勿以多元的名义消弭道德

时间:2022-02-26 08:24:51

勿以多元的名义消弭道德

在今天,似乎一切符合利润逻辑的手法,只要贴上“文化”标签便以文化多元化的名义逃脱了批评和质疑。超越形式之上的美丑、真伪、善恶标准正在淡化,“多元”文化正迅速演变成实用的“泛文化”。

在文化创新的旗号之下,假冒伪劣产品、假学术、伪科学、伪文化,弄虚作假充斥着社会各行业。许多精神产品,说得尖刻些,不过是花哨恶俗的形象主义,既缺乏对生活的深刻感悟,更谈不上对人性的深层表现。传统戏剧被抽去道德内涵,变成杂耍或做秀;尖新的音乐干脆就是东抄西凑的拼盘。某些备受推崇的影视作品,与其说是中国现阶段生活的忠实反映,不如说是西方生活过时的、皮毛的模仿。孰不知社会生活所缺乏的、有责任心的民众所关心的始终是价值标准,用以观察和衡量事物的客观标准。只有关乎本质的价值判断,才会给人文精神带来一线生机,才会给社会注入创新的热情和力量。

文化的价值评判是有机的整体,任何“多元”和独立的都是相对的。我们不能孤立地说手文化、脚文化、耳朵文化、指甲文化――如果它们不构成“人”的文化的话。我们也不能把服饰文化、酒文化、茶文化、汽车文化夸大到超出“人”的道德信仰的范围。谁也不会认为服饰或汽车比人的灵魂更重要――这道理,用梁漱溟先生的话来表述就是:“伦理本位,职业分途”。“一”而能“多”,多而守一,道德精神是人类对永恒信念的固守。而多元的“泛文化”正漫过伦理本位和道德底线,成为各个利益集团、各职业群体的谋略工具。

上世纪90年代后期已经有人指出文化“多元”的暧昧性。现在我们终于可以看清,“泛文化”所掩盖的正是利润的“一元化”。人人都急于速成,拿出成果,兑现价值。人文知识分子对传统文化的实用性研究和功利性解释则各取所需,各证其理,如罗蒂所谓“将文本锤打成符合自己的形态”。传统、主流文化被削弱后,荣辱不再成为社会道德的衡器和尺度,“泛文化”――庸俗的实用文化成了炫目的时尚。“泛文化”的症候是热烈迎合中外资本,歌唱利润,不问青红皂白地嘲笑传统的伦理道德,漠视历史上被确立下来的文化价值。把现实看成是可以自由捏造的历史,把历史看成是自由捏造的“现实”。

“泛文化”将道德精神看做是实用政治的老教条,或者更便捷些,看成是封建糟粕。“泛文化”首先让我们相信,历史上的伟人和英雄是不真实的,其道德观是虚假的;惟有把英雄、伟人贬到普通人水平或是更低水平才是人性化的。借着这贬低,我们没有获得高尚、美或卓越,相反,我们得到的是一种自我放纵。既然人类是浮浅无知的,那么谁都是浮浅无知的。这种文化的虚无主义,在哲学上就是庸俗的实用主义。“泛文化”热衷于追寻潜蕴于英雄人物功业背后的隐私,认为非此不足以挖掘历史和人性的秘密,非此不深刻。贬低英雄的另一极端是漫无边际地夸大朝野“英雄”,为资本初始的巧取张目,巧妙地赞美新兴的富豪。

“泛文化”对英雄人物的瓦解,其实是对人的瓦解,对历史和现实的瓦解,是理性主义在现实面前的幻灭。由于失去了人道主义和人文道德的标准,现实和现存被混作一谈,历史被改头换面,人物被“戏说”。在这种“创新”的氛围中,人们已不再需要内省和反思,更不需要美德和理想。文明被缩写成衣食住行外表的豪华与灿烂,一切沉痛的记忆和教训被抹去,变为世俗的欢歌笑语。“泛文化”所推销的大众娱乐,在感官刺激、眼球催眠、人欲扩张中“躲避崇高”,实现对现实的逃遁。“泛文化”旗下的“时尚文化”和“消费文化”让人沉醉在虚幻无常中放纵奢侈。自主的人沦落为欲望的傀儡:利益取代了道义,奢侈代替了节俭,交易替换了原则,代替了高尚,手段取代了目的;虚名误读为荣誉,骄傲被视为自信,私欲遮蔽了公德,欺诈代替了诚信,竞争排斥了互助。“泛文化”对骄奢淫逸的赞美,无异于对弱势群体的嘲讽……

经典名著遭质疑,道德审美被消解,文化的虚无感造成了精神世界的无序。我们不再敬畏什么,我们只在乎自己,为自己的生存而生存,为及时的享乐而享乐。“泛文化”把人性的虚伪和贪欲诠释为人本思想和个性解放,在反抗一切“禁止”后,道德也被纳入经济学的范畴。见利忘义,弃“道”求“术”(权术、学术、技术、诈术、诡辩术等等),“泛文化”潮流不仅使社会价值标准失范,使人在所欲为的自由颠覆中找到了貌似合理的理论依据。人们忽略了对文化信念和价值的思考,放弃了对不同的自由选择作出真假、善恶、美丑的价值判断。值得景仰的道德文化被纳入了商业资本的袖子中,信仰的危机充斥着社会。文化失去传统根基,散发出后殖民主义的味道。

弘扬社会主义先进文化,首先要肯定道德的真理成分,肯定真善美不是虚妄,澄清那些认为荣辱观和道德准则不过是政治教条的谬见。文化生活,其基本特征是内省的,是克制的。道德内省活动的消失,必然导致外在功利主义的盛行,导致对物质效果的片面迷信和狂热的追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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