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级定制身边那些衰老的“卫星”

巧夺天工的刺绣,镶满宝石的手镯和腰带,仿佛被洒上金粉的织锦缎,皮草滚边和羽毛下摆……Chanel于2002年创立的“Métiersd'Art”系列,希望彰显旗下手工作坊的高超技术,它们是:珠宝工坊Desrues、羽饰工坊Lemarié、刺绣工坊Lesage、鞋履工坊 Massaro、制帽工坊Michel、金银饰工坊Goossens,以及花饰工坊Guillet。这七家工坊犹如七颗“卫星”(Lagerfeld 语),在Chanel这颗恒星身边默默地运行着。

永求完美

年已80 岁的Franois Lesage于1949 年从他父亲那里继承下Lesage刺绣工坊。Franois Lesage并不懂女红,但他却知道如何翻译设计师的抽象要求。记得有一次他接到Yves Saint Laurent的电话:“Franois,给我做些类似水晶吊灯的刺绣,就像我办公桌上的镜子反射出来的那种画面――水晶吊灯,以及巴黎的天空。

“制鞋者的工作就是追求完美,”Raymond Massaro说,他是这家成立于1894 年的鞋履工坊的第三代继承人。Massaro只有10 位工匠,每年制作的纯手工鞋仅1500 余双(每双价格在3000 美元以上),其中10%是为Chanel的定制服系列而做。Michel也只拥有11 位工匠,年产约4000顶帽子。这些手工作坊虽然不能满足大批量生产的要求,但却无一例外地提供着顶级服务。在Lemarié,兀鹫、天鹅、孔雀和鸵鸟的羽毛经过染色、修剪、卷毛和压碎,化为美丽的艺术品。

这些工坊都有着悠久的历史,与Chanel也有着不解的渊源:Desrues为经典斜纹软呢外套提供“珠宝般精美”的纽扣,Massaro设计了著名的双色鞋,而标志性的山茶花则来自Lemarié。

谁来拯救

原本各自独立经营的手工工坊,在进入90 年代后,都面临着后继乏人、经营艰难的困局。在1997年收购“法国最后一家羽饰工坊”Lemarié之后,Chanel陆续将其他六家长期合作的手工作坊收入麾下,以保证Chanel的时装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都能保持今天的高品质。

这些原本默默无名的手工作坊如今为更多人所知,更重要的是,这让巴黎时装逾百年的手工艺传统,免于灭绝的灾难。随着成衣高端化的发展,Lesage和Lemarié这样的手工作坊已经有80% 的业务来自成衣,Dolce&Gabbana 和Balenciaga等都是其客户。高端成衣少了三次量体试衣的繁琐过程,却并不缺少亮片和羽毛,像Chanel“Métiers d'Art”这样定位介于成衣和定制服之间的系列,价格高昂、限量销售,俨然已成为新时代定制服的趋势。

Lesage等七家手工作坊无疑是幸运的,但Chanel显然不可能拯救所有困境中的供货商。目前,欧洲传统高级时装供货商,充满了“内忧外患”。年轻一代已很少关心家业的继承,对生产面料、手工活更难有兴趣,贵族式生活方式的远去,使市场对昂贵时装需求降低;同时,还不得不面对来自东欧、印度、中国等廉价土地、廉价劳动力的竞争。传统时装生产者的集体衰败,已是不争的现实。

数据很能说明问题:1946年,巴黎有227位羽饰工人;到1960年,缩减为60人;如今,只有Lemarié一家工坊有寥寥数名专业羽饰工。上世纪20年代法国有多达2万名刺绣工人,如今已缩减至200人左右。以手套闻名的法国中部小城圣朱尼安(Saint-Junien),半个世纪前曾有120 名手套工人,今天,只剩下3人在硕果仅存的Agnelle定制服手套工坊工作。

相比纯手工行业,为各大时装屋提供顶级面料的面料供应商规模较大、利润较高,但它们的日子也不好过。法国里昂地区的丝绸加工厂曾辉煌一时,但如今必须面对来自意大利科莫地区的竞争。里昂现在的丝绸年产量比20世纪初减少了80%。而现在几乎所有的大牌时装屋都依靠科莫出品的丝绸,丝绸是高级时装最常用的材料。印花是这里的强项,同一匹布上可以染多达54种颜色。

而科莫地区的丝绸加工厂同样要迎接来自日本和中国的挑战。据称,Louis Vuitton使用的面料中有六成来自日本。

供货商是这些作坊、工厂的统称,它们通常独立于时装屋。虽然Lesage等七家工坊已隶属Chanel名下,但它们仍能自由地接受订单,为其他时装品牌、甚至私人顾客服务。像Chanel和Burberry这样的大公司当然拥有属于自己的服装加工厂,而John Galliano这样的小公司则要仰赖其他制衣公司(由Les Jardins d'Avron负责生产其主线服装,IT Holding生产副线)帮助。

这些供货商分工明确,各有各的专长和领域。有些提供原材料(业内最上乘、最富创意的面料主要来自意大利和日本,Cerruti和Zegna均以出品面料起家);有些提供制衣技术(纽约的Pat&Rose是Ralph Lauren和MarcJacobs衬衣和长裤的御用生产者);有些则提供细节修饰(刺绣、羽毛或鞋履等)。或纯手工,或手动机械操作,或纯机械操作,但有一点是一致的:保证最优的质量,成就最好的时装。

设计对于时装固然重要,但质量的好坏同样举足轻重。每一季我们大声歌颂的是新的创意,但显然却忽视着工艺的讨论。《时代》杂志的时装编辑Kate Betts就曾撰文指出:“曾几何时,时尚媒体的关注点是面料,而不是会前排坐着那些明星。现在的记者只会拼写Lindsay Lohan的名字,以前他们则必须知道每个著名面料制造厂的拼法――Ratti、Bucol、Gandini、Clerici、Guigou、Mantero和Abraham。”在它们消失之前(虽然暂时还不可能),请记住它们的名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