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远征军“专属飞机”

时间:2022-06-02 05:43:56

美国远征军“专属飞机”

还记得协约国在1916年初开始使用的貌似纤弱单薄、实则机敏强悍的纽波特11/17型战斗机吗?当时,这些被称作“婴儿”的战斗机以令人惊异的空战利器面目出现,在同显赫一时的德军福克单翼机的搏斗中几乎于速度、操控性、灵活性等方面全面胜出,为协约国终结“福克式灾难”做出了突出贡献。

然而在竞争激烈的一战空战中,“婴儿”也很快就显得落伍,为了跟上形势,纽波特的原班设计人马于一年之后推出崭新的纽波特28型战斗机,但最终真正装备了这种飞机的,却只有缺兵少将的美国远征军。

抛弃“一翼半”

对于法国的纽波特公司来说,形势从1916年下半年开始就已经变得很严峻了。不久前还风光一时的纽波特11/17型系列战斗机在西线天空中的光环已经褪色,现在的纽波特开始被本国的另一竞争者斯帕德公司挤压得几无立足之地了。

面对纽波特17被斯帕德S.VII型战斗机明显超越的现实,纽波特公司也实施了一系列改变,包括陆续推出了纽波特21、23、24、24bis、27等多个改进型号,但所有这些努力无一例外地都被斯帕德飞机那强悍耐用的特性所掩盖。

事情已经很清楚,如果不想让曾经辉煌的纽波特王朝走到尽头,就必须做出重大改变:和过去的设计做彻底告别式的改变。自纽波特11型问世以来便担纲主设计师的古斯塔夫・德拉日,就受领了这样的艰巨任务。

当德拉日完成的新设计于1917年6月14日首飞时,展现于在场观摩者面前的果然是一种与以往截然不同的纽波特。从纽波特11型到27型,其最大的设计特色就在于其下机翼明显小于上机翼的所谓“一翼半”设计,而这一次,新飞机断然抛弃了这一纽波特招牌式的外观特征,改而同别的机型一样、翼面积和翼展相当的上下机翼。

此前,独特的“一翼半”曾有其先进性,它尽量兼顾着双翼机的强度优势和单翼机的低阻特性,因而赋予纽波特战斗机以灵巧的格斗性能。不过它的缺点也很突出:由于下翼弦长明显短于上翼,无法安排传统的翼间支柱,只得采取强度不足的“V”字形支柱,这在实战中易导致下翼在激烈的飞行动作中变形甚至与支柱脱离。因此,出于增大结构强度的考虑,德拉日才在机翼布局上改弦易辙。

不过新机的机身设计依旧延续着纽波特飞机轻量化的特色,事实上该机的机身为了追求轻便而显得相当狭窄,甚至于窄到使得其配备的2挺维克斯机枪都无法完全按照中线的对称点来平衡布局。另外,新设计也继续保持着纽波特飞机青睐星形发动机的传统,而为了能够跟上最新的战场需求,发动机的功率增强为160马力(约为118千瓦),可以说是较之前型有了比较显著的提升。

天上掉馅饼

纽波特公司对德拉日的新设计充满信心,期待凭借它来重振纽波特王朝的荣光。因为对该公司来说,“这是一种真正意义上的双翼机”。

新项目在报批法国军方后,很快亦获得认同,军方在为其确定纽波特28c.1的型号名之后,下发了第一份订单。然而令纽波特公司愤懑的是,新机生产线的组织工作差不多刚刚就位的时候,军方居然“翻脸不认人”,宣告取消那份订单!

原来,纽波特的新飞机还没有下线,就又败给了老对手斯帕德。在考察了斯帕德新型战斗机的准备情况后,军方决定继续以斯帕德为主力装备。这样一来,占用着最主要生产资源进行热火朝天生产的,依旧是斯帕德飞机!欲哭无泪的纽波特高层为了重新引起军方的兴趣,又相继做出了增大发动机功率和扩大机翼面积等尝试,可惜军方始终没有显示出任何兴趣来。

所幸天无绝人之路,眼看纽波特的努力就要徒劳无功之际,天上突然掉下来一块大馅饼。就在纽波特28型首飞前不久,大洋彼岸的美国宣布参战,加入协约国阵营。仓促上阵的美军物资缺乏,对各种作战设备都求之若渴,至于其编组的几个飞行中队就更是缺少军用飞机。这样,当美国远征军开赴法国后,首先便提出了希望获得足够数量法国军机的要求,在斯帕德飞机供应本方尚且数量不足的情况下,法国人便把新型的纽波特飞机介绍给了美国人。

来法国之前,美国人对于斯帕德的名声也早有所闻,也希望装备这种飞机。不过在考察实际情况之后,他们觉得“替代品”纽波特28型飞机作为一种过渡方案,还是可以接受的。于是美方很快就向纽波特下单订购300架,这不免令后者喜出望外。

旗开得胜

1918年2月,积极寻求一切可用机型的美国远征军终于得偿所愿:美国陆航第95中队成为第一个接收纽波特28型的单位,而这种法国飞机也就此成为美国空中力量所使用的第一种正式战斗机。接下来,第94中队在3月中句装备该机。值得注意的是美军的单位称作“驱逐机中队”,战术定位即等同于英法的战斗机中队和德国的狩猎中队。

纽波特的新飞机被送到美国人手中时,法国飞行中队已经将标准装备升级为性能无疑更加优异的斯帕德s,xIII。不过,尽管用着被法国飞行员认定是“过时”的玩意,新到战场的美国飞行员们还是对纽波特28兴致高昂。由于机枪供货同样吃紧,使得首批交付的纽波特28都是没有配备武装的”裸机”。即便如此,美国小伙子们还是兴致勃勃地实施了多次无武装飞行。

当必不可少的机枪终于运抵之后,却又发现数量有限,结果只能为每架纽波特配备1挺机枪而已。但在此后的武装飞行中,第95中队又暴露出一个短板:队里没有一个人接受过空中射击训练!无奈之下,这个中队只好立即被撤出一线,到后方地区实弹训练去了。

准备情况相对较好的是第94中队,该部也使用着只有1挺机枪的纽波特28型。第94中队先是在3月28日实施了第一次武装飞行,然后在4月9日进驻图尔附近的根戈特机场。这个机场远离争夺激烈的战线核心地段,算是处于二类地区。美国远征军高层将这里选作第94中队的基地可谓是煞费苦心。本质上,高官们也对纽波特28型的性能持怀疑态度,在相对次要的图尔地区参战,一方面可以避免遇上第一流的空中敌人,另一方面则可以通过适当强度的空中行动来增加本方的实战经验。远征军司令部打算,一旦斯帕德s.xIII能够提供,经受了实战磨练的驱逐机中队就将实行换装,继而前调一类地区去挑战最强劲的德国飞行中队。

美国飞行员在二类地区的成功,很快就到来了。4月14日,第94中队的戴维・彼得森上尉带着已是声名在外的爱德华・里肯巴克中尉和李德・钱伯斯中尉飞越战线。由于遇上一场浓雾,彼得森示意放弃任务并提前返回,不过里肯巴克觉得他的长机可能是发动机出了故障,因此选择和钱伯斯继续前行。他们飞了不久,便遭到德军第64中队的2架战斗机的拦截,美国人且战且退,逐渐来到驻地上空。在他们吸引着敌人的同时,两位战友道格拉斯・坎贝尔和阿兰・温斯洛得以悄悄从后面攻击敌机。

几分钟后,坎贝尔打下1架法尔茨D.IIIa战斗机,温斯洛则打下1架信天翁D.Va战斗机,双双奏捷。由于温斯洛此前曾经在法军中由美国志愿者组成的著名的“拉斐特中队”参过战,因而坎贝尔便成为美军自行训练的飞行员中第一位击落敌机的人,而此战也令纽波特28型在美国航空史上的地位被定格下来。

王牌之死

首战告捷的第94中队在5月里继续取得新的成功。5月31日,还是这位坎贝尔,在和另一架飞机编队巡航时,击落了1架德军的双座飞机。这是他的第5个确认战果,坎贝尔从而成为美国远征军中第一位王牌飞行员。另一方面,后来将成为一战美军头号王牌的里肯巴克虽则在5月7日宣称打下他的第5个战果――1架法尔茨D.IIIa战斗机,却苦于没有足够的旁证能够证实这一点,因此使得他到5月底时的战果仍然停留在4个,从而和“第一位”王牌的荣誉擦肩而过。

而那位在4月14日的雾天中错过战斗的彼得森上尉也在5月15日开张,一举打下2架敌机,而他此前在“拉斐特中队”服役时就已经有过2个战果。此后彼得森转任第95中队中队长,终于在不久后打下1架LVG c.VI侦察机而够格成为一名王牌。

然而上述这些成就,都抵不过发生在5月19日的一起悲剧的负面影响,在这一天,其时身为美国最顶尖王牌的劳尔・鲁夫贝瑞少校在空战中身亡。

出生在法国的鲁夫贝瑞在一战爆发前是法国飞行员马克・波普的助手和密友,两人曾经结伴环游多国。而当波普在1914年底的空战中阵亡后,一心要为其报仇的鲁夫贝瑞考取了飞行执照,并加入了“拉斐特中队”。他在1916年8月首次击落敌机,并且很快成长为“拉斐特中队”中真正令人生畏的飞行员:因为鲁夫贝瑞是这个中队产生过的唯一一位王牌。

1918年5月19日这一天,1架德国双座机在白天来进犯美军的根戈特机场。最初领命升空拦截的是古德中尉,但是敌人显然经验老道。古德的纽波特28型多次攻击,但直到打光子弹却连敌机的边都没碰到。在地面上的鲁夫贝瑞看不下去了,由于当天他的座机正在返修,他便骑着摩托车赶往停机坪的另一端,借用了队上的1架纽波特便急速升空。

纽波特28型的速度远比那架笨重的德国飞机要快得多,但是当鲁夫贝瑞第二次咬上敌机尾巴时,在地面上观战的人们却惊讶地看着他的飞机爆出了火焰。原来,由于距离过近,他的纽波特28被德机后座机施埃伯打中了油箱。纽波特化成一团烈焰,而鲁夫贝瑞则跌出了座舱――可能是跌落、也可能是主动跳出,总之,有17次空战胜利的鲁夫贝瑞直坠而下,死在当地一户农家的菜地里。

此前,这位美国王牌的所有胜利全都是在德军战线后方取得的,他常说自己连一次被击落的敌机残骸也没见着过,可惜他这一次也没能打破宿命。

里肯巴克后来回忆道,自己在事发几天前还曾向鲁夫贝瑞请教如果飞机着火,应该留在座舱里还是跳出来?“如果你选择跳的话显然一点机会也没有,“鲁夫贝瑞回答道,“如果是我,肯定会选择留在座舱里。”

总统公子之死

美军实力在6月升级,不仅第94和第95中队继续作战,而且新编组的第27和第147中队也开赴战场,这些中队在28日被合编为第1驱逐机大队。该大队奉命前驻靠近战场一线的新机场,直面德军在马恩河地区发动的一场新攻势。因而从7月2日起,驾驶纽波特的美国人终于开始和更为强劲的对手交战。

这一天对于新投入的第147中队来说似乎开局颇为不错,其飞行员宣称打下了6架法尔茨飞机,不过在德军的相关资料中,却连1架确认损失的记录也无法查到。也是在这一天,第27中队的飞机于6点1 5分编队出发,1小时后遇上了来自JG 1联队的9架福克D.VII战斗机。在随后的交战中,德国人认为纽波特飞机更为灵活,但美国的飞行员们却明显欠缺经验。结果,第27中队宣称打下2架,却依然缺乏来自敌方材料的佐证,而德国人宣称打下的4架则都是有根有据。

在其中,德国王牌乌德特也打下1架,而被他击落的瓦纳梅克成了俘虏。乌德特落地后取下这架纽波特的尾舵留作纪念,在一战结束后,他又把这块尾舵还给了瓦纳梅克,后来成了美国空军博物馆的藏品。

对于第1驱逐机大队来说,7月无疑是极为残酷的。到月底时,全大队共有8人被俘、9人阵亡,而阵亡者中还包括来自第95中队的昆廷・罗斯福――美国第26任总统西奥多・罗斯福5个子女中最小的一个。

小罗斯福是自愿参战的,当他初到法国战场时,曾经险些在一场空战中被击落。他于当晚给家人写信描述道:“你下意识所考虑的就是如何避开那些从你耳边飕飕划过的子弹。“他还对战友们半开玩笑说,他在战斗时连”脸都吓绿了”。

7月14日法国国庆日这天,小罗斯福再度升空作战。就其驾驶的纽波特28型,他曾对地勤人员说,“我怀疑这玩意很容易着火。”而在那一天的薄雾之中,昆廷不久后就和编队失去了联系,当他穿出云层后就陷入数架敌机的包围,最终机毁人亡。

第95中队的日志称“这是我们中队所遭受到的最沉重的打击”,而在得知击落了一位美国总统的公子之后,德国人不失风度地以军礼为小罗斯福安排了一次葬仪。

从战机到道具

经过一段时间的使用,美国人对于纽波特28型的优与劣已是了然于胸。这种飞机的优点是非常灵活,也易于操控,而爬升率同样不俗:缺点是整体飞行性能平平,发动机也不太可靠,只能算是一种勉强过得去的设计。

而在所有不足之中,最糟糕的要数机翼构造的先天不足:机翼后半部分的蒙皮不时有“鼓包”现象出现,严重时甚至会撕裂。本来设计师放弃传统的“一翼半”做法的初哀就是要增大机翼强度,想不到却在蒙皮上出了问题。

这样的事故还真不少,就先看看1918年5月的几起吧。2日,杰米・梅斯纳在驾机高速俯冲时,上机翼的蒙皮突然开裂,所幸他控制住了飞机,仍能安全降落。7日,诺曼・霍尔上尉在被德国第64狩猎中队的弗雷德里希・亨格斯特追击时发生机翼蒙皮脱落,结果不幸成为后者的一个确认战果。17日,里肯巴克的座机在俯冲时发生机翼右侧蒙皮撕裂,令他险些无法返回地面。30日,那位梅斯纳又遭遇第二次类似事故,所幸他第二次安全降落。

到1918年7月中句,崭新的斯帕德s.xIII终于送至美国人手中,最先装备了第94和第95中队。而仍然在使用纽波特28型的第27中队紧接着8月1日遭到了参战以来最惨重的打击。这一天,该部的18架纽波特28在8点10分和JG 1联队的飞机交手,结果有多达5架被击落:美国人也宣称打下5架德国飞机,却再一次地没有任何证据能够支撑这一点。

这也是纽波特28型战斗生涯的最后一幕,此后,第1驱逐机大队全部换装斯帕德。不过,此举却并没有受到全体飞行员的热烈欢迎。虽然大部分人是期待着新飞机的,但也有少数人不以为然。比如第27中队的哈普尼少校就针对换装一事写道:“第27和第147中队的人普遍感觉心碎。”他还进一步声称,“我们的纽波特从未发生过机翼事故。”不过对于他的观点,继任第147中队长、曾经两次死里逃生的梅斯纳肯定是不敢苟同了,对于接收斯帕德,他是举双手赞成。

似乎是专为美国远征军而打造的纽波特28型就此结束了短暂的服役史,不过在战后,依然有适合它的舞台。由于被认为是一战中最具优雅外观的机型之一,这种飞机被好莱坞相中,成了诸多航空题材影片中的重要道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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