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商业银行流动性评价及其影响因素分析

内容提要: 在全球金融危机蔓延、国内资本市场调整以及经济增速回落的背景下,中国商业银行应重视对流动性的预测和管理。本文在明确区分宏观经济流动性与商业银行流动性内涵的基础上,采用非负约束的主成分分析法对中国14家主要商业银行的流动性状况进行了综合评价,并利用1997年-2007年的年度数据对银行流动性受主要内外部因素影响的程度进行了实证研究。研究发现,2003年到2007年,无论大银行还是小银行,其流动性水平均呈现出明显的下降趋势,利率和资本市场对银行业流动性的影响最显著,而物价和M2增速对银行业流动性的影响则不显著。这些结论有助于我们分析当前及未来一段时期内的商业银行流动性问题。

关键词: 流动性综合评价主成分分析影响因素

中图分类号: F830.49 文献标识码: A文章编号: 1006-1770(2009)08-04-06

一、引言

近年来,“流动性”以及“流动性过剩”的讨论可谓汗牛充栋,炙手可热。不过对流动性这一概念的理解上却存有不少模糊之处。经济学上所说的“流动性(liquidity)”至少有三种不同的内涵:一是整个宏观经济的流动性,指在经济体系中货币的投放量的多少,所谓流动性过剩就是指有过多的货币投放量,这些多余的资金需要寻找投资出路,于是就有了投资及经济过热现象,以及通货膨胀危险;二是指金融市场及金融资产的流动性,强调资产的变现能力以及市场为资产变现提供便利的能力;三是商业银行及其他金融机构的流动性。应该说这三种流动性具有较强的相关性,宏观经济的流动性状况会影响到金融市场及金融机构的流动性,金融市场的流动性又对金融机构的流动性有很强的约束作用。虽然如此,它们之间的差异性很强,不能混淆。商业银行的流动性是银行可以及时满足顾客提取存款和贷款客户的信贷要求以及其他支付请求的能力,其水平取决于流动性供给与流动性需求。流动性供给主要来自于客户存款、非存款服务收益、贷款本息偿还、资产变现以及货币市场借款,流动性需求则主要是存款提取、客户的贷款要求、主动负债的偿还、经营支出和赋税、股东红利支付等,供给与需求之间的差额即流动性缺口(Liquidity Gap)直接决定了商业银行的流动性状况(Rose,2001)。宏观经济或者金融市场的流动性过剩或者紧缩并不意味着商业银行等金融机构也必然同时处于流动性过剩或者短缺状态。

现代商业银行扮演了为资金需求和供给市场提供流动性的做市商角色(Garman,1976),商业银行必须在每一个时点上都具有足够的流动性,以满足其客户对流动性的需求。如果商业银行出现流动性不足,则不仅会影响到客户经济行为的实现,因为信心不足导致的挤兑行为还会威胁商业银行本身的存续,并且这种风险往往会波及其他经营稳健的商业银行。商业银行的流动性要求往往还具有刚性特征,从而流动性成为商业银行管理的“三性”(即流动性、安全性与盈利性)原则之首,确保有足够的流动性是任何银行最重要的管理任务之一。

长期以来,中国商业银行以国家信用作为担保,普遍缺乏风险管理的意识和手段。从2003年开始的商业银行股份制改造虽然使中国商业银行公司治理结构和管理水平得到改善,但其流动性管理方法仍很粗糙,主要通过简单的比率计算进行限额管理,相关的管理指标包括备付金比率、拆入拆出比率、存贷款比率、中长期贷款比率、流动性比率、资产负债率等。从本质上来说,中国商业银行的流动性管理还停留在资产负债比例管理阶段,各商业银行为达到监管当局规定的目标,往往忽视银行流动性管理的内生性,流动性管理策略具有极大的雷同性。头寸管理仍是流动性管理的核心内容,即以备付金的管理为主要目标,满足短期或即期的流动性管理需要,确保支付,但对于中长期的流动性管理基本上很少涉及,流动性管理往往缺乏主动性和前瞻性。

近年来,国内学者针对中国商业银行流动性问题做了较多研究,从内容来看,主要集中于对西方商业银行流动性管理经验的介绍与中国商业银行流动性管理现状和未来对策的探讨上,李琦和欧阳谦(2004)、冯彦明(2008)以及许多相似文献皆属此类。此外,随着中国流动性过剩问题的出现,又出现了众多探讨中国商业银行流动性过剩及其原因、影响及对策的文献,如陆磊(2007)、周建成(2007)等。这些对中国商业银行流动性及其管理的研究加深了对这一主题的认识,但是也存在明显的不足。一是上述研究大多仅从商业银行内部管理出发,静态的分析流动性问题,很少涉及到商业银行流动性与宏观经济因素关系、流动性的影响因素以及流动性未来变动趋势的研究。事实上,商业银行的流动性问题不仅会受到内部经营管理状况的影响,更多的时候是外部宏观经济因素所致。忽略这些因素,显然很难真正做到对商业银行流动性准确认知及管理。二是这些研究对商业银行流动性的评判,在缺乏公认标准的情况下,简单依照若干流动性指标偏高的情形而武断归结为“商业银行流动性过剩”,实际上是把宏观经济研究中“流动性过剩”这一同样模糊的概念简单套用于商业银行了。其实,对于商业银行而言,流动性水平合适与否必须与其流动性管理策略、资产配置状况以及所处经济环境的变化结合起来分析,更进一步讲,因为过高的流动性必然会侵蚀其赢利性,商业银行保有的流动性水平不太可能超越其对流动性的需要而出现过剩。在我们看来,与其武断的判断流动性是过剩的还是短缺的,不如对流动性水平的变动趋势及其影响因素进行把握,发现其中可能存在的问题。

本文研究的是商业银行中长期的流动性问题,通过非负约束下的主成分分析法对主要商业银行1997年-2007年的流动性进行综合评价,并对中国主要商业银行流动性和主要影响因素的关系进行实证研究。将商业银行流动性与银行自身经营管理水平和宏观经济状况联系起来,对它们的作用机制及未来的发展趋势进行深入研究,不仅能增进商业银行流动性管理的水平,而且也有助于改善宏观经济金融政策决策,在当前全球经济金融动荡以及国内经济回落的背景下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

二、中国商业银行流动性评价

(一)流动性测度的常用指标

本文采用BankScope数据库对商业银行流动性的统计指标作为中国商业银行流动性管理的度量指标,其指标体系包括拆出拆入比(Interbank Ratio)、净贷款额占比(Net Loans/Total Assets)、贷存比a(Net Loans/Deposit & Short-Term Funding)、贷存比b(Net Loans/Total Deposit & Borrowing)、流动资产占比a(Liquid Assets/Deposit & Short-Term Funding)和流动资产占比b(Liquid Assets/Total Deposit & Borrowing)。由于贷存比a和贷存比b、流动资产占比a和流动资产占比b都具有0.9以上的相关性,因此本文选择拆出拆入比、净贷款额占比、贷存比a和流动资产占比a作为商业银行流动性的度量指标,各指标的含义解释如下:

拆出拆入比,表示银行拆出资金除以拆入资金,大于1表明银行处于净拆出状态,该指标值越大表明流动性越强。

净贷款额占比,表示银行当年的净贷款额除以总资产,反映了总资产中与贷款相关的资产所占比重,该指标值越大表明流动性越弱。

贷存比a,反映了资产与负债的比例,比例越高表明流动性越弱。

流动资产占比a,反映了流动性资产占短期负债的比例,其比例越高表明流动性越强。

(二)流动性的评价方法

衡量商业银行流动性的指标体系由多个指标构成,这些指标分别从不同角度反映了商业银行的流动性状况,仅以某个指标来判断流动性状况往往会得出矛盾的结论,因此应该避免仅仅通过某个指标的变动来对商业银行流动性进行判断的做法。通过流动性指标体系来判断整体流动性状况本质上属于对综合指标体系的评价问题。常用的综合指标评价方法有主成分分析法、层次分析法、专家咨询法等。

本文采用主成分分析法。主成分分析本质上是一种降维技术,如果要把多个指标的信息用一个指标来反映,那么就是要寻找一组权数使得各指标加权之和的方差最大,理论上已经证明该组权数就是由各指标的方差协方差矩阵得到的最大特征值对应的特征向量。原始数据的方差协方差矩阵包含两方面信息,一是反映各指标变异程度的信息,由各指标的方差表示,二是反映各指标之间相互影响的相关性信息,由各指标之间的协方差表示。叶双峰(2001)指出,简单的标准化变换会抹杀各指标自身的变异程度,仅能反映各指标之间的相关性,因此为了对原始数据作无量纲化处理又不损失原始数据所包含的信息,建议将各指标的原始数据分别除以他们的均值,这种均值化变换可以提高主成分的累积贡献率。

另一方面,用特征向量作为权重无法保证每个权数都是非负的,这将使得综合指标的大小难以得到合理解释,因此在用主成分分析法作多指标的综合评价时,我们还必须增加每个系数均为非负的约束,李平玉(1995)从理论上解决了这一问题。

我们先用100除以净贷款额占比和贷存比a中的原始数据,然后进行均值变换。在对指标数据作均值化变换和权系数非负的约束情况下,主成分分析模型如(1)式。

(1)

其中,a为4×1维的权数向量,为均值变换后各指标的方差协方差矩阵。

(三)样本选取与结果分析

为了综合评价中国商业银行总体流动性变动趋势,我们以中国5家国有(控股)商业银行和9家主要商业银行为样本2,并以1997年-2007年期间的年度流动性指标数据为研究基础,数据均来自于BankScope数据库。这14家商业银行的资产、存款以及利润规模的市场份额都在80%以上,具有足够的代表性。选择以1997年-2007年为样本区间主要基于以下两方面考虑:首先,在该时间段内BankScope对各银行的历史数据记录得最为完整。其次,该时间段涵盖了中国银行业发展过程中一系列代表性事件,包括商业银行法正式实施、银监会成立、成立专业资产管理公司剥离不良资产并对国有商业银行注资、银行业市场全面开放以及国有商业银行股份制改革和公开上市等。上述事件对中国银行业发展产生了根本性的影响,这10来年也是中国银行业发展史上最为重要的一个时期,以此为样本区间具有重要研究意义。

为了把握不同规模商业银行流动性及其影响因素可能的差异,我们以2007年总资产规模是否超过1万亿人民币为标准,将14家样本银行分为大银行和小银行两组,每组各有7家银行,其中大银行组包括5家国有(控股)商业银行、招商银行和中信银行,其余银行归入小银行组。我们选择拆出拆入比、净贷款额占比、贷存比a和流动资产占比a作为商业银行流动性的度量指标,其中拆出拆入比和流动资产占比a是流动性的正向指标,而净贷款额占比和贷存比a是流动性的反向指标。图1和图2分别是大银行和小银行的流动性指标均值及其变化情况3。

通过在[0,1]区间上随机选取100000个的初值,然后用SAS9.0中非线性优化模块计算式(1)得到各流动性指标的权数和第一主成分贡献率(表1)。

用表1中的权重对均值变换后的样本数据进行加权求和可以得到每家银行在每个年度的流动性得分,并且由于所有指标都是流动性的同向指标,所以得分越高表明银行的流动性越强。我们用图3来描述大银行和小银行的整体流动性的评价结果。

由图3可以看出,不同规模银行的流动性变动呈现以下几点规律:(1)大银行和小银行的流动性变动具有一致性,并且小银行的流动性变动要滞后于大银行;(2)在2002年之前小银行的流动性一直高于大银行,在此之后大银行的流动性则高于小银行;(3)2003年以来无论大小银行,流动性均呈现出明显的下滑趋势。这初步印证了我们关于不能直接把宏观经济流动性状况等同于商业银行流动性水平的观点。

三、中国商业银行流动性影响因素的实证研究

(一)流动性影响因素分析

影响商业银行流动性的因素大致可分为两类,第一类是与银行自身特征相关的因素,如资产规模、资产质量、资本充足性和营运能力等,第二类是宏观经济环境因素,如GDP增长率、通货膨胀水平、利率水平、货币供给以及资本市场状况等。

从商业银行内部因素来说,伴随银行业的全面开放和国有商业银行的股份制改造,中国商业银行在运用能力和资本充足率方面有了极大改善,得益于中国经济的快速增长,资产规模和质量也有了较大提高和增长。但商业银行所面临的宏观经济因素复杂且不容乐观,起源于美国次贷危机的金融危机正在全球蔓延,由此所引发的经济衰退可能会持续较长时期;中国经济正面临着极为严峻的挑战,经济回落特征明显,企业经营的外部环境渐趋紧张,可能造成业绩的下滑和支付能力的下降,并反映到资本市场的走势上。商业银行必须重视这些趋势性因素对流动性可能的影响。

1、宏观经济形势变化。当前正在蔓延的国际金融危机对全球经济金融秩序造成了巨大冲击。中国经济虽然没有受到直接冲击,但受制于世界经济环境的恶化,特别是作为中国主要出口目的地的发达经济体经济的走弱,出口对GDP增长的贡献大幅降低,未来中国经济难以独善其身,势必会导致经济增长速度的下滑。自2003年以来连续保持10%以上增速并于2007年达到11.9%的阶段性高点之后,中国经济开始呈现回落趋势,2008年GDP增速降至9%,为6年来首次出现个位数增长,一般估计2009年上半年GDP增速会继续下滑,全年增长在8%左右(交通银行研究部,2009)。

2、货币政策和财政政策的变化。面对经济的走弱,中国的宏观经济政策必将做出积极调整。随着CPI和PPI的大幅回落,以抑制通货膨胀为目的的紧缩的货币政策必将进一步放松,利率和存款准备金率等应该也会进一步降低。为配合中央政府保增长目标而实施的经济刺激方案,财政政策也将进一步放松。

3、资本市场的走势。2007年10月以来,由于对前期高估值风险的释放以及未来经济预期悲观而起的价值重估,中国股票市场持续走弱。就目前来看,不利的国际经济环境以及悲观的经济增长预期尚未消除,股市的弱市特征短期内难以改变。另一方面,股市融资功能弱化则强化了企业对银行贷款的依赖,银行业务空间扩大。但是潜在的风险是,在不利的宏观经济背景下,企业经营的困境短期内难以改变,商业银行不仅要面对存量贷款的安全性,更要谨慎开展贷款业务,防止新增贷款不良率的大幅提高。

基于上述分析,我们选择总资产规模(Total Assets,TA)、贷款损失拨备率(Loan Loss Reserve/ Gross Loans,RLLR)、所有权比率(Equity/Total Assets,RETA)、平均资产回报率(Return On Average Assets,ROAA)等指标分别作为资产规模、资产质量、资本充足性和营运能力等的银行特征变量,用CPI、一年期法定贷款利率(R)、广义货币年度增长率(M2)、上证综合指数年度增长率(INDEX)分别作为表征通货膨胀水平、利率水平、货币供给和资本市场状况等的宏观因素变量。GDP增长率与其它宏观经济变量具有较强的相关性,因此在分析银行业流动性影响因素时并没有包括GDP增长率变量。另外,一年期法定贷款利率在一年中可能会经历多次调整,用任何一次调整后的数据都难以全面概括全年的利率状况,因此我们将一年中的各个利率按适用的时间长度(月度)进行加权平均,并将其值作为该年的一年期法定贷款利率(R)。各宏观指标的时序图如图4所示。

(二)实证研究

我们建立如(2)式的面板数据的固定效应模型对商业银行流行性与主要影响因素的关系进行检验:

其中,SCOREit表示i银行第t年的流动性的综合评价指标,TAit等为可能影响商业银行流动性的因素,i=1,2,…,14,t=1997,1998,…,2007。

我们首先将所有14家商业银行作为一个完整的样本对模型进行检验,其次,我们利用大银行和小银行两组样本数据分别对模型进行检验。表2汇报了基于模型(2)对各影响因素与商业银行流动性关系的检验结果。从F值可以看出,针对三组样本,模型都在1%的显著性水平上拒绝不存在固定效应的假设,由此可见固定效应模型能够充分拟合样本数据。

表2中以所有银行为样本的回归结果显示,资产规模(TA)、所有权比率(RETA)、平均资产回报率(ROAA)以及通货膨胀水平(CPI)和货币供给(M2)的系数均不显著,而贷款损失拨备率(RLLR)、利率水平(R)、资本市场状况(INDEX)则通过了显著性检验。这说明商业银行的资产规模、资本充足性和营运能力等对商业银行流动性的影响不是非常重要,资产质量对流动性的影响更为显著,是流动性管理的主要内部因素。外部因素中,通货膨胀水平(CPI)和货币供给量(M2)对商业银行的流动性水平没有显著的直接影响4,利率水平和资本市场状况是分析和管理商业银行流动性所必须关注的关键因素。利率水平与流动性水平之间的显著正相关关系说明,由于中国利率形成机制具有浓厚的非市场化色彩,利率水平及其变动往往反映的是央行对经济走势以及流动性状况的判断,即不断提高的利率意味着经济趋热和流动性过剩,央行希望提高利率降低这种趋势的负面影响,反之则反是。资本市场状况与流动性水平之间的显著负相关关系则反映了股市与商业银行在投融资中此消彼长的关系,因为市场走弱时投资者的撤出增强了银行流动性水平,而融资功能弱化的可能加强经济主体对银行贷款的依赖,增大了商业银行流动性管理的压力。

表2中分别以大银行和小银行为样本的固定效应模型回归结果表明不同规模银行流动性与因素关系上的差异。从内部因素来看,大银行的流动性与其运营水平(ROAA)有显著的正相关关系,而小银行的流动性则与资本充足水平(RETA)相关性密切,这说明大小银行在管理流动性水平时需要关注的因素上存在的差异。从外部宏观因素来看,大银行流动性受到利率和资本市场的显著影响,这与以全体银行作为样本时的估计结果完全一致,而小银行的流动性水平受资本市场状况的影响要显著于利率水平。从系数绝对值的大小来看,大银行受利率和资本市场的影响程度显著大于小银行。

四、结论

本文利用非负约束下的主成分分析法对商业银行流动性指标体系进行了综合评价,得到各银行在每年的整体流动性水平,在此基础上采用固定效应模型对商业银行整体流动性水平受其自身经营管理能力及宏观经济等内外因素的影响程度进行了实证研究。

我们得出以下几点结论:首先,大银行和小银行的整体流动性变动表现出高度一致性,2003年-2007年无论大小银行,流动性均呈现出明显的下滑趋势;其次,利率水平和资本市场走势对银行业流动性的影响最显著,而通货膨胀和M2增速对银行业流动性没有显著影响;最后,影响大银行和小银行流动性的因素有明显差异。从内部的经营管理水平来说,盈利能力对大银行的流动性影响较大,而影响小银行流动性的主要因素则是资本充足性。从外部宏观经济环境因素来说,利率和资本市场对大银行流动性的影响最大,而小银行流动性受资本市场的影响最大,受利率的影响不显著。

根据已公布的2008年各宏观经济指标数据以及表2中的检验结果,如果假设表征银行特征的各变量仍保持在2007年的水平上5,那么2008年大银行和小银行的流动性综合得分将分别比2007年提高0.39和0.28,2008年中国银行业的流动性水平大致与2004年及2005年时的情形相当,并且大银行的流动性仍高于小银行的流动性。这一定程度上说明,2008年下半年以来旨在应对全球金融危机、国内经济下滑等局面,国家所采取的一系列宽松政策的综合政策效果已经显现,中国银行业流动性状况有所改善。

然而,随着金融危机对实体经济影响的进一步释放,企业经营的困难局面短期内难有改观,银行不良资产比率上升的可能性较大,威胁到流动性的供给,受此影响商业银行的资产收益率增速将可能放缓甚至出现一定程度的负增长。而在2008年下半年宽松货币政策下连续大幅降息之后,利率和存款准备金率继续下调的空间有限。股市在大幅调整后出现持续反弹,但其融资功能短期内难以全面恢复,股市对商业银行流动性的分流以及企业对银行的融资需求将构成商业银行流动性的较大压力。

综合上述因素,我们认为,在整体经济形势未得到根本性改变之前,其流动性管理的主要任务都应该在于防范可能出现的流动性不足的危机,以保持商业银行的健康发展和金融形势的稳定。因此,商业银行应采取谨慎的经营策略,实施主动地流动性管理,加强商业银行流动性与主要宏观经济变量联动性的研究,强化对流动性需求与供给变动的预期,制定并实施有效的流动性风险应急预案,防患于未然。

注:

1.BankScope数据库是欧洲金融信息服务商Bureau van Dijk(BvD)与银行业权威评级机构FitchRatings(惠誉)合作开发的银行业信息库。BankScope数据库提供了全球28000多家主要银行及世界重要金融机构与组织的经营与信用分析数据,是当今全球银行业最具权威性的分析库,也是国际金融研究领域的学术论文中参考、引用频率最高的银行专业分析库。

2.五家国有和国有控股商业银行分别是中国银行、工商银行、建设银行、农业银行和交通银行,9家股份制商业银行分别是招商银行、光大银行、华夏银行、浦发银行、兴业银行、深圳发展银行、广州发展银行、民生银行和中信银行。

3.IR、NL/TA、NL/DSF和LA/DSF分别表示拆出拆入比、净贷款额占比、贷存比a和流动资产占比a。

4.这显然与过去的很多观点是不一致的,许多学者直接以货币供给量的多寡判断商业银行流动性过剩与否或将货币供给量视为商业银行流动性的主要决定因素。货币供应量对商业银行流动性水平没有显著影响的结论进一步验证了我们关于不能将商业银行流动性与宏观经济流动性混为一谈的观点,货币供应量固然会直接影响宏观经济的流动性,但对商业银行流动性的影响却是间接的,宏观面上的流动性过剩并不必然转化为商业银行的流动性过剩,因为过剩的流动性可能会进入金融市场等渠道而不会仅局限于银行体系。实际上,我们的模型是在控制了通货膨胀水平(CPI)、上证综合指数年度增长率(INDEX)等因素对M2和因变量的共同影响之后证明其偏相关系数是不显著的,这比它们之间的简单相关系数更具说服力。

5.由于各银行2008年年报数据尚未完全公布,BankScope数据库也没有数据上的更新,为保持数据上的一致性,我们只好做出如此假设。

参考文献:

1. Garman M B., Market microstructure, Journal of Financial Economics, 1976, 3(3):257～275。

2. Peter S. Rose, Commercial Bank Management, McGraw-Hill companies,Inc.,2001。

3. 冯彦明,“商业银行流动性管理的国外经验与中国选择”,银行家,2008年第6期,84-87。

4. 交通银行研究部,“2009年中国宏观经济金融形势展望”, 2009年2月。

5. 李 琦、欧阳谦,“商业银行的流动性管理与资金使用效率”,中国金融,2004年18期,48-50。

6. 李平玉,“非负约束主成份分析”,统计研究,1995年第4期,62-66。

7. 陆磊,“论银行体系的流动性过剩”,金融研究,2007年01期,1-11。

8. 叶双峰,“关于主成分分析做综合评价的改进”,数理统计与管理,2001年第2期20卷,52-61。

9. 中国银行业监督管理委员会,《商业银行风险监管核心指标(试行)》,2005年12月。

10. 周建成,“转型视角下的商业银行流动性过剩”,银行家,2007年第12期,62-64。

本文为上海市金融学会重点课题“加强金融机构流动性管理”的阶段性成果。

课题组负责人:交通银行首席经济学家连平,课题组成员:仇高擎;执笔:孙兆斌、徐光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