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诗情画意的人生

时间:2022-06-28 08:00:55

摘要:随着消费社会的到来,工具理性日渐成为人们生活的主导观念。不少作家和文学爱好者深受其影响,他们在世俗的利益驱动下,由文学的殉道者变为文学的消费者。金钱的诱惑使得知识分子的骨气奇高消隐于无形,卑微的奴仆形象日渐明朗。然而美籍华人作家刘荒田却不为世俗所染,写心自娱,独抒性灵。即使风雨变迁,他依然坚守着文学的底线,始终在做文学的捍卫者和歌唱者。其《美国小品》的出版无疑成了美华文学的一个亮点。

关键词:《美国小品》;场域;陌生化;价值理性

中图分类号:I06 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5-5312(2011)20-0014-02

一、生活场域,俗中见雅

“作家之难,不在于写,而在于观和思,有孕乃生。荒田的勤,不仅在写。他是拳不离手曲不离口,乘车、买菜、聚会、闲聊、做工……他莫不在观察、琢磨,我想他梦中也会漂浮许多人物和故事。”他始终在写身边的人和身边的事,吃饭、聊天、买米、等车、晨练、公交车上、给枕边人送饭、带病父赏春、看季节的蜕变、观人事的变迁等,均可作为题材进入他的审美视野。然而,这些寻常百姓的寻常事儿一经他的描摹却变得如此温柔而多情,亲切又陌生。《美国小品》中那些司空见惯的场景,一旦有了作家情感的浸润,瞬间便鲜活起来;那些百无聊赖的琐事,一旦用作家哲学的眼光去看,霎时便深刻起来;那些曾被文人雅士不屑一顾的语象,一旦被作家深情着色,转眼便高贵起来。此之谓“俗中见雅”。可以说刘先生的小品文正像他的名字一样,试图在无人问津的荒原,寻找充满诗情画意的宫殿;希望在荒无人烟的地方,建构属于自己的栖居之所。他在情与理的张力场中,选择用诗意的情怀去审视万象。

如《视线之内》,故作生气的恋人,虽然没有依依不舍的话别,却有缠绵的双眸目送;虽然没有“早点回来”的千声叮咛,却有装满万声倾诉的留恋目光穿透窗帘的缝隙。此情此景,虽然没有十里长亭折柳送别的凄楚,却也足以和莺莺、张生的凄美话别相比肩。可是这样优雅的离别,却没有任何经典装饰的痕迹,全是靠了作家诗意的情怀在逡染!所谓“诗意的情怀”不过就是一种审美情愫,它能使人于平凡的事物中见出不平凡,于凡俗的场景中看出高雅的情致,近而将事物“只存在于观赏者心里的美”传达给读者。作者也只有用审美的情怀去观照那些习以为常的对象,才能写出使读者产生审美愉悦的作品,引起受众心灵的共鸣,如此情感的“雅”便遮蔽了场景的“俗”。不知不觉间,作家以其诗意的情怀将雅俗之间的距离消隐。

在作者的心里,一切物象都是那样的富有美感。即使是对贫寒生活的表述,也丝毫不见苦涩的辛酸。煤油灯绽放的“灿烂花蕊”其实不过是冒着油烟味儿的微弱灯光聚成的光束,它比不上真正花蕊的美,但却能唤起羁旅之人的幸福感,给他们爱的抚慰!难怪博克说美是能引起爱或类似情感的东西,这就是美的力量在指引吧。这种美的力量使得煤油灯的俗与艺术的雅在作家的精心雕琢下互为表里、相辅相成,作者再次于无形之中将生活场域之俗提升为艺术的雅。

二、日常语言:力求“陌生”

有人说,衡量一部作品的优劣有很多尺度。一是看是否反映了不可或缺的生活领域、历史领域,是否具有“形象的历史”的意义,二是看其向读者提供了多少有价值的思想,三是看其艺术创新程度,是否构成艺术个性和特色。无疑,追求语言的“陌生化”便是荒田先生艺术创作的个性之一,且看――

“天在窗前,伸出手去,抓不住雾。夜色和晨光角力,夜色快输了,在栅栏外的桃树下躲闪。寂寞在身里身外生长着……寂寞在夜里喂了我一夜,把我喂饱了……我低头哭了一阵,为了黎明的使者多情的眷顾。天边有一颗最后的星,是一滴感恩的泪。” 《槛外》

“天”浩渺无边,怎么只会在窗前?“雾”乃是一种气体,何以能抓?“夜色”本如沉寂的死灰,何以言输赢?“寂寞”原是一种情态,如何能充饥?“孤星”向来是黎明的启蒙,何以成为感恩的泪?这些非常熟悉的物象的选择和变形,既是作者的修辞策略也是他追求语言“陌生化”的体现。“陌生化”就是重新唤起人对周围世界的兴趣,不断更新人对世界感受上的惯常化,它要求人们带着惊奇的眼光和诗意的感觉去看待事物。以期让人从“自动化”的束缚中解脱出来,领略和发现周围世界的新奇性。尽管这种陌生化的美我们还无法说的尽善尽美,但它确实存在着。“美本身无法表达,我们只能看到语言如何表达美”――

“预约和失约组合的人生,预约是期许,失约是歉仄。预约的是未来,失约时是返顾。预约是沙上的城堡,被光阴的潮水淹没了、摧毁了一座又一座。死去的预约没有尸骸,你只看到一片被岁月浸漫的茫茫。”《约》

“光阴”本为抽象的存在,“城堡”也是虚空的预设,然而这种抽象的存在却可以把预设的虚空摧毁!“茫茫”原本是用作其他语词的修饰语,在此却一反常态做了中心词。然这种喧宾夺主所造成的意境却新奇无比,给读者带来了美感。这种美感的获得一方面离不开作者的精心营造,另一方面还需要读者具备基本的审美感知力,有浪漫的情怀才好!正如作者自己所说――

“为落花垂泪,是幸运的,闲愁在,人生的诗情就在,浪漫情怀就没死光。”《才下眉头,又上心头》

这样的语言,依然不乏魅力。“落花、闲愁、诗情、浪漫”本是一组非常优美的意象链,但作者却突然用了个“死光”来做尾,故意使庄重典雅的语意场地活跃着市井俗语的身影,这恐怕也是作家追求语言“陌生化”的一种表现。著名诗人邵燕祥说:“荒田行文,说他运用母语倜傥自如,并不为过。当然,这可能是对一个散文作家的最高评价了。”这种评价刘先生当之无愧。杨传珍教授也说:“刘荒田的《美国小品》可以作为散文诗来欣赏。许多篇章具有《野草》的犀利却不含鲁迅的偏激;具有《巴黎的忧郁》的深邃,却没有波德莱尔的颓废;具有《爱之路》的诗化意蕴,却比屠格涅夫多了沉甸甸的哲思。”

三、价值理性:含情脉脉

众所周知,在工具理性占据主导地位的社会大潮下,价值理性似乎早已被人们遗忘。刘荒田作为一名对社会、对人生有着自觉思考并勇于承担的知识分子,他企图用充满至情的笔去讴歌那些早已被边缘化的美。他的文字所带给人的亲切温婉和哲理情趣完全能够激发和表现人类的共同情感,这种情感使得对“美索斯”心怀依恋的读者更加醉心于审美体验。即便是那些逻各斯原则很强的人也难免为作家所精心营造的情感美而醉倒!

不愿使人变成生活的机器,不想看到人对着月圆月缺说无聊,不想让人变得太过理性以至于冷酷,所以刘荒田甘愿以自己的微薄之力去描述身边的诗情画意。哪怕只是锅碗瓢盆的奏鸣曲,他也一样能从中听出天籁之音。他始终用含情脉脉的双眸,审察世界万象;对琐碎的俗物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让无声的世界幻化出无穷的温柔。无论是阳春白雪还是下里巴人,均纳入作家的多情视野中,且呈现出一种娇羞的情态。毋庸赘言,这就是刘荒田始终在营物的含情脉脉之美。

“美不完全在外物也不完全在人心,它是心物婚媾后所产生的婴儿”。评判一种意蕴的美,“重要的不在于批评家关于美应有一个正确的抽象定义,而在于一种气质,一种被美的事物感动的能力。” 无疑,《美国小品》的诸多篇章完全具有这种感动我们的气质和能力。这那种气质和能力能够闯入你的心扉,拨动你的心弦,让你周身萦绕着一种渗透哲思的诗画美――

“生命的流年似水,流成的就是路;路从人的灵魂走过,把幼稚走成成熟,把青丝走成白丝,……把愚鲁走成智慧,把黏滞走成洒脱,把蓝图走成现实,再把美梦走成讽刺,把自诩走成自嘲……”《人是路走出来的》

劳伦斯说:“批评永不可能是科学,首先它太个人化;其次他关心的是科学所忽视的价值。这里的试金石是情绪而不是理智……”面对《美国小品》,我也只能在“情绪”的引导下,谈几点流俗的认识。记得别林斯基说:“读者群是文学的最高法庭和最高裁判”,那就把她交给读者去评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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