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海社火的文化特征探讨

时间:2022-09-28 05:24:19

青海社火的文化特征探讨

【摘 要】社火是中国传统的民间娱乐形式,具有丰富的文化内涵。约在西汉年间,社火由中原地区传入青海,随后不断融进当地文化,形成了具有青海地方文化色彩的社火文化。青海社火的文化特征主要表现为:吸收了青海各民族的文化养料,呈现出青海多民族文化的色彩;保留了较多的原始社火文化,具有浓重的宗教色彩;在表演内容上,展现出鲜明的地方文化色彩;社火表演时,演员与观众之间具有很强的互动性;社火音乐具有比较多的地方文化特征。保护和传承青海社火这一非物质文化遗产,有利于弘扬中华传统文化,促进民族团结。【关键词】青海社火;民族色彩;宗教色彩;地方色彩 社火是中国传统的民间文化娱乐形式,它是民众在春节期间进行的集舞蹈、戏曲、杂剧、造型表演等为一体的民间游艺活动的总称,具有悠久的历史和广泛的群众基础。社火最早兴起于中原的汉族地区,关于传入青海的时间,历来众说纷纭,笔者同意西汉传入说。青海是一个多民族杂居、多宗教并存的多元文化共生地区。社火传入青海后,继续在这片土地上发展延续,并不断融进当地各民族的文化因子,形成了有别于中原地区的独具青海特色的社火文化。青海社火为弘扬传统文化、维系青海各民族团结、促进河湟地区经济社会发展和丰富群众文化生活,都做出了积极贡献。本文探讨青海社火的文化特征,旨在进一步探寻弘扬中华传统文化、争强民族团结的文化之源,促进这一独特的非物质文化遗产散发出时代光辉。一、多民族文化色彩在青海省,共生活着汉、藏、回、土、撒拉、蒙古、保安等全国56个民族中的48个民族,是我国少数民族最多的省份之一。多民族杂居,自然会形成文化上的交融与相互影响,尽管社火是汉族人的民俗文化,但或多或少会受到域内其他民族文化的影响。在青海,各少数民族都能歌善舞,因此歌舞类项目在青海社火中的份量很重。在各民族的舞蹈中,流传最深远的当属藏族的锅庄舞,不论民族和年龄,青海人几乎人人都会跳锅庄舞,其对社火的渗透也最多。当社火表演中的锅庄舞一开始,连观众都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想同演员一起伴随节奏舞动。青海社火中的牦牛舞也是受藏文化的影响而形成的,它既传递出牦牛坚毅勇猛的性格,也w现了藏族同胞草原生活的乐趣。牦牛舞由两名演员扮演一头牦牛,披上仿制的皮毛道具,绑上牛角,伴随音乐,如同真正的牦牛决斗一般,动作疯狂激烈,充满新奇感。土族是青海独有的少数民族,密切的文化交流使土族的安昭舞也融入到了青海社火中。安昭舞土语翻译为圆圈舞蹈,是土族比较古老且最具代表性的一种舞蹈。众人随着领唱悠扬的歌声手拉手围成圆圈,尽情舞蹈,气氛热烈和谐。而土族一种类似于旋转秋千的圆形娱乐工具轮子秋,也形成了社火中的另一大亮点,它制作精巧,装饰精美,土族人穿着艳丽的民族服饰在轮子秋上旋转着,彩色的衣带随风摆动,矫健的身姿挥洒自如,透露出一种勇敢拼搏的土族精神。撒拉族,主要聚居在青海,信仰伊斯兰教。像撒拉族的传统舞蹈《阿丽玛》[1]不仅体现出撒拉小伙的热情大方,也显现出撒拉族姑娘的温柔美好,这种具有鲜明民族性的舞蹈深受青海人的喜爱。因此在青海社火中,汉族人民常常装扮成撒拉同胞尽情舞蹈。至于回族,“不事歌舞”是该族人的传统,但在社火热烈氛围的感染下,回族同胞也愿意来传递欢乐,用质朴的歌声唱响“花儿”小调。在进行社火表演的这段时间内,有的回族同胞会在路边做起小买卖,一边赚钱一边当观众,也不失为参与社火的一种方式。每逢表演社火的日子,青海各族人民欢聚在一起,共同歌唱舞蹈,象征着青海各族人民的大团结和对未来生活的美好期盼。正是多民族独特的文化汇聚融合,造就了青海独特的社火文化,形成了青海民俗文化的多元化特征。二、浓重的宗教文化色彩社火根源于古代的祭祀活动,以祈求来年风调雨顺,食物充足,《诗经》的《莆田》就有这样的记载:“以我齐明,与我牺羊,以社以方。我田既臧,农夫之庆。琴瑟击鼓,以御田祖。以祈甘雨,以介我稷黍,以Y我士女。”①据《礼记・月令》介绍:“天子乃祈来年于天宗,大割祀于公社及门闾。”② 关于祭社的原因,《风俗通义・祀典》作了较好的诠释:“社者,土地之主。土地广博,不可遍敬,故封土以为社而祀之,抱功也。”③至于祭火活动,被认为比祭社时间更早,火的出现使人类的荒蛮生活得以结束,人们对火充满了崇拜,像现在藏族围绕火堆跳锅庄舞、云南普米族的火把节等少数民族的风俗活动被认为就是祭火活动的活化石。④今天,社火表演的许多形式在古代有关祭祀活动的文字记载中大多有迹可寻。随着社会变迁和时代进步,如今,各地社火的祭祀功能大多弱化,而娱人、经济等功能则不断突出和显现出来。但是,青海的社火活动仍然保留着浓重的宗教色彩,其娱神的功能依然明显,体现了青海古朴醇厚的民风,突出表现在社火活动的开始和结束时演员的“装身子”、“卸身子”[2]等仪式上,它们依旧神秘规范,演员需要去附近的庙宇祭拜各路神灵,以求许可和原谅。青海省湟中县塔尔寺是藏传佛教格鲁派创始人宗喀巴的诞生地,这里社火的宗教氛围非常浓厚。在湟中县的葛家寨村,每年农历二月初三都会举行一场特别的社火表演――“出僧官”。这是由塔尔寺流传过来的藏式喇嘛社火的一种,通过社火的方式完整地体现了藏传佛教格鲁派朝拜的过程,表现了当地民众对活佛的敬仰。整个过程分为化妆、巡游、内外场演出和卸妆装箱四个环节。第一个环节庄严肃穆,颇具仪式感。化妆之后,“僧官”队伍在锣鼓声中入场,上表祈福,之后端坐在八抬大轿上,由仪仗队打头,在众人簇拥下沿街而行。每到一个接待地庙宇,由“藏族老爷”[3]进献哈达,之后,村民们都会争先恐后向僧官献上自己的祝福。僧官饮完酒后,便向村民抛洒祭品,众人则欢喜地争抢僧官的祭品,意为收纳祝福。第三个环节的内外场演出将气氛推进到高潮,真正的“狂欢”开始了。内场“跳欠”[4]的演员们身着隆重的藏族服饰,戴着面具欢快舞蹈。随后外场由一百个演员进行高跷表演,热情洋溢地传递百姓祈求平安的美好寄托。⑤此外,湟中县洛麻村的“出阎王”也具有浓重的宗教色彩。“出阎王”一般在正月十六日中午十二点社火结束后举行。这个节目的故事梗概是,一个善良人张三因为歌声动听被阎王爷选中到阴曹地府,他看到了生前作恶多端的人在十八层地狱备受折磨,于是用歌声劝诫人们要多多行善。演员形象逼真,场面阴气逼人,十分恐惧。张三的扮演者唱腔丰富,优美的小调常能感化参与活动的民众。整个过程虽具有恐怖气息却又让人忍俊不禁。正是因为人们虔诚的信仰,这类节目才得以发展继承,无时无刻不体现出宗教的神秘。3、表演内容呈现鲜明的地方文化色彩“古者百里而异习,千里而殊俗。”⑥社火传入青海后,在表演内容上不断融进青海的地方文化,形成了具有鲜明青海色彩的社火文化。在青海大通黄家寨,蛙图腾祭祀舞“四片瓦”是该地社火特有的舞蹈。相传有一年蝗虫肆虐,庄稼遭受严重灾害,村民们一筹莫展。谁知某天夜里青蛙铺天盖地而来,很快消除了虫害,庄稼被保住了。村民认为,保护庄稼者应该受到大家的尊敬,于是酬谢祭拜蛙神。人们用绿色水彩在脸上画出青蛙形状,左右两只手各捏两片骆驼骨做成的类似瓦片的道具,每逢庄稼成熟便举行祭祀仪式,而后渐渐发展到今天的社火中。这种舞蹈需要青壮年男子完成,穿上颜色鲜亮的黄色绸缎服装,在场地模仿青蛙的动作边舞边走,他们或双手拉着瓦,或脚踢瓦片,变换出走太极、拧麻花等各种舞蹈动作,同时跟着敲击瓦片的旋律。演员还要哼着青海小调,祈求幸福安康。这为青海社火添上了一抹奇异的地域文化色彩。哑剧舞蹈“抓瞎熊”同样具有浓郁的青海地方文化色彩。该节目由多人组成,一伙人装扮成凶猛的瞎熊,一伙人装扮成勇敢的猎人。瞎熊总来骚扰人们的牛羊,猎人便拿着自制的火枪来赶走瞎熊,谁知距离太近,火枪威力无法显现,瞎熊展开猛烈的反击,猎人徒手与瞎熊展开搏斗。演员将“人熊大战”的场景表演得逼真动人,在场观众无不为猎人的生死捏一把汗,最终猎人凭借智慧和勇气战胜了瞎熊,观众拍手欢呼。“抓瞎熊”将草原人民的生活写照融入进了青海社火中,不但歌颂了牧民团结勇敢的精神,也凸显出了青海独特的地域文化,为青海社火的发展做出了贡献。正是这些从古代传承下来的文化瑰宝构成了青海民间文化的组成部分,使青海社火内容丰富有趣,绚丽多姿,极富地方色彩,为后世文化溯源与民俗研究提供了依据。4、社火演员与观众间具有很强的互动性热情奔放的社火活动如同民众过年的狂欢,然而这场狂欢仅有演员尽兴还远远不够,独乐乐不如众乐乐,青海社火表演风格大胆,演员与观众的互动性很强。青海社火有内外场之分,内场是传统的主体表演队伍,秧歌、太平鼓、碗灯、舞龙等,演员的服饰妆容较规范;外场则是活跃在内场前后的辅助部分,演员角色滑稽可笑,装束大胆夸张,他们即兴说唱,是青海社火中不可缺少的画龙点睛部分。作为外场角色,社火中满脸涂墨,反穿皮袄,手持木棍的“哑巴”,自然不容小觑。相传“哑巴”是楚庄公的化身,敌人攻城时,正是因为楚庄公机智地乔装打扮,装作衣衫褴褛的哑巴,才躲过了一劫。但是有学者发现,这个代代相传的故事起源是张冠李戴的,楚庄王在位二十三年,楚国没有被攻破的记录,这段传说很可能是商朝初期王亥事变的讹变。而社火中的“哑巴”可能是古代祭司化身。古代祭祀活动中需要祭司,随着祭司地位逐渐下降,他们只有在祭祀时才能与天地沟通,平时只能装聋作哑,因此演变成了社火中的大身子[5]“哑巴”⑦。社火报词中就有“手拿木棒不说话,社火队里最伟大”一说。民间流传着“哑巴”的鞋子打到谁,谁就会交好运的说法,所以社火中“哑巴”的表演活动具有很强的随意性,与观众时常进行着互动。只见“哑巴”拿着木棍随意乱舞,走进人群中,挥起木棍佯装要打人。观众笑嘻嘻地避让,也有人心甘情愿被打到。“哑巴”还会随身带着鞋子,出其不意地将鞋甩向观众。人们边笑边闹着躲开,或塞些红枣瓜子给这位敬业的演员,大家都沉浸在一片喜庆热闹中。青海社火中也有相对安静的互动方式。社火进行到下午,演员都有些疲乏,这时会采用坐场表演的方式。在空旷的场地,观众围成圆圈,静静看着演员们惬意地扭着秧歌步,哼着青海小调。唱到尽兴处,表演者走到观众中间,用手里的道具轻轻拍一拍人们的头,表示将好运带给了大家,小孩子们淘气地在场子里打转,观众与演员笑作一团,显得十分融洽欢乐。其他地区的社火,比如河南的骂社火[6]、陕西宝鸡的血社火[7]、陕西陇县的马社火[8]等,虽然也都独具一格,别有一番风情,但互动性与青海社火相比,则要逊色很多。青海社火中演员与观众的互动让人们忘却了心中的苦闷与烦恼,所有人都参与狂欢,笑闹中带着对来年的憧憬与希冀。5、社火音乐的地方文化特征青海社火的音乐也有着很强的地方文化特色。除了常规的社火伴奏乐以外,社火队伍的统一步点由大鼓、大镲和马锣奏成的打击乐组成,随队民乐伴奏弦索由三弦、板胡、扬琴、笛子和二胡组成,伴奏音乐则以地方曲艺越弦为主。越弦是陕西曲子戏传入青海后发展而成的,它是一种定弦法,也是曲艺名称,曲牌丰富,曲调优美流畅。⑧越弦没有专业的演唱团体,社火演员几乎人人都会唱,有深厚的群众基础。越弦的内容大多选自古典小说和民间传说,一代代口耳相传,演唱风格因人而异,可唱可说,形成了一种雅俗共赏的文艺表达方式。“花儿”是西北少数民族创作的民间音乐形式,青海社火同样少不了“花儿”参与。“花儿”在河湟地区非常流行,具有鲜明的地方文化特征。青海社火中“花儿”的语言基本以青海话为主,流传最广的是《四季歌》《五更鼓》等。在社火表演中,演员通常跳到开心处就来一段“花儿”,歌词押韵且诙谐幽默,常常逗笑观众。虽然部分曲调是由中原传播过来的,但在长期传颂中吸收了当地文化的养料,形成了独特的青海地方文化风格。注释:[1]《阿丽玛》:撒拉族传统歌舞,多在婚礼中表演。[2]“装身子”、“卸身子”:“身子”为角色的意思,社火准备开始时演员需要通过某种仪式表明自己演出该角色,任何人不得亵渎。社火结束后,人们在寺庙举行仪式,演员完成了此项任务,恢复个人身份。[3]藏族老爷:“出僧官”节目中扮演藏族德高望重者的角色。[4]一种具有宗教性质的藏族舞蹈。[5]大身子:社火中比较重要且地位较高的角色。[6]骂社火:以对骂为主的一种社火表演形式,主要流行于河南地区。[7]血社火:一种社火表演形式,以古代报仇故事为题材,将尖锐物插入坏人头部,因场面恐怖血腥而得名。主要流行于陕西宝鸡地区。[8]马社火:骑在马上表演的一种社火形式,主要流行于陕西陇县。【参考文献】[1]渊在宽 绘.古绘诗经名物[M]. 武汉:武汉大学出版社.2011:278.[2]张树国 点注.礼记(中华传世经典阅读)[M].青岛:青岛出版社,2009:77[3]王利器.风俗通义校注[M].北京:中华书局出版社,1981:354.[4]李智信.社火溯源[J]. 青海民族研究,2008,(04):117-121.[5]冶英生.青海社火[M].北京:九州出版社.2013:25[6]李万寿 译注.晏子春秋全译[M].贵州:贵州人民出版社.2009:120.[7]李智信.社火起源研究[M].陕西:陕西出版社.2013:284-295.[8]王文韬,刘萍.青海越弦音乐述略[J].四川音乐学院学报,1999 (01):36-38.作者简介:刘思敏:女,九江学院文学与传媒学院学生。陈世林,男,九江学院文学与传媒学院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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