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图形创作中视觉思维探究

时间:2022-10-27 01:47:11

民间图形创作中视觉思维探究

[摘要]民间图形创作殊的思维方式即视觉思维的运用可以从视点分析、时间认知、空间置换上作为切入点,从而探究民间图形创作丰富多彩的表层下的内在规律与特征。

[关键词]民间图形 视觉思维 意象

随着高科技、信息时代的到来,在瞬息万变的时代潮流;中击下的设计领域里,产生了瞬息万变的图形。这些图形带给我们的有惊异、有幽默、有欢喜也有厌恶,不尽相同。然而,当我们看到民间艺人所创造的图形时,却是不约而同的产生了同一种共鸣,为何他们在未受外来艺术观念训练的情况下,所创造的图形却具有特殊的感染力?这其中,具有非逻辑、跳跃式思维特点的视觉思维起到了关键作用。视觉思维乃是一种不同于言语思维或逻辑思维的富于创造性的思维,我们就这种特殊的视觉思维在民间图形创作方式上的运用做进一步的研究,分别以视点认知、时间认知、空间置换上作为切入点,探究民间图形丰富多彩的表层下的内在规律与特征。

一、视点认知上――否定固定视点观察

以焦点透视为依据的构图使我们的视觉思维陈旧而局限,固定视点的观察方法已经直接影响我们对事物的全面认识和感受的深度,这种“顺理成章”的观视积习使我们的思路受到了潜在的制约。从而阻碍了对新事物的了解以及创造意识的培育。相反,民间图形创作中却采用了否定固定视点的多维视点的观察方法,使视觉物象的呈现从一般性趋向特殊性,开拓了我们对新图形的追求以及创造新形式的可能性。

民间图形中有不少侧面头部是正面双眼的造型,甚至还出现了两面人、三面人、甚至四面人。如陕西剪纸《回娘家》中,动物的四条腿一般齐的出现在画面上,侧面的身子安上个正面的头,乍看不合理,甚至还有些荒诞。那为何既要表现正面又要保持侧面呢?因为民间艺人采取了视点动态的分解方法。他们的视点没有固定在表现对象的某个点上,而是随时改变自己的位置,绕行在对象的周围,并记录看到的物象的不同侧面,这就产生了二维画面多维视点重叠的现象。这种将形体按视点变化剖析分解,再重新构成的方式,在研究和表现自然物象时具有极大的说服力,它超越了物象的外在实际而显示了物象的整体性质。它们既获得了自己的结构生命,又保留着物象原型的暗示,正如毕加索所说“…她们已不是两个人,不过是形体和色彩而已,形体和色彩保留了两个人的这个概念,也保存了她们生命的律动。”

除了运用多维视点,民间艺人还深入物象内部造型。探求事物潜在的深层本质和被表层掩盖的神秘。如在动物图形中,母虎身上出现小虎,大猴肚里出现小猴等。而植物图形便是利用花卉、瓜果的剖面,透视出植物的花蕊、籽核部分,反映出花果的生命状态。而对于视觉所不能观察到的现象,他们的视点也可以突破封闭的空间,无孔不入。他们就凭借主观经验的推断展示出来,使视觉思维突破现象表层,深入其内部,直接反映表象掩盖下的物象实质和客观必然。如陕西农妇张林召剪纸作品《蒸膜》表现的是她自己在烧火蒸膜的情景。图中却把我们所看不见的锅里的膜和风箱的结构通通表现了出来。这种凭着经验和由表及里的造型方法使视觉的屏障透明化了。视线的障碍所遮蔽的内容实质早就在作者的意象之中了,即使是一座山、一堵墙,或是任何物象表层都可能被作者的执着想象所突破。这实际上视点需要做纵向的移动,才有可能跨过通向深层空间的门栏,看到深层空间的实在。由此可见,民间艺人的视点已经越过了眼睛所摄取的外像,而想象到看不到的各部分。在这里,形体被想象发展了,而不是由知觉法则所控制的对事物的再现,使得图形得到了开放性的发挥和表现。

民间图形创意在视点运用上还有很多突破,但它们所表现出来的共同特色是:追求另一种层面的“真实”,即在视觉上带来另一种体验。因为不同的观察角度和组合方式都是由作者自由选择的,带有视觉思维想象的灵活性,由此形成一种忽视事物的外在表象,更主观、更自由的创作形态。

二、时间认知上――动态的描绘观察

宇宙万物无时无刻不在运动之中,作为自然物的人类,从他诞生之日起,日、月、星辰就对人类产生某种功利的作用,伴其生存,伴其喜、怒、哀、乐,并年复一年重复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所以民间艺人从此也对自然界的动与静有了切肤的感受。[2]然而,用艺术的形式来表现自然界的运动感,或在二维的平面上体现某一物象的动与静,历来为艺术家所难。而民间艺人以独特的视觉思维方法,不仅表现了人物和事物的变化,也表现出它的发展过程。

首先,民间艺人对时间的理解表现在用瞬间来表现时间的连续。他们在自己的实践活动中,总是力求肯定自己存在的价值,力求在短暂中追求永恒,在相对中探索绝对,希望具有主宰宇宙时空的力量,因此产生了具有独特审美价值的反映时间意识的图式。这种图形将不同时间、不同空间的物体与事件组合在同一画面,表现出了事物的多层次、多角度与多瞬间。如民间年画传统题材《四季平安》中就有一个花瓶,取之谐音“平”。瓶中插满四季代表性的花儿――春的牡丹,夏的荷花,秋天的以及冬天的腊梅。四种不可能在同一时间内出现的花作为代表不同季节的符号,通过民间艺人具有审美性质的时空意识,传达了美好的祝福,并且在小小瓶中看到了漫长的一年、甚至一生。

民间对时间延续的理解还与原始的宗教以及图腾崇拜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对于具有这种理解的人来说,除了眼前的看的见的实在世界之外,还有一个看不见的虚幻的神灵世界,而且“看得见的世界和看不见的世界是统一的,在任何时刻里,看得见的事件都取决于看不见的力量。”如陕西宜君农民绘画《射猎图》图中一支长箭跨越了开弓放箭以及射中猎物的时间过程,夸张的拉长了时间的瞬间,似乎这样猎物就永远跑不掉了。这不是一个普通的箭头,它最形象不过地表明了作为一个狩猎者对猎物的强烈愿望,以及期待和渴求的内心世界所做出的身外投射。它源自于人类童年那种把自然力加以形象化,并借助形象与想象表现人们征服自然、支配自然的理想的原始巫术行为。“对他们来说形象已经不是纯粹的形象了,形象与原本是互渗的,所以拥有画出来的形象在一定程度上也就意味着占有了原本。”

三、空间认知上――空间置换上的想象

空间,历来是哲学家、科学家和艺术家深感兴趣的东西。在天文学、物理学上,“空间”是一个内涵和外延都不确定的概念,从宏观到微观,就谈论问题所涉及的领域不同而需要做不同的界定。空间只有在相对的、限定的范畴内谈论才有意义,某些定理才能成立。它在词典上的解释,是指物质存在的一种客观形式,由长度、宽度、高度表现出来。如果从一个意象的空间来营造我们都能感受到的现实空间,这必然需要人的知觉体验,通过人类各种感觉的平衡、推导、嫁接,找寻“通感”,才能使空间置换无障碍,从而架起形象思维与抽象思维的桥梁,理性地构建空间。其空间置换的目的主要是使主题物脱离原有存在的空间。脱离原有大众对物体与空间的习惯性思考模式。这种跳脱出一般刻板印象中的固有模式,不但能创造出新的视觉语汇,也能让观者感到惊奇新鲜。

民间图形就有着这种独特的空间置换上的想象,他们相信意象中“主观”实在和“客观”实在之间并没有绝对严格的界限,常常会把内心的梦境、想象的“内空间”同日常生活混淆在一起。“他们不去管现实所发生的事情,不尊重解剖学,也不恪守重力法则与定理。动物、怪兽、还有简单的人物形象常常飘在空中或以非自然的关系聚在一起。”法国社会学家列维・布留尔给这种带有原始色彩的民间思维方法所下的定义是:“不关心任何矛盾。不追究它,也不回避它,而且允许同一实体在同一时间存在于两个或几个地方;允许单数或复数的统一,部分与整体的统一等。”如湖南马王堆出土的“T”型帛画对天、地、人剖面化、质的层次关系的描述。在画中,天上、人间、地下的几个层面依次展现于一幅尺寸不大的丝帛上,观者似乎乘坐一架观光电梯,从地下升到了天上,获得不同空间的全景大观,是超越物质世界的精神位置的空间描述。如出现在千阳布质品上的鸡头图形,眼睛是太阳图形,耳朵则是云朵,下方的羽毛则是地上的山和树木图案构成,小小的鸡头上竟然表现了一个宇宙空间。立体空间加上时间所呈现的四次元空间,把不同世界、不同空间的影像同时呈现在一张画面中,改变了视觉上以往接受的时空位置。

综上所述,民间图形外在形式如质朴的造型、强烈的色彩、简练的线条及外在的张力常常感染我们,然而,透过这些表层现象而认知到它的内在深度和力量,从而探寻出它的规律与特性时,发现这并非像一般人所理解的那样的一种随心所欲的夸张和异想天开的想象。它来源于中国古老文化千百年来的沉积,来源于中国农村特定的社会结构和文化结构所形成的集体审美意识,来源于民间艺术家独特的视觉思维方式和造型意识。我们如果能借鉴这种视觉思维,将对我们现代艺术设计的扩展有着积极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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