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息饱和时代的媒介素养教育

时间:2022-09-29 04:08:38

信息饱和时代的媒介素养教育

一、信息饱和:新时代的来临

纵观改革开放30年来中国大众传媒的发展历程,我们会发现,电视媒介已经像阳光、空气和水一样成为了当代中国人生活的一部分,伴随着我们走过了一个由信息封闭到信息开放、由认识自我到认识世界的伟大历程。中国几乎所有的重大政治、经济、社会、文化事件都在电视屏幕中留下了痕迹,市场观念的普及、影视文化的流行、时尚音乐的引爆、共同话题的创造无一不闪现着电视的影子。很难想象,如果没有电视,我们的生活将是多么的单调,我们对历史的记忆将会何等的苍白,它所记录的不仅仅是中国时代的变迁,也是国人精神世界的心路历程。

30年后的今天,电视虽然依然拥有着最多数量的受众,但是人们获取媒介信息的渠道却变得越来越多元,我们开始进入到一个由媒介信息构成的宏大超市时代。不管我们是否意识到,也不管我们是否承认,我们生活中的信息商品较历史上的任何时代都更为丰富,比世界上任何物质性的商品都更为多彩。美国伯克利大学信息管理与系统学院的研究表明,全世界每年出版的图书数量是968735册,广播电台每年制作的节目数量为6550万小时,电视台每年生产的电视节目是4800万小时,目前全世界共有47776家广播电台,21264家电视台,22643家报纸。除此之外,随着网络时代的来临,互联网还为我们提供了约25亿个文档资源的访问。另外一项调查显示,美国的艺术家从1970年的73.7万人增加到2000年的220万人,音乐家从1970年的10万人增加到2001年的18.7万人,作家数量则增长了四倍,达到了12.8万人。每天这些艺术家、音乐家和作家都在通过我们的媒介渠道向我们注入更多的信息。

可见,我们今天生活的时代不同于历史上的任何一个时代,这是一个信息呈爆炸性增长的新时代。由于信息的急剧增长以及媒介共享导致的信息泛化,信息被传递给世界上的每一个人、每一个地方,而且永无休止。以每年新增的电视节目为例,如果想要全部看一遍的话,至少要用35个世纪才能看完,而且中间还不能有任何的停歇!我们将这个时代称之为“信息饱和”(message saturation)的时代,我们每天都被浸泡在信息的海洋之中,任何想要跟上信息步伐的企图都是不现实的。面对大众传媒越来越具侵略性的传播方式,人类的信息问题已经从最初的获取信息,变成努力跟上信息,到现在又变成要避免信息了。那么,如何才能在信息的海洋里畅游呢?如何才能有效地役用媒体,而不是被媒体所奴役呢?

二、第二课堂:青少年的媒体使用

波兹曼在《童年的消逝》一书中指出,媒体不是物件,而是环境。“无人能够自绝于媒体,媒体己经超越物件本身,而成为环境,如同阳光、水、空气,是生命生活的要素;媒体更是教育环境,人人透过媒体认识世界,认识人、事、地、物与自己的关系。无论我们是否意识到媒体对自己的影响,我们与他人都在透过复杂的媒体互动建立社会关系,再将这些社会关系整合成为日常生活的样貌”。半个世纪以来,难以计数的研究结果一再地揭示一个令人触目惊心的现象――小学阶段的孩童,每天平均约有2~3小时花在电视机前面。电视自问世至登堂入室的这50年间,早就成为有史以来人类从摇篮到坟墓之间最亲密的伴侣。终其一生,保守估计,一个活到75岁的人,大约有9年的时间是不舍昼夜地在电视机前面度过的,而其中有一年半的时间是在不停地观看各种各样的电视广告。美国尼尔森的调查显示,在高中毕业前,美国学生总共花11000小时在学校,但却花了20000到25000小时看电视。台湾的一项调查也表明,台湾国小学生平均一年有1200个小时是在学校度过的,同时则有1000多小时是在电视机前度过的,而国中生则有1200个小时与各种媒体为伍。《中国青年报》2003年9月7日报道:中国80.9%的小学生和81.2%的中学生课余时间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看电视,而且每天花100分钟看电视的最为普遍。另外,随着网络普及程度的提高,青少年也日渐成为互联网应用的主力,根据中国互联网信息中心2009年1月的第23次互联网报告,截至2008年12月31日,中国网民规模达到2.98亿人,其中19岁以下的青少年所占比重高达35.6%,总数在所有年龄群体中占据第一;而中小学生每周平均上网时间高达9.5个小时,平均每天上网时间为81分钟,仅次于电视。2003年中小学生看电视的时间和2008年中小学生的上网时间之和为181分钟,也就是说我国的中小学生平均每天花在主要媒体上的时间为3个多小时,而且今天中小学生看电视的时间只会增加不会减少,如果再算上假期看电视和上网时间的话,这个数值将会更为惊人。因此,将媒体称之为青少年的第二课堂一点都不过分,而且就影响力而言,媒体凭借其丰富广博的内容和生动有趣的叙事,对青少年的冲击更是大有超越学校这个第一课堂的趋势。正如《天生买家:商业化童年和新消费文化的危险》一书中所指出的:谁是孩子的主人?商品。谁规划孩子的前途?企业。谁建构童年?广告。……这样说不是答案的全部,但却相当精确地掌握了社会趋势的神韵。当然啦,我们也可以把上述广告词改为更加直截了当:谁是孩子的主人?媒体……谁规划孩子的前途?媒体……谁建构童年?媒体……意思还是一样的,因为围绕在媒体人前人后的,就是商品啦、企业啦、广告啦!

三、媒介素养教育:青少年不可或缺的基本素养

中国的造纸术和印刷术传到欧洲照亮了欧洲的黑暗世纪,让统治阶层对信息的垄断变得不再可能;现代电子技术的发明,让信息传播的全球化和实时化成为可能;互联网的发明,让信息传播的个人化和互动化成为可能,每个人都成为信息的传播者。电子技术对信息传递的革命性作用将我们带入了一个跨越国界和自然法则的超媒体社会。在今天这样一个信息饱和的时代,对信息的获取和使用变得异常便利与廉价,信息的垄断时代永远被丢在了历史的垃圾堆里。然而,对信息的简单便利获取并不等于个体知识与智慧的增长。纷繁复杂的信息并不总是人间的天使,也可能是潘多拉盒子里面的魔鬼,更多时候则是达摩克利斯之剑,如果稍不注意就有可能伤人无数,尤其是对于对社会缺乏全面认知的青少年而言更是如此。

今天,无论是从教育学的角度还是社会学的角度来看,大众传媒都是社会真实最为重要的建构元素。媒体通过日复一日持续不断的报道,将散落在社会各个角落里的受众有机地串联起来,塑造出共同的社会认知与情感态度。如果说,这些信息全部都是

真实可靠的话,那么这种肆无忌惮的建构毫无疑问是有益的。然而,媒体的残酷性就在于其内容并不总是反映真实,也不总是客观中立立场的持有者,透过光怪陆离的形式,事实上媒体内容无一不是经过人为的选择、加工、包装等建构而成的,其中包含了大量政府、企业以及社会等利益相关者的企图。作为受众的社会大众更多时候并不是媒体所谓的被服务的对象,而是媒体劝服的对象,或者劝服接受其中的政治、价值观立场,当然更多时候是劝服接受其中的商业信息――作为广告商力图攻陷的目标消费者而存在。正如加拿大媒介素养之父约翰・庞杰特所说:“主流媒介或明或暗地传播着有关道德生活的本性、消费者至上主义(consumerism)、妇女的社会角色、权利认同和绝对爱国主义(unquestioning patriotism)等问题的意识形态讯息。”

正是因为现代传媒在信息形成过程中存在太多纵的可能,所以对于作为观众、听众和读者的我们,尤其是对于尚不具备完整世界观但模仿能力却相当强大的未成年人而言,最为重要的事情并不是资讯本身,因为资讯的获取并不代表知识或者智慧的增长;而是如何去更好地理解资讯背后的内容,去了解我们关于社会的认知是如何通过大众媒体被赋予意义从而被建构起来的,媒体是如何有目的地选择、组织与传播信息,有时甚至是故意隐瞒与扭曲信息的。在信息时代,这种对于大众传媒内容的使用与评估的能力是现代公民不可或缺的基本素养。正如文字需要学习一样,对于传媒的认知与使用能力的建立也需要一个学习的过程。而媒介素养教育的基本目标或者当务之急就是要培养每一个现代公民,尤其是青少年成为一个耳聪目明的信息消费者,对信息具有主动的免疫能力,不再只是被动的信息接受者,更应该成为信息的主动传播者和思辨者,成为具备媒介素养的媒介受众。从这个意义上讲,媒介素养主要指的是媒介受众所应具有的对信息的认知能力、获取能力、解读能力、思辨能力与使用能力,即受众不仅应该具备获取信息、使用信息与传播信息的能力,而且还应该具备主动批判信息、辩证吸收信息的能力。而使大众具备媒介素养的教育过程便被称之为媒介素养教育。

媒介素养教育又被称之为媒体素养教育、传媒素养教育,也被简称为媒介教育或者传媒教育,在国外则主要有两种称呼“Media Literacy Education”或者“Media Education”。作为一种教育理念,媒介素养教育滥觞于20世纪30年代的英国,之后流行于欧美国家、澳大利亚、新西兰、日本和中国的台湾、香港地区,目前这些国家和地区已经建立起了较为完整的媒介素养教育体系和实践体系,并取得了良好的效果。我国学术界真正开始认识并展开媒介素养的研究则只有短短十几年的时间,而且研究者主要集中在新闻与传播学领域,作为一个教育命题却一直没有引起教育学界的重视。近些年来,随着网络媒体的普及,由于对网络信息的片面认识与错误使用而导致的青少年网络暴力、网络犯罪等事件不断攀升;而更让教育学界惊愕的是,随着我国改革开放以来由媒体所引领的市场主流文化所导致的社会变迁,校园内的正式教育体系所产生的教育效果越来越受到来自媒体这一社会教育体系的挑战,由此导致的两者之间的裂缝也越来越大,“学校教育失效”已经不是一个简单的假设而是越来越成为当今的现实。

应对这种挑战,需要整个教育理念与体系的变革,而推进媒介素养教育无疑是其中最为重要的一环。在作为青少年社会化机制的教育与媒体所发挥的作用越来越并驾齐驱的今天,如果我们仍然无视媒体无所不在的影响力,仍然将教育自我封闭于学校的藩篱之内,那么我们失去的就不仅仅是教育的权威性与公信力,而是我们一代又一代的孩子们,因为“媒体的限制,就是世界的限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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