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悬崖上的金鱼姬》陌生化理论解读

时间:2022-10-23 07:42:19

电影《悬崖上的金鱼姬》陌生化理论解读

[摘 要] 故事情节来源于《海的女儿》的《悬崖上的金鱼姬》自上映后就获得了观众的喜欢,其原因在于制作者在主题的设计、叙述视角的选择、人物形象塑造上都运用了俄国形式主义文学理论的“陌生化”技巧,使得原本深入人心的“人鱼公主”故事“陌生化”,吸引读者转换角度重新去感知,从而改变观众固定的思维模式。电影用温馨的主题、小孩的视角和魔幻化的人物形象带给观众陌生而新奇的审美效果。

[关键词] 《海的女儿》;“陌生化”;《悬崖上的金鱼姬》

陌生化”(Dcfanliliarization)理论是俄国形式主义文学理论的一个核心概念。最早由著名的文艺理论家什克洛夫斯基(1893―1984)在其著作《作为手法的艺术》中提到:“艺术之所以存在,就是为使人恢复对生活的感觉,就是为了使人感受事物……艺术的目的是要人感觉到事物,而不是仅仅知道事物。艺术的技巧就是使对象陌生,使形式变得困难,增加感觉的难度和时间的长度,因为感觉过程本身就是审美目的,必须设法延长。”[1]“陌生化”就本意而言,就是“使熟悉的事物变得陌生”(making the familiar strange)[2],强调在艺术创作中,运用新奇的艺术技巧,使对象陌生化,让对象逸出常态而显示出新与奇,从而改变读者的固定思维模式,使读者感到陌生与新奇,获得一种新颖的感觉。什克洛夫斯基认为“陌生化”是艺术创作的普遍规律,是文学作品生命力的不竭源泉。[3]陌生化理论不仅适用于文学创作,也适用于其他艺术创作。故事情节来源于《海的女儿》的《悬崖上的金鱼姬》在主题表现上、叙述策略等方面均给人新鲜、陌生的感觉。

一、叙述主题的“陌生化”

生活在海底的人鱼公主向往人类世界,在偶然机会下,她营救了落水的王子并爱上了他,为了追求爱情,人鱼公主不惜忍受巨大痛苦,用自己美妙的声音和头发与巫婆换取双腿,褪去鱼皮,换来人形,期盼与王子结合从而真正过上人类生活。可是,王子与邻国公主结婚,人鱼公主扔掉用来杀死王子拯救自己的刀,最终化成海上的泡沫[4]……在我们先入为主、深入人心的经典情节中,宫崎骏又如何给我们呈现出超越传统和经典的人鱼公主呢?《悬崖上的金鱼姬》,影片却几乎没有悲凉的旋律,放弃了人鱼公主为了爱情无私奉献、爱情万岁的主题,巧妙地以儿童稚真之心贯穿电影始终,整部影片充满着浓浓的温情,为观众展示了一个温馨、幸福而圆满的《海的女儿》。从以下几个情节可以看出“陌生化”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

(一)初识波妞

人们第一次见到波妞,各种场面都是温馨的。宗介在海边玩模型船,看见临近岸边有个玻璃瓶,他脱了鞋子走到水里去拾起玻璃瓶,发现一条小金鱼困在玻璃瓶里。为了救出小金鱼,他用石头砸碎了玻璃,其间还划破了自己的手指。生怕小金鱼缺水而亡,他赶紧跑回山头的家,接水、放鱼进桶;哪怕自己坐在车上赶着吃三明治,他也不忘把试着将面包喂给小金鱼,还给小金鱼取名叫“波妞”,笃定地告诉波妞“我会保护你的”……在宗介和波妞一来一往的互动中,见面未有多久的人和鱼就建立了深厚的感情。其他大部分的人,如宗介的妈妈和“向日葵之家”的老奶奶们看见波妞――一个人面布偶状的金鱼――都是满脸笑容地称赞道:“卡哇伊!”他没有计较波妞从哪里来,热情地接受了这个在现实生活中感觉很奇怪的生物。这样温情脉脉的场景体现出了人与物之间无隔阂的友爱。宫崎骏丰富的想象让产生感情的对象跨越了年龄、物种的限制,但种种温情的场面,让观众认识到感情的真挚。

(二)海啸之后

被父亲抓回的波妞想变成人,想和宗介在一起。在妹妹们的帮助下,波妞逃出了罩住她的泡泡,游向人类世界,在逃亡过程中,却无意让具有危险魔力的生命之水失控。于是海水暴涨,狂风大作,风雨交加,海啸爆发了。第二天早晨,波妞与宗介推开门一看,海水已经淹到了家门口了,悬崖上的小屋成了一座孤岛。放眼望去,有蓝色的天空和更蓝的海水。公路房子都沉入了水下,海洋生物在水下的小镇悠游畅游。宫崎骏艺术地改变现实中的海啸带来的一片狼藉,而是观众一种宁静的、焕然一新,整个世界似乎被海水清洗了。当波妞和宗介坐着由波妞施展了魔法的玩具船,背着食物准备去找理纱时,遇到了划着船向山上旅馆去的人们,即使是经历了这么严重海啸的人们,他们没有等待,没有慌乱,没有悲鸣,而是积极从容地、有条不紊地、齐心协力地相互营救。这种充满希望,相互救助的氛围,不但化解了海潮带来的危机感,更让坐在大屏幕面前的观众有着暖人心田的感动。

宫崎骏一心只想呈现一部简简单单的动画,因此,在电影中,他强调的不仅仅是《海的女儿》里面的爱情,他更在意人与人之间的大爱,其中还有亲情、友情、或宗介与波妞之间介于友情与爱情之间的情感。他处处为“温情”的主题设置情节、打造场景、塑造理想人物形象。

二、叙述视角的“陌生化”

视角(perspective)是作品中对故事内容进行观察和讲述的角度。[5]采用何种叙述视角来达到陌生化的效果是什克洛夫斯基十分关注的。《悬崖上的金鱼姬》作为宫崎骏先生以儿童之眼来看待周围的人和事,以儿童的口吻去探求爱、信任等主题。这样的视角寄予了制作者对爱和美好的无限向往,启发人们要返璞归真,相互关心。

正是从儿童的角度来演绎安徒生童话,整部影片因而充满着浪漫主义色彩。影片开始,宗介见到以人面鱼的初始形象出现的波妞,迅速给小金鱼取名并变成好朋友了。当波妞被魔法师带走后,宗介眼巴巴地守在悬崖上望着海边,希望能再次看见波妞,他将曾装过波妞的绿色水桶视为自己给予波妞的“家”,将它放在栅栏上,希望波妞能看见绿色小桶就能再回来,这一系列的情节体现了孩童简单执著之心。当波妞变成女孩踩着巨浪向宗介奔来时,宗介一眼就将波妞认了出来,对理纱大呼:“波妞变成女孩回来了”。也只有孩童单纯的认知,才会毫无芥蒂地接受波妞……在影片即将结束时,宗介牵着波妞的手走向寻找理纱的路上,波妞因为魔力慢慢失去而逐渐恢复为鱼儿状,眼见宗介牵着女孩的手,慢慢由五指之手变成三指之手,到波妞已经慢慢脱离人形,宗介的手一直没有松开过,还是紧紧牵住。最终在经历了波妞由人变成鱼的过程后,宗介还能坚定地说:“ 不管波妞是鱼,半人鱼,人类也好,我都喜欢波妞”……于是,海的女儿因为宗介的坚定,有了一个美好的结局,人鱼公主要变成泡沫的悲惨景象不会再出现让观众觉得似曾相识。

让浪漫理想的情节顺理成章的叙述下去,让故事有个圆满的结局,皆因为影片是儿童的视角来叙述的。在儿童眼里,“友情”是简单的,不带成人的功利性。因此,《悬崖上的金鱼姬》是一部能让人回到纯真童年的动画片。采用儿童视角来叙事,希望以此来唤起成人心灵,成人从复杂、冷漠的世界回归到孩童单纯美好的世界。

三、形象塑造的“陌生化”

宫崎骏从改变人物性格特点,根据故事情节创造新的人物形象,在创作手法上,还一改很多动画片正反角色鲜明的形象安排,采用主角塑造的扁平单一,而配角复杂多样、性格饱满相结合的方式。将观众已经耳熟能详的故事如同初次看到。

(一)可爱的波妞

与有着美丽外表、优美舞姿、摄人心魂的歌喉的人鱼公主形象相异,宫崎骏笔下的人鱼公主可爱真实。银盘一般的月亮高挂在空中,光怪陆离的海底世界,深水生物在悠闲地游弋。在巨大的彩色泡泡里,一个红发男子站在飞鱼潜艇上专注地喂着周围的水母、鱼儿。潜艇的舷窗打开了,悄悄地,从里面探出一个红红的脑袋、圆圆的脸上有对大大的眼睛,俏皮地打量着周围,忽地,从舷窗一跃而出,哦,是一条类似布偶的可爱的人面鱼。观众在看到这个宫崎骏版的人鱼公主,粉红色的头发粉红色的衣衫传神的表情,不禁对波妞产生了喜爱,而非对安徒生版的人鱼公主有怜爱之情。接下的剧情中,从各种细节之处更能见到波妞的可爱,完全从安徒生版的人鱼公主显而易见、众所周知的形象中剥离出来。见宗介吃三明治的时候,一跃从水桶中跳出来抢吃火腿的可爱行为,大大的眼睛滴溜溜地转,夸张的大嘴,嗖一下几口就将整块火腿吞进肚。当波妞变成小女孩后,初入人间的她,对人间的一切都感到好奇,看到水龙头有水,她欢快地蹦蹦跳跳;当她兴奋时,海上便兴起狂风暴雨,当她呼呼大睡安静了,大海也就沉寂了……这是一个多么简单可爱的“人鱼公主”啊,宫崎骏就是通过想象结合对孩童的认识,用夸张的表情、可爱的模样带给观众一个天真活泼人见人爱的人鱼公主,让观众耳目一新。

(二)奇怪的波妞爸爸

而在《悬崖上的金鱼姬》刚开始,就出现了一个“怪叔叔”,凌乱的红色长发、黑黑的眼圈、神经兮兮的表情、诡异的动作……宫崎骏就用与深蓝色的海底、粉色的波妞相反的阴冷色调来描绘这个有着极其特殊的人。观众最初不会将他与波妞的爸爸联系起来。这里的“爸爸”形象就典型用了“陌生化”技巧,将“爸爸”的形象变形,增加了观众对“怪叔叔”的关注时间。随着影片叙事的展开,波妞变成人回答理纱时,观众心里的谜底才一一解开。这个叫藤本的男人是个魔法师,居然是波妞的爸爸。再后来,观众才了解他原本也是人类,却因为不能容忍人类对大自然的破坏而放弃自己人类的身份,与海神结婚,还养育了一大群波妞式的女儿。藤本虽然外表不招人喜欢,但他始终也是个爸爸,他用他的方式来爱着波妞:他对女儿的出逃,心急如焚,到处寻找;他害怕波妞因为宗介的抛弃最终变成泡沫,而想阻止波妞变成人类……藤本矛盾多样的性格,让观众很难把握及预测其变化,延长了观众的审美时间。用“陌生化”来塑造这个表面专制顽固却真心爱护的爸爸,让观众抛弃了一以贯之或慈祥或严肃的父亲形象,达到新奇的效果。

四、结 语

“陌生化”理论重视接受者与表现客体之间的“距离”[6]。距离产生美感,人们常常对熟悉的事物习以为常,因此运用陌生化技巧,让众所周知的故事陌生化,在宫崎骏的解读下,一个与众不同的人鱼公主的故事又将成为一部新的经典童话。

[参考文献]

[1] [俄]什克洛夫斯基.俄国形式主义文论选[M].方珊,译.北京:三联书店,1989.

[2] 杨建刚.陌生化理论的旅行与变异[J].江海学刊,2012(04).

[3] 罗鹏.“陌生”的《苍蝇》――浅析“陌生化”技巧在《苍蝇》中的运用[J].乐山师范学院学报,2006,26(07).

[4] [丹麦]安徒生.海的女儿[M].叶君健,译.北京:北京燕山出版社,1999.

[5] 童庆炳.文学理论教程[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5:256.

[6] 车玉琴.“陌生化”理论与文学翻译[J].考试周刊,2008(19).

[作者简介] 王露(1981― ),女,四川宜宾人,硕士,宜宾学院学报编辑。主要研究方向: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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