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长的结束,是与整个世界和解

时间:2022-06-14 09:15:23

成长的结束,是与整个世界和解

成长中的人和世界,真是一笔烂账。世界不是为了你的成长而准备的,也许你需要的是阳光,是雨水,而世界却给你来了一阵没头没脑的冰雹。而成长中的人,对这个世界也有着蛮荒的不可想象的破坏力……真说不上是谁欠了谁。

也许,成长的结束,是以你终于懂得要和这个世界努力保持一份善意的关系开始的吧……不管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

英国女导演安德里亚阿诺德的《鱼缸》,讲的就是一个女孩成长的结束。

她和这个世界的关系糟到了不能更糟。和母亲见面就吵――如果那还能被称作是“母亲”的话。这个母亲身上散发着浓烈的吸引异性的荷尔蒙味道,单身,带着两个不知父亲是谁的女儿生活,一心一意想把大女儿送到工读学校,好把这个讨厌的负担推给社会算完。

女孩争吵厮打完毕,茫然地走在城市和郊野的交界处,摄影机前后左右紧紧地贴着她,和她一样焦躁而无目的,而那匹戴着锁链的白马就这样突兀地出现在她面前。她看着它,几乎不思索,就四处寻找石头,准备替白马砸碎那拴着它的锁链,一直砸到看马人过来,她才迅速跑掉。

青春总是戴着锁链。最后消失的是青春,不是锁链。

让这焦躁的女孩忽然安静下来的,是她母亲新交的带回家过夜的男朋友。温和的清晨,他走下楼来,夸奖女孩跳舞“像个黑人”;冲完咖啡,不忘给她留一杯,他看她的目光,虽然狡黠但也带着善意。一点点善意,而已,就激起了她全身的能量――旷野中冻僵了的小人儿,突然看见了远方一点点若有若无的火光。

她把她所有的聪明用以多和他接触一点――她赖在妈妈的床上,把自己灌个半醉,这样他只好抱她去卧室――这个抱,原本就是世界欠了她的,是父亲,是爱人,然而她一个都没有,而且是从来都没有过。她闭着眼睛感受这个抱,偷偷地使劲儿吸着气,记住这个抱的每个微小的细胞。

事情像轰隆隆的火车一样已经起步,没有一个高潮似乎没法交代。当然没人告诉过女孩这是个危险游戏,她期待的高潮也许难堪至极。她以为自己看到的世界已经够丑够烂,没想到它还有无数的潜力可以更丑更烂下去。

在一个醉酒的深夜他和她发生了关系,然后,他便在她们母女的生活里彻底蒸发。她的妈妈,那失恋后的女人终于露出中年人的疲态――无力地躺在床上,用最残酷的语言深深地切割着作为情敌的女儿。妈妈说:“你知道吗?我根本就不想要你。我当初都约好了医生。”

好呐,原来,生命从源头起就是一个笑话。女孩疯狂地走出家门,记起她从他钱包放的票据上看到的地址。而有时候,选择行动和选择不行动,唯一的区别便是前者会带来更糟糕的伤害。但她一定要选择前者。因为一个15岁的女孩,没有能力懂得男人的离开。

当然她很快就懂了。因为他原本有妻有女。然后,她只能躲在角落里,看着他的受万千宠爱的女儿在她面前滑滑板。

她的所有的世界,缩小成她和她面前的这个女孩。她,一无所有;这个小女孩,有她所没有的一切。滑板声刺耳而充满侵略感。终于,她站起来,用买冰淇淋作为诱惑,带着那女孩走进旷野。

女孩先是半信半疑地跟着走,后来被她推搡着走,走着走着,她和她的面前出现了一条河。

很多人的命运面前都摆着一条河。绕过去、渡过去或者干脆跳进去。河,是神对人的考验。

她和那女孩在河边厮打起来,小女孩掉进了河里。一时间,河水汹涌澎湃起来,她的整个身体里都是河水在流淌,她至恨、至为嫉妒的女孩,不见了。

她的时间静止在这一瞬间,等到那女孩又从水里浮出头的时候,她才惊醒,手忙脚乱地拿一根棍子去救她。小女孩爬上来的时候,两个人抱在一起,她抖得比她厉害。

在裸的“死”的面前,她的恨和恶意都变得怯懦了。

她送她回家,天已经黑透。她扭过头沿着公路朝着家的方向走,所有的魂魄都已经消散――直到听到越来越逼近的汽车轰鸣声,才逐渐收拢起来。

是他追过来了。

恐惧回到她的身上,她开始在旷野中疯狂地奔跑。他追赶着她,然后,不多不少,他给了她应得的一个响亮的耳光。

一记耳光是个结束,不是这个似是而非的恋爱故事的结束,那个故事……根本算不上什么。这个结束,是女孩子成长的结束。带着呼啸而来的风和刺骨的痛感,成长结束了,青春消逝了。

天再重新亮起来的时候,我们看到的这个女孩,不再带着浑身浮躁和戾气。她去看那匹马,却只剩下了空荡荡的锁链。

她收拾好行李离开家的时候,看到喝得半醉的妈妈,居然在听着她常听的歌跳舞。她对女儿说:“喂,这歌不错。”她看着她,看着这个既陌生、又是至亲骨肉的人,带着怜悯、同情和一切都放下了的宽容。她和她去共跳这支舞。

这真的是一支好奇怪的舞,好奇怪的母亲和女儿。她们不看对方的眼睛,身体却在音乐中默契地舞动。

我想这女孩,她终于偃旗息鼓,同意和这个世界保持一份善意的关系了。不管这是一个怎么样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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