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行医记之十二在美国回归中医(一)

时间:2022-04-27 06:30:37

美国行医记之十二在美国回归中医(一)

打工中的中医缘

休假结束后,我回到Rive rdaIe康复中心继续理疗工作,这时我开始考虑下一步的发展。实际上在有了美国合法居留身份以后,我的职业选择余地就非常大了。一年多以前未曾实现的目标――进入医生助理专业读书,自然是选项之一。就读这一专业除了有机会从理论上对西医知识进行系统的英文复习外,还有一个潜在优势,即条件成熟时,甚至可以尝试西医医生执照的考试。然而打工时在中医领域的一段经历让我对未来发展的方向有了新的认识和定位。

我过去对中医在美国的信息了解得并不多。初到美国时,因忙于课题研究,也无瑕顾及这方面的情况。记得第一次关注到它,是在1996年陪石溪大学的朋友施伟到城里游玩之时,那时我已来美两年有余。偶然从中文《世界日报》广告看见了一家诊所两位开业者的名字,一位是原中国奥林匹克队队医向宁,另一位医生则是来自我的母校湖北中医学院,而且两位过去与我从事的都是同一专业――骨伤科。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施陪我来到了华人集中地――法拉盛,并很快找到了这家诊所。我试图见见那位校友,并了解一下中医在美国、特别是在纽约的状况。遗憾的是,原奥林匹克队队医当天不在班上,那位母校校友则早已离开此地返回了故乡。

接下来的日子,虽然我仍想了解中医师的工作情况,但因身份还未解决,感觉距离尚远,也就未再提到议事日程上。在完成石溪大学的课题研究前,因咨询办理身份一事,我曾给那位过去从未谋面的湖北中医学院硕士郑国萍打过电话。此人从福建中医学院博士毕业后来到美国,在纽约市皇后区开有诊所,属在美成功的华裔中医女杰之一。通过接触,我开始知道了在美利坚的土地上。活跃着一群以中国医学为职业的炎黄子孙。

当我正式涉足中医时,时间跨度又过了将近一年,那时我已离开石溪大学进入纽约市。为了生活,也是为了了解社会,开始了我前面谈过的打工生涯。在找工的过程中,我从《世界日报》上看到一则聘请中医英文教师、授课“西医基础解剖”和“中医诊断学”的广告,广告来自一家综合性东方医疗中心,英文名叫“American Taoist HeaIIng Center'’。我立即寄去个人简历,并电话预约了面谈。经过两次面谈,我获得了录用。

老板Nan Lu(路南),即在前面提到过给我写推荐信的那位Lu医生。Lu医生曾就读于国内中医学院,后来美留学。此人聪明幽默,英语特棒,考取行医执照后,从事中医工作,在纽约和新泽西开诊,办有气功班、中医报刊,出版过英文中医书籍和许多论文,每年主持举办大型全国性学术会议,在美国特别是纽约中医界很有影响。那年他在三四十人参加的气功班开设了周末理论课,于是刊登广告,招聘英语授课老师。也许是一种缘分,应聘时我被选中。

在我的职业生涯中,除了给武汉卫校护士班学生讲过课外,这次应该是第二次当老师了。不过此次与上次完全不能同日而语。因为班上学生全是美国人,有的还是手持专业执照的医学技术人员,具有美国硕士学历。得知这些信息,心里难免惶恐不安。拿下位置之初,甚至产生过动摇情绪。这时Lu给了我鼓励:“连西医临床和美国大学的专业研究都拿了下来,老本行有何畏哉?”于是我硬着头皮,投入到了新的教学实践中。

授课必须备课。那时为了生活,我还在其它地方打工,备课只能在下午和晚上进行。为了抓住主题,我将一本书按照总的授课课时划分段落,规定时间必须讲完每一段。这样抓纲便成为了重点。于是我把每一部分归纳后,写在黑板上,讲课按照提纲加以发挥,反映不错。不过在第一次走向讲台时,的确还是有些紧张,毕竟台下坐着的全是操着流利美语的“外国人”。为了镇定自己,也是为了让大家适应我这个“半调子”英语的华人老师,我花了半堂课来介绍自己,同时谈些过去的经历,效果不错,很快拉近了我们之间的“中”“外”距离。后来但凡讲课出现空白时间,我都采用这种方式,通过介绍自己的经历,特别是医院工作的故事来过渡。

学医的人都知道,《解剖学》中要记忆的东西很多,其中神经、肌肉、骨骼、血管等组织难度最大,就是中文也让人头痛不已。现在要用英文去讲课,对于我这个半路出家的老师来说更是困难重重。为了不使自己陷于尴尬和被动,我将要讲的内容归纳在纸上,有时间就背,没人时便大声朗读,反复练习。上课当中,不时通过请教学生有关单词的发音来融洽气氛,达到了比较好的效果。

讲授诊断学相对要轻松一些,对于这群“中医盲”学生,科目的深奥难懂不言而喻。即使是一个浅显的基本概念,有时也会成为他们难以逾越的高山,这时“科班”训练对中医理解的全面性得到体现,我的老师地位也在此时得到了充分地展示。当然也有个别学生不时“耍刁”,有位名叫Howard“医疗技师”证书持有者是个代表。开始上课时,他常表现出对中医的“轻蔑”。对于这种学生,我便采取特殊办法加以对待,如不时在课堂针对上堂课内容进行提问,这种方法很管用,不久他便在我的调教下,得到“驯服”。通过磨合,我们的关系也得到了很好地发展,后来大家都成了好朋友。通过教学工作,促使自身的复习,我感到自己在基础和诊断学方面有了提高,中医知识得到巩固。这次授课基本在周末进行,从1997年2月开始一共持续了四个月,Lu医生配我的时薪是15美元。

结束第一次教学后,我从《纽约时报》广告很快应聘到另一家单位做Part time老师。那是由位于曼哈顿中国城Canal街125号“文化中心”举办的中医课程《中医基础学》,主要介绍中医基本理论,如阴阳、五行、气血、八纲、脏腑、医史等。我在这里的薪水采用分成方式,即将收入所得按比例提成50%。在美国,大部分中医老师是按授课时间配薪,与临床中医师相比收入并不高,而且投入的无形资产很大,但对于像我一样尚未拿到居留身份的人来说,得到这种机会已经实属不易了。这段时间的教学实践为我选择发展方向起到了促进作用,也为我后来参加中医针灸资格证书英语全国统考奠定了一定的理论基础。

也是在同一个时期,我在另一家中医诊所Golden GinsengHerb Co(金参药材公司)Part time上了班。老板Stella早年从上海来美经商,后来开了中医诊所,主要以传统中医疗法为主。Stella本人并非中医师,诊所常年请有专业人士,我也是从《世界日报》广告找到这里,经与Stella面谈,被对方接受的。其中在中国的毕业证、工作证、获奖证书,发表的文章,以及在美国的研究经历对于获选都起到了一定的作用。

该诊所由一问大房分隔而成,外间靠墙摆放着一排柜子,分个独立小箱中存有中草药。朝外类似商店的玻璃柜台内则放有中成药。里间桌椅和诊断床供医生看病使用。我当时每周在此上一天班。Stella对我很信任,从不“监工”。我上班时她便将钥匙交给我,让我独立坐班。下班后她来到诊所时,也不太多过问。我们的收入按比例分成,我每天将自己的收入拿走后,余下的都留在保险柜中。这里的病人虽然不多但比较混 杂,除疼痛综合症外,有些病涉及妇科、内科、皮肤科等。由于工作性质独立,为我尝试各类中医疗法创造了条件。

“在白纸上画画”――我的中医临床实践

自从大学毕业以来,虽然我从事过中医工作,但比较专业化,多是以骨伤疾患为主。在美国,从事中医固然也强调专科特长,但由于个体化和商业性的要求,

“多面手”似乎更符合工作的需要。这方面我没有优势。当时对于我来说,挑战主要表现在没有美国身份的情况下,如何有效地生存,在经验谈不上丰富的中医领域,发挥出自己的优势和能力,在专业上得到锻炼和提高,又不能有丝毫的闪失。

我首先确立了一个主导思想,即中医药学经过历史的检验,具有东方文化探索生命本质,破译生命奥秘,寻求生命和谐,实现生命健康的科学原理和法则。既然是门科学,就一定有它的模式可以遵循和实践。从条件上看,不可能有老师手把手指导,这是不利的一面。但我毕竟经过中医科班学习,有一定的理论和临床基础,“一张白纸好画画”,某些方面的欠缺同时也给了我机会去论证,到底中医药学能否在理论指导下经得起一个经验并不丰富学人的临床实践。于是我把它当作对我,也是对有人冠之以经验医学而极力否定其科学性的这门学科的一个考察。

在美国,由于每个州法律规定不一,因此中医行医的程度和范围也不尽统一。在多数州受到法律肯定和保护的中医疗法是针刺,这一点稍后会详细介绍。纽约州对于没有针灸执照的中医人士规定不能从事针刺工作,但对于中医其它治疗手段则没有严格地限制。然而中医疗法的范围远不只是一个针刺可以概括的,有些没有针灸执照的中医人士就是从事了针刺以外这些领域的工作。为了安全起见,他们大多是在执照针灸师的名义指导下独立工作,我在Stella诊所就是这种形式。Stella聘请有执照的针灸师Part time上班,其它时间则是没有执照的中医人士在此工作。

上班后我碰到的第一位患者是个20多岁的年轻人,因工作不慎扭伤左踝关节,休息数日未见好转,前来就诊。检查时发现患者左踝肿胀,外侧压痛明显。在排除骨折、脱位及韧带断裂的可能后,我给予了中药活血祛瘀为主的配方膏药外敷,患者感觉明显好转,复诊两次加以滚、揉等手法在踝关节周边以及远端大肠、三焦经穴位轻柔推拿,使其获得痊愈。这里的敷贴法是将中药药物调成糊状,敷于体表特定部位和中医穴位上,以治疗疾病的方法。也是中医经过长期实践建立起来的具有特色的治疗手段之一。推拿则是临床运用比较普遍的中医治疗手段。两者结合作用于局部,使经络疏通,淤血吸收,肿去痛消。

对于中药外敷,现代科学将其归纳为释放、穿透及吸收进入血循环的药物透皮吸收过程。释放是指药物从基质中脱离出来并扩散到皮肤或粘膜表面。穿透是指药物通过表皮进入真皮、皮下组织,对局部组织的作用。吸收是指药物透入皮肤后或与粘膜接触后在组织内通过血管或淋巴管进入体循环而产生的全身作用。美国有些厂商专门从事中药的加工和制作,它们将中药制成了浓缩粉末状。可以以瓶装形式批发,也可以按配方形式购买,使用起来非常方便。

在中医药学中,内服中药煎剂是一项传统的治疗手段,也是最富有代表性的中医特色方法之一。但是由于中药不是西药那种准确的化学制剂,美国政府部门无法对此制定统一的标准,管理上存在着相当的难度,给立法带来了困难,这使得中药一直徘徊在FDA大门之外,只是作为食物补充剂使用。加上文化上的差异,西人对中药的接受程度有限。法律上未予承认,当然就不受法律的限制与保护。接受程度有限使得行业竞争性大大降低,从另一方面来讲,就为没有美国专业执照的中医工作者提供了临床实践的工作机会,也给那些相信中药疗法的患者提供了方便。

我曾经看过一位患花粉症6年的47岁女患者。每次发作都以喷嚏为主,同时伴有鼻痒,鼻塞,流清涕,双目搔痒。干涩,困扰不宁。医院诊断为“花粉症”予以治疗,但年复一年,症状逐级加重,药物剂量不断增大。故患者辖而尝试中医。花粉症(又称过敏性鼻炎)在美国比较常见,好发于春秋季节。现代医学将其归于免疫系统紊乱。机体对某些物质。如花粉的特异反应,治疗以抗过敏为主,实际上是一种治标的方法,而且容易带来轻重不同的头晕,乏力,嗜睡等不适。

中医认为此病由于肺脾肾亏虚,卫气不固,外感风邪而产生,治疗以本为主。结合舌脉和全身情况,我给予补中益气汤和玉屏风散加减,益气固表疏风,补肺益肾建脾治疗,患者服药20剂后全部症状消失。中医是唯一拥有“预防”专业的医学学科,

“治未病”是中医学非常重要的一个思想。对于花粉症患者特别强调冬季对肾气的保护,尤其应当注意调节生活方式,早睡早起,不要过于疲劳,食物有节制,避免生冷,适当加些生姜。在这位患者的有效配合下,疾病得到了很好的控制。

李强,1960年出生,现定居美国。职业医生,在国内从事医学临床和科研十年,为中国中医学会、康复医学会、人才研究会会员,入录《当代中国骨伤人才》一书。发表专业文辛十多篇,多篇论文在国内和国际学术会议交流,中国儿童发展研究会获奖,合作编写的《中医急诊医生手册》在国内出版,1993年获纽约州立大学奖学金,以访问学者赴美留学,从事“骨质疏松症”课题研究,多篇论文在美国学术会议交流发表,美国骨矿研究学会获奖

1997年获美国政府“特殊人才”绿卡,从事过中医教学及理疗、针灸临床工作、现为美国公民、美国国家针灸医师资格特考文凭、纽约州执照针灸医师,担任美国精益针灸医疗服务公司总裁。李强新近出版的书《经历》真实地记录了其坎坷经历和不懈追求,是一部具有个人思想,表现人性、人格与智慧的自传作品。我们摘录了书中作者跨出国门以及在美国奋斗的一部分内容,分期连载,以飧读者。

(作者邮箱:;《经历》邮购电话:136672845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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