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迅讽刺艺术透析

时间:2022-06-14 12:00:32

鲁迅讽刺艺术透析

我们认识鲁迅,了解鲁迅,主要是我们学过他很多富有艺术表现力的文章,有小说、散文和杂文等。这些作品中最抢眼的当数鲁迅先生作品的语言,尤其是他语言的讽刺手法,从中看出鲁迅观察之深刻,谈锋之犀利,出语之机智,修辞之巧妙,文笔之简洁,真可谓别具一格。鲁迅并不简单的把自己所处的社会看成“垃圾桶”,而认为它是“一间绝无窗户而万难破毁的铁屋子”。里面有许多人,熟睡的,较为清醒的,鲁迅对他们进行了讽刺。讽刺是鲁迅最为得心应手的锋利无比的解剖刀,不过,他所解剖的不是人们的肉体,而是一切恶势力及其所统治的罪恶社会,以及那些被传统心理扭曲了的病态灵魂。不管被讽刺者如何痛楚躲闪,他只是冷静举刀径刺,让社会的血淋淋暴露无疑。鲁迅的讽刺不仅满怀冲破“铁屋子”渴望,而且饱含医治的热情和疗救的希望,从中我们看到了鲁迅对祖国和人民倾注的全部热情与对恶势力的全部的憎恨。鲁迅先生得心应手的使用了讽刺库中的种种武器,或冷峻辛辣,或调侃戏谑。总之,嬉笑怒骂皆成文章,这突显了鲁迅先生文学大师的风采。从艺术方法看,鲁迅的讽刺手法可分为三类:

一、白描式的讽刺

这类讽刺并不通过人物形象或故事情节的具体描绘,有时也不借助抒情议论,只是运用平白、朴实的语言,特别是使用精当的动词、形容词,极省俭而又极准确地突现最本质的矛盾,聊聊数语,看似信手拈来,其实一字千金,一语中的,极耐咀嚼,这是鲁迅惯使的白描手法在讽刺中的独到运用。例如,“他们没有杀人的罪名,又偿了心愿,自然都欢天喜地的发出一种呜呜咽咽的笑声。”(《狂人日记》)吃人者“欢天喜地地”,却又“呜呜咽咽”,是笑,还是哭呢?鲁迅将两个具有矛盾性对比色彩的词语放在一起,淋漓尽致的剥去了丑陋者虚掩的庄严、神圣的外衣,把吃人者的凶残本质、虚伪心态、卑劣手段,一下子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了。“……所以回家之后不几天,也就装在了花轿里抬去了。”“……用绳子一捆,塞在花轿里,抬到男家……”(《祝福》)对于祥林嫂的悲惨遭遇,鲁镇的人们是把它当“故事”来鉴赏咀嚼的,男人们听了“没趣”的走开了。这些老女人“特意”来“寻”“满足”,待到祥林嫂动情的呜咽了,他们才“陪”出眼泪来,并且“评论”着。把祥林嫂的悲惨故事,当成了笑料“咀嚼鉴赏”,在当时社会是故事发展的必然逻辑。逼迫祥林嫂改嫁是“装“”塞”。鲁迅用这些带有眼泪的形容词、动词等,刻画了“铁屋子”里“熟睡”的人们。“哀其不幸,怒其不争”针对的就是这些愚昧的国民。在这里,作者没有大段的具体描绘或议论抒情,只极经济的用几个饱含讽刺意味的词句,就如此准确写到了“熟睡”人们病态心理的深层。我们掩卷深思,会在含泪的痛苦的笑声里,深味出被封建传统文化氛围所禁锢而造成的巨大精神内伤,从而深刻体会到作者“必须改变他们的精神”,改造国民素质的伟大思想。这就是鲁迅用白描式手法批判麻木国民的鲜活例证。

二、谩骂式的讽刺

中外反动派的倒行逆施使人忍无可忍,白色恐怖的浓重窒息使人喘不过气来。面对这样的现实,鲁迅不避艰险,怒向刀丛,采用了怒骂式的讽刺,把久郁心中的无比愤慨化为投枪、匕首,向敌人刺去,这是战斗日益激化的反映,是鲁迅在极端困难的环境里愈战愈勇的见证,从而起到了强烈的讽刺作用。例如,“好个政府的‘友邦人士’!是些什么东西!“”好个‘友邦人士’!日本帝国主义的兵队强占了辽吉,炮轰了机关,他们不惊诧;阻断铁路,追炸客车,捕禁官吏,枪毙人民,他们不惊诧。中国统治下的连年内战,空前水灾,卖儿救穷,砍头示众,秘密杀戮,电刑逼供,他们也不惊诧。在学生的请愿中有一点纷扰,他们就惊诧了!”(《友邦惊诧论》)读这段话,我们仿佛看到怒火中烧、怒不可遏的作者在指鼻怒骂敌人,字里行间充满了对敌人的憎恶和轻蔑,这就是鲁迅怒骂式讽刺独特的战斗风格,句中连用反复、排比,犹如连续刺去的一把刺刀,剖开“友邦人士”的险恶用心,撕去洋主子的伪善面纱,戳穿“党国”的奴才嘴脸,而在一连串具有浓郁色彩的抒情句中,大量溶入反语,这就是鲁迅怒骂也成了文章的讽刺手法,大大增强了文章的战斗力和讽刺效果。

三、嬉笑式的讽刺

这种讽刺通过人物形象的描绘或故事情节的铺叙,或用变形的独特夸张,或进行漫画式的勾勒,或以人物的矛盾言行进行对比,或用人物高尚的表白反衬其丑恶的心灵,或表现人物违反正常生活逻辑的心态,来造成戏剧性的讽刺效果。这种手法多见于鲁迅的小说和记叙性的散文中。读者需在了解全文或相对完整的篇章之后,才比较容易体会到其中强烈的讽刺意味。怒骂成了文章,嬉笑也成了文章。例如“,你还不配……这时候,又仿佛在他头上的是一种高尚的癞头疮,并非平常的癞头疮了。“”打虫豸,好不好?我是虫豸———还不放么?”“我总算被儿子打了,现在世界真不像样,儿子居然打起老子来了。”(《阿Q正传》)乍一看阿Q的形象,让人大笑不已,再一看笑意顿失,你怎么能笑的出来呢!文章记叙的是阿Q的精神胜利法,阿Q在现实中无法取得胜利,就通过自己的语言在精神上得到安慰,这是自欺欺人、自轻自贱的一种表现,是旧社会愚昧无知的一种反应。阿Q正是鲁迅先生所描写的麻木的国民,这种讽刺语言更能彰显辛亥革命的不彻底和不成功。

这种手法真是亦庄亦谐,看似平淡无奇,其实妙不可言,在你可笑之余,也认识到了旧中国国民的无知,也体会到了旧社会下层百姓的苦难生活,具有强烈的讽刺效果。鲁迅所讽刺的那个可诅咒的时代和恶势力,今天已不存在了。但是他那博大精深的讽刺艺术,却并没有时过境迁,而失去光彩,它成了一份永恒的文化遗产,值得我们去研究,去探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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