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筑的最小与最大意义难民的庇护所

时间:2022-04-21 08:03:59

建筑的最小与最大意义难民的庇护所

在居无定所的概念下,最早的庇护所类似于行动住宅,如以色列人在颠簸流离的那个时代随住随装的帐篷建筑,也如游牧民族或吉普赛人的居住型车篷,在更寒冷的地区,爱斯基摩人就地使用冰块搭建的建筑也在此范畴内,如今仍对此类建筑有需求的,基本是难民或灾害人群,当这种建筑大规模出现的时候,世界就不安稳。

今年的威尼斯建筑双年展上,欧洲国家的许多国家馆将内容定位在难民的庇护所方面。这源自本次难民危机对欧洲的直接社会、经济等综合冲击和引发建筑层面的深度思考,例如芬兰馆、德国馆、奥地利馆都不约而同的以各种指代的建筑符号和语言将庇护所的概念淋漓尽致的反应了出来。这或许是整个西方社会在目前都共同面对的大难题,也是期冀各种领域能够贡献自己一份力量的源头,并成为各种媒介平台的选题。今年10月1日将在MoMA(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开展的主题展“不安全因素:背井离乡及庇护所追踪”(Insecurities:Tracing Displacement and Shelter)便是其中代表。MoMA一向习惯于跟在社会热点身后,并且态度相对中立和偏文献、偏技术,尽管表面上难民危机似乎并没有直接影响到美国本土,然而在此地做这题目的展览,也更有一种见证和离岸安全感的意义在内。更或者从某些观点来讲,美国或许是难民危机的发端原委之一,而在此地做展便是立旗表态。

与西方社会中还存在的炮火状态相比对,国人在解放后已经体会不到难民的概念很多年,在建筑领域尤是如此,难民类建筑事实上已经在现代主义阵营里有了一席之地,或许在柯布西耶最早提出建筑是居住的机器的概念时,也是指向了庇护所类型的建筑的。因为快速建造也是它的特性之一,早在现代主义占领全球之前,这种建筑形式便已经存在了数个世纪直至今日,只不过表现为不同的形式。建筑的最小意义是满足人类的居住生活需要,功能性为第一,而这对于难民,对于居多定所失去家园的人来讲,则是最大的意义。设计手法和建筑外形在难民类建筑范畴也已经不再重要,单纯局限于图纸上的设计在战争面前也已无任何意义,当代社会情况下比较典型的例子很多,也见诸于本次MaMA主题展。

2010年前后在法国敦刻尔克郊外自发建成的难民营可算最初级的配置(Dunkirk.France.Henk Wildschut 2010),虽然仅仅由约几十个临时建筑组成,但也物尽其用的为当时逃至法国的难民提供了基础的保障,起初只是由现代帐篷组成,后为了抵御寒冬,在帐篷骨架之上人为的包裹了一层层的牛皮纸和纸箱板,甚至分离出了住宿、临时休息室等单体,由于没有电灯设施和其他配套功能,随着政府配备了更为集中接纳难民的专业建筑,这些最小意义的建筑的存在时间极为短暂,其建筑师也无迹可寻,也许是路人,也许是难民自己,也许是政府的临时措施,或者每种情况都存在。

2005至2011年期间在肯尼亚的达达布(Dadaab)地区出现并形成了近代历史上最大的难民营,目前约有45万难民居住于此。达达布难民营的出名实际上得益于各国的摄影师,绝望的眼神和干涸的嘴唇在沙漠狂风中形成一张张惊悚的面孔,但似乎并没有摄影师将更多镜头聚焦于难民营的住所上。

我们根据不同时期的摄影照片,梳理出达达布的难民建筑所经历的三个阶段:第一阶段是自发阶段,此时建筑完全就是帐篷甚至纸壳屋、废弃汽车的车厢等等,数量较少也不集中,完全没有电力、水等必要设施,更别提安全措施,在那个时期难民的念头是绝望而失落的。

这种情况大约持续了3年之后,进入了第二阶段。这时联合国的介入带来的较为专业的整体规划和更为多功能的框架式帐篷,帐篷按照卫生及消防规范进行了组团设计,整个难民营形成了街区状态,道路有了级别的概念。各个帐篷也进行了功能区分,有专门的卫生间及防疫功能房间,也有了必要的教育设置,为了适应沙漠地区温差大及风量的情况。帐篷在材质上使用了高分子压缩材料,并配重了帐篷的骨架和基础,多家庭成员的居住也得到了相应的满足,有了家族聚居的概念,人多的家族可以申请分配到一个“小型街区”,甚至可以享有一片可供活动的夯实土地。

第三阶段则是建筑本身――帐篷的扩大化及多功能化,由于单一的帐篷已经无法满足越来越多的难民数量和生活需求,类似于我们国内可以常见的“大棚建筑”开始出现在难民营里,据说这里面确实有国内的厂商进行了参与,我国曾将这种建筑应用于自然灾害的安顿工作中,远在达达布却可能是一代难民生长的场所,距今10年过去了,那些难民孩子成长起来,从居住在汽车车厢到宽敞的大棚里吃到另一个大棚种植出来的蔬菜,也许眼睛里会多一些安全感和希望。

从国情上看,我国设计师似乎无缘此类难民建筑的设计,却真的有国内建筑师曾参与过非洲难民建筑的课题研究,目标是埃塞俄比亚的难民庇护所,使用沙袋垒成丘状形式,沙袋不但满足遮风避雨之需要,重要的是具有防弹功能和标识性,建造方便,易于扩展,沙袋的卧室、客厅、卫生间套房可由一位成年男子在四小时内完成建设。

将这种沙袋建筑不遗余力的推广,使其成为某些自然灾害或战争庇护所用房的正是一位美籍伊朗建筑师Nader Khalili(1936-2008),他最早关于沙袋建筑的想法源于70年代提供给NASA那疯狂的月球、火星移民计划方案里。海湾战争期间大量的难民涌入他的家乡伊朗,他将沙袋建筑作为难民临时居所的想法得到了大规模的实现,因此在1987年他被授予联合国人道主义特别荣誉奖项。Nader Khatiti的点子更多的考虑了难民本身的安全感因素,以及作为人权基础的“家”的满足感,厚实的沙袋不但形成了坚固的房屋,也在心理上给予聚居的难民心理上稳定圆润的安抚,尤其在就地取材的沙漠或多土地区,沙袋建筑一度成为难民临时村落转变成永久村落的标志,这种建筑仍见于索马里周边地区,不仅仅是庇护所或避难所的身份,甚至在某些时候具备军用条件。

在土耳其加济安泰普省尼济普难民营(Nizip II.container camp)也曾经出现过类似的沙袋建筑,但由于难民潮爆发时间极短,沙袋的制作时间准备不足,大多数此难民营的建筑仍使用了集装箱的形式。不同于达达布的形式,尼济普难民营2011年出现时便由政府接管,寻找了一块混凝土做好地面的郊区地块进行了二次安置,因此无论是配套设施还是级别,都超过了达达布。集装箱作为建筑物不但有着更为坚固的外形和适应能力,同时不需要建造时间,直接从工厂或港口拉到现场进行简单的拉线就可以使用。集装箱开存窗户和可上锁的门,有的还配有空调、卫星电视、网络等等当代生活的必需品。从尼济普难民营的条件我们可以看到,建筑的意义也可以最大化,在安抚难民失去家园或亲人的同时,最大限度保障他们的生活需要。这时候建筑的“实用、坚固、美观”中最后一项“美观”,即是否好看有了一点点体现意义,那就是我们惊讶的发现在这座万人难民营里,每栋建筑,或者说每个集装箱都特意选用了让难民心理上更为平静的白色。

此情此景让我想到类似的集装箱建筑,实际上可以变化多端。国内的开发商也有拿来做售楼处、会所、酒店的,去一次上千块的消费,工地上也到处可见集装箱板房,几块钱一天,办公,遮荫避雨。我们很幸运,没有机会去体会难民的真实处境和心理,回到家里父母孩子都开心的笑着。MOMA此次展览特意选择了一张全家福的照片作为庇护所建筑设计原型,那是伊拉克的埃尔比勒难民营里的一家人(Refugee Camp.Erbil,Iraq),高大的框架建筑里,铺着绚丽的地毯,地毯上有阿拉伯传统坐垫、精致、干净、舒适,墙壁上挂着电视、钟表,地上放着取暖器,抬头还有电灯、衣架等等……只是我们不知道这漂亮的建筑里这一家难民他们具体的长相,也没有人在笑,全都背对镜头或低着头。独坐的小女孩没有看向播放着节目的电视剧,而是看向那扇有着巨大门锁的入口,她可能在想着有一天彻底离开这里,离开这些庇护所,离开这些代表了人类的悲伤和绝望的建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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