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绘画的前沿——新具象表现绘画

［摘 要］

本文介绍了新具象表现绘画与传统写实绘画相比不同的观物方式，并着重介绍了贾克梅蒂、莫兰迪与山方等代表的人物各自鲜明的艺术特点。

［关键词］

新具象表现绘画 观物方式 贾克梅蒂 莫兰迪 山方

尽管今天的世界艺术已进入了无中心、无重点的后现代状况，但新具象表现绘画，还是引起了艺术界的巨大关注。旅法画家司徒立先生结合他在巴黎艺坛多年的艺术实践和思考，用心良苦地把新具象表现绘画介绍到国内。引入中国后，在中国画坛产生了变革性的影响，在全国绘画界亦形成了燎原之势。

一、新具象表现绘画界定特点

具象表现绘画继承和革新了表现主义传统，试图在写实绘画与抽象表现绘画之间走出“第三条道路”，或者说一条“中间”道路，而这个“中间”意味着天地、显隐、明暗的“之间”，因而意味着境域化的艺术构成。 新具象表现绘画和传统的写实绘画区别在于：首先强调以无先验的视觉观物为前提。因为自然呈现之物都有其存在意义，画家的视觉追问是体验、理解、发现而不是造物。强调的是对事物直观呈现的观察和体验的过程，也不是设定某种“主义”之后再依样炮制。其次，在对物的认识上，以为真实是永远处于流变之中，因为客观永远不会被把握，所以写生并不是实际也不可能是画得和对象一模一样。二者最主要的差别是：一个是动态的观物，一个是静态的观物。

西方芝术批评家习惯上把贾克梅蒂、莫兰迪、巴尔蒂斯、阿利卡和森·山方等五人归为新具象表现绘画的代表人物。其实自塞尚以来的具象画家们大都具有表现因素，只不过这五位画家为代表的新具象表现绘画在当代达到了又一顶峰。

二、新具象表现绘画共同的艺术理念

1、无先验的观物方式

画家贾克梅蒂如是说：“绘画艺术是一种观看的方式。”现代绘画之父塞尚说过：“那些混乱的感觉，我们生来就有。”他还曾言：“深入地了解你眼前的事物，然后尽可能地用合理的方式表达出来。不管我们的性情如何，不管我们在自然面前的能力有多大，我们所要展开的主题是制造出我们所看见的东西的图像，并忘掉以前呈现在我们面前的东西。我相信这足以让一个艺术家表现出他或大或小的人格。”这些话表明塞尚相信绘画艺术正是在直观内，使这种混乱变成了一种有秩序的结构。

除去既定观念和杂念来观察事物对象，那么事物对象在我们意识中所呈现出来的现象，就是事物自身的现象，在此过程中获得的一种视觉形式的秩序结构，就是事物自身的结构。其实画面上最重要的真实，不是客观真实（因为我们不能拥有客观真实），而是主观真实，即绘画就是在画面上表现出你自己眼见为实的东西。对于画家来说，一张画就是一次询问的过程，而不是一次肯定或一次以数量计算的收成。所以要敢于突破习惯性的视觉模式，坚持纯粹视觉，用自己的双眼去发现真实。例如画家山方在画面上最大的贡献就是打破传统的假设的焦点透视，抛弃中心平视，从而实现了双目观物的视觉方式。

2、寓意综合

这里的“意”是指每次在观物时纯意识中呈现的图像。

对象是人的意识所面对的对象。而人的意识是一个具备时间性的、不断生成、不断流变的过程，即人的意识每时每刻都在发生变化，事物对象就是在这个不断生成、不断流变的意识流中被意识着的。于是同一对象在意识流之中就成为无限的意识所指向者，同一事物就是无限次的意识所留下的影像的结合物。新具象表现绘画就是对事物的这种“存在方式”的摹写。

贾克梅蒂曾举过这样一个例子：“（传统的）现实主义在于原样摹写一只杯子在桌上的样子，而事实上你永不可能完整地摹写出桌上的杯子，你所摹写的只是它在每一瞬间所留下的影像，你所摹写的永远只是一个影像的残余物。当我看一只杯子，关于它的颜色、外形和它上面的光线，能够进入我每一次注视的，只是一点点某种很难下定义的东西，这点东西可以通过一条条线，一个个小点表现出来。每次我看这只杯子的时候，它好像都在变，也就是说，它的存在变得很可疑，因为它在我的大脑里是可疑的、不完整的。我看它时它好像正在消失，……又出现……再消失……再出现……。它正好总处于存在和虚无之间，这正是我们所想要摹写的。”所以他在作画时，总是尝试在静止的画面上抓住那种不断逃离的东西，毫不犹豫地对上一次的画面进行删改、涂抹，如此的反复皆因为他固执地要捉住那不断逃离的真实——即每次观物时在眼晴和脑海中所呈现的真实影像。他说：“我们总以为当前的感觉是可靠的，假定到头来作品还是失败了，终要被捣毁，在我自己却总是一次胜利，因为我已获得了若干从未有过的新感觉。”由于他每次都坚决地更改画面，因而在其作品上有种“痕迹叠痕迹”草图性质的效果。那种看来有些凌乱和草率的画面，其实却是画家执著地追求真理、无限制地逼近事物本质的明证。

3、未完成态

我们在观看新具象表现绘画作品时，总有一种未画完的感觉，好像看到的是一幅草图或一张不经意的习作，而不似传统的写实绘画那样制作精良，在画面语言和技术层面上同样都很完美。

新具象表现绘画何以会产生这种未完成态呢？因为如前所述，他们作画的目的就是要抓住或再现事物的本质和真正的存在方式，但是由于意识的不断流变，因此要抓住事物的“不断生成、不断流变”的无穷尽的绝对真实现象又是不可能的，因而在画面上，每次所捕捉到的只能是当下的视觉形象。于是就产生了“抹去再重来、痕迹叠痕迹”的画面效果。而画面上每次所留下的重叠的痕迹，在画家追寻和探索过程中，由最初时无序的混乱进而显现出某种“秩序结构”，最终在画面上就呈现出一个“有序的混乱”的态势，此时，那些抹去重来的痕迹作为单纯的绘画四格造型符号已失去了意义，正如解构主义者达里所言：“只有当书写下的东西作为符号标记死亡时，它才能作为语言诞生，因为那时它才能说出自己的本色。”

其实这种未完成态的作画方法，就是把真实的东西从其不可认识性或迷悟状态中撕裂出来的过程。因为正如哲学中的真理不会意义坦诚地摆在那里一样，事物的本质也不可能一目了然，那么这种未完成态的画面就可以被看作是真理一点点显露的去蔽事件的场所，是一个抓取事物本质的斗争地。由此可以说，一幅完成了的作品，正是由于它的未完成态才得以存在。

三、新具象表现绘画的代表人物

新具象表现绘画的五位代表画家贾克梅蒂、莫兰迪、森山方、阿利卡和巴尔蒂斯，除了如前所述的共同艺术理念外，作为个性鲜明的画家，他们也各自具有独特的艺术风格。

贾克梅蒂生于瑞士的一个艺术家庭， 20世纪30年代初，他以超现实主义画家而闻名，经过长期的探索和实验之后，到了40年代又成为世界上争议最多的雕塑家之一，他以逐步创作的拉长的人物形象来表达虚无主义的绝望、恐惧和毁灭。

贾克梅蒂的塑像只有尊重一定的距离才会被感知。因为在近处你看到的是石膏块，而远处则是想象中的人。对他来说，雕塑就是从空间中剪除多余的东西，使它高度精炼，并从它的整个外形中提取精神，其实也就是要追求绝对的不懈的精神。他的绘画作品虽然笔迹零乱，却有着一种强烈的紧凑感，这种强度会随着时间而增加，正是这种紧凑感使他免于制造一些一般意义上“完成了”的作品。

事实上，贾克梅蒂的艺术传达了某种对于距离的依恋和对于相隔的认可，表现了现代人内心中深刻的被“值得尊重的距离”所鼓励着的孤独感，也正是生活在这个冰冷的大工业机器社会中人的灵魂的真实写照。

莫兰迪生于意大利的一个小乡村。其绘画题材是一些永恒不变的瓶瓶罐罐和朴实无华的风景，用此来表现时间的现实存在。

他受过塞尚到立体派对造型的分析的影响，每次作画都要经过冷静的经营过程。一种非同于一般的色彩天赋成为他艺术的基础，他的色彩只有有限的白、黑和赭石、褐、橄榄绿等土色为主，调子暖灰，温和朴素的冷暖对比和明暗反差，明显的、纯净主义的秩序，形成了淡泊为主的风格。

法国画家森·山方，在60年代初放弃抽象绘画而重新选择了具象画，他选择了一种单纯的、直接的视觉形式去模写周围的人与物，以画盘旋的楼梯和植物为主，绘画材料则固定为色调细腻的色粉笔。

山方对当今画坛最大的贡献就是画面上视点的变化，他一开始就有意识地在具象画中逃避习惯性视觉的统治，逃避中心平视的统治。

目前艺术界普遍认为，从塞尚到抽象主义的现代艺术史，其实就是一部艺术家设法将自己从非自然透视法（焦点透视法）中解脱出来的斗争史。源于文艺复兴时期的假设的焦点透视法，把真实世界的感性材料全部理性化、抽象化。而山方清醒地意识到中心投影的透视体系强加于视觉的局限性，提出了用双目观物的方式来恢复视觉的自然状态。而现代绘画所建立的“平面空间”，虽然是非焦点的、平面的、均匀的，但与我们在自然状态下所观察到的空间也关系不大，因为我们在观察事物时并不是漫不经心地看，而是专注地凝视，观察现实，指向现实。所以在自然状态下，由于双目观物地同时指向现实，在一幅画上可以存在两个以上的视点或空间并存。这一点和国画中的散点透视极为相似，从而也进一步印证了东西文化交流的可能性。山方的画，把不同的视点所看见的空间在一幅画中同时显现，视觉中心的解体重构，从而实现了自然状态下的观物方式，赋予视觉空间一种新的意义。因此让·克莱尔说：“从古至今，尚没有任何画家能像山方这样系统地、或者说理性地控制和利用自然视觉的一切可能性。” 责任编辑：刘小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