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从语言的模糊性看语言与思维的关系》

时间:2022-08-20 10:19:02

论《从语言的模糊性看语言与思维的关系》

摘 要:本文主要通过对彭望苏《从语言的模糊性看语言与思维的关系》一文的某些论点提出质疑,并通过经典逻辑和二元逻辑以及人择原理在人们认识和表征事物过程中所起的主导作用来证伪文中认为语言是模糊的观点,正所谓“语义不模糊,模糊不语义”,所谓的存在模糊逻辑与多元逻辑,也都是现象的干扰。

关键词:二元逻辑;人择原理;语义;思维;关系

关于语言与思维,一直是哲学家和语言学家们孜孜不倦地追求,探索,并寻求最佳解释的一个郁结。在语言与思维的关系上,“斯大林在《马克思主义和语言学问题》中说, 语言是思维的载体, 思维必须凭借语言, 如果没有语言载体, 思维便不复存在。”[1]而语言与思维是何在先,瑞士心理学家皮亚杰认为先有思维后有语言,语言是思维发展到一定阶段的产物。关于语言与思维的同一性,新行为主义心理学家斯金纳认为思维与语言是同一种东西。“ 思维是无声的或隐蔽的或微弱的言语行为。”萨贝尔语言学家曾指出“ 语言不过是件外衣,思维和语言不是手拉手地颠簸着,而是轻飘飘地骑在潜伏的语言的顶峰上。”[2]。而美国语言学家萨丕尔-沃夫认为语言的不同决定了各个民族思维方式的不同。自古以来,人类对于探索语言与思维的关系问题一直没有停止过,关于以上种种迄今没有一个定性的答案,而恰恰正是这种百家争鸣,百花齐放的学术争论场面像一艘气势恢弘的航舰带领着人类缓缓驶向真理的彼岸。

语言和思维的关系这个问题十分复杂,语言和思维分属不同的范畴。[3]55思维是人脑的一种机能,是人的大脑反映客观世界的过程,同语言的发生学机制不同。这反而给我们的研究提供了很多视角,我们可以从心理学和语言学的很多视角来反观语言与思维的关系,在1991年贵阳师专学报第二期上彭望苏老师发表了一篇文章题为《从语言的模糊性看语言与思维的关系――读伍铁平》以下简称《关系》[1],若讨论语言与思维的关系,本文认为这篇文章的角度选取有待商榷――语言是否具备模糊性需要重新审视。根据人择原理,人的整个体验分为内在结构和外在感知两大部分,内在结构是指我们的逻辑先验性,表现为二元互斥的,层级投射,递归无限的,外在感知是指我们的经验性,表现为多元模糊,线性的,完型的。《关系》之所以认为语言具有模糊性的结论是因为人们过于注重经验被表象所迷惑,而忽视了流变模糊的现象背后隐藏着的逻辑本质,事实上通过对内在结构的深层剖析,语言是不是真如我们所感受的那样具有模糊性呢?

《关系》作者提到人类的自然语言最具有模糊性,它区别于人工语言,然而自然语言不但没有妨碍人的思维,反而比人工语言更加快速敏捷,自然语言可以让人类很明晰的找到需要的对象,然而人工语言却需要一个个精确的数据和标准才能得出正确的结果,如此这般,作者认为自然语言是很有优势的。那所谓的人的自然语言最具模糊性从何得来?既然自然语言是模糊的,那人又是如何快速准确的根据自然语言的表述而找到指定对象的呢?

其作者运用国内外一些学者通过研究时间词、颜色词、味觉词这类模糊词来论证语言的模糊性的存在。

在时间词部分作者是这样论述的,“过去”、“现在”、“将来”、“早”、“晚”等等,都没有固定的,不可改变的界限或划分,因此都是模糊词。他认为“时间总是流动的, 任何一个‘现在’ 的瞬间都要变成过去。如果严格按这个标准来说话, 在自然语言中几乎不能说‘现在’ 。然而人们广泛地用着‘现在’这个词。”这个表述有经不起推敲之处,首先,时间总是流动的并不代表我们不能认识它,谈论它,所谓动中有静,静中有动,无论时间是快是慢,人的理性总是可以根据自身的需要去把握和利用一定的时间点和时间段,对于你来说是现在,对于我来说有可能就是过去甚至是将来,但是对于特定的人特定的地点总是有着特定明确的时间可以言论,根据经典逻辑和二元互斥原理,我们可以明显感知现在,过去,将来,早,晚等这些表示时间的词语,它们在被谈及,被利用,或是作为语言出场的当下以及当事人的意识里,都是十分明晰的,他们自己所谈论的现在就是现在,无论是个时间点还是个时间段,它不是将来更不不是过去,这便是非此即彼,所以作者认为这些词语是模糊词是由于自身给定参照系统的混乱所致,如果没有特定唯一的参照系,“现在”这个词语在不同的语境下自然会被赋予不同的语义,我们自然会感觉它的概念不明晰,表达不准确,界限不分明了。

作者接着再以“ 早” 、“ 晚” 为例来说明时间词的模糊性。他是这样论证的:足球运动员失去了一次绝好的进球机会, 我们会惋惜他的动作做晚了。这个“晚” 只有零点几秒。农家在春耕前早作准备, 这个“ 早” 可以指几个星期, 几个月。孔子早在春秋时代就已经开办教育, 这个“ 早” 达二千余年。所以, “ 早” 、“ 晚” 也是没有明确时限的模糊词。根据上述,作者在这里的所谓对于模糊词语的列举理解错位更显而易见了,对于足球运动员,农家,孔子开办的教育来说“早”和“晚”都有不同的意义,这是很稀松平常的,世界如此之大,每个人认知事物的角度和立场自然是各不相同,那么对于以上其中的任何一个人来说,早或是晚,他们心里的概念必然是明确的,作者混淆了参照系,所以得出时间词的语义模糊的结论。在分其所分的情况下,时间词的语义并没有模糊,模糊的是我们的对于语词的语境选取和参照。

在说明颜色词是模糊词的部分作者同样也崩解了内涵与外延的张力,《关系》作者为颜色的多样性和颜色词的有限性使得有限的颜色词覆盖了很多细微的颜色差,所以颜色词是模糊的不明确的。颜色是不同光波所产生的印象,而光波是个渐变的连续统,人必然可以感受几百种颜色的细微差别,但是红色仍然是红色,它不是绿色,更不是黑色,它又如何模糊了呢?如果你觉得它所覆盖的颜色过多,你可以根据需要用不同的形容词或其他方法加以修正直到表述清楚为止。之所以颜色词的数量有限,一方面是因为我们的生活经验导致我们没有必要对千百种颜色做细微的区分和定义,另一方面我们现在的颜色词足以适应我们的生活工作需要。作者后来还说到在不同语言中, 某一具体颜色词的所指, 常常不同。这说明了不同语言的颜色词对光谱的切分有很大差异,并不对颜色词是明晰的构成挑战,因为不管在哪里使用,何人使用,颜色词的能指和所指有多大差别,那个颜色词所代表的始终是那个颜色。换了一个语境,所指或能指变了,但是那个颜色在人们脑海里的清晰印象不会变。它不会由于语言表征的改变而变成别的颜色,这是个本质与表征的问题。何来模糊?

在《关系》的第三部分作者主要讨论的是通过语言的模糊性来洞察语言与思维的关系,他认为, “语言的模糊性表明了语言单位对丰富生动的语义存在着一种灵活而又便捷的适应关系。人类的语言单位同意义之间存在着不能一一对应的差异。语言单位总是居于少数, 不论语言怎样发展和充实自身, 它所拥有的语言单位同它所能直接对应的意义相比, 总是大大地少于后者,然而,语言单位却能采取一种以少表多、以简驭繁的手段去适应语义, 从而使语言适应人类的需要。这种手段便是模糊化手段。”我认为作者的这个看法的前半部分是比较合理的,而结论有点偏颇。语言的确是有限的手段无限的应用。这是语言的最重要的特性,所以有限的语言单位总是远远小于语言所能表达的无限的意思,这种语言自身的调节性为什么是一种模糊化手段呢?难道语言符号与语言意义之间没有一对一的关系,有限的语言符号可以表达无限的意思就是一种模糊化手段了吗?有限的语言符号可以表达无限的意义毕竟是在“是其所是,分其所分”的情况下进行的,一个语词的不可能在一定的语境中既是这个意思,又是那个意思,它总有它确定的意义,区别与其他语词以及自身在其他语境中意义的意义。“明晰体现于语言的分析-描写层面,模糊体现于语言的认知-识解层面。”[4]

作者还认为, “语言的模糊性能够让人们看到人脑思维机制的一些特殊运转方式。人脑思维既采用以定量化的分析为主的方式, 这种方式的正确运用, 得到的是精确同时又采用非定量化的以综合为主的方式, 这种方式的正确运用, 得到的是模糊。二者有一个共名, 这就是准确。”这个结论让人感觉讶异,非定量化的以综合为主的思维方式得到的是模糊?那既然是模糊的为什么定量化的分析方式与非定量化的综合方式结合在一起能得到准确呢?精确+模糊=准确?我们既然对语言意义能有准确的定位和感知又何来模糊语义呢?

正如伍先生在《新探》[5]中指出的, 大脑是一个所谓的“ 黑箱装置” , 即无法打开来进行直接观察的装置。对思维的机制, 只能从大脑这个装置的输入端和输出端加以研究。他在本文中说明了语言在输入和输出大脑时, 普遍存在着模糊化现象人脑思维往往要以模糊的逻辑方式, 在受授语言时, 对它进行再处理, 才能促成意义的实现。伍教授的这个看法的出发点很好,对于大脑这样的黑箱装置,我们只能从这个装置的输入端和输出端加以研究,对其中转换的过程作反复假设,反复验证直至得出正确的结论。但是所谓的语言模糊化现象和模糊的思维逻辑方式的说法却只说明了事情的表象,而且误把现象当本质,在误解了语义是模糊之后又把它归结于思维的模糊,殊不知,语义的模糊是因为参照系的混乱,受属性的干扰所致,而思维的模糊是在错误的语义模糊的思想前提下,又进一步把现象和本质混为一谈,根据前面所提到的人择原理,我们的人类感知的确是模糊的可是内在结构却是逻辑的。不能以感知的模糊来否定内在的明晰。也就是说我们的思维并不是混乱模糊的,而是在看似模糊的语言世界中充分利用了自身的逻辑运算方式很好的把握和明晰了我们这个世界,明确了语言的意义,成功地生活和交际。

最后,在《关系》一文中所支持的思维决定语言的说法有待进一步修正,思维决定语言的成立条件有限。在语言内容上思维决定语言,但是这不会是单方面的,要一个事物反映另一事物,双方必然存在作用与反作用,所以思维的方式也不可避免的受语言影响。正如维戈茨基所言,语言和思维相互独立,又相互作用。语言的形成和发展同思维的形成和发展具有相辅相成的关系,语言促进思维的发展,思维的发展对语言的发展又有反作用。思维质量影响言语作品的质量。语言形式的质量也关系到思维的优劣乃至思想表达效果的好坏。[6]117-118

本文主要从三个方面对于所质疑的《关系》一文的相关内容进行了证伪,首先根据人择原理和经典二元逻辑,关于模糊语言由模糊思维决定的说法是不成立的。其次,《关系》一文主张思维决定语言,这个说法也有点武断之嫌,思维并不是单方面的决定语言,应该明确的是从什么角度来看思维决定语言,而语言对思维也有一定的影响和反作用,辩证地看,这个说法应该更具说服性。《关系》的立论点是从语言的模糊性看语言与思维的关系,这是很好的研究视角,但是语言是模糊的,这点不够让人信服。“现象的模糊性对于本质的明晰性不构成任何挑战。由于模糊直接作用于我们的感官,它给我们提供了看待事物的一种视角,也给我们的识解、感知、分类提供了方便,所以我们必须在非此即彼和既此亦彼之间保持一种张力。”[7]但无论如何,一切有关的研究和讨论都是很有价值的,我们应该继续研究,继续修正。

参考文献:

[1] 彭望苏. 语言的模糊性看语言与思维的关系――读伍铁平[J]. 贵阳师专学报. 1991(2)

[2] 亢安毅、杨晓东. 给哲学研究一个新起点---从语言与思维的关系看哲学走向[J]. 黑龙江教育学院学报. 1995(2)

[3]何俊芳.《语言人类学教程》[M]. 北京:中央民族大学出版社,2005,8

[4] 川外学坛关于对“模糊,不模糊”的博客讨论.cn/s/blog_5f5734000100cr88

[5]伍铁平 《语言与思维关系新探》[M]. 上海:上海教育出版社 1990

[6]戴昭明.《文化语言学导论》 [M]. 北京:语文出版社,1996

[7]赵彦春.语言认知的多维视角[J]. 外国语文. 2009(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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