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美国Discovery探索频道的娱乐化风格

时间:2022-08-19 12:16:58

论美国Discovery探索频道的娱乐化风格

一、美国discovery探索传播公司概述及其娱乐理念

美国Discovery探索传播公司(DCI)创办于1985年。经过20多年的发展,Discovery形成了叙事故事化、故事表演化、技术多元化的 “探索式”风格,其品牌已经成为“最佳纪实娱乐”的代名词。Discovery的娱乐理念并不是趋向“唯娱乐至上”的低级趣味,而指在不颠覆纪录片严肃性和教育性的前提下,适当地添加娱乐元素或使用娱乐化手段,使之具有受众所喜闻乐见的形式和内容。

纪录片制作手段的多元化是解决纪录片观赏性的重要途径。Discovery纪录片的一大特点便是高科技手段的运用,它为开掘纪录片的娱乐性提供了广阔的空间。多元化的制作手段突破了现实影像记录的局限,创造了人类匪夷所思的影像奇观。

二、中国纪录片娱乐化元素应用的合理性和必要性

作为一种大众传媒,一种大众文化产品,娱乐性其实自始至终存在于纪录片属性之中。罗伯特・弗拉哈迪的《北方的纳努克》被誉为“人类纪录片开山之作”,这部拍摄于上个世纪的纪录片之中就存在着对于纪录片娱乐化的一些无意识的“探索”。弗拉哈迪在拍摄《北方的纳努克》时对爱斯基摩人的一些生活片段进行了搬演,从而加强了纪录片的视听表现力,也在客观上赋予了该片更高的娱乐性。到了30年代,“纪录电影教父”约翰・格里尔逊领导的“英国纪录片运动”将社会作为描述对象,他曾说“我视影像为讲坛”,因而更关注如何赢得讲台下的观众。在他的监督制作下,英国纪录片学派采用“半新闻化半戏剧化的处理方式”在形式上极尽雕琢,堪称登峰造极。

2001年11月,中央电视台第一套节目中新开了一个纪录片栏目《纪录片》,栏目主创们希望将“纪录片”作为自己可供坚守的阵地,开创华语纪录片的新世纪。《纪录片》栏目先后制作播出了不少有内容、质量高的作品:52集系列片《百年中国》精编版、6集系列片《发现曾侯乙墓》、13集系列片《正阳门外》、5集系列片《重庆大轰炸》、16集系列片《一个作家和一个城市》等等。即使这样,这个被安排在深夜23:30~24:00播出的栏目,收视率却不甚理想,播出时间也不稳定,经常受到一些重要的“特别节目”的冲击,有时推迟播出,有时甚至被取消。这样的现象发生在这个时期的国家级电视台是很不正常的。而造成这一结果的关键是,不能将娱乐的元素融入到这些严肃的高品位的纪录片中,作为一个在大众传媒里出现的纪录片栏目,曲高和寡几乎注定失败,改变势在必行。2003年5月,“纪录片”改版为《见证》,新栏目划分为“见证・记录者”、“见证・发展之旅”、“见证・亲历”。其中“见证・发现之旅” 借鉴了国外纪录片的娱乐观念,将“选题重发现、故事重过程、发展重悬念”作为制作的标准,将一个个真实的科技内容,一个个真实的发现过程,一个个生动的故事,运用掌握的资料和各种手段,有机地结合在一起,重新组合一个结构,把内容运载出去,传达到观众的时候,产生了巨大的冲击力,获得了成功,并入选了“2003中国年度新锐榜候选电视节目”。

在大众文化全面兴起的今天,娱乐因素受到了格外的强调,知识娱乐化已经成为一种深入人心的传播理念。数年前,当Discovery等国外商业纪录片潮水般涌进中国,很多人惊诧地发现:纪录片原来可以拍得这么好看这么好懂!在这样的情况下,中国纪录片再也不能孤芳自赏地偏安于自身固有的模式中,而应该以开放的胸襟借鉴国外纪录片的成功经验,并从我国当代文化吸取合理因素,广泛利用数字技术,创作出富于时代气息的、符合受众娱乐需求的娱乐化的纪录片。这是纪录片对新的社会文化需求的适应,也是其自身突破和超越的内在要求。总之,在纪录片中应用娱乐元素,增强纪录片的娱乐性,已经成为目前纪录片发展的重要方向,事实证明这个方向是符合受众需求,拥有广泛市场的,而无论是从整体来看还是从个体来看,中国纪录片在这方面做得还远远不够。

三、Discovery的娱乐化风格分析和实例对比

(一)蕴含在叙事结构中的娱乐元素

1.情节设计的时空再造与角色认同

从总体上而言,Discovery纪录片的叙事结构是一个三段式的封闭结构,即开头、发展、结尾。细分起来有两种叙事结构类型,一种是顺叙型,一种是倒叙型或插叙型。顺叙型的结构模式是,开头点题、有序发展、自然结尾。

在顺叙型的结构中,Discovery最重要的技巧就是尽可能地隐藏叙述的痕迹,使一个充满选择性、机遇性的故事,看起来就像自然而然地发生的,叙述者只不过是站在一旁目睹整个过程,为我们重述故事,而为了实现这种效果,Discovery会对素材进行一定的时空再造,通过时空再造尽可能地挖掘片子的娱乐性。2004年,Discovery购买了获得第11届上海国际电视节“白玉兰”大奖的中国纪录片《干妈》,其原片片长70分钟,以62岁的苏北剪纸艺人王桂英的自述加现场同期声为表现方式,以纪实加追述的方式,以王桂英的人生经历为主线,表现了她为小儿子成家,为孙子上学及更好的生活而操劳的艰辛,丈夫生病无钱救治最终病逝的无奈,和希望以剪纸手艺改变贫困生活但未来依然渺茫的现实。影片是线性结构,以摄制组一年的拍摄时间线索为序。而经过Discovery的改编,改名《剪纸》,将故事分为四个段落层层展开,并紧紧围绕着王桂英努力试图以精良的剪纸技艺改变贫困生活这一轴心,淡化了故事中几个剧情的高潮的线性时间线索,使观众感受到接连不断应接不暇的剧情冲突,将故事性发挥到极致。故事中往往设置一个可以认同的对象,也就是叙事中一定要有一位主角,将这位主角的命运和故事的整个叙事结构相契合,让观众更觉得故事吸引人。

2.贯穿始终的悬念设置

悬念,是Discovery的影片最明显的看得到的、能直接感受到的娱乐元素,并且很多Discovery的影片以结构服务于悬念的设置,悬念以倒叙或插叙的方式结构着影片本身,从而产生了倒叙型和插叙型的叙事结构。

悬念的设置一般有两种形式,一种是在影片的开头设置大悬念,从而引起观众的注意,在第一时间抓住观众的心,而这个悬念则成为贯穿整个影片始终的一个谜团。影片《伊斯坦布尔传奇》的开头是这样设置悬念的:“……为了赢取伊斯坦布尔,一名宫妾魅惑了整个帝国。十字军以性命作为赌注。冷战间谍不惜叛国。百年来,在这座要冲之城粉墨登场的诡计密谋,一次次改变世局。”观众马上就想知道,这宫妾是谁?有何等美貌?十字军是怎么回事?间谍为何判国?伊斯坦布尔到底是一座什么样的城市,为何引来这诸多事端?

另一种是在影片中间不断设置小悬念,这种设置形式使影片变得内容丰富、情节起伏甚至盘根错节、扑朔迷离,一旦真相大白,往往出人意料。而在《寻找亚特兰蒂斯》中,围绕着亚特兰蒂斯可能存在的地方,不断地提出假设,不断地用事实证明,又不断否定,制造一个又一个高潮。

(二)炫目多彩的镜头语言与画面

Discovery一直秉承的娱乐化诉求,使得他们尤其注重对镜头技巧和多元化的表现手法的运用,以增强可视性,充分调动观众的情绪和兴趣看下去。感兴趣的镜头数量是衡量一部非剧情类影片可视性强弱的重要指标,这些镜头引起观众兴趣的原因可能有很多,如画面本身的华丽壮美、形象性、历史感等等,虽然这是一个比较主观的概念,但是通过分析Discovery纪录片在这方面的镜头语言,依然能给中国电视纪录片提供一些可借鉴的思路。

1.重视画面的题材选择

Discovery纪录片从选题开始,就将是否适宜画面表现的因素考虑进去,对画面的要求不仅仅是漂亮,更要有信息和内容,能够带给人收视兴趣。Discovery2002年在中国举办的第一届中国导演新锐计划中,共收到来自大陆及港澳台地区400多份提案,最终有6个提案胜出。而在选题筛选过程中,是否适宜电视画面表现是一个重要的选择标准。《老北京新故事》中富有中国特色的四合院、《新少林方丈》中虎虎生风的少林功夫、《绛州锣鼓》中身穿民族特色服饰的少女打鼓的盛大场景等都极具视觉冲击力,易于调动观众的情绪和兴趣,而选题主体较小,可视性相对较差使得其中像《革新路上的老者》、《最后的作坊》等充满人文关怀主题深刻的选题最终名落孙山。这种从源头有意识地发掘可能的感兴趣镜头的方法,可以为日后拍摄制作时考虑镜头的运用提供更广阔的空间,从而增强影片的可视性,满足受众的娱乐需求。而我国目前的纪录片在选题上仍然处于更多从社会性和知识性的角度着眼的阶段,中和、权衡选题过程中人文价值、知识性和画面表现,娱乐性两方面的考虑,从选题入手增强对成片娱乐性的把握是中国纪录片创造需要改进的一点。

2.视觉奇观和镜头语言

前苏联学者吉加・维尔托夫的“电影眼睛”理论认为,可以“把电影摄影机当成比肉眼更完美的电影的眼睛来使用,以探索充塞空间的那些混沌的视觉现象”,“电影眼睛存在和运动于时空中,它以一种完全与肉眼不同的方式收集并记录各种印象。我们在观察时的身体的位置,或者我们在某一瞬间对某一视觉现象的许多特征的感知,并不构成摄影眼睛的局限,因为电影眼睛是完美的,它能感受到更多、更好的东西。”Discovery似乎天生就为证明维尔托夫的观点而存在:带有Discovery标识的纪录片往往能给人带来极具冲击力和新奇感的视觉奇观。

Discovery对于视觉上娱乐性的追求并不仅仅局限于科学和动物类纪录片,Discovery在其人文纪录片《赤道》中向我们展示了人文、社会题材的纪录片同样可以拥有引人入胜的丰富画面,而同为人文类纪录片的中国纪录片《天上――离太阳最近的人们》是在《赤道》之后2年拍摄制作完成的,可其在镜头和画面水平上却远不及《赤道》。《赤道》拍摄了同属赤道纬度线,但宗教、文化、政治各不相同的几个国家和地区,镜头总数366个,每个镜头平均长度5.8秒,《天上――离太阳最近的人们》则将镜头对准藏民,讲述藏民在的生活。按片长比例计算,镜头为259个,每个镜头平均长度8.1秒。虽然同属人文题材纪录片,但是《天》首先镜头数量少,数量上的不足使片中每个镜头的长度平均为8.1秒,也就意味着片中有不少8秒以上的长镜头,而过多长镜头的出现无疑会影响影片的可视性;其次,《赤道》在表现民俗民风的段落大胆地使用了很多特写镜头,不同的特写镜头快速地切换,从而给观众带来应接不暇的视觉感受,而《天》则偏重于使用远景和全景镜头,而这样的景别往往使画面流于平淡。

3.多元化的电脑特效应用

Discovery探索亚洲节目副总裁詹姆斯将Discovery纪录片的特征归结为:很强的故事性、速动的影像以及最新电脑特效技术的应用。[1] 可见电脑特技在Discovery纪录片中的重要地位。Discovery对于电脑特技的应用主要体现在三个方面:

一是使用电脑特效增强画面的表现力。《征服帝国》是Discovery的历史题材片,由于片中现存的场景只剩下罗马的一些遗址,所以,Discovery在使用了搬演手段的同时制作了大量的电脑动画,重现当时的场景和历史,并对真实再现的搬演部分进行了做旧,增强镜头的历史感,从而达到很好的娱乐效果。

二是使用电脑特效对抽象事物进行图解式的说明。在《蛇之惊艳奇观》中,电脑特效的运用使得蛇利用气味捕食的过程中热辐射的景象变得可见;《动物之最》中大量的电脑特效完美地呈现了动物在高速运动时骨骼与肌肉的生理原理;《泰坦尼克号真相大白》中,沉船的构造以及打捞方案的可行性分析也是完全用电脑动画的方式加以说明的。Discovery正是用电脑特效将抽象的难理解的事物通俗化,这种方式无疑更符合电视直观性的美学特征,更便于观众的认知和理解,让观众在一种“轻松娱乐”的状态中获取信息和知识。

三是将电脑特效作为纪录片的主题呈现形式。《恐龙纪元》利用最先进的摄像和生效技术拍摄恐龙遗迹,集合中国与北美最新的考古发现,通过尖端电脑成像技术,制作出身披羽毛的恐龙,并运用电脑特技深入恐龙体内,探索它们的身体结构和生理机能。

可喜的是,在一些科学技术和历史地理题材的中国纪录片中,电脑特效技术也已经得到了广泛的应用,但是从总体上来说,我国纪录片对于电脑特效的运用还远未达到Discovery的水平,这当中就有一些意识方面的原因。很多纪录片拍摄任务的结束往往意味着新内容的终结,剩下的只有后期剪辑。上海电视节白玉兰奖国际评委托马斯・斯金纳曾指出:“中国纪录片为追求记录内容的真实而放弃各种先进技术的运用,只有‘记录’,没有‘再创作’。”[2]他认为这是中国纪录片一直难以走向世界的原因之一。

(三)快节奏、跳跃性的解说词

解说词在形式上是非独立的,要和画面紧密相关,更好地为内容服务,这就要求解说词要字斟句酌,不仅要符合视听的要求,也要追求文采。可以说,解说词的准确、生动与否,直接关系到纪录片的优劣成败,其重要性不言而喻。

Discovery倡导的是“知识+娱乐”的理念,而其知识的传递主要是通过考究的解说词来实现的。首先,Discovery的解说词多用短句,甚至不用完整句。这种短句容易上口,也容易理解和记忆,其本身也是为了配合比较快速的镜头切换率。如《驯鹿返乡》中:“冬末春初,灰熊开始露面;狼群嘶嚎,发出警报;但大灰熊冬眠初醒,仍然睡眼惺忪;随着白昼的加长,驯鹿更急于迁徙。”其次,Discovery解说词之间的跳跃性很强,往往没有严密的逻辑性。在《驯鹿返乡》中有一段母鹿与小鹿失散的解说词是这样的:“河岸远处,一只母熊带着小熊守株待兔,母熊知道,经过长途奔袭过河来的驯鹿比较容易到手。河岸下的小鹿已经不见了踪影,母鹿惶惑之下决定回到鹿群中。小鹿没有母鹿的照顾,生存几率相当小。灰熊视力很差,况且又闻不到小鹿的气味。但即使小鹿及时爬上岸,找到母亲的机会也是很渺茫的。不过亲情的呼唤是无比重要的联系,当库勒巴克听出是小鹿的声音,立刻离开鹿群四处搜寻。母子终于团聚了。”虽然这段解说词看似在熊和鹿之间来回穿越,且每句之间逻辑关系很少,但是在影片中,当这样的解说词配上画面之后,逻辑关系就很自然地明了了,而且这样快节奏的解说词加快了叙事的进度,给观众带来了一丝紧张感。

相比较而言,中国纪录片的解说词绝大多数都是完整句,且逻辑关系严密。同样是动物类纪录片的《中国金丝猴》中的一场戏是这样的:“一只不幸的母亲,紧紧地搂抱着已经死去的幼猴。几天来,它一直这样紧紧搂抱着死去的幼猴,默默地跟在猴群后面。没有谁对它表示关怀或安慰。悲伤使她好几天没有进食了,看到眼前的树叶,它总算开口吃了一点,同时,依然紧紧搂着死去的幼猴。过些天,它会把幼猴的尸体藏在它认为安全的地方,然后开始新的生活。”即使像这样单把解说词拿出来看,同样是一个生动的故事。可见,这样的解说词并不依赖于与画面的配合,使影片的整体感稍显不足。在这样一段如此长的解说词中传递的信息只有一个:母猴对死去幼猴的悲伤。虽然充满人性色彩,但这样的表述自然拖慢了影片的节奏,可想而知,与这段解说词相配合的画面必然都是母猴抱着小猴的场景,不会有更新奇和吸引人的地方。

从娱乐的角度来看,显然Discovery的解说词更能吸引观众,而且解说词的差异并不完全是解说词本身的创作理念造成的,这种差异有一定的原因是画面内容、叙事方法、镜头运用的差异造成的,所以,通过娱乐元素的应用提高纪录片娱乐性是需要整体性的,娱乐元素的应用并不是一味地堆砌娱乐元素,而是将不同的娱乐元素在不同的题材下进行有机地使用和组合,从而达到增强娱乐性的效果。

“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借鉴和融合是一种智慧。中国纪录片走过了之前的彷徨与迷茫,在未来必将在“冲突与融合”中踏出一条自己的路,而娱乐化元素的应用无疑是一条捷径。

注释

[1] 李宏宇:《“探索”:我就是领先者》,载《南方周末》2003年7月17日。

[2] 孙剑英:《中国纪录片制作如何适应国际市场需求》,载《纪录手册》2003年第3期,第6页。

(作者单位:中国传媒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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