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式”中国商务外交

在国人眼中，中国商务部长依然像以前一样散发出强烈的个人魅力，并且在一次次严峻的国际谈判中，公众惊异地看到他对商务外交的透彻理解，以及对经贸谈判的运筹帷幄。

最近相当忙。

APEC会议，多哈谈判，中美商贸谈判，中国入世五周年，中美首次战略经济对话……将中国商务部长的日程填得满满当当。而此时又恰逢其担任商务部长近三年的岁末年初之际，商务部新闻办的负责人员抱歉地告诉《华人世界》：“2006年底之前，部长实在是没时间，日程安排已经排到2007年2月份了。”而事实上，不光是《华人世界》，除了中央电视台之外的所有媒体都被拒之门外。

转眼在中国商务部长的岗位上即将迎来第四个年头。全力应对新挑战的同时，很多人看到，这位已过知天命之年的“魅力部长”变得内敛和更加成熟。

从“薄式微笑”到不苟言笑

回想起来，细心的人会发现，自从2004年初进京担任刚组建不久的商务部的部长后，媒体和公共场合就鲜见他的踪影。“只有两会的时候可以抽空问他几个问题了。”一位外国驻京记者抱怨说。

从经营大连城市开始，逐渐成为人们追逐的焦点人物。著名作家陈祖芬把他的故事写成书，凤凰卫视名主持人陈鲁豫对他做过专访……

谈起大连，曾有人这样描述：“那是一座鲜亮的城市，那里有一位鲜亮的市长。”当年作为中国大陆罕见的高调帅气的年轻市长，和足球、服装一起，被称为“大连三宝”。他和这个海滨城市一起，迅速赢得了广泛的知名度。凤凰卫视著名女主播吴小莉曾经在一次活动中打趣说，来到大连，是因为“听说市长非常帅”。

“他长相英俊，两道浓眉、一双大眼睛透着正气，说话彬彬有礼。我见他个子很高，就把他安排在最后一排靠窗子的位子上。”这是现已八十多岁高龄的的小学老师关敏卿记忆中的。

外形高大俊朗、谈吐文雅风趣、做事从不拖泥带水。在中国的政府官员中，是具有鲜明个性特征的那种，有名的敢说能讲，随时都可能爆出新闻，这也是媒体竞相追逐他的一个原因。这也使他成为了中国政坛鲜有的明星式高官。

每年两会期间，薄熙-来走出人民大会堂，便总是记者们围追堵截的热门人物。甚至曾有记者为了追逐他而被自己的话筒线绊倒。而也总是被“逼”到停车场上，经常是最后一个登车的代表，香港媒体赋予他“传媒宠儿”、“魅力部长”等等称号。

一位采访过的记者回忆当初专访的情景依然历历在目：“六年前我独自拎着摄像机北上采访大连服装节，人生地不熟，扛着机子就独闯薄市长办公室，谁知道薄市长给足了面子，让我采访了整整一个小时。接下来合影留念，就在的办公室窗前。摄影师要按快门的时候，他突然示意暂停，转脸对摄影师说：‘我们换个位置吧，漂亮女士应该站在光线充足的位置……’”这个细节，让记者终生难忘。有人分析说，这与早些年的新闻专业背景有关，也可能是施政获得普遍认同后产生的自信使然。媒体评论具有个人魅力，他却说，魅力是属于年轻人的，我已经上岁数了，还是用这个词去赞扬年轻人吧。

“媒体采访我，我可以借机把沈阳、大连等城市的优势好好和人家聊聊，让人家知道，人家才能来投资。”这是的一句名言。

然而调任商务部部长后，一反在辽宁高调的处事风格，转为不苟言笑、很少出头、很少亮相、很少讲话，表现非常低调。媒体再难见到昔日那非常有名的“薄式微笑”。

记得履新的第一周，就有内地、香港等十多家媒体希望采访他，都被他以“刚刚上任，需要先熟悉工作”为由而拒绝。

直到两会期间被记者堵住，才第一次公开对媒体说话，但回答十分谨慎。当有记者让他谈谈“本届政府一年来的工作成绩”时，他只简单地说：“我觉得这一年干得很好，非常好。”

不过媒体对于这位“明星政治家”却是“高调”依然。2004年4月份，在一份时尚杂志举办的中国“时尚先生”评选中，被列在候选人榜首，提名者认为是“最具时尚眼光的中国官员”。

从“高调”到“低调”，从“薄式微笑”到不苟言笑，这样的转变除了地方官员和部委领导身份不同外，也和面临的巨大工作压力有关。

有人说，不同的政治身份使得需要与以前完全不同的政治智慧和行政能力。复杂的内外贸环境和反倾销难题都摆在的面前，等待解决。

从大连市活名片到中国对外贸易新名片

直到2004年5月踏上欧洲之旅，开口发表了薄式演讲，人们才发现熟悉的又回来了。经总理亲自点将，随同出访欧洲5国和欧盟总部，是在新岗位上第一次向世界展示自己和中国的重要机会。他的幽默、智慧、直率给世界留下深刻印象。以前，大连市民夸是大连的活名片，自此，他又开始成为中国对外贸易的新名片。

中国加入WTO以后，面临的贸易摩擦和纠纷不断增多，作为中国商务部部长的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上，他在贸易谈判桌上运筹帷幄，逐渐表现出一个大国商务部长的风度和气魄。每次面对媒体时，他都语出惊人，敢于大胆批评某些发达国家的不公平贸易政策。

2005年5月中旬，欧盟和美国相继宣布对中国出口的部分纺织品设限。5月30日，上任后首次出席国务院新闻办的新闻会，他说“你给我们的企业加上半斤的压力，我就要给它撤掉八两的负担。”

这是典型的薄式语言，精炼、幽默、形象。

至此，又一次回到了聚光灯下，他将其独特的个人魅力和行事方法又一次运用到了贸易谈判中。

当时有一段小插曲很多人还记忆犹新，6月10日傍晚，眼看还有几个小时就到了欧盟对中国纺织品设限的最后期限，但中欧官员仍然在上海西郊宾馆争执不下，站起来，拉着曼德尔森出去散步。当时上海正下着蒙蒙细雨，两位高官撑着伞，在雨中步行了几十分钟，边走边谈。谁也不知道他们当时曾经有过什么样的谈话，但两人折返之后，中欧迅速达成协议。

“他有自己的行事方式，对时机的判断也与众不同，反应非常快，既有原则又有人情味，是一个不错的谈判人才。”一位接近商务部的学者事后如此评价。

“像今晚的宴会上，美国朋友特别关注的是龙虾、牛排，而我们特别关注的是三明治、馒头。但是，美国朋友一方面吃着龙虾和牛排，一方面还很关注我们，三明治是不是吃多了。“2005年年底，在中国美国商会举办的“年度政府答谢晚宴”现场的几番精彩幽默的讲话让在场的美国商务部长古铁雷斯脸色一阵红一阵 白。 “前不久，我就听说有100多部中国的影片在美国被盗版”，风趣地说，“但我特别理解这个现象，因为对于外国优秀的影片先睹为快是世界各国人民共同的嗜好。”此时会场上又是一片会心的笑声。

曾经提出过一个著名的“不等式”：一亿件中国产的衬衫才能换回一架波音飞机。而缺乏品牌和渠道成为中国制造的商品提高附加值的瓶颈。商务部的数据显示，中国企业的品牌不但数量少、影响力小，而且品牌生命周期平均不足两年，创造的价值占GDP比重不到20％。商务部在“十一五”规划中提出的目标是，到2010年，自主品牌出口占全国出口总额比重超过20％。

关于中国的对外开放，最出名的，莫过于“游泳论”。

曾经几次在公开场合，夸奖勇敢跳入全球化自由贸易浪潮中的中国“越游本领越大”。在过去近三年中，他执掌商务部这一负责中国对外开放的主要部门，经历了整个中国人世的“后过渡期”，自己也因和诸多想“上岸”的“老运动员”斗智斗勇，博得中国“贸易名片”之美誉。

在国人眼中，商务部长依然像以前一样散发出强烈的个人魅力，并且在一次次严峻的国际谈判中，公众惊异地看到他对商务外交的透彻理解，以及对经贸谈判的运筹帷幄。有学者这样对记者评论：“逐渐表现出一个大国商务部长的风度和气魄。”

中国入世五年来，中国代表团在WTO的舞台上，一直以低调示人。在2001年的多哈会议上，各代表团团长忙得不亦乐乎，龙永图却游泳去了。两年后的坎昆会议，中国已是WTO大学堂“一年级新生”，彼时的商务部部长吕福源面对各国记者，差不多“一声不吭”。

这一回，中国这个“二年级学生”的嗓门明显大了。的嗓门已充分表明，中国并非刻意保持低调，只是以中国方式在会议上表现自己，发挥自己应有的作用。

的嗓门只是中国外交的一个音乐符号，可高可低，可快可慢，这声音代表了中国“韬光养晦”，“有所作为”的外交战略。

随着中国结束入世五年的过渡期，随着越来越多的产业对外资开放，更多的贸易摩擦也将随之出现，形势之严峻不言而喻。这一点，比谁都清楚。这位引人瞩目的冷面部长，还将接受新一轮的考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