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丽与悲哀

时间:2022-04-27 06:17:24

摘要: 川端康成是日本第一位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作家,是一个唯美主义者,通常被人们称为新感觉派的代表,川端康成的创作在很大程度上反映了作家本人对世界的“悲观”认识,其最终也以自杀结束了自己的一生。但我认为川端康成还有其另一面即反映事物美好的一面,虽然这种反映有时依旧夹杂着悲观、厌世的情绪,但它毕竟说明了作家渴望“美”、追求“美”的创作倾向。川端康成的作品在真实中有虚幻,在虚幻里有真实,摇曳着孤独而轻轻的哀伤,映写出人间的奥秘。

关键词: 哀婉 美丽 圣洁 孤独

一、创作背景

川端康成的童年没有感受到人间的温暖,相反渗入了深刻的无法克服的忧郁、悲哀因素。川端康成成人之后一连接触过四名名叫千代的女性,对她们都在不同程度上产生了感情,与其中一位订了婚,但不久女方又撕毁了婚约,这给他的心灵留下了久久未能愈合的伤痕。川端康成早期的创作如《林金花的忧郁》、《南方的火》等,归纳起来主要是描写孤儿的生活,表现对已故亲人的深切怀念与哀思,以及描写自己的爱情波折,叙述自己失意的烦恼和哀怨。这些小说构成川端康成早期作品群的一个鲜明特征。这些作品所表现的感伤与悲哀的调子,以及难以排解的寂寞和忧郁的心绪贯穿着他的整个创作生涯,成为他的作品的主要基调。川端康成本人也说:“这种孤儿的悲哀成为我的处女作的潜流。”“说不定还是我全部作品、全部生涯的潜流吧。”

二、川端康成美学基本特征之一――物哀

日本传统的美学观念,基本精神是“幽情”,即认为:“在人的种种感情中,只有苦闷、忧愁、悲哀,也就是一切不能如意的事,才是使人感受最深的。”(本居宣长《玉小节》)因而也是美的。

日本四面环海,笼罩着古雅幽静的美学氛围。富于变化的绮丽风光,使日本民族养成了温和纤细的心理以及对大自然敏锐的感受。平安朝那种激荡人心的“幽情”,人生不如意的“感叹”以及平安贵族行将就木的“哀感”,逐渐孕蓄着浓郁的日本民族古典美的神韵,于是,“平安朝的风雅,物哀成为日本美的传统”。而川端康成继承了这种源远流长的日本文化的精髓,他甚至认为:“日语的悲哀这词同美是相通的。”(《不灭的美》),川端康成站在一个纯粹的男性立场,洞穿并且自由出入女性的身心,在他的作品中驾轻就熟地安置女性。川端康成的作品离不开女性,他用哀婉、细腻而生动的笔触,叙述了一系列女性的命运、生活。在川端康成的笔下她们是美丽与悲哀的结合物。在他的作品中描写了众多善良的下层女性,常常把她们的悲哀和纯真、朴实联系在一起,表现了最鲜明最柔和的女性美,没有一点虚伪的成分。这种美有时表面上装饰得十分优美、风雅,内在却蕴藏着更多更大的悲伤的哀叹,带着深沉而纤细的悲哀性格,交织着女性对自己悲哀境遇的悲怨。作家在这一基础上,将自己的同情、哀怜融化在对象的悲哀悲叹的朦胧意识之中,呈现出一种似是哀怜的感伤状态。这是人的一种最纯真的感情的自然流露。

三、作品分析

1.美丽与悲哀

在《美丽与悲哀》这篇小说中,男性与女性之间是一种征服者与被征服者的关系。小说中31岁的有妇之夫大木获取了16岁少女音子的爱情,使她在17岁的时候生下了一个女婴,音子先是没能看到婴儿稍纵即逝的生命之火,接着是爱情的破灭、自杀未遂、精神崩溃。大木剥夺了音子的纯洁,也打乱了她的一生,但大木并不以为然,他将这段经历写成小说,起了一个平凡的书名,因为这对他来说这只是平凡的故事。更为残酷的是他让妻子文子为自己打字,将妻子变成了一台纵的机器。那篇浸透了两个女人的痛苦和屈辱,送走了两个生命――音子早产的婴儿和文子流产的胎儿的小说,却大获成功,畅销数载,不但资助着大木一家的生活,还给妻子添置了衣物。令人难以置信的是,文子在大木名利双收的快乐中竟然缓解了伤痛和嫉妒,以丈夫的背叛为代价换来的衣食也居然没有使文子感到更深的侮辱。大木凭借《十六七岁的少女》而名利双收,他征服了两个女人,这两个女人在饱经磨难之后依然深爱着大木。作品中的男主人公大木无疑是自私冷酷的,而文子和音子对大木的爱、对大木的奉献却是无私的。她们那种为无私的奉献所付出的代价是惨重的。川端康成把文子和音子的宽容、忍让乃至依附性捧为美德。在创作中川端康成已经无意识地将自己作为男性的自私投射到字里行间,他极力保护男性的形象和地位,这也是他作品中的不足之处,但同时也使他的作品与众不同。正因为如此,我们在读川端康成作品时,深深地为他笔下的女性叹息、哀怨,那些女性的美是哀绝的、感伤的。

2.圣洁与卑微

在川端康成的文学世界中,处于底层的常常是女性。比如在《伊豆的》中,男主人公是旧制一高的学生,在当时社会中是出类拔萃的人物,而女主人公是。小说给人的最初印象是一篇优美动人的故事。但深入阅读就会发现男主人公与的地位并不平等。如:“我”和一起走在乡间小径时,总是跟在“我”身后,保持不到两米的距离。这两米的空间暗示出男女主人公之间身份地位的差距。大家发现了泉水,姑娘们都站在泉水周围等着让我喝未被搅浑的干净水,而“我”却欣然接受。一路上“我”都坦然地享受着的伺候:爬到山颠,跪在地上弯下身子给“我”拍去身上的灰尘;“我”要离开房间,就抢先走到门口,替我摆好木屐。像这类自上而下倾注感情的恋爱模式可以说贯穿于川端康成文学的始终。在这篇小说中川端康成塑造了一个个身份卑微却纯洁美丽的少女。

在川端康成的另一部作品《睡美人》中被催眠的年轻姑娘们就是这种地位的典型代表。小说主要描写了一个几乎丧失性机能的67岁老人江口,先后5次来到一家奇异的卖春屋――睡美人俱乐部,与六个服食安眠药的少女同寝。少女们在丧失知觉的状态下,被老人。日本一位小说家在《川端康成的傲慢》中说:“我从这篇作品中体味到的是对于女性无法言说的侮辱。”

但如果我们深入思考,就会发现川端康成在行文时始终小心翼翼地保护着这些姑娘的圣洁,力图展示她们的纯真可爱,以求达到女性美的永恒。他将极其易于滑入色情泥潭的题材处理得非常含蓄、洁净。文中既没有粗野的动作,也没有露骨的语言,老人只是在寂静和黑暗中通过模糊的视觉、触觉、嗅觉和微弱的听觉无声地从远逝的人生岁月中追寻曾经拥有的活力,享受一种虚无飘渺的纯精神的。因此,尽管姑娘们被剥夺了反抗能力,却保全了纯洁之身。川端康成塑造的女性形象大多是卑微与圣洁的结合物。川端康成文学中的女性总是处于一种比男性略低一等的地位,而男性则是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女性。在川端康成心中,女性是美的化身、艺术的化身,是他一生所追求的目标。川端康成这一矛盾的心理使得他塑造的女性也充满着矛盾,他笔下的女性是美丽而纯情的,但她们的地位又是卑微的,命运是坎坷的。川端康成在行文的时候很好地把握了这一矛盾,从而体现出一种别出心裁的艺术美。

3.自然美与精神美的融合――《古都》

提到川端康成一般都会想到他的三部杰作――《雪国》、《古都》,还有《千羽鹤》。而《古都》这部作家自认为“我自己在这之前从未写过如此奇妙的作品”,堪称日本文学中的绝唱。我们不得不为《古都》中的自然风物美、心灵余情美而震颤。这部作品以对两株紫花地丁这一极富象征意味的对象描写开头,讲述了生活在日本人视为精神故乡的京都的一对失散后重逢最后又分离的两姐妹的充满淡淡愁绪的恋情故事。

我们可以随着作者的笔触去感受日本的自然美与情趣风情,去寻访京都的古迹、去领略盛大的日本传统祭祀。小说一开始就写花的开放。(“啊,今年又开花了。千重子感受到阳光的明媚。”)平安神宫的樱花、嵯峨的山竹林、北山的圆杉以及盛大的祀园会、时代祭、大字篝火的展开,两位美妙动人的少女形象,连同她们不幸的身世、至美的人情也出现了,自然美与精神的余情美水融,而故事整体上流露着谈谈的愁韵。特别是结局,在一个细雪纷纷扬扬、停停下下的夜晚,苗子和千重子紧紧地抱在一起。(“翌日早晨,小雪还在霏霏地下着,这是一个寒冷的早晨。千重子抓住红格子门目送苗子远去。苗子始终没有回头。在千重子的头发上飘落了少许细雪,很快就消融了。整个市街还在沉睡着。”)小说流露出来的那种哀愁给人一种无法言说的感伤,这种哀愁又寄托了日本传统的“物哀”美感。正是在这种“哀”中,我们才体会出了川端康成文学的那种与众不同的婉约之美。

结束语

川端康成所经历的那一系列丧事、孤独、失恋以及种种人生创伤决定了川端康成性格,形成了其悲观虚无的人生态度。他以自己的人生体验感悟到一种“日本自古以来的悲哀”,川端康成把“日本式的哀愁”当作一种传统的美,这既与他的心境符合,也与他的审美观念符合,更构成他文章的内在要素――哀婉之美。川端康成文学的独特的美仍在敲打着我们每一个读者的心,那充满着诗情画意淡淡的哀绝的美是川端康成文学的一个永恒的话题,是川端康成文学永存的生命源泉。

参考文献:

[1]叶渭渠.川端康成文集.社会科学院出版,1993.

[2]乔迁.川端康成研究.上海科学院出版社,1995.

[3]林武志.川端康成作品研究史.教育出版中心.

[4]河野仁昭.川端康成.日本京都新闻社,199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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