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面 不平

摘 要：通过研究中国原始彩陶，我们可以发现纹样是伴随着人类产生之初就存在的，促使人类用图案装饰各种物体表面的起源是基于实用目的，而不是审美，同时纹样的地域性发展体现了地区文化的纵向传承，其包容性又显现出文明发展过程中横向的互相影响。无论从彩陶纹样的图案设计还是传递的内涵都跃然与二维平面之上，值得我们深入的探究与学习。

关键词：平面不平；彩陶纹样；多维

人们常说文字作为文化的载体，传播信息的工具，是人类文明进步的阶梯，因此通常我们都是以文字作为媒介研究人类文明和历史的发展过程，然而，通过对中国古代纹样的研究与学习，我发现相较于文字，纹样以其历史性，传承性和民族性等特点更显现着一个民族，一个国家文化的演变与发展的进程，纹样比文字更形象，更流畅的记录下了人类文明的传承与创新。

纹样作为一种二维平面的图形和纹饰，在应用于装饰时，设计师运用独特的视觉语言让纹样与被装饰物结合产生了突破平面效果的视觉冲击力。“平面不平”作为现代设计师追求的平面设计法则，却早在中国原始彩陶纹样中便显现出来，虽然原始人在制作过程中没有刻意的追求“不平”的装饰目的，但在图案形式以及实用效果上，很多都显现出空间的立体性与趣味性，值得我们提取出来学习研究，对现代设计作品带来很多启示。

首先，原始彩陶装饰纹样的多维性表现在装饰方式的“不平面”。

设计是一种有目的的创作行为，其根本目的在于满足人们的需求，即设计是服务于人，服务于生活的。这不仅体现在当代社会，从设计产生之初，在遥远的古代，各种经过人为加工的物品都显现了设计的服务性。原始社会彩陶纹样的产生是缘于人类的生活需求及生产实践，陶器生产之初，没有刻意装饰的纹饰，是由于实用原因而衍生出纹样，例如绳纹的出现。原始人在制作陶器时，为了让器坯坚实，用缠有绳索的拍子，拍打外壁时就将那些或粗或细的绳索印纹拍在陶坯表面，形成具有装饰意味的绳纹，同时这些绳纹加大了器物外壁与手的摩擦，防止使用时滑落。虽然初衷不是为装饰，但却达到了装饰的效果，并且随着人们审美意识的增强，从绳纹逐渐衍生出了各种线型的装饰纹样。绳纹不像原始社会后期出现的纹样是用颜料画上的，而是通过一种浮雕效果突出于二维平面，从而使陶器表面不再单调，具有独特的装饰意味。

其次，原始彩陶纹样形式的“不平面”。

原始人在绘制设计彩陶纹样时，通过夸张变形重复等设计语言使装饰纹样仿佛跃然于陶器表面，平面图形并不死板反而充满动感，线条严密紧凑富有韵律感，这在庙底沟的鸟纹、花瓣纹，马家窑的漩涡纹以及马厂的折线纹中都有显现。原始彩陶的动物纹样既有写实，也有抽象的，但一般都表现了一种动态，比如庙底沟的鸟纹，不论是正面还是侧面的图形，鸟都是以像是要振翅飞起的形象出现，显得活泼而生动。而花瓣纹刻画精细，线条流畅，并且通过二方连续式结构，显得绵延不断，这和马家窑的以圆点为中心，向外扩展的漩涡纹一样，有着炫动流畅的韵律美。马厂的直线折纹是明显区别于其他地区的横纹和曲线纹的，但是通过直线组成的几何纹却并不呆板，而是显得刚劲豪放，具有层次感和律动感。这些图案虽然是平铺在器物表面的，但却通过塑造线条的韵律，以及图案形态的动态刻画营造出了“不平”的视觉感受。

另外，就是纹样与陶器结合的“不平面”。

青海省大通县上孙家寨出土舞蹈纹彩陶盆（见图2），在器物内壁上部装饰了以五人为一组的正在跳舞的人形图案，接上水后，舞蹈的人形倒影在水面，水波荡漾，人形仿佛都活动起来，形成独特的视觉效果，这令我们不得不佩服原始人丰富的想象力与创造力，他们不仅仅局限于二维平面的装饰，而是扩展到三维空间里，做出合理的想象与实践，应用在纹样设计上，产生了这件精美的盆器。

其实大部分陶器的纹样都体现了原始人对空间的一种设计，同时也是设计应不脱离被装饰物体的一种设计意识。原始人由于生活习惯，多是从上往下只看到陶器的上半部分，因此纹饰也多集中在这些部位，中国自古以满为美，看来原始人也有这种审美意识，马家窑的彩陶装饰，从器物的口沿到接近底部，几乎饰满了花纹，显得多而满。而半山短颈鼓腹广肩的彩陶罐提供了更大的装饰空间，从上部看陶罐，纹饰围绕罐口精巧繁密、饱满凝重，而这种装饰手法赋予纹饰无限扩展的空间感。再看今天，当我们在设计时，或拘泥于二维平面，不敢跳脱出来做创造，或脱离了事物本质属性，纯粹的做图形，忽视了体面形线的结合，作出的设计显得多余累赘，这也是我们为什么要学习古代装饰纹样，真正为了美，为了生活，该做怎样的设计。

最后就是原始彩陶装饰所体现的一种精神层面的“不平面”。

原始人在装饰彩陶时，初衷并不是为了追求美，很多纹样是关于图腾崇拜，或是生活的记录，或是对自然对人本身的不解与期盼，像是蛙纹鱼纹是生殖崇拜的表现，又像是一些类似于文字的纹饰，它们不仅是纹饰，更是一种文化，我们今天回头看这些纹样，学习分析这些纹样，实际上已经赋予了它们时空的四维空间概念，四维空间是一个时空的概念，任何一个民族文化的产生，发展，变革都是由时间的流转与传承承载着，因此包含了文化的平面设计本身就带有了时空的纵深，已不仅仅是平面上的图形，更是透过平面传达了不平的内涵。我们在回顾一门远古的文化，文化作为无形的资产支撑着设计的发展与升华。当我们有意识地从原始彩陶纹样中发掘有用的信息时，我们就肯定了它作为包含着文化的平面设计所带有的时空的纵深，装饰纹样已不仅仅是彩陶表面的平面图形，更是透过平面向人们传达着“不平”的内涵与底蕴。

纹样的发展体现的不仅是技术，也是艺术；不仅是物质创造，更是人类文化精神的具体表现，借由对纹样的研究，可以从中了解各种人类文明不同的表达与象征，使我们更明白以后的文明该向何处发展。原始彩陶装饰纹样作为一种二维平面图形，在横向纵向以及深度上不断的扩展，创造了在三维乃至四维空间中，突破平面的视觉传达效果，也正因此使我们在今日看到也仍然惊叹古人的技艺和意识。学习是为了实践，我们应不拘泥于思想的框架，博古论今，做更多的尝试，把握好度与质的要求，创作出“不平”的平面设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