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阿甘正传》的语用话语分析

[摘要] 电影《阿甘正传》在1995年第67届奥斯卡奖的角逐中，包揽了最佳影片、最佳导演、最佳男演员等6项大奖。影片中传递的诚实、勇敢等美德依然能带给人们以心灵的震撼。不仅如此，影片中的经典台词一直深受观众和语言评论家的青睐。本文以语用学的合作原则为理论依据，探究影片中的经典台词是如何通过蓄意违背合作原则中的数量、质量、关系及方式四准则以深化电影主题，展现人物个性，提升影片的艺术魅力。

[关键词]《阿甘正传》；合作原则；蓄意违背

在1995年的第67届奥斯卡奖的激烈角逐中，由美国著名导演罗伯特·泽米吉斯执导、美国著名男演员汤姆·汉克斯主演的影片《阿甘正传》脱颖而出，包揽了最佳影片、最佳导演、最佳男演员等6项大奖，全球票房高达5.5亿美元。然而这部经典电影的价值却远非奖项和票房所能衡量，影片中传递的诚实、守信、勇敢、纯真等美德至今依然带给人们强大的心灵震撼。影片讲述了一个感人至深、发人深省的故事：阿甘（汤姆·汉克斯饰）出生在美国南方亚拉巴马州的一个小镇，由于先天弱智，智商仅75，他受尽周遭歧视。然而，阿甘的妈妈是一个不向命运屈服的坚强女性，她一直鼓励儿子自强不息，不惜一切代价使儿子和正常的孩子一样接受良好的教育。在上学的校车上，阿甘结识了成为他一生挚爱的小女孩珍妮（罗宾·莱特潘饰）。在妈妈和珍妮的关爱与鼓励下，单纯正直的阿甘开始了人生旅途上坚持不懈的“奔跑”，创造了一个又一个奇迹：成为橄榄球明星、越战英雄、乒乓使者、亿万富翁，与珍妮的爱情也在历经磨难后开花结果。

电影《阿甘正传》寓意深刻，内涵广博，具有丰富的审美价值。犹如“一盒什锦巧克力”，不同的人能品出不同的味道，观众亦能从多种角度赋予影片不同的解读。本文将从语用学的视角分析影片中富于个性化的人物对白，探究这些经典对白是如何通过蓄意违背合作原则以深化电影主题，凸显人物个性，增强影片的艺术感染力。

一、合作原则

美国哲学家格莱斯（Herbert Paul Grice）认为，在所有的语言交际活动中，说话人与听话人之间存在一种默契，一种双方都必须遵守的原则，即会话的合作原则 （Cooperative Principle 简称CP）。具体来说，合作原则是要求参加会话者在交谈中所说的话符合交谈的目标和方向。正是这种合作使他们能够持续地进行有意义的语言交际。合作原则具体体现为四条准则：（1）数量准则（Quantity Maxim），说的话应包含交流所需的信息，不应包含超出需要的信息；（2）质量准则（Quality Maxim），不说自知是不真实的话及缺乏足够证据的话；（3）关系准则（Relation Maxim），说话要贴切，与说话的目的有关联；（4）方式准则（Manner Maxim），避免晦涩、歧义，简洁，说话要有条理。[1]

然而，合作原则是对人们实际行为的描绘，并非告诉人们该如何做，因此不应视为规范。这些准则并非说话的规则，而是人们在话语交际中所假设的使话语得以进行的一种底线，是人们理解话语的基础。[2]因此，合作原则的重要性并不限于它本身，更在于违反它所产生的言外之意，即Grice所指的“会话含义”（Conversational Implicature）产生的语用效果。

二、合作原则的蓄意违背在电影对白中的应用

（一）数量准则的蓄意违背

甘妈妈坚持让阿甘和正常孩子一样接受良好的教育，可是学校不接受智力上有问题的孩子，于是她主动来到校长办公室为儿子争取机会。校长在看了阿甘的基本情况后，第一句话就是“你的孩子有点不一样，他的智商只有75 ”。甘妈妈回应道“我们大家都是不一样的”。

Principal：Your boys different，Mrs.Gump.His I.Q. is 75.

Mrs.Gump：Well， were all different，Mr.Hancock.

对白中，校长谈论阿甘的不同，而甘妈妈却把这一评价扩展到所有人，超出了正常交流所需的信息；校长提及阿甘的智商仅有75，甘妈妈却未对此回应，没能包括正常交流所需的信息。因此，甘妈妈对校长的回应违背了合作原则中的数量准则。甘妈妈对数量准则的蓄意违背源于对以校长为代表的世俗眼光不能接受智力上有缺陷的儿子的不满。当校长指出阿甘的智商偏低是不能入学的原因时，甘妈妈的内心是愤怒的，她一直坚强而倔强地与世俗做着斗争，通过一遍遍的重复让阿甘牢记他和其他人都一样，他并没有什么不一样。但为了给孩子争取上学的机会，甘妈妈抑制内心的气愤，委婉地回复校长“大家都是不同的”，实则表达出她的坚定信念——阿甘和其他孩子没有什么不同，他应该和正常孩子一起上学。对话中传递出的对儿子的坚定信念正是影片所要传递的主旨——我们要相信能实现自己的命运，要凭借上帝所给予的做到最好。

（二）质量准则的蓄意违背

阿甘问妈妈，度假是什么意思？妈妈不解，问阿甘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当得知阿甘是因为之前听到她跟小学校长谈话时说爸爸去度假了，想知道爸爸去哪里了，这才向阿甘解释 “度假就是你去一个地方，然后就不再回来”。

Forrest：Mama， Whats vacation mean？

Mrs.Gump：Vacation？

Forrest：Where Daddy went？

Mrs.Gump：Vacation is when you go somewhere and you dont ever come back.

甘妈妈在向阿甘解释度假的定义时，说了明知是虚假的信息，把度假说成是“去一个地方就不再回来”，显然是对合作原则中的质量准则的有意违背。但为了使阿甘免受失去父亲的悲痛，坚强的甘妈妈选择自己承担并化解所有的痛苦——儿子体智的不健全、丈夫的英年早逝。甘妈妈对质量准则的蓄意违背这一“度假”般美好的“善意谎言”不仅向阿甘传递出爸爸永远不会回来，只有妈妈和阿甘一起生活的客观现实，更有效地保护年幼的阿甘免于父亲早逝的不幸可能给他的负面影响，使阿甘得以享受着只有妈妈陪伴的简单快乐的童年时光。观众因此真切地感受到甘妈妈个性的坚强与智慧。与此同时，阿甘在回顾自己一生时对妈妈做出的评价“妈妈总有办法把事情说清楚，让我也能明白”也得到了有力的印证，影片的主题得以深化。

（三）关系准则的蓄意违背

珍妮回到阿甘身边，令阿甘享受着他人生中最幸福快乐的生活。阿甘希望人生能永远停留在此时此景，于是鼓足勇气向珍妮求婚。阿甘问道：“你能嫁给我吗？我会做个好丈夫的，珍妮。”珍妮没有直接回应阿甘的求婚，说道：“你会的，福雷斯。”一贯呆傻的阿甘读懂了珍妮的言外之意：“但你不能嫁给我。”珍妮却反驳说：“你不愿意娶我。”面对珍妮对求婚的再次逃避，阿甘无奈地说：“你为什么不爱我，珍妮？我不是很聪明，但我知道什么是爱。”

Forrest：Will you marry me？ Id make a good husband，Jenny.

Jenny：You would，Forrest.

Forrest：But you wont marry me.

Jenny：You dont want to marry me.

Forrest：Why dont you love me，Jenny？Im not a smart man.But l know what love is.

珍妮对阿甘的求婚没有做出愿意还是不愿意的直接回答。相反，只是对阿甘一定会成为一个好丈夫的表述予以肯定，与阿甘要达到的交际目的并无关联，违背了合作原则中的关系准则。珍妮对关联准则的蓄意违背，礼貌且含蓄地表达出对阿甘求婚的拒绝。面对深爱的女人，素来愚笨的阿甘茅塞顿开，读懂了珍妮的言外之意且直截了当地表达出来。于是，珍妮说是阿甘不愿意娶她，再次违背了关系准则，却真切地反映出有着浓重童年阴影的珍妮在真爱面前的逃避与不自信。珍妮面对爱情的逃避和阿甘对爱情的大胆追求在这段精心设计的对白中被刻画得淋漓尽致。以阿甘为代表的勇敢、诚实、纯真等“美国精神”和珍妮所代表的“垮掉的一代”的懦弱、虚伪和逆来顺受之间的强烈对比再次深化了本部电影的主题。

（四）方式准则的蓄意违背

甘妈妈病重，阿甘火速赶回家。弥留之际的甘妈妈告诉阿甘自己即将死去，愚笨的阿甘却困惑地问道，“为什么你快要死了，妈妈？”妈妈向阿甘解释道，“我的时候到了。因为我的时候到了。现在，你不用害怕，宝贝。死亡只是生命的一部分，是我们注定要面对的。我并不知道，但我注定要做你的妈妈，我就尽力做好。”

Forrest：Whats the matter，Mama？

Mother：Im dying，e on in，sit down over here.

Forrest：Why are you dying， Mama？

Mrs.Gump：Its my time.Its just my time.Oh now， dont you be afraid， sweetheart.Death is just a part of life， something were all destined to do.I didnt know it， but I was destined to be your Mama.I did the best I could.

对白中，阿甘问妈妈为什么快要死了，甘妈妈没有直接回答阿甘自己患上癌症并且到了晚期的客观原因。相反，甘妈妈的回答逻辑混乱，条理不清，时而说“我的时候到了，死亡是生命的一部分”，时而谈及“我注定要做你的妈妈”，违背了合作原则中的方式准则。然而甘妈妈所言并非她病入膏肓、神志不清所致，而恰恰是因爱子心切对方式准则的蓄意违背。尽管此时的阿甘已是久经沙场、事业有成的成年男子，但在母亲的眼中，阿甘永远是她放心不下的小男孩。弥留之际，甘妈妈希望能通过对死亡的复杂、深刻、哲理性的诠释尽量弱化自己的行将逝去以减少给阿甘带来的痛苦。甘妈妈对阿甘表达出自己注定做他的妈妈，并努力做好妈妈，反映出母亲对儿子的依依不舍。用尽一生最后的力量为孩子“点燃人生道路上的明灯”的伟大母亲形象通过台词中对方式准则的违背得以升华。母亲弥留之际的嘱咐既是对儿子无法割舍的爱，又是对命运的唏嘘。区区百词，母子之情得到了最完美的诠释。[3]值得注意的是，这段对白同时也违背了合作原则中的关系准则和数量准则，这也是影视语言和现实生活中的语言中常呈现出的语用现象。

三、结语

电影是现实生活的写照。从以上经典对白分析可知，人们在实际交往中往往通过违背合作原则表达言外之意。本文以合作原则为理论基础，通过对影片《阿甘正传》中的对白进行语用话语分析，有效地帮助观众理解剧中人物话语的弦外之音，把握影片人物的性格特征，提高观众对影片的总体鉴赏水平。不仅如此，以语用分析为视角的影视欣赏教学对于推动外语教学的全面改革还将发挥着积极的作用。

[参考文献]

[1] Grice H P.Logic and Conversation[M].Cambridge：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1975.

[2] 束定芳.现代语义学[M].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00.

[3] 张驰.Forrest Gump话语特点的语用分析[J].怀化学院学报，2008（07）.

[作者简介] 宋军（1979— ），女，河南郑州人，硕士，东华大学外国语学院讲师。主要研究方向：语言学及应用语言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