一,同时因为父母双亡,长期寄人篱下,因而又多愁善感、尖酸刻薄、高傲多心。

林黛玉天真直率、心口如一。如大观园中姐妹和宝玉等海棠诗社的人聚会作诗。吃蟹时,宝玉为了抢头功,率先成诗,并说:“我已吟成,谁还敢做呢?”接着便写了出来:“持蟹更喜桂阴凉,泼醋擂姜兴欲狂。饕餮王孙应有酒,横行公子本无肠。脐间积冷馋忘忌,指上沾腥洗尚香。原为世人美口腹,坡仙曾笑一生忙。”黛玉看了笑宝玉说:“这样的诗要一百首也有。”说着,她也不思索,提起笔来一挥而就:“铁甲长戈死未忘,堆盘色相喜先尝。螯封嫩玉双双满,壳凸红脂块块香。多肉更怜卿八足,助情谁劝我千觞。对斯佳品酬佳节,桂拂清风菊带霜。”她的这首“蟹咏”是平平之作,真不如宝玉的。她自己马上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不等宝玉恭维,便一把撕了,令人烧掉,并老老实实地对宝玉说:“我的不及你的,我烧了他。你那个很好,比方才的诗还好。”有时孤高自许,目下无尘,从不掩饰自己的言行,常用“比刀子还厉害”的话来讥讽、嘲笑庸俗和虚伪。第七回“送宫花贾琏戏熙凤”一节,周瑞家的送花至林黛玉处,黛玉只就宝玉手中看了看,便问道:“还是单送我一人的,还是别的姑娘们都有呢?”周瑞家的道:“各位都有了,这两枝是姑娘的了。”黛玉冷笑道:“我就知道,别人不挑剩下也不给我。”周瑞家的听了,一声不敢言语。有时用时冷时热、冷嘲热讽的方式来表达她对爱的真诚专一。第八回,薛姨妈、宝钗母女设陷让宝玉上门,对了“金玉良缘”,这时黛玉来了,见了宝玉就说:“我来的不巧了,早知他来,我就不来了。”接着又一茬一茬地找话头奚落宝玉。第二十回,黛玉在贾母处,见宝玉从宝钗处来,立即冷笑着说:“我说呢!亏了绊住,不然早就飞了来了。”甚至站起来,回了房去了。对于她和宝玉的爱情,黛玉很敏感地知道宝钗的有意介入,因而随时紧张对待:宝钗以通灵微露其入贾府之意,黛玉马上尾随宝玉而至,冷言冷语搅乱宝钗的好事;宝玉多说了些“宝姐姐”,黛玉就含酸嗔言;宝玉讽刺宝钗引起宝钗反感,黛玉也幸灾乐祸;宝钗过生日欲取悦贾母,黛玉也冷言讥讽。总之,黛玉身上,有高洁、抗争、寂寞、孤独,有孤高、尖酸刻薄,也有一往情深。

薛宝钗和林黛玉作为典型人物,身上都有美的一面和不美的一面,正是这些特点,使她们的形象具有了真实感人的力量,而这些性格特点,又完全是那个社会环境和文化背景造成的。

正因为《红楼梦》写出了人物性格的“美恶并举”、“美丑泯绝”,对人物性格形成的客观现实性又作了合理、细腻、翔实的描写,所以写出了立体的、如同实际生活一样真实的人物,写出了中国文学史上罕与匹比的不朽的艺术典型。

参考文献:

[1]龙志坚.解读《红楼梦》之人物[J].湘南学院学报,2005,(03).

[2]胡睛.《红楼梦》评点中人物塑造理论的考察与研究之二[J].红楼梦学刊,2005,(03).

红楼十二钗篇4

《红楼梦》中到底写了多少人物呢?兰上星白在《红楼梦人物谱》曾指明:“上至朝廷命官,下至平民百姓,共收七百二十一人,人各有传,字数长短不一,此书中又收《红楼梦》所述及的古代帝王二十三人,古人一百一十五人,后妃十八人,列女二十二人,仙女二十四人,神佛四十七人,故事人物十三人,共二百六十二人,每人略考其生平及传说。连上二者合计,共收九百八十三人。”

中国人的姓名自古以来就负载着丰富的国文化内涵,也蕴含着趣味多样的细节故事。“名,自命也,从口从夕;夕者,冥也,冥不相见,以口自名。”名字已经渐渐从生活中互相识别变成了中国人在传意、抒怀、寄情等方面丰富的空间。而红楼梦中再现了中国姓名、字号的格局、模式、方法,充分体现了曹雪芹对姓名这门学问的审美意识和审美取向。曹雪芹通过对《红楼梦》人物的命名取号,选姓定名,为小说中形形的人物涂上了瑰丽夺目的色彩,成为全书艺术构思时不可缺少的艺术细胞。

四大家族的命名贾王薛史更是意味着具有代表性封建家族的家亡血史。脂砚斋曾评说贾家四春元春、迎春、探春、惜春的名字意味着“原应叹息”,“春”为一季,百花齐开;时过令移,百花凋零,她们四人的名字也恰好是一个春天的四个时间段,元春得春气之先,占尽春光,故有椒房之贵。但春光(盛景)易逝(早亡),则秋冬(衰败)不远了。既有个人命运预示,又有家族败落的暗喻。迎春是当春花木,迎其气则开,过其时则谢,其性类木,故又谓其为“二木头”。探春是有春则赏,无春则探,不肯虚掷春光,故其为人果敢有为。惜春谓孤负春光,青灯古佛伴其一生。四春则成了“原应叹息”。这也正说明了在封建制度下的女性命运,感叹四人短暂的青春年华。虽然是生在朱门绣户中却也藏不住无尽的悲哀。

再如宝玉、黛玉、宝钗和妙玉,他们是书中的四个主要人物,他们之间有着复杂的关系。“宝”“玉”二字,将四个人的名字相连,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相互矛盾,相互依存。曹雪芹的起名可谓煞费苦心。“钗”、“黛”都和妇女的装扮有关,它们代表着两种不同类型的封建少女。黛玉使人想到质本洁来还洁去,冰清玉洁。而宝钗总希望宝玉能够通过读书而取得禄位,总是脱不了“禄蠡”的性格,玉和钗的性格判然分明。“宝玉”二字一分为二,“宝”字和“钗”字相连,成了宝钗;“玉”字则和“黛”字相连,成了黛玉。这种设计,在相当程度上,也概括了《红楼梦》的情节:宝玉本钟情于和黛玉的“木石前盟”,结果却与宝钗结婚成就了“金玉良缘”。妙玉和宝玉,在思想性格上有极其相似之处,故两人也都有一个“玉”字,妙玉便成了宝玉的一面镜子。曹雪芹仅仅用四个名字就涵盖了文中主要人物相互串联的微妙关系。在其他文学作品中是难以见到的,与《红楼梦》齐名的其他三部名著在人物命名这方面根本无法匹敌:《三国演义》是历史演义小说,人物名字早有定论;《水浒传》也是由民间传说发展得来的,让我们记忆深刻的只不过是各个英雄好汉的绰号;而《西游记》作为神怪小说,其中人物的名字更是千奇百怪。只有在《红楼梦》中我们才可以从人物姓名身上不断挖掘、发现,也正是如此,《红楼梦》人物姓名学也成为了红学家以及红学爱好者的宝藏。

一部鸿篇巨制的长篇小说,除了动人心魄的内容和精湛的艺术手法之外,人物命名也能如此之细之切,真是令人叹为观止。《红楼梦》的人物命名确实是匠心独具,鬼斧神工,令人解不尽其中味。清人周春曾说道:“看《红楼梦》有不可缺者二,就二者之中,通官话京腔尚易,谙文献典故尤难。倘十二钗册、十三灯谜、中秋即景联句,及一切姓氏上着想处,全不理会,菲但辜负作者之苦心,且何以异于市井之看小说乎?”周春巨眼.其言中肯而精到。今日读书作书之人很少有人从小说人物姓名字号方面着眼,或是仅从诗词名句中找出某人之名号出于某首诗词,这实在“辜负作者苦心”了。曹雪芹作为一代文章妙手,《红楼梦》也被称为旷世奇书,这一切绝非是今日一些“红学家”们的溢美之词。通过本文对小说中人物姓名字号的研究,我才可以深刻体会到作者的艺术修养之深厚,表现之纯熟。仅以此文献给我所热爱的《红楼梦》。

红楼十二钗篇5

[关键词]红楼梦 薛宝钗 公关语言

[中图分类号]I206.2[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9-5349(2010)08-0046-01

当阅读《红楼梦》时,文学作品中与主角伴得越近的人性格常常是很有特色的,薛宝钗的形象就是一个复杂的矛盾纠葛体。作者既写了她大家闺秀卓越的气质,沉静淡泊、温柔和平的性格,又展示了她心灵深处隐藏的豪放大度。在大观园,黛玉、宝钗无疑都是美中魁首。相对于“娇袭一身之病”的黛玉来说,宝钗的健康美又要略胜一筹。她“脸若银盆,眼若水杏,唇不点而丹,眉不画而翠”,比黛玉另具一种妩媚风流。怪不得宝玉为她的雪白一段酥臂,竟然魂悠悠出窍,被黛玉讥为“呆雁”。曹雪芹把宝钗的美表现为一种雍容娴雅之美,倘以儒家的审美标准看来,代表的是一种温柔敦厚的人格理想。论才情,她也堪与黛玉比肩。黛玉是灵气充溢的“仙才”,而宝钗则是“全才”。她经史子集融汇贯通,诗词歌赋博采广收,甚至连《西厢》《琵琶》“元人百种”也多有涉猎。除此之外,她对画论也卓有识见,谈及颜料画具娴熟谙晓;医学药理知之甚笃,经验丰富言之成理,甚至于参禅悟机那一套也是了如指掌,可谓博学杂收无所不能。如此才情卓著,为她的“动人”凭添了优雅智性的神韵。

然而,才、貌并不是宝钗的最动人之处,曹雪芹要表现的,是这位“品格端方”女子的出色的公关才能。在这方面,率性而叛逆的黛玉是难以望其项背的。宝钗秉持世俗的理智,谨守封建妇德,利用自己的公关才能,尽心尽力地维持着大家眼中的封建时代贵族女子正统风范,一步一步实现她的人生理想:夫有治国才,妻有停机德。本文将从语言方面去论述宝钗的公关艺术。语言是最基本的公关工具,公关语言的巧妙使用是实现公关目的的关键。因此掌握公关言谈技巧,是公关人员从事公关活动应具备的基本素质之一。我们来看一下宝钗是怎么做的。

一、公关语言首先要求语调要和蔼亲切,声音不要过大;要注意在言谈中不要自己垄断发言,喋喋不休讲个不停,这容易使人反感;要掌握机会,机会不到则不发言。这些要求可以说是专门用来描绘宝钗的,书中第八回讲她“罕言寡语,人谓藏愚;安分随时,自云守拙”。她平时就是这样,很少说话,一说话则语气柔和,很少有感情激动的时候。另外她对时机掌握得也很好。宝钗生日时,凤姐说唱戏的小旦像一个人(黛玉),由于黛玉平时多心,所以宝钗“心里也知道,便只是一笑不肯说”,以免引起冲突来。

二、公关言谈是说与听的统一,也就是在公关活动中不仅要会说话,还要会听话。学会认真听话至少有三大作用:一是加深理解;二是正确判断;三是在理解和判断的基础上决定自己的言行。宝钗就是这么一个会听话的人。第二十八回中王夫人询问黛玉的病情,宝玉说吃那些药不顶事,要王夫人给他360两银子,为黛玉配一剂特效药。王夫人不相信,宝玉遂让宝钗作证。宝钗从二人谈话中听出王夫人不同意此事,便不肯附和宝玉的话,于是笑着说:“我不知道,也没听见,你别叫姨娘问我。”果然,王夫人听后很喜欢地说:“到底是宝丫头,好孩子,不撒谎。”这样既使王夫人摆脱宝玉的纠缠,取得她的好感,又没完全否定宝玉,不至于招来宝玉的怨恨。从这里我们就可以看出宝钗谈话技巧的高明。

三、谈话中要以理服人,冷静处事。要心平气和地讲话,不要高声吵嚷,要以高姿态出现,以维护个人的人格尊严为原则。这样就会让人觉得你有涵养,有风度,有水平。宝钗这方面做得相当成功。书中第三十四回,宝玉挨打后,薛蟠因被赖一事与薛姨妈发生冲突,并说宝钗是想嫁给宝玉,所以如此袒护宝玉,宝钗满心委屈气愤,哭了一夜。第二天让黛玉撞见,黛玉以为宝钗为宝玉挨打而哭,就挖苦道:“姐姐也自重些儿,就是哭出两缸眼泪,也医不好棒疮。”宝钗明知黛玉刻薄她,但并不理会。倘若因此小事与黛玉争吵,势必影响她在众人心中有涵养的光辉形象。宝钗以冷静维护了自己的声誉。更可贵的是她还注意维护自家的声誉。比如第八十四回金桂大闹薛家时,宝钗都能冷静处理,以理服人,使家丑不外扬,维护了薛家的声誉。宝钗的忍让和冷静并不是说她软弱无能,她也很善于用言谈维护自己的尊严,第三十回,宝玉借题说宝钗长得胖,像杨贵妃,宝钗脸一红,但又不适合发火,就说:“我倒像杨贵妃,只是没有一个好哥哥好兄弟可以做杨国忠的。”借机把贵妃之弟的宝玉刺了一下,维护了自己的尊严。

综上所述,我们对宝钗的公关艺术有了一个比较清楚的认识和了解。她在语言上十分注意,致使她的一举一动都能取得别人的好感,给人以品格端庄、勤俭朴素、踏实可靠、贤慧大方的印象。这就是她为什么能在贾府中与人相处得十分融洽,为什么能取得贾府当权人物的好感,登上宝二奶奶宝座的原因。至此,我们也就能理解为什么直到今天,不少中国人还有“娶妻当如薛宝钗”之想。

【参考文献】

[1]王昆仑.红楼梦人物论.三联书店,1983版.

[2]徐扬尚.明清经典小说重读.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6年版.

[3]马建华.从商人文化看薛宝钗.红楼梦学刊,2000年,第四辑.

[4]张泽.“无情”与“动人”和谐统一的完美典型.语文月刊.

[5]袁行霈.中国文学史.高等教育出版社,1999版.

红楼十二钗篇6

任何一部戏剧都应该有一以贯之的故事情节,并且通过演员的演绎来表达主创者想要传达的主题思想。水景秀《红楼梦》以“红楼梦起”、“女娲补天·宝玉降世”、“群芳争艳·游园惊梦”、“梦游太虚·初试云雨”、“共读西厢·落红成阵”、“元妃省亲·宝玉大婚”、“黛玉之死·贾府之倾”这几个故事情节串联而成。虽然这些情节都是《红楼梦》小说原著中的情节,但是编导的选材却未免太过断章取义,仅仅以视觉冲击力为选材依据,而完全忽视了主题思想的表达和人物性格的表现。

“群芳争艳”一节浓墨重彩地演绎了“宝钗扑蝶”,该节出自《红楼梦》第二十七回。回目是:滴翠亭杨妃戏彩蝶,埋香冢飞燕泣残红。薛宝钗在扑蝶时来到滴翠亭,隔窗听见了小红和坠儿的私房话,听出了她的声音,宝钗知道小红素习眼空心大,是个头等刁钻古怪的东西,于是使用了“金蝉脱壳”法,嫁祸黛玉。水景秀《红楼梦》当然无法在短短一个小时内演绎如此深层次的内涵,那么编导选择此节的意义何在呢?难道是为显示薛宝钗的清纯、可爱吗?

此外,“游园惊梦”一节也甚为荒唐,对中国戏曲略微有所了解的人都知道,该节是《牡丹亭》中柳梦梅与杜丽娘初次相遇时的对白。“姐姐,小生那一处,不曾寻得你?却在这里。”“姐姐,咱一片幽情,爱杀你哩!”该剧嫁接到宝玉与黛玉初会时的情境,当时宝黛二人的年龄不过十二三岁,而且即便是日后长大了,二人青梅竹马、两情相悦,这也不可能是宝黛二人的对话方式,如此生搬硬套岂不荒谬至极!

再说“梦游太虚、初试云雨”,该节取自《红楼梦》小说第五回“游幻境指迷十二钗,饮仙醪曲演红楼梦”。可以说太虚幻境是全书提纲挈领的一个章节,在全书中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十二钗的命运与结局在各自的判词中得到了预示。这个回目是值得人久久回味与研究的,原不适宜搬至舞台,编导弃之不取,原有其道理。然而,编导对宝玉“初试云雨”一回的搬演却显得牵强附会,没有体现原著的思想精华。原著第五回,警幻道:“如世之好淫者,不过悦容貌,喜歌舞,调笑无厌,云雨无时,恨不能尽天下之美女供我片时之兴趣,此皆皮肤淫滥之蠢物耳。如尔则天分中生成一段痴情,吾辈推之为‘’”。关于“”的解释,警幻仙子又说:“‘’二字,惟心会而不可口传,可神通而不可语达……” 可见是一种境界,除了贾宝玉,再没有第二人可以当之无愧。警幻仙子早就说了:“吾之爱汝者,乃古今天下第一淫人也!”可见,“”是曹雪芹对宝玉的一种褒赞,而后的小说回目中也通过贾宝玉对晴雯、平儿、金钏等人的关怀来体现宝玉天性是个 “情种”。水景秀《红楼梦》以直白的舞蹈演出及幕后旁白来演绎宝玉“初试云雨”,虽说确实取材于原著,却难免让人产生断章取义之臆想。尤其是最后宝玉在牛鬼蛇神中挣扎,不仅不能给人一丝美感,反而让不了解原著的观众对宝玉形象产生误解,以为宝玉也是情迷之徒,这真真玷污了宝玉的形象,也玷污了宝玉与黛玉之间纯净、真挚、发自肺腑的爱情。

“元妃省亲”与“宝玉大婚”安排在同一个场次,从舞台调度的角度来说确实比较省事,也可以有机地衔接。同样都是场面恢宏、端庄、喜庆、盛大,热闹非凡的一幕。同一班人马,只需要换一套服饰,大幕上打出大红的“囍”字,场景就可以非常自然地由“元妃省亲”过渡到“宝玉大婚”,而且还暗含了“宝玉大婚”是贵妃授意之意。然而,“元妃省亲”在原著中是第十八回“大观园试才题对额,荣国府归省庆元宵”。“宝玉大婚”曹雪芹原著八十回中没有写到,高鹗续书中写于第九十七回“林黛玉焚稿断痴情,薛宝钗出阁成大礼”。回目相隔如此之远,编导竟然能将其融为一体,可见其创意啊!

红楼十二钗篇7

【关键词】红楼梦;诗词;薛宝钗;人物形象;悲剧命运

中图分类号:I206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6-0278(2013)06-264-01

薛宝钗作为《红楼梦》中与林黛玉并峙的女主角,其矛盾的人物性格、复杂的人物内涵,历来为人们所争议。然而这让人各执一词的人物性格、众说纷纭的悲剧结局却在《红楼梦》诗词里得到很好的展现。

一、诗词展现人物性格

薛宝钗是世代皇商出身,端庄、秀丽,口不臧否人物,是封建阶级典型的大家闺秀,“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薛宝钗孜孜以求的是富贵荣华。但同时她也是博览诗书,才思敏捷。我们可通过对作品第四十回中贾府家宴上行牙牌令的情景略见一斑。薛宝钗对的酒令是:

左边是“长三。――双双燕子语梁间。

右边是“三长”。――水荇牵风翠带长。

当中“三六”九点在。――三山半落青天外。

凑成“铁锁练孤舟”。――处处风波处处愁。

整个酒令描绘形象,用语典雅,风格庄重,与薛宝钗的才气、博学的特点完全吻合,也反映出了她的稳重平和、温柔敦厚的性格特征。另外在“海棠诗社”的吟咏中也处处表现着自己的风格,且看宝钗的《咏白海棠诗》:

珍重芳姿昼掩门,自携手瓮灌苔盆。

胭脂洗出秋阶影,冰雪招来露砌魂。

淡极始知花更艳,愁多焉得玉无痕。

欲偿白帝凭清洁,不语婷婷日又昏。

言为心声,从中可以看出,诗中寄予着宝钗的追求。酒令事件后立即在背后对黛玉提出善意的告诫,大观园出了“绣春囊”事件,她立即借口母亲有病搬出大观园等等,都是她“珍重芳姿”的表现。她平日不爱花儿粉儿的,穿着的也是半新不旧的衣服,这是她“洗出”“胭脂”的注脚。“淡极始知花更艳”,表明她对自己内在和外在的美都充满了矜持和自信,第五回里说她“品格端方,容貌丰美,人多谓黛玉所不及”,即是旁证。

然而,宝钗温柔敦厚中却不失独到己见,这个层面的性格在其《螃蟹咏》体现集中。“眼前道路无经纬,皮里春秋空黑黄!”两句用笔辛辣,一针见血。“戚序本”第三十八回回末总批中,脂砚斋曾批道:“请看此回中闺中女儿能作此等豪情韵事,且笔下各能自尽其性情,毫不乖舛,作者为锦心绣口无庸赘渎,其用意之深,奖劝之勤,读此文者亦不可轻忽,戒之。”薛宝钗的《螃蟹咏》一洗闺阁女儿所做之诗的幽怨气息,迸出强烈的警世之音。她的这篇诗作连小说中众人看毕,都说这是食螃蟹绝唱,只是讽刺世人太毒了些。可见,薛宝钗绝不是一个唯唯诺诺、没有主见之人,只是“戴着镣铐跳舞”的她把观点见地、愤世嫉俗都深埋于心,为人处事依循封建礼教,维护其大家闺秀的贤良形象。

二、诗词隐喻悲剧命运

《红楼梦》中的诗词曲赋并非是孤立的,其精妙之处在于可以从其字里行间探测出人物在以后章节中的命运。

宝钗是封建女性最典型的代表,在封建社会制度没落的时期,她同样也是一个悲剧形象。她总是规劝宝玉读“圣贤”书,踏上仕途经济的道路,受到宝玉冷落以后也不在乎,仍就本分地贯彻她的精神理念。她已经适应了周围恶浊的环境,还妄图帮助宝玉习惯这一环境,由此注定“金玉良缘”必定不会成为真正意义上的良缘。在宝钗的《忆菊》中“怅望西风抱闷思,蓼红苇白断肠时。空篱旧圃秋无迹,瘦月清霜梦有知。念念心随归雁远,寥寥坐听晚砧痴。谁怜我为黄花病,慰语重阳会有期。”就写的一个思妇的孤寂,“心随归雁“”坐听晚砧“”黄花“让我们似乎看到了孀居词人李清照的影子,同样明显地写出了宝玉出家、宝钗寡居生活的凄清。宝钗的悲是因没有男性可以仰仗的孤寂之悲,纵然从容娴雅如她,也是有一颗脆弱易愁的心。再如宝钗的《春灯谜》所暗示的那样,“朝罢谁携两袖烟,琴边衾里总无缘”,是写宝钗婚后受宝玉冷落,二人婚姻的不和谐。“晓筹不用鸡人报,五夜无烦侍女添。焦首朝朝还暮暮,煎心日日复年年。”是写宝玉出家后,宝钗寡居生活的痛心、孤独、寂寞。“光阴荏苒须当惜,风雨阴晴任变迁。”则是宝钗风景看透,有所彻悟之后的顺其自然的态度。

另外最具有隐喻性的诗词是第五回中的曲子《终身误》:“都道是金玉良姻,俺只念木石前盟。空对着,山中高士晶莹雪;终不忘,世外仙姝寂寞林。叹人间,美中不足今方信。纵然是齐眉举案,到底意难平。”不难看出,宝钗的婚姻生活并不幸福,得到却不被爱,应该是身为女人最大的悲哀。

卷帙浩繁的《红楼梦》,琳琅满目的“红楼”诗词,曹雪芹运用诗的隐喻性与纪实性一虚一实的结合,使《红楼梦》成为一部似梦非梦的诗意写实古典佳作。宝钗诗词分析为我们打开了一个观览红学文化艺术宝库的窗口。今天所作的探讨只能算是冰山一角、红学诗词研究中的太仓一粟,微不足道。

参考文献:

[1]曹雪芹,高鹗.红楼梦[M].长沙:岳麓书社,1987.

[2]刘耕路:红楼梦诗词解析[M].吉林:吉林文史出版社,1986.

[3]童庆炳:文学理论教程[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0.

[4]刘宏彬:红楼梦接受美学论[M].郑州:河南人民出版社,1992.

红楼十二钗篇8

关键词: 林黛玉 薛宝钗 创作缘起 薛林性格变化

“一个是阆苑仙葩,一个是美玉无瑕。若说没奇缘,今生偏又遇着他;若说有奇缘,如何心事终虚话?一个枉子嗟呀,一个空劳牵挂。一个是水中月,一个是镜中花。想眼中能有多少泪珠儿,怎禁得秋流到冬尽,春流到夏!”

自红楼筑梦以来,对于作者曹雪芹到底是偏向林黛玉还是薛宝钗,从来没有定论,各大家众说纷纭,有人说是林黛玉,有人说是薛宝钗。但有句话说得好,“花开并蒂”,好看的花儿并不一枝独秀,若两朵各自灿烂,各有千秋,既展示了相互映衬,又避免了孤芳自赏,有何不可呢?

林黛玉和薛宝钗,一如姣花,一如纤柳,两个都是曹雪芹歌颂的人物,两个人的品质都为作者欣赏。但是这两个人有着完全不同的性格。一个敏感尖锐,孤标傲世,一个藏愚守拙,恪守礼法;一个率真清纯,任情任性,一个精通世故,不免虚伪;一个倔强刚烈,热肠直性,一个温柔敦厚,热中有冷。“如果黑的是林黛玉,那么白的就是薛宝钗。她们代表了人性最基本的‘吊诡(悖论)’。人性可以是感情的、欲望的、任性的、自我的、自然的、充分的,表现为林黛玉;同时,人又是群体的、道德的、理性的、有谋略的、自我控制的,表现为薛宝钗”①。

毫无疑问,林黛玉是作者赞赏的人物,但同时也是他批判的人物,两点是不矛盾的。作者写林黛玉的纯真、聪明,其一颦一笑、一言一行都出自本性而全无心机。她爱哭,同时也爱笑,在和大家相聚的日子中,常常会说些笑话博众一乐。她不弄世故,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她可以给赵姨娘含笑让座,以示礼貌,但绝不向不讨人喜欢的女人示好。此外,她虽然表面上柔弱体单,但骨子里却刚烈倔强,《葬花吟》中写道:“质本洁来还洁去,强于污淖陷渠沟。”这种“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高洁本质是他对这类人物的欣赏。但同时林黛玉小性、敏感。从周瑞家送宫花的先后顺序敏感到高低贵贱之分;访宝玉误被晴雯拒之门外于是伤感悲泣,二更方睡;被指和小戏子长得像,又见宝玉使眼色给湘云便恼了;看到宝玉急切地想见湘云而又从宝钗处来便跟宝玉无理取闹……凡此种种,黛玉被心直口快的湘云评价为“小性儿、行动爱恼人”,这是曹雪芹对这类人物性格的批判。至于林黛玉的多情,在《红楼梦》里,“情”不是一件好东西,它是痛苦的根源,甚至要用生命做代价。生活中,唯有林黛玉这类性格的人才会如此执著于情,为情困,为情恼,反过来又因此把自己性格的缺陷发挥得淋漓尽致。林黛玉的性格本身,就是她痛苦的根源。

薛宝钗则完全不同。她虽然年纪很轻,但这只是作者为了写小说的需要而赋予她的生理年龄,她的心智年龄却是作者的心智年龄。无论是对待他人还是面对自己的感情问题时,和有些叛逆的黛玉不同,宝钗都是恪守礼法的。她自己安分守己,遵守妇德。在感情问题上,很难说宝钗不喜欢宝玉,毕竟宝钗也是妙龄少女,且宝玉又是她生活圈子中比较出色的男性,但宝钗的表现是以礼抑情。听见薛姨妈对王夫人等提起金玉姻缘,她便有意远着宝玉;看到宝玉先进潇湘馆了,她站住想了一想,又折回去了;对于林黛玉的咄咄逼人,她从不正面接招。同时,宝钗精通社会关系学,善于察言观色,懂得揣摩各种人物的心思。当贾母出钱为宝钗过生日时,贾母让她点戏点菜,她知道贾母喜欢看热闹戏文,喜欢吃甜烂食品,就投其所好,以博得贾母的欢心。宝钗性情宽厚,通情达理而又善解人意。薛蟠因调戏柳湘莲被对方设计毒打,薛姨妈想诉诸王夫人捉拿柳,宝钗却劝其放弃,免得让人误以为薛家仗势欺人。宝钗温柔体贴,善解人意。她理解湘云的苦衷,主动接去了袭人要湘云做的活计;湘云要开社做东,宝钗因怕她花费引起她婶娘抱怨,便资助她办了螃蟹宴。她体贴苦命的香菱,薛蟠外出做生意时主动让香菱到大观园居住。对于寄人篱下的林黛玉,家境贫寒的邢岫烟,宝钗也都给过种种帮助。即使对大观园的下人,她也体贴他们起早睡晚、终年辛苦的处境,为他们筹划一点额外的进益。至于宝钗对待金钏的态度常被指为冷漠,其实这不是宝钗的冷漠,而是封建礼教的冷酷。对于薛宝钗来说,仿佛这个世界没有什么她不知道,也没有什么不在她的掌握之中,能够如鱼得水,信手拈来,尤其是对于情、名利和地位,她已经看得很透,也看得很淡,甚至死亡都宠辱不惊,去留无意,一切都随缘聚缘分。和这种人在一起,不会被情所迷茫、困惑,不会陷入情感的泥潭而不能自拔。她的无情,其实是至情,是平淡如水的情,却又是最牢固的真情。

对《红楼梦》人物的分析研究,我们必须觉察到曹雪芹塑造这两个人物的初衷,作者并没有简单化地要肯定哪一个,否定哪一个。文本开篇谈及的“金陵十二钗”册子中对薛林的安排独异,其他各钗都是一人一图一诗,薛林却是二人一图一诗。“薄命司”图册和诗写道:“头一页上便画着两株枯木,木上悬着一围玉带;又有一堆雪,雪下一股金钗。也有四句诗道:可怜停机德,谁怜咏絮才。玉带林中挂,金钗雪里埋。”其《红楼梦套曲》亦是将薛林二人相提并论。此外,曹雪芹在创作缘起时谈到:“今风尘碌碌,一事无成,忽念及当日所有女子,一一细考校去,觉其行止见识,皆出我之上。我堂堂须眉,诚不若彼裙钗哉?实愧则有余,悔又无益之大无可如何之日也!……然闺阁中历历有人,万不可因我之不肖,自护己短,一并使其泯没也。”可见其目的是为闺阁昭传。另外,对于薛宝钗的人物创作真谛,曹雪芹还在小说原本第一回借石头之口说:“作者不过要写出自己的两首情诗艳词来,故假捏出男女二人名姓,又必旁添一小人拨乱其间,如戏中小丑一般。更可厌者,之乎者也,非理即文,大不近情,自相矛盾,竟不如我半世亲见亲闻的这几个女子。”这段议论反映出曹雪芹是非常反感小说创作如才子佳人小说那样中间加入一个卑鄙小人的破坏。他既然无意于写才子佳人小说,自然就不会把薛宝钗塑造成破坏宝黛爱情的小人。事实是,没有爱情的薛宝钗在婚姻中并没有得到幸福,她和林黛玉一样,都是无辜的牺牲品,都是“千红一窟(哭)、万艳同悲(杯)”的缩影。所以说,薛宝钗的境界不是一般人可以达到的,必须经过情迷、情陷、情觉这几个阶段,这样才能有所升华。

当作者徘徊在可爱的黛玉和可敬的宝钗之间时,二人就在曹雪芹的笔下慢慢发生了变化,作者为她们逐渐在寻找一个契合点,同时使其具备现实性和理想性,既为社会所容忍,又是心有爱悦的理想女性。林黛玉从早期的孤高自许,尖酸刻薄,逞才使气,到后来性格逐渐向平和、内敛、深沉的方向发展;她和园中的姐妹关系由紧张变得友好,对薛宝琴甚至显示出长姊的风范。特别是对薛宝钗从充满敌意到衷心感激,二人的矛盾逐渐趋于缓和,以致后来把宝钗当做是能够倾诉衷肠的知己。这些都说明黛玉在成长发展过程中(也是在作者的人物塑造下)渐渐学会了掩饰真情实感,她的锋芒在减弱,她的忧郁在加深。伴随着林黛玉的成长变化,薛宝钗的形象也在变化着。庚辰本二十二回脂批说,宝钗“天性从礼合节”,说她“从礼合节”十分准确,但没有人会“天性”就是如此的,这必然是受到后天的家庭教育和社会影响所致。从宝钗究责黛玉看《西厢记》与《牡丹亭》,我们可以清楚地看到宝钗和黛玉从前是一样的,“也是个淘气的”。特别是对于《西厢记》这样的书,其实宝钗比宝黛二人都读得更早,读得更多,宝钗对这些作品的喜欢和熟练程度绝不亚于宝黛二人,否则不会黛玉一说就听了出来。她从前的这种纯真天性是被封建家族的长辈们改造了,逐渐成为一个封建道德规范的少女。宝钗后来性格的慢慢变化也是基于拥有这种天性。从一开始的“罕言寡语,安分随时”到后来“大得下人之心。便是那些小丫头子们,亦多喜与宝钗去玩”,在封建社会规矩小姐活动很少的情况下,这种普遍印象显然不是短时间就能够形成的。和宝黛二人生活在同一个大院中,接触多了难免会受到影响,其少女活泼的天性也逐渐在复苏。从“藏愚、守拙”到逐渐显山露水,宝钗也在不断变化着主动性。三十七回成立诗社是她积极主动,特别是在评论惜春画大观园的事时,最活跃的中心人物就是薛宝钗。五十六回驾马车管理大观园的过程中,虽然是被动受命的,薛宝钗却表现出积极负责和不怕得罪人的精神。七十回中,她毫不顾忌地为宝玉充当,还为宝玉的集体作弊出谋划策,这种积极主动地参与,与之前的她简直判若两人。至于平日里宝钗的言语也会有不少活泼的顽话,特别是对黛玉,有时竟然会上手了。用宝玉的话来说,薛宝钗仍然是颗闪烁着光彩的宝珠,她的许多可爱之处,与黛玉有着相似的地方。

毋庸赘言,林黛玉和薛宝钗性格的变化,为我们对钗黛合一找到了更多的现实可能性。那么,林黛玉是薛宝钗的前半生,薛宝钗是林黛玉的后半生。有了前半生的情误,才有后半生的情醒。从这个意义上说,她们两个是同一个人。作为给予这两个人物生命的作者,无法说他更喜欢哪个、更偏心于哪个,因为薛宝钗是成熟了的林黛玉,更是他自己的代言人。“情”既不存,何来为情所困?本来无一物,何处染尘埃?今是而昨非,他自谓“情机转得情天破,情不情兮奈我何”了。

张爱玲说:“也许每一个男子全都有过这样的两个女人,至少两个。娶了红玫瑰,久而久之,红的变了墙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还是‘床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上的一粒饭粘子,红的却是心口上的一颗朱砂痣。”作为一个男人,尤其是一个深受传统文化熏陶的中国男人,曹雪芹不免会受到影响。他既倾慕于林黛玉,又钟情于薛宝钗,她们是他整个小说的灵魂,也是他穷其一生想要歌颂庇护的才情女子,怎么能说他偏心呢?

其实最爱黛玉的不是贾宝玉,而是曹雪芹。但是面对一个深谙世道、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又有几个男人不为之倾心呢?在曹雪芹心中,最看重的是林黛玉,偏向的却是薛宝钗。

注释:

①②王蒙.双飞翼[M].三联书店,2003,8(342).

③鲁迅.鲁迅全集(卷八).人民文学出版社,1958:350.

参考文献:

[1]周思源.正解金陵十二钗[M].中华书局,200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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