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国的货币体系中如何让澳门元摆脱弱势地位

澳门元：影子货币的尴尬地位

澳门在区域性经济中占有独特的地位。澳门是中国两个国际贸易自由港之一，具有开放和灵活的特点，是中国走向世界的主要窗口之一。2011年3月6日，广东省人民政府和澳门特别行政区政府在北京人民大会堂签署了《粤澳合作框架协议》，拉开了澳门经济进一步发展的序幕。

《粤澳合作框架协议》的出台对于深化东部发达地区率先发展有重要的现实意义。该协议第五条专门突出了相关金融合作的六项原则性建议。

需要指出的是，《粤澳合作框架协议》在发挥澳门地区与葡语国家和欧盟经贸关系紧密优势，扩大人民币境外结算区域以及具体金融业务合作方面有了许多前瞻性的突破，但是对以澳门元为基点的金融产业合作和升级问题还没有被提到议事日程上来。据统计，目前在澳门流通的货币元占55%，澳门元占28%，人民币及其他货币占比不到20%。

传统经济学认为，货币是由影子货币转化而来的，影子货币的计算基础是产品，所以货币是由产品转化而来的。随着经济的快速发展，对影子货币的理解，应该有新的认识。目前，澳门的结算货币主要是港元，这一现实丰富了影子货币的含义：影子货币是某一主货币的“影子”，它的关键机制是影子货币在很大程度上受主货币的牵制。澳门的法定货币虽然是澳门元，但当地的主要流通货币和结算货币却不是澳门元，澳门元事实上是港元的“影子货币”，处于典型的“影子”状态。

如果澳门元长期处于影子状态，澳门元的作用和地位将会逐步萎缩，这是在贯彻落实协议别需要加以注意的问题。

澳门元具有与人民币强势崛起和香港国际金融中心地位不同的经济背景，深入探索和研究澳门元的发展对于中国金融发展具有重大的价值。

澳门元：一个历史的考察

澳门元，是中华人民共和国澳门特别行政区法定流通货币。早在公元1553年，葡萄牙殖民主义者从行贿明朝官吏登上澳门岛的那一天起，就谋划着永久占领澳门的战略企图。正因为如此，葡萄牙当局欲从废除中国货币入手，全面操控澳门经济。1887年，澳门正式成为葡萄牙的殖民地。从1901年开始，葡萄牙政府着手改变中国银元在澳门流通的局面。1905年澳门政府允许葡萄牙大西洋银行发行澳门货币。1906年1月27日，首批面额为1元和5元的澳门纸币在澳门市场正式流通。1952年6月铸币问市，面额为5元和1元、5角、1角和5分五种。

抗日战争时期，澳门作为中立区，涌来许多难民，尤其以香港商贾居多，港元也随之大举流入澳门。抗战结束后，澳门元、港元在澳门同时流通的格局基本形成。后来，澳门元在市场的流通量一直无法与港元抗衡，港元在澳门的流通地位越来越巩固。

上个世纪80年代是澳门元发展相对成熟的时期。1980年1月，澳门政府进行金融体制改革，单独建立了澳门元官方发行机构，并与大西洋银行达成协议：新发行的澳门纸币继续冠以大西洋银行的头衔，由大西洋银行发行，铸币则由新成立的澳门元发行机构负责发行。澳门元在80年代已经与港元之间实行联系汇率制度。1989年7月1日，澳门货币暨汇兑监理署成立，政府收回了澳门元的发钞权，但大西洋银行仍为澳门的发钞银行。1995年10月16日，澳门政府在给大西洋银行续约的同时，又把中国银行澳门分行作为第二家发钞行。

到澳门回归祖国前的1998年底，港元在澳门比澳门元的使用比例高出许多。但是，澳门元作为一种地区性货币，在近年来仍能确保其流通使用的地位和维持币值的稳定，并在历次金融和货币风险中没有受到太大的冲击。澳门基本法重新审视并确立了回归祖国后澳门元为澳门特区的法定货币地位，容许其继续流通。澳门元经过百年沧桑，成为中华人民共和国三大流通货币，现在已经到了应该充分发挥其作用的时候了。

澳门金融业：相对弱势的格局

一般认为，澳门的经济主要有四大支柱产业：旅游业、出口加工业、建筑地产业与金融服务业。金融服务业在澳门经济发展中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澳门金融机构主要是银行和保险公司。澳门最早的银行是1902年开业的葡资大西洋银行。澳门没有中央银行，现由澳门货币暨汇兑监理署代行中央银行职能，并由其授权大西洋银行行使澳门发钞职能及代行政府库房职能。进入后过渡时期，根据中葡联合声明的有关规定，并考虑到澳门金融体制的稳定和实现平稳过渡的重要性，经中葡联合联络小组谈判商定，自1995年10月16日起的15年内，由中国银行澳门分行与澳门大西洋银行共同发钞，各自发钞的额度均为50％。合约期满后，可根据联合声明的精神修约、续约或签订新的合约。澳门不实行外汇管制，资金进出自由，银行既可经营本币业务，又可经营外币业务，还可经营离岸业务。澳门银行资本国际化程度较高，有14家银行的总行设在澳门以外，包括汇丰、中银等世界知名银行。尽管如此，港元在澳门长期以来基本处于一枝独秀的地位，港元的使用量一直稳定地占澳门总货币使用量的一半以上。

研究表明，比较澳门的四大支柱产业情况，除业持续增长外，其他三个支柱产业对地区经济发展的贡献近十年来呈现出不稳定波动或下降态势。产业的单一化趋势不仅十分明显而且有进一步扩大的态势。究其原因，除了产业转型和提升没有针对性措施之外，本地货币的弱化倾向是一个深层次的原因。从某种程度上讲，澳门金融业升级困难、出路难寻，究其原因是澳门元没有完全发挥出作用来。这是以往的研究没有发现的问题，值得有关部门予以高度关注。

澳门元与澳门金融业：

双重改造的战略突破

针对以上情况，澳门元与澳门金融业双重改造的方案应该这样设计：一是澳门元与人民币挂钩，稳定澳门元币值，促进澳门经济强势发展；二是建立澳门离岸货币市场，为澳门金融业升级提供良好的金融经济背景，促进澳门经济的多元化发展。这就是说，改变澳门元“影子货币”的弱势状态的战略选择，是澳门元与港元脱钩，顺势转向与人民币挂钩，从而形成三种货币相互呼应的犄角态势，扭转三种货币同时过分依赖美元的状况，为人民币国际化奠定强有力的货币基础。

目前，中国的经济背景和人民币的发展前景已今非昔比。今天的人民币不再盯住单一的美元，而是盯住一篮子货币；人民币在国际货币体系中开始占有一席之地。由于中国稳定的经济增长预期，人民币升值问题已备受全球关注，其发展方向也已经相当明确。特区政府应该积极考虑澳门元与人民币挂钩对于强化澳门元作用的现实价值，这也是澳门通过其货币真正融入中国金融经济体系的正确抉择。

澳门元与人民币挂钩利大于弊：一方面，有利于澳门经济的发展，澳门元与人民币挂钩，澳门不但可以避免国际经济波动带来的各方面冲击，有利于稳定澳门经济，实现经济转型发展；另一方面，澳门元与人民币挂钩，将由弱势货币变成强势货币，使澳门居民的生活指数得以提升。

目前，《粤澳合作框架协议》开始进入实施阶段，澳门已纳入泛珠9+2区域经济体系，未来发展方向离不开区域一体化。研究表明，目前澳门元与港元挂钩，使澳门在发展9+2经济合作时存在一定货币障碍，最明显的是增加生产出口方面的交易成本，特别目前美元的汇率变化莫测，交易成本和不稳定性正在增加。

进一步建议中央政府建立澳门离岸货币市场，使之成为继香港之后的另一个货币平台，突出与约2.5亿人口的葡语国家的经济联系，从而强化澳门元作为另外一个方向的国际货币交换平台的作用，从而带动澳门金融业的完善与发展。（作者系暨南大学国际商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中国金融学会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