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代喀尔喀九白年贡仪制

摘 要： 喀尔喀左右翼在顺治八年（1651年）第一次遣台吉到北京进贡白驼一匹、白马八匹，确立了九白年贡关系。康熙三十年（1691年）多伦诺尔会盟之后，喀尔喀部归顺清朝。清廷允许政教大首领哲布尊丹巴呼图克图、土谢图汗、车臣汗每年冬季遣使进京年贡九白，以尽臣子职责，并未编入蒙古王公年班或喇嘛年班，既尊重他们在喀尔喀部的传统地位，又有强化管理之意。清廷在贡道、贡品、筵宴、朝礼、赏赐等方面，都有严格的规定。

关键词： 清代； 喀尔喀；朝觐； 九白年贡

中图分类号：K249

文献标识码：Ａ

文章编号：１００５－５６８１ ２０12 ０2－0118-05

Khalka Etiquette System of Yearly Nine-white Tributes in the Qing Dynasty

ZHANG Shuang-zhi

Abstract：In the eighth year of Shunzhi （1651）, Khalka's left and right wings first sent their TAIJI to Beijing to pay the tributes of one white camel and eight white horses so that the relationship of yearly nine-white tributes was established. In the thirtieth year of Kangxi （1691）, after the alliance in Dolon-nuur, Kangxi accepted officially Khalka’s subjection. The Qing court allowed the political and religious leaders Jebtsundamba Khutughtu, Tushetu Khan and Sechen Khan to send their officials to Beijing for the nine-white tributes every winter. However, they were not enrolled in Nian Ban on Mongolian Aristocrats and Nian Ban on Lama. Thus their traditional positions in Khalka tribe were kept and the management was strengthened. The Qing court rigorously stipulated tribute roads, tributes, feasts, pilgrimage etiquette and largess.

Key words： the Qing dynasty; Khalka; pilgrimage; yearly nine-white tributes

清朝在夺取中央政权，统一全国的过程中，承继和借鉴历代的经验和教训，针对边疆民族上层人物，逐步建立了较为完备、独具特色的朝觐制度。凡是边疆民族首领因元旦、冬至节，皇上、皇太后万寿，皇帝行围、出巡，皇帝大婚，请安、谢恩等事，赴京朝觐或遣使朝觐纳贡，都属于朝觐制度的范畴。

本文所探讨的喀尔喀九白年贡，也是清廷朝觐制度一项重要内容。清廷在与喀尔喀部建立君臣关系之后，就要求哲布尊丹巴呼图克图、土谢图汗、车臣汗、札萨克图汗每年冬季遣使进京贡白驼一匹、白马八匹，是为九白年贡，以尽臣子职责。在康熙三十年（1691年）之后，清廷没有把他们编入王公年班或喇嘛年班，即尊重他们蒙古各部中的传统地位，又有强化管理之意，并在《大清会典》、《大清会典事例》、《理藩院则例》、《蒙古律例》中，以行政立法的方式，在沿途支应、贡道、贡品、廪给、筵宴、赏赐、礼仪等方面有所规定，依例执行。

一、九白年贡的确立

关于九白年贡确立的时间，《皇朝藩部要略》认为始于崇德三年（1638年），但缺乏确切地史料证明。据张永江研究，分别在顺治十二年（1655年）、十四年（1657年），喀尔喀左右翼正式进九白年贡。[1]实际上，左翼第一次遣台吉进九白年贡到北京，是在顺治八年（1651年）。当时的背景是，摄政王多尔衮于顺治六年（1649年）底，亲征喀尔喀二楚虎尔部落，无功而返。[2]随后，清廷马上制定贸易等方面的禁令，“盔甲、兵器，非奉旨，不许擅给喀尔喀部落入贡使臣”；限制内地擅买喀尔喀等部的驼马。[3]控制喀尔喀部通过民间贸易，购买生活用品的途径，以示惩罚。从结果看，限制民间贸易影响了喀尔喀部民众的生计，喀尔喀诸汗不得不做出让步。

顺治七年（1650年）十月，喀尔喀部遣三名大台吉率团，来京议和。同年十二月，清廷遣使到喀尔喀，提出条件，“今尔等欲复议结盟，尔等若缮文，应写‘奏’字，朕之敕谕，则写‘降’字。二楚虎尔所掠巴林牲畜，如数送还，以赎俄木布额尔德尼、巴勒布冰图来犯之罪，并赎巴勒布冰图擅人士默特杀人之罪，讨还掠走之人畜。嗣后尔等如欲罢兵，安稳度日，彼处为首之汗、贝勒、贝子皆誓告天地，若和则和，倘有一二固山贝子不愿和好，则与尔和好之贝子无与。若我兴兵于彼，尔亦不得相助，和好之贝子照例每年进贡一次，每旗贝子合进驼一、马八，遣为首之大臣朝见，此处亦照例回赏。此外，有遣使贸易者，各从其主之便。若遵此旨，为首之贝子可遣大臣为使来朝，否则勿遣。”[4]清廷正式提出喀尔喀年贡九白，尊清帝为君，建立君臣关系的要求。双方具体的谈判细节，今日无从知晓，但议和产生了效果。随后，喀尔喀左翼四旗开始进九白年贡。

顺治十一年（1654年）三月，清廷谕丹津喇嘛，“尔夏季来使：尔若尽返巴林人口，且为首四贝子入觐来请，方允入觐。然不遵敕谕，不遣为首四贝子来朝，而仅贡白马八匹、驼一只，是以将使臣驱逐”；“又丹津喇嘛云：太宗皇帝曾言：‘凡红缨之国，与我并非仇敌，故我等向曾遣使入贡，太宗亦加恩于我，此亦众所共知者。及今皇上建寅之岁，遣额尔德尼诺穆齐，首倡四贝子听受命令，修好入觐之后，我随往达赖喇嘛处。自贝子定议和好以来，地方安靖。今我统摄四旗，一想亦圣主所知，此非自诩。圣朝有何敕谕法度，当遵照而行。’”[5]这透露出几个非常重要的信息：一是丹津喇嘛掌管四旗，权力很大；二是丹津喇嘛同意和好，答应了清廷的部分条件；三是在建寅之年，也就是议和的顺治七年（庚寅），丹津喇嘛正式遣使进九白年贡。实际上是在顺治八年（1651年）闰二月到达，满文档案记载为：“额尔德尼台吉疏称：闻得皇上安好。先圣、英明汗二帝曾甚宠爱。念汗为一统之父，额尔德尼台吉特上表进贡。我会盟之人言圣上有旨，故进白驼一、白马八。未先专此具奏，望汗怜爱子额尔德尼台吉。”[6]额尔德尼台吉是丹津喇嘛之子额尔德尼诺穆齐，这是喀尔喀部正式使用“奏请”，第一次进九白年贡，标志着名义上君臣内涵的朝贡关系初步建立。不过，此时的喀尔喀各首领还存在严重分歧，经过会盟后，对清廷的政治态度并没有取得一致意见。故，只有丹津喇嘛率先进九白年贡，而且下属的四旗贝子不是很齐心，不情愿承认清帝为“天下之主”。但在进九白年贡后，清廷的态度却始终强硬，“后九月间，尔四旗进岁贡白马、骆驼时，因尔屡违诏旨，不还巴林人口，为首贝子亦不来入觐，是以众使臣来，不许入觐，仍如前宣谕遣回”。并责备丹津喇嘛，“则尔擅自统摄二汗之四旗，洵不诬矣”。[7]“后九月间”当指的是顺治十年（1653年）九月，清廷却贡，实际上断绝了来京的朝贡贸易。清廷始终坚持自己提出的条件，目的是通过“制裁”，迫使喀尔喀各大首领都承认这种君臣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