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园三替”的江湖

时间:2022-08-07 04:14:13

“校园三替”的江湖

【采访笔记】见到苏焕时,他刚做完一笔“业务”,笑呵呵地回寝室。这个即将毕业的大四男孩身材微胖,相貌神色间透着山东人普遍具有的那种憨厚劲。

“可惜啊,下个月我这个‘三替公司’就要关门了,我这CEO得出去实习了。”苏焕笑呵呵地说――他在大学里开了3年的服务公司,赚了七八万元,外带一个女朋友。

更可贵的是,他在这个过程中收获到别人难以企及的阅历和经验。

有的人上大学后,天天合计如何创业成为下一个扎克伯格;有的人在大学里一门心思当情圣;还有的学生终日只研究考研或如何留校。而苏焕踏入浙江的一所大学校门后,满脑子想的是“怎么解决吃饭问题”。

另类勤工俭学

和别人不同,苏焕能上大学是靠领“家庭经济困难学生补助”,他必须想办法赚点钱。

本来,上大学之初,学生会勤工俭学部也给他安排了一个兼职工作,但收入太少。上学同时还要贴补家里的苏焕,无奈之下开始自己谋划“开公司”。

苏焕是文科生,没什么技能,只好在服务行业上想办法。他自己用笔写了上百张卡片,上面写着“三替公司――只要合法、只要给小费,各种难办的事都可替您做,电话********”

随后他逐个寝室楼发小卡片,无论新生还是老生,看到卡片后大多是一愣,然后笑着问:“什么都干?”苏焕点头说:“不做普通事,只做难事,尤其是不方便出面的那种。”

确实,苏焕搞的这个“三替公司”,并不是像校园里那些跑腿公司,做一些替同学送东西、收快递、打饭、道歉、签到之类的普通业务,而是专门做一些看上去比较麻烦的事。

“我也喜欢稀奇古怪的事,因为服务费会比较高,呵呵。”苏焕说,他接的第一笔业务,就是替人写检讨,他按对方要求手写了一份4000多字的检讨,用了一下午时间。对方问该给多少钱,苏焕试探着说,150元行不行。对方很爽快就掏钱了。

接到的第二个活,是陪一个女生去电子市场里退笔记本电脑,那女生已经去过一次,商家不肯退,这个女生置气,花钱雇苏焕站在这家店门口,连续喊了两个多小时“某某牌电脑是垃圾,谁买谁上当。”苏焕的嗓子彻底喊哑了,虽然到最后,这个女生的电脑也没退成,但女生给了苏焕300元的辛苦费。

很多学生在校外租房住,女学生到了深夜不敢单身回去,可以联系苏焕,陪回家一次通常是30元,如果加10元钱,苏焕还提供“骑车送回家”服务。好在学生们的住所都在学校附近,最多20分钟,不会太费力气。还有的学生在学校没有朋友,生病了打点滴,花钱雇他陪同,一次50元。

校园灰色业务

赚了点钱后,苏焕把高中时别人资助给他的二手诺基亚手机换掉,买了一款能装微信的二手智能手机,然后重新在校园里发带微信号的自制名片。

自从装上微信 “神器”后,苏焕业务量明显增长,几乎每天都有“特别的事”做,但接到的“业务”却越来越灰色。

“有些是比较隐私性的,比如突然有微信加我,让我晚上去学校附近买一盒,或者是那种事后的避孕药、验孕棒,然后放到某某楼某个隐蔽的地方,我做完之后,走出不远,就会收到‘雇主’发给我的微信红包。”苏焕说。

苏焕的微信名字叫做“替人做事绝对保密”,时间长了,校园里很多知道他的人,都默认他是一个守口如瓶,值得信赖的穷学生。干了两年多的“三替公司”,他曾经两次陪女生去私人诊所堕胎。虽然只是陪同,却让他对生活,有了很多说不出的感慨。

另外有一些违反校规的事情,如果无伤大雅苏焕也是乐于做的。比如买酒,通常是在熄灯后,甚至后半夜,苏焕接到这样的微信后,骑上自行车去校外很远的地方买啤酒、白酒回来,这种跑腿的劳务费通常按瓶收费,跑一次就能赚四五十元。

还有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比如有一次,有人微信联系他,出100元,让他去校外把一包衣服给烧掉,他吓够呛,不肯,对方加到200元,他最终去了一个宿舍楼下墙角,拿到那包衣服。打开看了一遍,是几件比较新的男士衣服,上面没有血渍或破损。他小心翼翼拿到校外烧掉,拍了照片发给对方,对方也立刻付款。但苏焕到现在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但有些“业务”,几乎站在法律边缘,有时到了晚上,会突然有新的人加他微信,让他去外面的药房买兰邦泰洛奇、可非或者是盐酸曲马多。而且一次就要买10多瓶甚至20多瓶。

对方给的费用很高,告诉他一个药店买不够数,可以打车去几个药店买。苏焕虽然是贫困生,但也知道这些止咳药会被当成摇头水来用。起初坚定拒绝,但对方给出很高的劳务费,一次买10瓶,送到指定的隐蔽处,就可以赚400元红包。苏焕承认自己曾多次代买过这类东西。

“到大三的时候,我就明确不再代买这种东西了。因为那时我已经真正成立公司了,需要规范化了,不能搞歪门邪道。”苏焕说。

苏焕的“三替公司”后来真的发展成了公司,他雇佣了两个下届的老乡,微信里一旦有新老客户发出“订单”,如果是以前做过的类型,苏焕会安排两个老乡去做,如果是第一次打交道的客户,或者是从未做过的内容,苏焕就亲自出马。

改变三观

干这“三替公司”的另一个收获,就是让苏焕收获了爱情――一个浙江宁波的女学生,平时在校外租房住,几乎每周都有一两次,要花钱雇苏焕跟她作伴回住所,苏焕特别愿意和这个女孩边走边聊,这笔业务持续了将近一年时间,送一次的费用,从最初的30元,变成20元,再变成包月100元,然后,变成了不收钱。

“其实,大学不是大家想象的那样,只是一群年轻人聚集的学府。它实际上是一个更加冲动的社会形态,甚至有很多地方没有法律的覆盖,充满原始的需求。正是因为这个,我赚了钱,又懂了很多别人一生都不知道的事情。”苏焕说,干“三替公司”让他在上学期间赚到不少钱,除了贴补家里,自己还攒下了七八万元,如果找工作吃力,可以靠这笔钱做点小生意。而且,他对人、对人生、对这个世界的看法,已经和所有同龄人都截然不同。在即将离开校园时,能把这样的经历说出来,心里也觉得轻松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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