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翻译的过程解析译者的主体性

时间:2022-10-06 06:54:15

从翻译的过程解析译者的主体性

【摘要】 译者在翻译中的地位一直是译学界争论的话题。从翻译的过程―理解和表达而言,译者作为信息接收者和信息发出者需要运用其语言图式和文化图式知识解码原语文本和编码译语文本,因而在翻译过程中起着积极主导的作用。

引言

在原语中心论思想指导下,翻译研究倾向于将原语文本视为检验翻译成功与否的绝对标准,强调译文即是原语文本在目的语中消影遁形的再现,如神似说、化境说等。译者的任务就是对原语作者编码的文本进行解码,并将解码所获得的信息在目的语中以最切近而又最自然的语码加以再现。法国翻译评论家于埃(Deniel Huet)的话很有代表性:“因此,我说,这才是最好的翻译方法:译者首先紧扣原作者的意思;其次,如有可能,也紧扣他的字眼;最后尽可能再现他的性格;译者必须仔细研究原作者的性格,不删减削弱,不添加扩充,非常忠实地使之完整无缺,一如原作。”[1] 译者的角色宛如“隐形人”、“传声筒”、“翻译机器”。然而,我们知道,翻译的过程自始至终都是一个有译者主观心理以及主体知识结构参与的过程。从这个意义上讲,翻译是一种认知活动,翻译的过程是一个认知的过程,作为认知主体的译者在这个过程中必然起到积极的、主导的作用。译作的成功与否,即译者从原语文本解读并再现的信息与原语作者意欲表达的信息是否契合,译作对目的语读者的意图、目的与效果与原作对读者的意图、目的与效果是否一致,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译者的语言能力和知识水平。本文拟从翻译的过程―理解和表达解析译者的主体性。

1 译者在理解过程中的主体地位

理解和表达是翻译的两个主要过程。从理解过程的角度来看,翻译过程应是一个涉及译者认知语境的动态的过程,被称为翻译过程中的二次解读[2]。译者对原语文本的解码,始于对语言材料的视觉感知,并将感知到的信息从低级到高级依次经过词法知识、句法知识、语义学知识、语篇知识、语用知识、交际文化知识和社会文化知识等进行加工,最后析出语义。在这个过程中,译者头脑中有关原语的语言知识图式和文化知识图式是解码文本的基石。娴熟的译者能有效地激活语言和文化认知图式,准确快捷地启用相关的认知知识,正确地理解原作者意欲表达的意义。例如:

Men, women, animals, chickens all fled away as fast as they can.

译文:男人,女人,牲畜,小鸡都尽快逃避。

在这里,如不假思索地把animals翻译成“动物”,则犯了逻辑错误,因为动物包含男人、女人、小鸡等,不能与这几个词处于并列的位置。因此,该句中的animals指的是四足哺乳动物,如猪、牛、羊等。由此可见,精准的翻译来自正确的理解,译者必须结合认知图式中的语言知识、逻辑知识及上下文的联系才能确定一个词的字面意义。

Jane H. Hill曾指出,任何句子的表层结构都不可避免地遗漏了大量的语义细节[3]。在大多数情况下,译者可根据原语文本所展布的语境,结合认知图式中的背景知识,寻找出话语与语境之间的最佳关联,从而正确理解原语文本。然而,在有些情况下,原语文本没有提供明确的语境信息,这时译者必须结合其认知结构中的相关知识进行语用推理,否则就会造成误解和误译。例如《论语・阳货》篇记述的孔子路遇阳货一段:

(阳货)曰:怀其宝而迷其邪,可谓仁乎?曰:不可。好从事而亟失时,可谓知乎?曰:不可。日月逝矣,岁不我与。孔子曰:诺,吾将仕矣。

这段话从语篇结构来看,似乎是一问一答,即阳货问―孔子答,因而容易顺理成章地理解为:

阳货说:“把自己的本领藏起来而不去施展以解救国家于迷乱之中,这可以叫做仁爱吗?”孔子答:“不可以。”阳货问:“一个人很想为官做事,却屡屡错失时机,这算是聪明吗?”孔子答:“不可以。”阳货说:“时光一去不回头,岁月是不等人的呀。”孔子说:“好吧,我准备做官了。”

基于这种理解,英国学者理雅各(James Legge)将其译为:

“Can he be called benevolent, who keeps his jewel in his bosom, and leaves his country to confusion?” Confucius replied: “No.” “Can he be called wise, who is anxious to be engaged in public employment, and yet is constantly losing the opportunity of being so?” Confucius again said: “No.” “The days and months are passing away; the years do not wait for us.” Confucius said: “Right; I will go into office.” [4]

这种理解是否正确,文中语境线索不是十分明晰。在这种情况下,译者应该运用自己的背景知识进行逻辑推理:《论语》为孔子的弟子所著述,作者显然不会让身为智者的孔子回答阳货提出的如此浅显的问题,况且阳货所提的正是孔子所倡导的行为规范,阳货也不会就此从孔子那里寻求肯否回答。这样推来,两个“曰:不可”应为阳货的自问自答显得比较合乎逻辑。理雅各的译文没有准确有效地表达原语文本意欲传达的信息,原因就在于作为信息接收者的译者在阅读过程中没有吃透原文,从而不能最大限度地获取原语文本所提供的明示或暗含的信息。

2 译者在表达过程中的主体地位

译者需要发挥主体性、创造性才能获得对原语文本完整深刻的理解,而要把原语文本从语义到文体以最贴近最自然的对等语在译语中再现出来,更离不开译者的主观能动性。在后现代主义视角下,“翻译是改写”,“翻译是背叛”,“翻译是操控”,“翻译是解构”,“翻译是征服”。译者的地位由边缘提升到中心,由被动的隐身提升到到主动的显身。解构主义的鼻祖德里达(Derrida)把他的解构主义哲学思想引入翻译研究,认为翻译是一种语言对另一种语言,一种文本对另一种文本有控制的转换[5]。切斯特曼(Chesterman)认为,译者所有先前的经验和知识都会影响译者的翻译决定。译者可能会保留原作的某些方面,或是需要相应的改变。变与不变,取决于译者对“行为时机”的估计以及想要达到的行为结果状态[6]。韦努蒂(Lawrence Venuti)提出,翻译是对异域文本的能动性重构,作为一种媒介,其反映出译入语与原语在意识形态、文化、语言、政治等方面的差异性,因此,他呼吁译者在译语文本中的显形[7]。罗兰・巴特(Roland Barthes)以《作者之死》敲响了传统作者中心论的丧钟,认为作者一旦写下文本就死了,文本的意义游移不定,正是由于作为读者的译者才使得文本“死后生”[8]。凡此种种,无一不从不同侧面强调翻译过程中译者的主观性、能动性和创造性。

译者的主体性体现在原作者与译者之间的语言和文化差异导致的决策选择,也取决于译者的语言能力、翻译理念、审美情趣、写作风格乃至性格心理等各方面的因素。从更广的层面上讲,译者的选择和决策还受到所处时代的意识形态、道德观念以及政治环境的影响。因此,同一篇原作会有,而且有必要有(对文学名著而言)不同的翻译版本存在,以飨读者。例如,上文提及的《论语・阳货》篇中的一段,韦利(Waley)的译文为:

“Can one who hides his jewel in his bosom and let his country continue to go astray be called good? Certainly not. Can one who longs to take part in affairs, yet time after time misses the opportunity to do so―can such a one be called wise? Certainly not. The days and months go by, the years do not wait for our bidding. Master Kung said: “All right, I am going to serve.”[9]

不难看出,两个版本在语篇理解、遣词造句、语篇构建等方面各不相同,除去理解偏差,两者各有千秋,不分伯仲,读者可领略到不同的行文风格。

3 结语

译者在翻译中的地位是翻译界经常争论的一个话题。随着翻译理论从规定到描写、从原文中心论到译文中心论、从语言研究到文化研究的发展,译者的地位从原文忠实的奴仆提升为叛逆的操纵者。从翻译过程而言,译者作为信息接收者和信息发出者起着积极主导的作用。译者创造性的发挥有赖于其语言文化功底、美学修养、渊博的学识以及翻译经验的积累。

参考文献

[1] 谭载喜. 西方翻译简史[M]. 北京:商务印书馆,1991.

[2]陈刚. 二次解读:不可或缺的翻译过程〔J〕. 浙江大学学报(人社版),2003(4).

[3] Hill,Jane H. Language, culture and World View. In Fredrick J. Newmey. (eds). Linguistics: the Cambridge Survey (IV), 1998.

[4] 韩彩英、王正仁. 语境差别与文献翻译中的语境补全[J].《中国翻译》,2000(3).

[5]孙宁宁.意识形态对翻译活动的操控[J].四川外语学院学报, 2005,21(1).

[6] 李龙泉. 借鉴与批判:解构主义翻译观专题研究[M]. 重庆:重庆大学出版社,2009.

[7] Venuti, Lawrence. The Translator’s Invisibility [M]. London and New York: Routledge,1995a.

[8] 江安民. 谁是罗兰 巴特[M]. 南京:江苏人民出版社,2005.

[9] Waley, Arthor. The Analects [M]. 上海: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19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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