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传统乡土社会伦理透视

时间:2022-06-19 02:45:04

我国传统乡土社会伦理透视

摘要:中国传统乡土社会是熟人社会、礼治社会,重人伦、讲人情,有其独特的生活方式与人际交往模式,从而形成的社会关系结构是一种差序格局。在差序格局中,维持社会秩序的不是法律,而是伦理道德及风俗习惯。生活在乡土社会中的人们以血缘为基础,依靠传统经验,选择生活方案,满足各自的欲望,并依靠长老统治,服膺传统规则,遵守礼治秩序,从而形成独特的乡土社会伦理特色。

关键词:乡土社会;伦理;乡土中国

中图分类号:B82—05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4—0544(2012)10—0146—04

中国传统乡土社会由于其独特的生活方式和人际交往模式,因而形成了深厚的伦理道德意蕴,在乡土社会中发挥着重要的作用,成为其运行的价值理念与行为规范,从而使乡土社会具有独特的关系结构、沟通模式、治理方式与权力形式。费孝通先生在其《乡土中国》中对中国乡土社会做了非常客观、详细的描述,反映了乡土社会的真实面貌,涵盖了家、国家、天下的伦常。正如费老在重刊序言中所言:“尝试回答我自己提出的‘作为中国基层社会的乡土社会究竟是个怎样的社会’这个问题……这本小册子和我所写的《江村经济》、《禄村农田》等调查报告性质不同。它不是一个具体社会的描写,而是从具体社会里提炼出的一些概念。这里讲的乡土中国,并不是具体的中国社会的素描,而是包含在具体的中国基层传统社会里的一种特具的体系,支配着社会生活的各个方面。”…所以,费老通过其多年的考察及学术思考,结合儒家经典,将隐含于乡土社会中的一种独具特色的体系抽象出来,给世人展现一个中国社会特有的乡土本色与伦理模式。

一、乡土社会的伦理本色

乡土社会有其独特的本色,体现于“乡”与“土”二字之中,从“乡”与“土”的社会特征人手来描述乡土社会的发展变化。“土”指的是土地、农业和守土意识,对于靠种地谋生的人来说,“‘土’是他们的命根,在数量上占着最高位的神,无疑的是‘土地’。”可以看出“土”在乡土社会文化中占有极高的地位,尤其是在农业社会中,土地是农民的唯一希望,也是最重要的财产,生活几乎全部寄托于土地。“乡”指的是群、故乡和具体的时空坐落。“乡土社会在地方性的限制下成了生于斯,死于斯的社会。”因而乡土社会是一个稳定的农业社会,具有不流动性的特征。“农业和游牧或工业不同,它是直接取资于土地的。游牧的人可以逐水草而居,飘忽无定;做工业的人可以择地而居,迁移无碍;而种地的人却搬不动地,长在土里的庄家行动不得,侍候庄家的老农也因之像是半身插入了土里,土气是因为不流动而发生的。”所以,空间的不流动性使得人们长期居住在一起,就形成了熟人社会。熟人社会是一种常态的社会,“常态的生活是终老是乡”,通过约定俗成的乡规民约与礼仪规范维系社会秩序,调节人际关系,培养了一种熟悉感。而关于熟悉感的培养正如费老所讲的:“这过程是《论语》第一句里的‘习’字。‘学’是和陌生事物的最初接触,‘习’是陶炼,‘不亦乐乎’是描写熟悉之后的亲密感觉。在一个熟悉的社会中,我们会得到从心所欲而不逾规矩的自由。”而靠这种方式维系秩序的社会是礼俗社会,礼俗社会不需要法律,靠的是道德规范来约束人。人们之间通过礼仪、乡规民约等建立了相互信任,以信任调节人际关系,维系社会稳定。而“信用并不是对契约的重视,而是发生于对一种行为的规矩熟悉到不假思索时的可靠性。”甚至对物也很熟悉,凭着对物的熟悉所形成的经验判断来指导生活,虽然不带有普遍真理,也不需要带有普遍的真理,但它却潜移默化地传承着,影响着一代代人的生活,这是乡土社会特有的一种指导生活的方式。“我读《论语》时,看到孔子在不同人面前说着不同的话来解释‘孝’的意义时,我感觉到这乡土社会的特性了。孝是什么?孔子并没有抽象地加以说明,而是列举具体的行为,因人而异地答复了他的学生,最后甚至归结到心安二字。做子女的得在日常接触中去摸熟父母的性格,然后去承他们的欢,做到自己的心安。这说明了乡土社会中人和人相处的基本办法。”这里费老将礼仪与人情合在了一起来谈,使严格的礼仪规范融入在人情之中,在人际交往中通过人情进行渗透与融化,相形之下使得这种社会形态具有更多的灵活性。

乡土社会是熟人社会,在熟人之间,相互沟通的方式也比较独特与自由,可以通过“眉目传情”、“指石相证”,甚至足声、说话声音、气味等传递信息,所以,“在乡土社会中,不但文字是多余的,连语言都并不是传达情意的唯一象征体系。”“文字发生之初是‘结绳记事’,需要结绳来记事是为了在空间和时间中人与人的接触发生了阻碍,我们不能当面讲话,才需要找一些东西来代话。如果是面对面可以直接说话时。文字就不但多余,而且有时会词不达意引起误会的。”可见。文字的产生原本是为了不同时空的人交流的,但在乡土社会,由于空间的稳定性和封闭性以及生活的一成不变。口头语言完全可以满足人们的需要,而且面对面的交流远比书面语言表达的东西更明白、更丰富、更快捷,这就使得作为人类交流沟通媒介的间接载体——“文字”在乡土社会中处于一种非必要状态,其功能似乎完全可以用“语言”来代替。“语言是足够传递时代间的经验了。当一个人碰着生活上的问题时,他必然能在一个比他年长的人那里得到解决这问题的有效办法,因为大家在同一环境里,走同一条路,他先走,你后走;后走的所踏的是先走的人的脚印,口口相传,不会有遗漏。哪里用得着文字?时间里没有阻隔,拉得十分紧,全部文化可以在亲子之间传授无缺。”这样看来,无论是在空间还是在时间的格局上,熟人社会的面对面的接触和按同一的定型的模式去生活,都使得人们没有必要使用文字,文字在乡土社会中没有生存的空间,也就是说,“如果中国社会的乡土性的基层发生了变化,也只有发生了变化之后,文字才能下乡。”当然,在乡土社会中,不用文字绝对不能说是“愚”的表现,乡土社会的知识有别于城市的知识。而是一种来自生活经验的习惯,不需要思考,甚至也无需积累,只需重复传承。“乡下人在城里人眼睛是‘愚’的”,费老认为,这是人们认知的误区。“乡下人在马路上听见背后汽车连续地按喇叭,慌了手脚,东避也不是,西躲又不是,司机拉住闸车,在玻璃窗里,探出半个头,向着那土老头儿,啐了一口:‘笨蛋!’——如果这是愚,真冤枉了他们。我曾带了学生下乡,田里长着包谷,有一位小姐,冒充内行,说:‘今年麦子长得这么高’,旁边的乡下朋友,虽则没有啐她一口,但是微微一笑,也不妨译作‘笨蛋’。”许多人都以“愚”来贬低乡下人,而事实上只是人们认识上的不足,更确切的说是对于城市的文明生活缺乏了解,缺乏城市生活的知识,正等于城里人到了乡下,分辨不了麦子和韭菜、不会爬树、不会放羊一样,缺乏对乡下生活的了解,这是特定的生活环境所致,而不是所谓愚不愚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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