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主的游客

时间:2022-08-06 08:07:53

【前言】民主的游客由文秘帮小编整理而成,但愿对你的学习工作带来帮助。比起台湾同行们的淡然,我显得过分激动。不过,他们也理解。很多大陆人都对这里的选举兴趣盎然。他们吃惊于一些大陆人竟然知道这么多政治名嘴的名字――这些喋喋不休、令人厌倦的面孔,却在对岸颇受欢迎。 她与电视画面上的形象没什么两样,圆脸、短发,穿着朴素,握...

“你是大陆来的游客吧?” 她伸出手来。

“是啊”。我握了她的手,有些意外。

她走过时,习惯性地与每个身旁的人微笑握手。因为拥挤,我正好被推到她身边。

这是2011年12月28日午后金门的水头码头。我在码头上已经晃悠了一阵,喝了便利店的咖啡,和同来的《联合报》的朋友闲聊了一阵,阳光灿烂,有轻微的风。我们在等待蔡英文,在竞选总部分发的行程表上,她13点30分在这里发表演讲。

比起台湾同行们的淡然,我显得过分激动。不过,他们也理解。很多大陆人都对这里的选举兴趣盎然。他们吃惊于一些大陆人竟然知道这么多政治名嘴的名字――这些喋喋不休、令人厌倦的面孔,却在对岸颇受欢迎。

她与电视画面上的形象没什么两样,圆脸、短发,穿着朴素,握手的力道很轻,笑容则像是个上台致辞的大学教授。这符合她一再的声称:自己曾是害羞的人,连走路都喜欢靠着墙边走。

我对蔡英文没有太多印象。我书包里还放着一本她的自传。我被书中弥漫的一种腔调与气氛困扰。从书名《洋葱炒蛋到小英便当》到行文风格,它太试图展现蔡英文的平民与亲切,太期望读者们赞叹――呀,她就是那个邻居女孩了。在童年记忆里,爸爸的一盘洋葱炒蛋特别香,读书时,她的英文“菜鸟”变身记,在康奈尔大学与伦敦政经学院,她的文化震撼,回台后,她又如何成为了一名“非典型的政治人物”。

每个地区与时代,都会有大众钟爱的陈词滥调。在此刻的台湾,盛行的成功学把人生简化成一连串know-how,消费文化要塑造的是可爱,社会与生活的复杂性与挑战性消失了,个人与历史的关联则被切断了。

在一名可能会领导台湾的政治人物的自传里,我没看到她对于台湾现实的理解,也没看到她对于内心的探索与剖析。有的是一个小女孩成长的过程,她说要找到自己的方法,不走别人的路,她被意外地卷入了政治,而内心只想做个平凡人。甚至在决定参选主席前,她还不情愿离开电视机,想把韩剧看完。

政治人物所要面对的纠缠的台湾历史不见了。只有一次,她提到了威权时代。她说在台大时读到《自由中国》,没有太深的感受。她也曾跟随一位访问教授研究地方选举,在报上读到这些党外人士的消息时,只是“心里模模糊糊,有一些热血,有一点冲动”。复杂的人际关系、党派斗争也从未提及。在谈到自己在政府的任职经历时,她没有对这错乱的八年进行哪怕是一点的反思。

她的自述给人这样突出的印象,她总是生活在蚕茧中。在人生的前半段,她被包裹在安全、温暖的家庭氛围里,成年后,她则生活在那个技术与逻辑的世界。

我怀疑自己对她太过苛责了。这本书是匆忙与即兴的产物,纯粹为竞选而出版。选举从来是大众娱乐的一部分,竞选团队把你包装成人们期待的形象,没人愿意把票投给一个和自己完全不同的人。

在码头演讲后,蔡英文前往的金门党部,那里有一群支持者等着她的签名与鼓舞。然后,她前往金门中部琼林里的蔡氏宗祠堂祭祖。

金门蔡氏宗祠的历史足以上溯到明代。忠、孝、廉、节,这四字的祖训高悬在墙上。祠堂的牌位可以证明这个家族的辉煌历史,它产生过六位进士、六位武将、七位举人、十五位秀才,乾隆皇帝还御赐过金匾。

在红烛、香炉、林立的牌位、高悬的匾额、唱出的祖训和乐师奏出的细乐中,她不断地鞠躬,把盘中鱼、鸭、猪肉和元宝状的糕点献到台案上。她被簇拥在人群的中心,胸前斜挎的红色条幅表明她是今日祭奠的“主献官”。

祠堂内的一切陈列,每个人站的位置,仪式中的每个环节,都有传统可循。它是伦理秩序,也是政治秩序。全赖这种无处不在的秩序,中国才可能将如此辽阔的疆域、不同的人群维系到一起,绵延如此漫长的历史。而个人的权力,依赖于你在秩序中的位置。

在这个秩序内,女人是从属者。直到几年前,蔡氏宗祠仍不允许女人参与拜祭。而现在,她成为第一位“主献官”。对比她身后六位穿马褂、戴红珠顶瓜皮帽的长老,她的蓝色牛仔裤、黑色西装与她的性别一样,像是闯入者。

在仪式的最后环节,她做了简短的讲话,不是对着列祖的牌位,也不仅是对着周围的族人,而是成排的摄像机镜头。在现代社会,它们才是权力的来源。它放大一个人的光辉与丑陋,把这些形象送到每个人面前,在很大程度上,人们要据此投出手中的选票。

讲话是礼仪性的,闽南语与国语夹杂。她不忘回到陈词滥调,她将“光宗耀祖”,蔡家不仅有了将军与进士、二品大员,还有一位“女总统”。这引来一阵欢笑。欢笑可能化解了这一刻的意义,如果果真如此,这对她个人、她的家族、台湾社会,甚至整个华人世界,都是前所未有的成就。

走出祠堂大门,一小群拥护者把她围起,高喊起“冻蒜”。我站在人群的边缘,对仪式的过程毫无头绪,我也很怀疑,作为“主献官”的她是否了解。她出生在屏东,这屏东的蔡家与金门的蔡家又有何关联?献祭仪式透露的信息也是矛盾的,台湾延续着那个无处不在的中国传统,她又试图隔离与那个中国的关系……

(摘自“中国选举与治理网” 有较大删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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