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提高消费税 改革步入敏感区

增加消费税问题多年来一直是日本社会中的一个十分敏感的话题，甚至被视为“”，谁碰谁就难免下台。而野田佳彦首相却背着“违背竞选纲领”的骂名、“赌上政治生命”也要搞。日本众议院6月26日以多数票表决通过了由、自民党和公明党提交的《社会保障和税制整体改革相关法案》，核心内容是消费税增税。根据这一法案，日本政府将于2014年4月将现行5%的消费税率提高至8%，并于2015年10月进一步提高至10%。随着该法案的通过（姑且不论其对政局的影响），褒贬之声不绝于耳。究竟是弊大于利，还是利大于弊，或是利弊参半，目前尚难达成定论，但是对日本社会将带来不小的影响。

考验本已低迷的经济

日本一非营利组织本月进行的一次以3466人为对象的调查显示，赞成提高消费税的人占48%，高于反对提高消费税的37%。而赞成者中的60%认为，提高消费税是为了完善社会保障，是“不得已而为之”。日本政府的预测则较为乐观。日本经团联会长米仓弘昌对法案的通过予以高度评价，并强烈希望参议院尽快通过。内阁政府对2013—2016年度平均经济增长率的保守估计也达到1.1%，与不增税情况下的1.2%并无明显差异，从而减轻国民的不安，增强消费信心。总之，政府希望此举有助于填补社会保障领域的财政亏空，减轻赤字负担。评级机构穆迪公司负责日本国债评级的托马斯·伯恩表示，日本国会众议院通过提高消费税率法案对日本国债评级有“正面意义”。

然而，有经济学家指出，由于当前内外经济形势严峻，提高消费税将给本已低迷的景气再浇一盆冷水。一些民间智库也持较为悲观的看法。据SMBC日兴证券公司估算，由于本国民众争相在开始增税前购物（如住房、汽车等），将会拉动2013年度国内生产总值（GDP）提高1.4个百分点，但2014年度将会反向而动，下拉1.8个百分点。在2015年第二次增税到10%时，也会产生下拉0.1个百分点的作用。若将未增税情况下各年度的经济增速假定为1.8%，增速的结果是2013年度经济增长将会达到3.2%，而2014年度则急速降低至零增长。对此民间智库纷纷预测，2014年4月消费税率提高到8%后，将对经济带来巨大的负面影响，导致经济增速大幅下滑。甚至有人批评政府在财政紧缩期间提高消费税率的做法“太莽撞”。超市、连锁店、百货公司等日本流通和零售业界担心，消费税提高后，日本三年内的零售销售额将减少4%，对中小企业的税负也会加重。

财政与社会保障制度远未跟上

日本政府提高消费税的主要动因是改善长期以来的赤字财政状况。截至2011年底，日本公共债余额相当于名义国内生产总值的200%。2012年财政年度末，日本公共债务预计将突破1000万亿日元，日本政府预测，消费税率提高至10%后，中央和地方政府年度可增加消费税13.5万亿日元。但从历史经验看，由于增税后消费陷入低迷等原因，尽管消费税收入增加了，但税收总额却未必随之提高。野田佳彦内阁如将消费税提高到10%，税收总额将会增至13.5万亿日元，但税收的多少，实际上是取决于景气的好与不好。随着日本社会少子化和老龄化的不断加剧及在社会保障方面财政负担的连年膨胀，日本国债屡创新高。国际信用评级机构下调日本国债信用评级也为日本的财政状况亮起了黄灯。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已要求日本尽快减少债务，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OECD）的数据也显示，日本的公共债务占国内生产总值（GDP）的比重在2013年将达到223%。

与此同时，日本的消费税只有5%，与其他发达国家相比，日本仍有着通过消费税来解决财政难题的较大空间。可以说，以消费税增税来帮助日本实现财政重建是野田内阁力推增税法案的主要目的之一。分析人士指出，虽然提高消费税在扩大财政收入来源效果上可以“立竿见影”并具有稳定性，但其所带来的负面影响则是显而易见的。日本财务省公布的2011年度政府一般会计数据显示，税收已连续3年超于预期，保持在42.5万亿日元以上，与2011年度第四次补充预算预估的42.03万亿日元相比，超出了约8000亿日元。年度税收总额已经连续2年高于上年。而消费税税收则全部用于支付养老金、医疗费等社会保障费用。因此有专家认为，日本加大增税幅度是寅吃卯粮，在政府债务总额占GDP比例已高达200%的危机面前，5个百分点的税收已经是很高的幅度。更有业内人士指出，在消费税率达到10%的情况下将增收13.5万亿日元，而其中只有7万亿日元被用于重建财政，财政状况并不会马上就能稳定。

另外，此次通过的法案，在社会保障方面的措施还远未跟上，如在税率达到8%时向低收入层现金支付补贴问题、修改所得税和继承税问题、废除汽车购置税问题、如何确保幼儿教育所需财源（3000亿日元）问题、最低保障年金制度问题以及后期高龄者医疗制度改革问题等等。对此，经济同友会代表干事古川闲史要求尽快成立超党派的“国民会议”，早日就推后“社会保障”方面的内容拿出解决方案。

影响国民日常生活

在日本国内生产总值的构成中，个人消费约占六成，提高消费税后的消费欲望下降，将不可避免地影响整体经济表现。日本的消费税是统一税率，不像欧洲大部分国家那样的对食品等生活必需品采取较低税率。这也有可能使低收入人群相对面临更大的负担。人们最担心的是增加对家庭生活的负面影响。有经济学家和业界人士认为，长期通缩背景下的增税将会进一步加重家庭负担、削弱消费意欲，从而给日本整体经济带来不利影响。消费税率提高带来的直接后果是家庭生活开支的增加。据日本第一生命经济研究所预算，在税率增至10%的情况下，年收入未满250万日元的四口之家（夫妇一方工作，两个孩子，下同），新增年税额约为7.6万日元；年收入500万～550万日元的家庭将增加12万日元左右；年收入900万～1000万日元的家庭约增加16万日元。可见，对于收入越少的家庭，提高消费税后的相对税负越重。日本大和总研的一项预算也显示，以年收入500万日元的四口之家为例，在消费税率增至10%情况下，2011年的收入约为434万日元，2016年多约为401万日元，比2011年度减少33万，其中约17万是用于消费税支出，复兴税等其他税目约6万日元，保险费增加额与补贴的减少额合计约10万日元。而据日本国税厅调查显示，这些年来，日本工薪阶层的收入一直在减少。2000年，年龄在35～39岁之间的工薪人员的年收入约为495万日元，到2010年则减少了64万日元，为431万日元。正值盛年的一代人被夹在“负担增加与收入减少”之间，生活窘迫。因此，有经济学家指出，为避免家庭消费萎靡，有必要在住宅、汽车等大宗商品购买方案采取进一步的减税或补助措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