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语要保卫,也要创新

时间:2022-10-24 04:37:09

汉语要保卫,也要创新

“保卫汉语!”这话乍一听吓一跳。但是研究表明,当前汉语言文字的使用、发展与教学确实有点问题。语文植根于文化,语文的变迁又必然影响文化,这个话题值得讨论。

对外汉语教师给外国孩子上课时被问住,以及屡遭诟病的中小学作文课都反映了一个深层问题,就是语文课该教什么。寻求标准答案、按套路写作文是应试教育,自然经不住推敲。而虚构情节、煽情描写是否还有其他原因,即学写作的最终目标是写小说、当作家?其实一百个中小学生中未见得有一个会去专业写小说,而很多作家也不是中文系出身。那么面向多数学生的语文课,教学目标是什么?我觉得基础教育的一个重要目标是培养现代公民的交流、思维基础。表达清晰、得体,理解快速、正确,提升逻辑、形象思维能力都需要语文基础。语文课要主攻这一目标,其他课也要培养表达、讨论能力。文以载道首先是言必信、行必果,有几分证据说几分话。

沿着这一思路,语文课还要教学生说话,有话好好说,坦诚、客观、平和、礼貌,避免偏执、暴戾。在此基础上再讲究情感、语境。从使用的角度解释,“栩栩如生”和“惟妙惟肖”应该不难区别,前者是形容视觉艺术作品的,后者则用来形容模仿、描述效果。

学校教育之外,社会对汉语的使用也很不乐观。突出的就是标志、文章乱用外来语。奥运会之前,北京更新了街道标志,汉字下面加标英文。当时就有人指出,这样标注不符合通用语言文字法的要求,也不符合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与国际标准化组织制定的标准:拉丁文字中中国人名、地名应使用汉语拼音。这一意见没被采纳,街头、道桥指示牌,公交英语报站成为“奥运风景”。主办方可能没弄明白,在国际组织的相关政策、标准规范下,一个欧洲游客从巴黎、伦敦或布鲁塞尔带来的北京导游图上标的地名是汉语拼音,而北京路牌上标注“Wangfujing Street”(王府井街)反而会造成不便。还有一些路牌不谙英语常识,比如雍和宫立交桥,本该标注汉语拼音“Yong he Gong Qiao”(雍和宫立交桥),却标为“Yong he Gong Bridge”(雍和宫桥),须知在纯正的英语里,水上的桥才叫bridge(桥)。这种道路立交桥应该叫overpass(天桥)或interchange bridge(立交桥)。这些谬误还要等到何时更正,不怕人家说咱没文化吗?公共汽车里的英语报站录音已播了3年多,司乘人员说,没见几个只懂英语不懂汉语的乘客上车。太过客气是否文化不自信?

文章、报告中汉语夹杂英语的现象也屡见不鲜。也许有人觉得这是学问大,而我认为这恰恰是作者、报告人母语差的表现。此处有一个节点要展开谈,就是科技术语翻译。我曾在《鲁迅为何痛恨汉字》一文中谈到,鲁迅先生所处时代,汉语的词汇、语法尚不能顺畅表述现代政治、文化、科技内容。后来无数前辈学人付出辛勤劳动,翻译、借鉴浩如烟海的外文专著、教材,为大量新概念、专业术语找到信达雅的对应汉语词汇。比如地球结构,先有地学界老前辈马杏垣先生译成地壳、地肉、地核,后有另一位前辈傅承义先生认为“地肉”一词不雅,改译为“地幔”。“Laser”(激光)一词刚引进时译为莱塞光、睐泽光,由钱学森先生改译为“激光”,高妙地表达了英语的原意。在这些基础上形成了可承载当代各学科的现代汉语,才使我们在学术上跻身于世界主流。现在那么多人完成了高等教育,留学归来,怎么反倒没人不计名利,去做接续的基础工作?据说“法语纯洁化”机构的任务是,出现传播面广的英语新词汇,3个月内必有信达雅的对应法语词汇诞生。我们是否有相应机构?

另有一些商业化的科技企业、行业,置规范的译法不用,故弄玄虚插入外语单词或字母。比如手机三代机,故意说成“3G”,造出“选3G就选‘沃’”这种所谓语言,类似于“咪希咪希,死啦死啦地有”,中国人以为是外国话,外国人以为是中国话。汉语不可以这么糟蹋。

对语言影响大的还有传媒,而主流传媒又受官场文化的浸染。一些言不由衷的官话、套话、空话,“在谁的亲切关怀下,在谁的直接指导下”,不只耽误受众时间,还污染语言文化环境。一些记者对着话筒就不会正常会话:“……进行了睡觉。”这些都会给语言文化造成负面影响。

这么看,汉语需要保卫、需要提升,还需要在规范、研究的基础上创新。

(来源:《中国教育报》 陈宝泉/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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