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湖水星辰

沙漠，草原，戈照，湿地，还有消澈见底的无垠湖面。五辆越野车，二十个队员，5000公里的路程。

这是一次不同寻常的自驾穿越。

这个国家的美，就在这些蜿蜒起伏的山路之间，就在草原上奔跑着的孩子们的嘴角之间，就在你仰望星空，在那没有边际的墨蓝和闪耀的碎钻之间……

(此活动由内蒙古鸿嘎鲁高新科技有限公司与呼和浩特市玉泉区旅游局共同发起，为开辟蒙古全新自驾旅游路纬而组织)

6月5日　超越头车是黄羊的信仰

刚入境时，还是满眼的草原和云朵，蒙古司机个个都是好手，在起伏不定的山路上飙到80迈，好似坐在云霄飞车上看黄羊跳入眼帘。

第一次停车，我们已在一片逐渐泛红的土坡路上。沙化的戈壁中的有座名为“摩尔寺”的寺庙，近200年来伫立在此迎来送往。摩尔寺的大喇嘛为我们福诵金刚经，祈祷一路平安。

就在寺庙不远处，泛红的土坡已经变得暗红，这个颜色最重的地方，被称为蒙古国的能量中心。广阔的红土沙石地上，能量中心的标志物很奇特：红顶的一座小房子，墙壁上画了一双眼睛，它被称为天眼，据说能够安排你的一切。

但凡到过这个地区的指北针都会发生变化，蒙古当地人则说，脱去上衣平躺在地面上便可以补充能量……此话刚出，同来的男士们就光着膀子直接躺平了，得出的结论是：“特别咯得慌……”

这是此行中唯一一片红色的土地。各种色阶的红拼砌在一起，油画般的浓烈。转眼间狂风大作，我们快步跑到车内，紧锁车门，向下一站狂奔。

6月6日　成吉思汗出生的地方

与世隔绝的前几天，一路上景色起伏不断，那些随着目光缓缓后移的山色天色，美不胜收。仿佛站在荒野上深呼吸，吸入的清冷之气是从八百公里外飘来的……洗肺。洗脑子。

这样的心境达到顶峰时，是在恰于若尔湖。我们的丰田80一个四驱窜上一个高坡……看看你眼前的这幅画：那么蓝的天，那么水灵的湖面，那么平静的一个只容得下呼吸的地方。我带着相机窜下来……可是没有按动快门。只是远远的看着它，足够了，保留不住完整的美，就多看几眼。

继续颠簸了两个小时，我们在哈拉哈林小憩。这个位于蒙古前杭爱省的镇子，是成吉思汗出生的地方，相传在古时就是突厥国的遗址，也是蒙古帝国的首都。在元代末年则成为了和中国与西亚波斯湾至欧洲的重要商品集散地，也是元代出征西亚和欧洲时期的后方大本营。

如今，我们没能再见到兴盛时期留给哈拉哈林的任何痕迹。轻轻推开系着哈达的庙门，才发现原来它别有洞天：这座名为额尔敦的寺庙是藏传佛教之所，占地八百亩，这在蒙古国可能是最大的寺庙了。白塔群，转经桶……

今天是本寺大喇嘛诞辰100周年的纪念日，来此朝拜的人很多，偶然发现有位众星捧月般的人物出现――一位身着龙袍刺绣的老人，在家人的搀扶下缓缓离开寺庙。大团长说，只有蒙古家族是皇亲或王朝的后裔被封为王位的人，才可穿这样的龙袍。

6月7日　四个推车的司机

我们有一支非常专业的司机团队，巴格是队长。而后是一号车的格日勒，二号车的巴特尔，三号车的布拉嘎，四号车的甘巴和五号车的秦巴图。最长者五十岁，最幼者二十七。五辆车就是一个队伍，互不离弃。

平均每天600公里左右的路程，车况一天天消耗。终于出了问题。

夜里12点，前车发现断桥后，把车横在拐弯处，等后车，并打开双蹦灯。一路上就是这样，头车负责开路，一旦有异常便停在容易发生危险的地方，直到后车意识到路况，然后再一辆一辆把消息传递下去。

没有任何语言交流。只是停车，开车，双蹦灯。

刚刚下过雨后在断桥旁形成了一个深沟，布拉嘎的车刚冲过了泥地，但是我们这辆陷车了。拧了几把倒出来，再冲，还是陷住了。布拉嘎开门下车，走回泥潭，他们在交流，一点都听不懂。然后巴特尔坐回来，继续把车拧到回坡上。这时布拉嘎跳上车头，两脚夯住左前轮，手就抓在雨刷上。当车子再一次启动，飞速转动的轮子搅动着泥浆……布拉嘎就抓着雨刷，不停的往下摇动，希望车子有足够的反作用力。失败了。

甘巴的车已经到了，发现我们陷车。两个司机变成三个司机，继续商量。再试，还是失败。秦巴图的车也到了。除了格日勒的头车在几公里外停车等候，后面四辆车都困在这条断桥旁。四个司机商量之后，布拉嘎重新站在车上，巴特尔把车最后一次揉出来，倒车到回坡。甘巴和秦巴图站在泥里等着。

一脚油门下去……车头一下子冲进泥里，甘巴和秦巴图这时候冲上来，四只手推着车头往地下夯……我们坐在车里，从刚才就一直在说“让我们下车吧，这样车子容易过去。”但是巴特尔摇头，其实他根本不懂我们说的是什么，但是那些不需要言语的环节，表情足够了。

车过去了。我们出来了。

“VERY GOOD。”当我们竖起拇指这么说时，巴特尔听懂了，他咯咯笑。后面两车便沿着刚才冲出来的车道全部过来。四辆车继续赶路。那时陪着我们的，除了荒野中的这五辆车，就是头顶那上万颗繁星了。

6月8日　右手放石右手敬酒

难得在早饭时吃到了煎蛋，而后发现了这家旅店的老板――只有18岁的一个男孩。之前路过吧台时，发现里面有个笔记本，屋内音乐就是从这台电脑传出来的。我觉得它是这个地区为数不多的笔记本电脑之一。

他叫baily。新加坡留学2年，英国4年，俄罗斯3年。和他的笔记一样，他也是为数不多的，能用英文跟外国人交流的孩子。他的爸妈投资这家旅店，他负责打理它：“我不知道会不会一直干下去，说不定哪天有新的计划，我就又出去了。”

一面之缘。18岁的店长。仅此一点便让我印象深刻。

“还是年轻好啊……”当我冲下山坡，一路小跑搓过石灰斜坡时，同行的长辈的说。“您也很年轻啊啊啊啊……”我喊着回答，因为脚底刹不住车一路滑到下面，脚下都是火山灰材质的沙砾。在我们的头顶，就是隐秘在这片半原始森林中的火山口。这是途径木伦镇路上的一处自然景观，火山口底部是一汪水潭，或者是浓烈的可以腐化金属的液体。而后发现了很多蓝色绸缎绑在火山口内围。“有小路可以穿到岩洞里，人们把哈达系在里面祈福。”有人说。就和一路上看到的敖包一样，蓝色和白色的哈达系在敖包上，还有很多马头骨放在顶部，意思是希望风调雨顺，畜牧发达。司机们都很虔诚，尤其是我们车的巴特尔，一路上凡是见到敖包，必按喇叭三下，若不是为了赶路，我很怀疑他会开着车围着敖包转三圈……。如果去祭奠敖包，要记得顺时针走上三圈，拾起地上的石头放在敖包上，额头贴住敖包祈福。

切记，放石头一定要用右手。敬酒也是右手。

6月9日　终点有山不知多远

离开北京的第七天晚上，此行的终点，蒙古西北部一片原始森林内，库斯库尔湖。

想必再过几年，这片森林就不复原始状态，或者现在就已经不是。有那么一段山路被碎石铺满，大石块随时会让车拖底，所以司机们全部绕道行驶。

日头快落下时，我看到了她。这个已经超出概念的水域。远处有山，不知多远。

好消息是明天开始往回走了，我们顺利到达了终点。不知这算不算好消息。

坏消息是今晚睡帐篷，明天早上可能会冻成冰棍。不知这算不算坏消息。

我们在湖边停留了一晚，落日余晖映照在湖面上，静的出奇。这是地理意义上的旅行终点，也是让你觉得不虚此行的领奖处。没有更多言语可以形容她，可以净化人心的一汪湖水。已经晚八点，天却依旧透亮，我们在餐厅啜着热气腾腾的烩菜汤，直到入夜后，等着她的另一幅模样：圆月爬上山头，绒绒的山头一波波曲线，月影在湖面轻轻颤着，似是鱼儿戏水。

值得一提的是，我们人住的区域内有餐厅、公共活动区、蒙古包和帐篷区、公共卫生区，洗浴区，且营地距离湖边只有10米。旅游区对环保要求很严格，湖内不许游泳，不得清洗物品，用过的污水都要统一回收处理，当地人家也使用太阳能热水器和太阳能照明系统。

6月10日　没有狼只有流浪狗

每开一到两个小时，车队便会冲进车辙旁的草地停下，前车休息，顺便等后车。头车师傅叫格日勒，那时我以为强壮的他只有30多岁，憨厚的无以复加。直到最后两天，才知道他已经50岁了，膝下有三个孩子，一儿两女。直到今天，他还在带着车队穿越草原，做领航的司机。全队司机中唯一会说英语的人，目，年龄最长。

“不抽烟，不喝酒，困的时候就吃块薄荷糖。上哪儿找这么好的师傅去。”这是大团长的原话，还有竖起来的拇指。格日勒就是这样，司机们聚在_起时，烟不离手酒不离口，他只是一边聊天一边吃东西，兜里总有几颗糖。包装不好看，估计味道也不好的那种薄荷糖。最后一晚聚餐时，我们端酒过去，我最先敬他。他接过酒喝了一口，那可能是他此行唯一一口白酒。

同行的女孩吃了腐坏的西红柿，呕了三次。格日勒便走过来，掏出一颗糖给我，让我拿给她。我谢过之后，拿着糖帮她催吐。她一共吐了三次，每次吐完，那条野狗就跑上来……我特别怀疑她是看到之后又开始吐的……此后的几日，每次她说又吃坏肚子时，我就跟上一句：“吐吧，那边好多野狗等着呢……”

说到蒙古的狗。真是值得一提。

这些草原动物，无论是野生的还是圈养的，似乎永远处于饥饿状态。途径库加兰吃午饭时，小店门口游荡着大小十几只狗，都是附近餐馆和旅店养的。我挑了一颗西红柿掰开喂它们，抢得不亦乐乎。

6月11日　回忆在草原定格

从库斯库尔湖返回乌兰巴托的途中，我们在巴格家借宿。有四间独栋的尖顶小木屋沿着山坡盖起。奉团长之命我去确定房间的床位，而后在第一间木屋的门口，碰到了这个孩子。

不知道名字。他只有80或者90厘米，大概5岁。什么都不知道，因为他不说话，因为我说了他也听不懂。

他往钥匙孔里塞钥匙，塞不进去，于是他捏着钥匙柄，往锯齿上吐吐沫，然后很虔诚的跑到木栏上，用锯齿的部分磨木头…一或者他爸爸做过类似的动作，他模仿得很到位。再试还是不行，我便拉着他手让他下来，开始往第二个木屋试，重复以上动作。

直到第三个木屋，钥匙对上了，门开了。他雀跃的蹦着，还是不说话，只是笑得很开心，但是没有笑声。我开始注意到了……我关了门，带他去餐厅吃晓阪。他的手好小，攥在手里随时会让胳膊脱臼一样，晚饭时我拿红薯给他，第二天又掰了羊肝给他，那时我已经知道，他不会说话。是个聋孩或者哑孩，这么可爱的孩子。

我陪他玩，抱着他转圈，用胳膊套住他旋转……他很开心。他抢着要我的相机玩，虽然担心相机随时会掉到地上，但还是给了他。他执拗的抱着它，拒绝我用手托住，所以我只好只握着相机背带，跟着他到处走……厨房餐厅，阁楼卧室，他姐姐的房间……帮他和姑姑留影时，孩子打出了V字手势。直到这一刻，我也才意识到，我们一行二十人的穿越蒙古之旅，也算顺利完成了。

直到现在，留在脑中的，还是这些画面和记忆，尤其是孩子们的笑。躺在湖边的枯草中，享受着落日余晖带来的悠哉时光，很难想象自己身在蒙古国，但偏偏就是这个在众人眼中不富裕也不发达的国家，才保有了难得的原始情怀，无论那些风景还是那些人，淳朴到浓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