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独在高处

鸟类给人的总体印象是各色美丽的形态和优美的飞翔，以及悦耳的叫声。其实叫声难听的鸟也不少，但是给人们留下深刻印象的并不多。鸟类整体的美丽还是占据了人类主要的审美经验。还有一点很重要，这就是鸟类一般不对人产生威胁。

但是，有一类鸟却很不同，它们就是猛禽。就是人们通常知道的鹰、雕、隼、之类。尽管它们也不攻击人，但是人们提起这些猛禽还是有恐惧之感。

不过猛禽总体的特质很契合人的精神层面中一些美好的东西。例如阳刚、勇猛、庄严、进取，等等。所以人们一旦有类似行为或表达类似精神的时候，往往会以这些猛禽作标志甚至命名，有的国家旗帜就有鹰的图案。尤其雄鹰这个词汇代表了所有猛禽的意象，出现在古往今来的诗画歌赋中。类似雄鹰展翅、鹰击长空这样的词汇和诗意非常之多。我注意到，中国花鸟画中，画鹰的大家就不少。例如宋代的宋徽宗、李迪，明代的林良、吕纪，清代的山人，近代的徐悲鸿、齐白石、潘天寿、李苦禅、王雪涛、吴作人等都是画鹰的高手，尤其李苦禅，其巨幅《松鹰图》是公认的名作。而有关鹰的绘画，意境都类似，主要是表达阳刚、威猛、进取这类画意。

在鸟类的分类中，猛禽主要是隼形目和形目这两个目。种类还是繁多的。鹰只是隼形目里的一个科，，也就是我们通常说的猫头鹰。

猛禽作为掠食性鸟类，处于食物链的顶层，这与陆生兽类的狮、虎、豹应该是相类似的。自然，其形态特征和行为必须具有相应的特点。因为主要和典型的食物是哺乳动物和啮齿类动物，所以其体形不能太小（因捕食对象不同，猛禽大小也是差别很大）。当然更需要独特的捕食本领。第一是嘴，在猛禽叫喙。所有猛禽喙均强健有力，喙端部具钩，边缘锐利，许多物种还具有齿突，以便控制猎物。而喙的形状与强韧程度又与猛禽的食性有关，有粗有细，有明显与不明显。第二应该是爪。猛禽的脚爪大多非常锋利，抓捕地面猎物的物种，脚趾短而粗壮，爪长，对猎物可以达到一击毙命的效果；以鸟类为猎物的物种，脚趾细长，相对纤柔，但是可以增加对猎物的拦截面积。第三，大型猛禽的翅膀强壮有力，可以成为除喙和爪之外的第三件攻击猎物的武器。

其他不言而喻的，就是猛禽的视力和听觉要好，飞行能力要好。研究表明，昼行性猛禽的视网膜具有两个中央凹，极大地扩展了它的明视范围，夜行性的猛禽听觉系统也很发达，两侧耳孔巨大，形状和着生位置都不相同，可以产生立体听觉。所有的和隼形目的、鹞等类群，双目位于面盘的前方，类似人类的结构，双目视野重叠区域大，有较好的立体视觉。猛禽的飞行系统非常发达，体形大者可以利用气流长时间悬停于空中，体形小者亦可以通过控制振翅进行短时间悬停，这种悬停姿态可以帮助他们发现和追击猎物。隼形目鸟类翅形多长而尖，有利于高速飞行。

猛禽研究者告诉我们猛禽许多各显神通的有趣的捕食特点。多数鸟类飞行时翅膀的震颤会发出很大的声音，但是就不然。的翅形宽而圆，廓羽松软，飞羽边缘有很细的羽丝，这就是它们和其他鸟类有很大区别的地方—在飞行时悄然无声。好处不言自明，它们可以在猎物难以察觉的情况下捕捉对方。

鹞、等捕食地面动物的猛禽会在开阔的草场上缓慢盘旋，令鼠类、野兔等猎物受惊开始逃跑后，进行突袭。雕等大型猛禽会长距离滑翔驱赶有蹄类动物，待其体力耗竭后捕食。这点很像非洲狮：它们通过威吓追逐，让角马等精疲力竭，以便围攻奔跑能力差的。

正像非洲角马有时一个群体高度一致互相帮助照顾可以避免狮群攻击一样，一些鸟类也会采取这样的办法对付猛禽。例如不少人有过这样的经历，就是看到一群乌鸦围着一只鹰驱逐最后使鹰逃窜的情景。我曾经见过地上一群鸟儿鸣叫跳跃不已，空中的老鹰只是盘旋不敢下来的场面，不禁为这些不畏的鸟儿赞叹。这说明一个浅显的道理，强者也有弱项，弱者也能战胜强者。

不过在今天的人类面前，所有的动物，无论它们处于食物链的那个层次，都有一个共同的弱项：它们难以保障自己的命运。尤其是居于食物链高端的动物，似乎更加脆弱。因为它们的生态位决定了它们的种群本来就少。掠食者也是孤独者。老虎、狮子不都处于数量急剧减少甚至濒危的境况吗！它们甚至不需要直接被伤害，只要栖息地受到破坏或者作为它们食物的动物减少，它们就面临着生命的危险。我们从那些拍摄自非洲狮的画面不难看出，其实非洲狮常常处于饥饿的状态。那么，猛禽，是否也有与非洲狮一样的每一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