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综合商社面临的挑战、经营变革及启示

“入世”后，在中国的流通产业领域，积极培育规模庞大、实力雄厚的综合商社，促进它们走出国门，参与跨国经营和国际竞争成为当务之急。但在综合商社发源地的日本，综合商社面临着严峻挑战。本文在对日本综合商社的内涵及特征考察的基础上，就90年代日本综合商社所面临的挑战，原因、经营变革进行了分析和探讨，揭示其发展过程中的基本特征，旨在为我国综合商社的发展提供借鉴和参考。

1．综合商社的起源、涵义及特征

综合商社起源于150年前的日本明治时代初期(1867年)。当时，日本正处于向近代国家转变的阶段，综合商社发挥了从欧美发达国家引进资源、技术以及向国外出口产品的桥梁纽带作用。以三井、三菱这两家超巨大财阀为龙头组成的产业集团成了当时日本经济的两大支柱。随着时代的变迁，以它们为原形组成的综合商社，又逐渐向开发国外资源、开拓出口工业品市场和跨国经营等领域延伸，为战后日本经济迅速崛起立下不可磨灭的功劳。因此，日本的综合商社与产业集团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是日本企业的走向世界的“流通窗口”。

何为综合商社(General Trading Company―GTO)，目前并无统一的定义。大多数研究者普遍认为综合商社是以贸易为主导，多种经营并存，集贸易、金融、信息、仓储、运输、组织与协调等综合功能于一体的跨国公司形式的组织载体。概括起来日本综合商社具有如下外在特征：(1)经营规模巨大性。1995年一1999年，日本综合商社的三井物产、三菱商事和伊藤忠商事一直排在世界500强的前十位。1999年，前六大商社的贸易总额为5762．2亿美元，占日本当年GDP的12％和日本贸易总额的三分之二。(2)经营区域广阔性。九大商杜的海外贸易和投资遍布世界一百多个国家。如：三井物产1995年的海内海外公司总数为1131所，其中日本国内637所，海外494所。(3)业务范围广泛性。各大商社的经营项目不尽相同，但大都包括大到飞机，小至收音机、玩具，有数万种商品。业务涵盖钢铁和非金属、机械、纺织、能源、化工、木材和纸、食品、建筑、信息等九大行业。(4)交易形式的多样性。综合商社在进行国内交易、进出口贸易、三国间交易的同时，不仅仅进行商品买卖及相关的运输、保管、保险、加工等，还进行诸如机械类及其零部件的修理、安装、相关的建筑工事、不动产的买卖、借贷、中介、鉴定、物业管理等各类业务。(5)职能的综合性。其综合性体现在它除具有一般的贸易职能外，还具有金融、信息和组织等职能。金融职能：如向中小企业融资、市场开拓投资及商品交易的预付款等。信息职能：各大商社诲外的办事机构遍布全球，建立了现代化的信息与通讯网络系统，在海外设办事机构为中小企业开拓海外市场，进行海外贸易和直接投资活动提供贸易方的宏观及微观信息的调查、收集、整理等咨询工作。资源综合开发：如伊藤忠在印度的石油开发，住友商事在中国塔里木盆地的石油开发，三井物产在澳大利业的石油开发基地等。

2.90年代以来所面临的挑战、原因分析及经营变革

2．1 90年代以来所面临的挑战及其原因分析

进入90年代后日本各综合商社的营业额逐年下降(参见表1)。最大的两家三井物产、三菱商事，在业界500强中由1995年的第一位(三菱商事)、第二位(三井物产)下降到 2001年的第九位(三菱商事)，第十一位(三井物产)。随着日本银行大量从海外撤资，综合商社作为内外交易的一级批发商，交易规模逐年缩小。在20世纪90年代的寒冬中，它们中已有一批破产。1997年安宅产业和东食破产，1998年大仓商事破产……另一批濒临破产的中型综合或专门商社则被迫重组。如最具代表性的兼松、丰田通商和金商事等，在债权银行和母体股东的保护下，以免除部分产权为条件进行重组。

可以看出，日本各综合商社的销售额度及股市价值都大幅缩水，在国际上的排名日趋低落。究竟是何原因导致了其衰退的呢?原因主要有三：其一，初级产品进出口垄断地位的丧失。日本是资源贫乏的国家，工业用能源及原材料，如钢铁原料的煤炭、铁矿石、硅石、化工及发电用石油等，90％以上要靠进口，在二战结束后日本经济近20年的高速发展中，九大综合商社依靠其规模和信息优势，几乎垄断了工业用原料的进口和工业产品的出口渠道，深入参与了日本制造业的供、产、销各个领域，为当时日本经济的发展发挥了积极作用。但伴随着日本经济的发展，日益成热和壮大的制造业，采用持股、特许、长期交易、下包等方式与小企业进行纵向联合，逐步实现了“自社贩卖”，即供、产、销各环节的集团内部经营方式。因此，综合商社丧失了对原材料进、出口(如钢材出口)的垄断地位。

其二，“空心化”削弱了其国际贸易职能。“广场会议”后，日元的急剧升值和韩、台、中国等新兴工业体系的迅速发展，使日本制造业的产品在国际市场上失去了价格竞争优势，给日本产品的出口带来了强大压力。进入90年代，为了利用国外廉价资源，获得比较利益优势，日本各大制造业纷纷到海外投资建厂，造成了日本国内的“空心化”(日本制造业的海外生产比例由80年代初期的3％上升到90年代末的30％左右)，“空心化”使得“MADE IN JAPAN”产品出口锐减，综合商社的海外市场销售的国际贸易职能被大大削弱。

其三，网络经济的发展使其失去了“信息优势”。进入90年代以来，现代化通讯和电子计算机技术的发展和应用，加速了世界经济区域化和全球经济一体化的进程，以美国经济为代表的“新经济”特征日益显著，特别是网络直销模式的广泛应用，使信息资源共享成为可能，减弱了信息的“非对称性”，中小企业利用网络技术获取海外市场信息成为可能，摆脱了对综合商社设在海外办事处获取信息优势的依赖，由此，综合商社失去了其信息职能的优势，经营环境的变化给综合商社的生存与发展提出了新的课题。

2．2、日本综合商社的经营变革

近年来，日本综合商社同其他企业一样，以适应环境变化为出发点，以改革企业内部资源配置、权力配置为手段进行了大规模的经营变革，其主要内容为：

其一，在组织结构上加以调整，如各大商社纷纷效仿索尼的系统化制度改革，推行子公司和执行官制度，并缩小取缔役会的规模，强化其战略决策地位及公司的执行能力。

其二，在业务上进行再造，其重点是以资本为纽带，进行企业分割重组和业务整合，同时逐步开辟新的经营领域。如三菱商事将今后的战略重点定为IT、实业(直接投资或生产)、流通、金融四大支柱。伊藤忠的四个重点则是IT、零售、能源资源、金融。三井物产10年规划重点是物流、实业、金融三位一体。为此各商社普遍采取了精简机构，裁减员工，从市场前景不好的领域里撤退等措施，并确定了未来发展战略重点，主要业务收缩，重点集中，已成为今后日本综合商社发展的方向。

其三，在新的事业及领域加大投资力度，如在电子商务，新技术开发与利用表现出明显的投资意向及行动。

其四，实施战略联盟，如丸红和伊藤忠两个商社从2001年10月开始将各自的钢铁事业部门完全合并；住友商事和三井物产则在钢板加工、手机销售、煤炭、建筑材料等方面进行整合；日棉和东棉双方在农产品和医药方面进行整合等。这种整合的主要形式，是将不同商社相关的业务部门或子公司剥离，组成一个新的部门或公司。如新成立的“伊藤忠丸红钢铁”，承担原来两大集团的钢铁事业的全部业务。通过这样的合并，可以减少不同商社机构重复设置、减少竞争等。

可以看出90年代以来日本综合商社的日子不好过。各综合商社主要通过组织变革、业务重组、与对手进行战略联合及加大对新的事业领域投资力度的变革措施应对挑战，也取得了经营成功，各大商社的利润水平逐年提高。

3．对如何打造我国综合商社的思考

90年代初期以来，我国提出了要组建综合商社，但到目前为止没有形成像日本三菱、三井规模的商社，因此必须就一些关键问题进行再思考。笔者认为主要从以下几方面着手：

其一，对打造综合商社的必要性和长期性有充分认识。我国已加入“WTO”，国外跨国企业将会更多地进入中国市场，我国企业有必要更多地走出去获取市场、信息和资源，在制造业目前实力薄弱，难于有资金来从事贸易中介活动时，综合商社的突出作用无可替代。但目前我国外贸企业的基础差、底子薄、经验少，要形成具有竞争力的大规模综合商社又必须经过必要的过程，所以在我国真正建成综合商社尚需时日。同时不能因为日本综合商社目前面临挑战就认为日本综合商社模式就不行了，过时了，我国就没必要搞综合商社了。我们需要看到日本综合商社经营变革所带来的新的竞争能力，还要看到我国经济与日本经济的不同发展阶段，因此打造我国综合商社既有必要，同时不要急躁冒进，要按其自身规律加以发展。

其二，在选择对象上下工夫，在周密的调查基础上，对预选的企业作科学的分析、评估和判断。可依托大型外贸企业、商贸企业、制造业企业加以组建，其中关键的是要打破在计划体制下形成的企业地方行政隶属条块分割、互相竞争的格局，通过市场的选择和淘汰形成规模的综合商社。

其三，在组建初期和起步阶段，政府给予综合商社必要的政策支持，特别是金融方面的支持。由于受计划经济的影响，我国银行资本一直局限于帮助产业资本最终完成剩余价值的实现这一狭窄的范畴内。而市场经济时代，则要求不同资本形式在完成自己既定的使命与责任的同时，还应与产业资本、商业资本互相渗透、融合以实现共赢。可准许综合商社设立金融性公司，经营非银行工作的金融机构，进行内外部融资和投资，赋予其社会融资权和再贷款权，提高金融功能，促进其资源开发和产业组织功能的发挥。

其四，强化经营管理战略与策略的研究和调整，以适应市场环境变化。日本综合商社的改革采取了通过改革来强化其战略决策能力及经营执行能力，改革实施之后各综合商社进行了一系列成功的战略投资及事业成功转型，说明改革可以强化这两种能力。

总之，日本综合商社是在一定背景下产生的，并随着环境的改变而不断调整，始终保持着顽强的生存能力和独特性。目前虽然面临挑战，但各综合商社却通过改革取得了相当地成功。因此在加深对日本综合商社的认识的基础上、认清我国建立综合商社必要性和长期性，进行以产权改革和现代企业制度建设及企业间战略联合，突破计划体制下的条块分割、处理好产业资本、商业资本、金融资本的相互融合关系、强化企业内部的经营管理和外部市场进入策略的能力，是打造我国综合商社必走之路。

(作者单位：广东商学院工商管理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