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较中享受《雷雨》

时间:2022-10-03 11:35:26

比较中享受《雷雨》

听歌剧是一种精神享受,听歌剧《雷雨》在我来说,获得的是比较中的享受。

五年前,也是5月6日这天,我在上海美琪大戏院欣赏了上海歌剧院推出的音乐会版的歌剧《雷雨》,那是歌剧《雷雨》的从无到有,五年后则是它的从小到大。发展是硬道理,中国歌剧的发展离不开剧目的建设,离不开坚持和坚守,歌剧《雷雨》的历程也是证明。

我熟悉北京人艺的话剧《雷雨》,胜过熟悉曹禺的剧本《雷雨》和其他的演出本,我把这个版本奉若经典,以至我在几年前看电视剧《雷雨》时曾感到大倒胃口,对名著的改编,不是不能改,而要看怎么改,只有在尊重原著的基础上去改编,才有成功和被观众认同的可能。但在时下,尤其是电视剧领域,打着改编的旗号而随意戏说的作品实在是太多了,已经让人见惯不怪,觉得凡是改编就都该那么肆无忌惮了。在这种戏说成风的环境下,歌剧《雷雨》的改编尤显出它的可贵:在尊重原著(名著)精髓的基础上大胆改编,合理取舍,保留主要戏剧元素,使之符合歌剧艺术规律。莫凡的改编基本上是成功的,自身良好的文学修养在他的改编中起到了重要作用。在此要说一句并非题外的话――莫凡的《雷雨》和温德青的《赌命》都是作曲家自己根据话剧剧本或小说改编为歌剧剧本,虽然只是两例,但已提示歌剧界:我们还有没有专业的歌剧编剧?我们的歌剧编剧是否称职?

歌剧《雷雨》第一个给人印象强烈的重大改编就是删去了鲁贵、鲁大海这对父子,这使得原剧中复杂的人物关系在歌剧中相对简单了一些,主要的戏剧冲突能够围绕着繁漪展开,有利于从音乐上抒发人物的情感。从剧场效果来看,也没有因为少了两个人物而显得生硬。

作曲家显然在繁漪这个人物身上花费了最多的笔墨,有意挖掘了她对爱的无限憧憬和蕴涵在她心灵深处的雷电性格。环境的压抑,使她对自己的儿子周冲仍有母爱,对周萍仍有情爱,对丈夫周朴园却已一点妻爱都没有了。这些情感,都被作曲家充分尊重和理解,因而在繁漪刚一上场,作曲家就让她唱出了“渴望一缕清风缭绕”。这句词是原著中没有的,但却相当吻合此时的环境和繁漪的心态。环境是闷热的,周朴园的习惯是连家里的窗户都不许开,这规定里包含着他对鲁妈的歉疚的爱,但对别人来说,这规定就未免欠缺情理。在闷热之中,繁漪更渴望被“爱”清风般地缭绕。这一点,莫凡是准确地把握了这个人物的。但在结尾前,他让繁漪唱出“我要报复,我在发出叫嚣”,我觉得就不准确了。“叫嚣”不是繁漪的语言,即便她有雷电性格,也不可能直接使用这种强硬的词汇。在繁漪的唱段中,最精彩的是她唱出了原著中的一句经典台词:“一个女子不能受两代人的欺负。”座谈会上,作曲家朱践耳先生和戏剧家荣广润教授都提到,这句唱词应当作为繁漪的性格基调而予以强调,多次出现,大加渲染。我也持这一观点。在我看来,包括这句台词在内,原著中有许多经典台词,是在改编中不应忽略的,而有些地方难免忽略的,恰恰起到了削弱人物分量的作用。周萍与繁漪的对手戏,也大都是周萍处于防守和逃遁状态,一些必要的辩解也都处理得很简括。周萍的分量轻了,繁漪就容易给人歇斯底里的感觉。偏偏周萍的扮演者又是实力雄厚的男高音歌唱家魏松,尽管他拉直了头发,剃掉了胡须,甚至减肥十斤,以求更接近角色,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巧男亦如是。

莫凡在这部歌剧中大量运用了重唱手法,对展示人物之间的矛盾和各自的心态,起到了很好的作用。这一点是话剧难以企及的。或者可以说,话剧剧本中蕴涵的在话剧舞台上无法呈现的歌剧元素,在改编为歌剧后得到了充分的发挥。合唱队的使用也很别致。这部歌剧中的合唱基本处于局外状态,是抽象的黑衣人或白衣人,是旁观者,是点评者,关键时刻可以推波助澜,却不是剧中的群众角色。他们在台上造成的这种间离效果,是符合现代人的审美需求的。从理论上讲,歌剧《雷雨》是话剧《雷雨》的简洁版,而从剧场效果来看,歌剧《雷雨》是话剧《雷雨》的升华。戏剧在音乐中进行,留给观众把玩、回味的空隙少了,音乐的交响和人声给观众的震撼多了,这也是对现实的艺术观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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