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独的享乐主义

“温暖”，这是张波的茶室给访客们留下的第一印象。茶台旁日本铁壶壶嘴里喷出的水汽，杯中茶水散发出的清香，沉香燃烧时升起的缕缕青烟，仍日萦绕在烟斗附近的余韵，混合在一起，是一种能让人安定的味道。

张波大约可以被归到“懒人”那一类里。为了方便，他把工作室租到了家楼下——是正正楼下，不用电梯，走十来级台阶就到；身为一位著名室内设计师，张波的工作室和家完全没砸墙破洞地装修，仅仅用了些软性的装饰；为了舒服，他在工作室里辟了个茶室，几乎每天都呆在里面焚香闻乐品茗，自在得很。

这个茶室大约有30平方米，格局算不得方正，但在陈设的分割之下显得很合理。张波分割空间的工具很有趣，他用的是地毯。在广州，估计很难再找一个比张波更喜欢地毯的人了，每间房至少铺一块之外，仓库里还堆着不少。茶室的地板上铺了三块地毯，分别在主人位、客人位和落地窗边。地毯方正的形制显然给这个空间增加了视觉上的规整度，同时还有一种自在的暗示：欢迎光脚走路，欢迎席地而坐。

茶室其实是这套房间的主卧，张波并没有把进门左侧墙上1990年代装修风格的衣柜敲掉，虽然在视觉上有点违和，但毕竟能放很多杂物和衣物，起码的功能性还是足够的。原本梳妆台的位置，被换成了个小工作台，偶尔有工作需要处理，也不消出门。衣柜和工作台之间，是两组并排的书柜。除了最底一层放了些书之外，其他空间都被日本铁壶挤满了。张波最近迷上了日本铁壶，无论是偏家用的南部壶还是更精致的京都壶，他都收了不少。日本铁壶固然是茶道功能性用具的一种，但无论从形状还是材质来说，都很具有审美价值。

茶室的重点，自然是中心位置的茶几和茶台了。稳重厚实的古船木茶几上摆着的石质茶台，是张波托朋友从台湾找到的，乃一整块岩石打磨而成，乌黑且泛光，表面有着丰富的层次，很有水墨画的禅意。和茶几对望的，是一张小案台，台上的铜质密宗佛像和台下的cD播放设备以及两侧的音箱形成了一组强烈的对比，可以理解成传统与现代，也可以看做是宗教圣洁和大众娱乐的融合。放起音乐泡上茶，张波可以在这间房里呆上一整天。兴致来了抄起茶几边的画本随手画张画，或者躺在窗边地毯上看看珠江的粼粼波光，又或者打坐冥想一会儿，不知不觉一天就过了。在外人看来这种状态有些孤独，实际上他无比享受“浪费时间”的过程，张波说：“浪费生命才是最奢侈的享受。”

要理清茶室陈设逻辑，是件略显复杂的事，因为这个空间的个人色彩非常明显，一切规划都是按照主人的品位、个性和生活习惯而来的。如果非要概括，张波的茶室应该说是充满了对手工艺术的尊重，而手工艺品与生俱来的“人味”，也为这个空间注入了更多的魅力：这不是一个冷冰冰、故作姿态的茶室，而是个真正而随意的生活空间。

至于茶和喝茶的过程，在这里倒成了配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