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艺术家申报材料范文

时间:2023-02-27 12:05:05

小小艺术家申报材料

小小艺术家申报材料范文第1篇

长沙弹词曲韵悠长,最早可追溯至清朝,因用长沙方言演唱,也被称作“长沙道情”。2007年,长沙弹词入围全国非物质文化遗产,彭延坤是其代表性传承人。

彭延坤是“老长沙”忘不了的旋律。“站如青松滴翠,坐似玉树临风。胸如心花开放,情在眼底传神。不论生旦净末,刻画栩栩如生。道破炎凉冷暖,说透书里人情。”说的就是彭延坤表演长沙弹词时的迷人风范。

彭延坤把一生寄托在发扬长沙弹词及其传承事业中,不顾病痛折磨,正在等待下一个成熟传承人出现。

“勤学苦练,一定能把弹词唱好”

彭延坤因年幼时一次误用眼药水导致双目永久性失明。9岁时,中国抗日战争胜利,全国上下沉浸在胜利喜悦中,随后便迎来长沙茶馆文化的鼎盛时期。解放后,整个长沙城有四五十个说唱艺人,20多个茶楼设场,觥筹交错,曲韵萦绕,每家茶楼平均每天客流量近200人。

彭延坤的父亲彭紫钦开了一家名为“日要书场”的茶馆,每天两场,都是雇著名艺人唐云芳、舒三和等表演。彭延坤几乎每天都坐在台下听,渐渐对长沙弹词产生了兴趣。

眼盲,彭延坤学琴比一般人困难,但他刻苦,整天琴不离手,同一个小乐段都要练习到信手拈来为止。6岁时他就能够登台唱上一两曲。

热心人向有名气的弹词艺人舒三和介绍:“你看台下那个孩子叫彭延坤,是书场老板的小儿子,很聪明,收他做徒弟吧!”

“他没文化,又是个盲人,就是我不要钱,他也学不出来。”舒三和回答。

“听完我觉得很气愤,既然你看不起我,那我就自己去努力吧。”彭延坤回忆起当时的不甘心,更记得父亲的慈祥宽慰:“没关系,你要努力,勤学苦练,一定能把弹词唱好!”

彭延坤的技艺在不断练习中日渐纯熟。21岁那年,彭延坤加入长沙市曲艺队,恰好成了舒三和的同事。省电台请舒三和灌录唱片,因为需要录制新曲,他请来湘剧和花鼓戏音乐工作者帮忙创作。

别人见彭延坤练曲勤奋,问他怎么不去参加。彭延坤反问:“我觉得好笑,我们唱了那么多弹词,怎么会连一个伴奏都写不出?”

这话传到舒三和那里,他找来这个“大放厥词”的年轻人,要彭延坤去写曲子:“你要多少时间?”

“别人一星期,我也一星期。”彭延坤回答得干脆响亮。

这是一个挑战。彭延坤不识简谱,只会唱旧的工尺谱。他自己编谱子,唱一句编一句,写出伴奏旋律。“长沙弹词的词十分考究,既要贴近生活讲究趣味,每一句唱词也要求合辙押韵,朗朗上口。”彭延坤说。

时间紧,他几乎不眠不休,整天在盲文板上扎字,不断发出“擦擦擦”像小鸡啄米一样的声音。“睡眠不够精神不好,打瞌睡了,我就打盆水放在脚边,点一炷香往指间一夹,香一烫手就醒,醒了就继续写。”彭延坤说。

一周后,彭延坤拿着自制乐谱交稿。舒三和招呼大家都过来听。一曲唱罢,没人说话。

直到一两分钟后,艺人“评审”群中才爆发掌声,大伙啧啧称赞。舒三和也大为惊喜。此后他常常对其他艺人说:“不得不佩服彭延坤,长沙有句老话,‘带着饭碗进牢门’,我看长沙弹词这碗‘牢饭’就该他吃。”

“长沙茶馆数不清,不如彭爹喊两声”

“老长沙”都爱听彭延坤唱弹词,人群中流传一句话:“长沙茶馆数不清,不如彭爹喊两声。”

一提到彭延坤,市民王定峰脑海呈现这样的画面:一副墨镜,一把月琴,圆润而厚重的唱腔即兴评唱,彭延坤把圣贤经典、市井俗事、名篇小说和革命故事娓娓道来。

从上个世纪开始,听长沙弹词是许多普通长沙市民最大的业余爱好。

2002年,彭延坤受邀到长沙市火宫殿演出。彭延坤在火宫殿连续演出3个多月。舞台上,主持人介绍他的绝活:现场问答,用长沙弹词即兴回答观众的任意3个问题。

茶客们兴趣大开,提出五花八门的问题:“先有鸡还是先有蛋?”“本・拉登现在是生还是死?他在什么地方?”无论茶客提出多么刁难的问题,彭延坤即刻就能用弹词唱出答案,合辙押韵,幽默生动。

台下掌声雷动。艺人们都说,这是“最看功力”,也是“最接地气”的表演。

彭延坤的弹词表演是公认的“灵活有趣”,其中最让人佩服的是一首《妹妹歌》。彭延坤掌握很多方言,每唱到了一个地方,他就用当地方言唱出当地“妹妹”的一颦一笑,观众们都说“亲切极了,真好听”!

长沙市曲艺家协会常务副主席胡其美这样描绘彭延坤的技艺:“时而急风骤雨落玉盘,时而漫舞轻歌杨柳春风,九板八腔十三辙,运用自如功显奇。诙谐的道白生妙趣,厚重的唱腔满座惊,高亢时令人振奋,低吟时让人泪湿衣襟。”

很多人都想不到,长沙弹词曾经迎接过流行歌曲的“挑战”。在湖南卫视一档节目上,彭延坤和台湾歌手张帝“过招”,四轮比赛,双方用各自擅长的艺术表演形式即兴回答4个问题。不少人为彭延坤捏把汗,但三招过后,张帝败下阵来,他挥手暂停比赛:“我甘拜下风。”

火宫殿表演后期,彭延坤因用嗓过多引起发炎导致声音喑哑,无奈暂停演出。停演当晚,一位老教授特意找到他:“怎么不唱了?哪怕你在台上唱两句我都满足呀!”老教授住河西,真心喜欢彭延坤的表演,他每天都要乘公交车,横跨湘江到火宫殿听彭延坤唱长沙弹词。彭延坤不上台,他很是失落。

彭延坤是一代长沙人的共同记忆。“嘭的嘭,彭延坤先生,您还认识我吗?我小时候背着书包跟在您后面看您今晚在哪里唱弹词咧!”只要彭延坤出门,总有些“熟人”能够认出他来。

岁月只改容颜,歌声和笑容却依旧熟悉。

2010年,彭延坤受邀参加当年法国巴黎中国曲艺节,在容纳近千人的音乐厅里,彭延坤一人一琴唱起《红楼梦》中一折《悼潇湘》(又名《宝玉哭灵》),摘得银奖。

“宝玉哭灵”的情节在《红楼梦》文本原著中找不到,是后世弹词艺人根据原著故事情节创造的。台上,彭延坤唱到贾宝玉得知林黛玉死讯时,眉头紧锁,嘴角向下,满脸悲伤。悲伤至深处,彭延坤声声“妹妹”似为林黛玉招魂,音调低沉,如泣如诉。

在巴黎演出现场,彭延坤是比赛中年纪最大、表演时间最长的艺术家。连续22分钟原汁原味的长沙弹词演唱征服了观众,现场观众配合字幕静静欣赏。表演结束时,全场观众起立拼命鼓掌。彭延坤从舞台侧幕走下,路过观众席,眼前金发碧眼的外国人再次起立致以掌声。

“莫让弹词空白头”

上世纪末,长沙弹词逐渐衰落。

眼见身边长沙弹词艺人越来越少,少有新人愿意沉下心来学习,彭延坤有些心急,担心往后长沙弹词没人承传延续,担心这门艺术传不到后世。他总说:“莫让弹词空白头。”

2005年,湖南省政府拨款保护长沙弹词,希望弹词艺人能够进棚录音,保存第一手资料。彭延坤时任长沙市曲艺协会主席,他高兴极了,马上组织艺人开会商讨。

会上,大部分人对这次长沙弹词的大整理工作不抱乐观态度。

彭延坤没放弃,继续联系老艺人试演。

事实上,彭延坤的妻子谭玉清早在20世纪90年代就开始有意识地整理录音资料。一次,她听说有朋友家里有一些弹词录音带,硬拽着彭延坤登门询问。走进朋友的家,谭玉清满是心疼:“那些磁带被随便丢在冰箱顶上,有些有纸盒包装,有些没有,拿下来看全是灰尘。”

谭玉清把这些磁带都拿回家,一盒盒清理干净,拿到太阳下晒一晒。

老前辈舒三和唱了一辈子,留存的只有一本磁带《鲁智深拳打镇关西》。彭延坤也说,如果不是前十几年谭玉清收集整理,这些能当教材的音频材料就都没了。

申遗工作还在继续。2006年,彭延坤和谭玉清准备好所有录音材料,长沙市文联副主席刘忠宏负责整理申报长沙弹词,在他的鼎力支持下,两人进棚录音。为了节省经费,两人还特意找了便宜的私人录音室录音。

小小录音室里,71岁的彭延坤怀抱月琴在话筒旁一曲曲录制。负责字幕输入的工作人员不懂长沙话,谭玉清只能全程在旁指导,看着唱词一字一句出现在屏幕上。

为了完成申报材料,彭延坤和谭玉清不知熬了多少夜。最辛苦的一次,他们连续三天三夜都泡在录音室里:彭延坤反复录,要最好的效果。谭玉清来回校对字幕信息“千万不能出错”。为了节约时间,他们不回家睡觉,就连正常的早晚梳洗都不能保证。累了,就在身后的小沙发上躺一下,体力恢复再继续。

彭延坤说:“我们抱着一定要申遗成功的决心。”终于,第四天上午,13张光盘及时赶制出来。两人相互搀扶,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家。

2009年,长沙弹词被正式列入全国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

彭延坤说,申遗成功并不是终点。由于精力、财力有限,彭延坤整理和创新的长沙弹词音乐的九板八腔、十八套曲方言十三辙和现场编唱的公式等也都亟待进一步挖掘、整理。

“长沙弹词的将来掌握在你们手里”

“传统曲艺光有保护抢救还不够,还得传承发扬。”彭延坤说,尽管长沙弹词已经申遗成功,但长沙弹词真正的生命力是在艺人们的一场场表演和人们的口口相传中得以延续。

担任长沙曲艺家协会主席以来,彭延坤一直为传统的曲艺后继无人感到担忧。2006年10月,市曲协举行笔会,一些老艺术家谈起长沙弹词等曲艺节目不像以前那么红火了,大家都觉得,让曲艺走进校园也许是件好事,决定在高校举办校园曲艺之星大赛。

校园曲艺之星大赛是全国首创,大赛的举办也只能“摸着石头过河”。

彭延坤已是古稀之龄,在市文联的支持下,他和曲协主席团以及理事会部分人员跑遍长沙高校,和有关工作人员沟通,组织校园曲艺大赛初选。

彭延坤常常一走进教室,就听到学生的掌声和欢呼声。有的高校还邀请他担任客座教授。“看到传统曲艺在校园里这么受欢迎,再累我也愿意。”彭延坤激动地说。

为了让更多人感受长沙弹词的魅力,彭延坤在长沙商贸旅游职业技术学院开设长沙弹词课,免费教学生们唱弹词。校园曲艺大赛举办,彭延坤在这些学生当中挑选12名女生组成“女子十二乐坊”参赛并顺利进入决赛。

台上风姿绰约,台下步履艰难。

唱长沙弹词要用长沙话,可12名女生只有一个长沙本地人。要在短时间内学会一首方言弹词,每个人都信心不足:“太困难了。”

彭延坤一句句教,教到发音准确为止。他拿来录音机,唱一句,录一句,反复给学生对比不同,克服缺点。自始至终,彭延坤都坚持亲自教唱,一教就是一个半天,光是一段简单的“山在西来水在东,山水流来到处通,山水也有相逢会,人生何处不相逢”就练了一个星期。

汗水换回曲艺大赛上的艳惊四座,人们都在议论,长沙弹词居然能在年轻人中展现蓬勃的生命力。

大赛准备工作前后历时两个月,相声小品、常德丝弦、长沙弹词、相声在校园里纷纷亮相。省会的曲艺艺术家们手把手带学生走进这片传统文化的广阔天地。大赛得到了湖南农业大学、中南大学、湖南师范大学、国防科技大学等11所高校的大力支持,70个节目经过两轮选拔进入决赛。

“曲苑小天地,人间大舞台,丝弦小调迎宾客,相声小品乐开怀……湖湘辈有人才出,芙蓉曲韵百花盛开。”舞台上,12个漂亮女生亦唱亦跳,以一曲原创《芙蓉曲韵》 夺得一等奖。

彭延坤说:“曲艺要振兴,文化知识是关键。这么多大学生积极参与进来,我看到了曲艺的大好前景。”进入决赛的选手中,学历最高的是一名国防科技大学的研究生。不少艺术家看到曲艺受大学生的欢迎,劲头十足。彭延坤对此很满意:“曲艺大赛要接着办,还要让我们这些校园曲艺之星走向全省、乃至全国。”

有了第一次成功,彭延坤更加卖力。担任长沙市曲协主席期间,他组织“曲艺进校园”活动,让更多民间艺人走进校园,表演经典曲目,讲自己的人生故事,讲民间艺术的特殊魅力。

现在“芙蓉韵校园曲艺大赛”和“芙蓉韵”长沙市元旦晚会都举办到第四届,发现和培养了一批相声、小品等优秀曲艺人才。

“她就是我的眼睛,我的灵魂伴侣”

在彭延坤的努力下,更多人知道了长沙弹词,但彭延坤的身体却“有些跟不上他的脚步”。

2011年,彭延坤被诊断为急性心肾衰竭。身体状态每况愈下,他反而开始加快步伐,“每天都在想办法解决长沙弹词的传承困境”。

谭玉清一时间陷入了“两难”之中。一方面,她担心彭延坤的身体;另一方面,她为彭延坤担起长沙弹词传承责任感到自豪。“我只能好好待在他的身边,尽我最大的能力去照顾好他。”谭玉清说。

2012年4月22日晚,天津音乐学院学生吴纯请彭延坤修改研究长沙弹词的毕业论文。当晚彭延坤已经感到身体不适,但是学生已经约好了。他对有些担心的谭玉清说:“我坚持一下,弄完马上去休息。”

彭延坤在躺椅上坐好,让学生坐在左边,自己侧着耳朵听论文内容。听到不对的地方马上喊停,出言纠正,并且详细讲解。

谭玉清站在一旁着急又心疼:“我了解他,这件事情他不做完、不做好是不会放弃的。”

没想到,第二天彭延坤就被送进医院。当天下午,彭延坤的心跳每分钟只有38下,情况紧急。医生给彭延坤动手术,安装心脏起搏器。

病房外,一张病危通知单送到谭玉清手里,彭延坤徘徊在生死边缘。

彭延坤先后10多次住院,家里积蓄早已花光。为了给老伴治病,谭玉清卖掉老房子,卖房所得的30万元尽数用于彭延坤治病。

谭玉清陪床,除去一些必要的事务,她一刻也没离开过医院,一直没有抱怨。夫妻俩也因长沙弹词结缘。“我特别喜欢彭延坤唱弹词,唱得真好,特别韵味。”谭玉清说,20年前,她和彭延坤都是再婚,结婚时彭延坤的生活里只有弹词,一贫如洗。但谭玉清说:“我就是愿意和他一起生活,照顾他。”

彭延坤住院4个多月,谭玉清没有睡过一个好觉,甚至两度病倒。一次因为焦急过度、劳累导致心脏出现问题,一次因为在病房照顾导致交叉感染,引发肺炎。尽管这样,谭玉清还是寸步不离彭延坤,生病住院也要和他同一个病房。

面对彭延坤,她不多言自己的辛苦,总是这样自我安慰:“我不能倒下,要是我倒下了,谁来照顾彭老?”

谭玉清相信,彭延坤会好起来。她给病床上的彭延坤读报,讲弹词学生的动态,放过去录下的弹词曲子……病房里仪表声滴滴答答,一分一秒都是彭延坤和谭玉清夫妻携手的见证。

得知彭延坤的病情,省委常委、长沙市委书记易炼红十分重视,作出批示。市委常委、宣传部长张湘涛召集相关部门负责人商讨关心救助彭延坤的办法,筹集经费12万元,报销医药费数万元,并提供20万元整理出版《长沙弹词优秀作品集》。

“今年我身体不好,万一有人要来学弹词怎么办?”彭延坤还要谭玉清学好弹词,如果有人要学,可以代他示范。彭延坤的要求很严格,每一句都要用传统唱法,容不得一点差错。谭玉清也很耐心,尽管年纪大了记性不好,身体不舒服,也要抱着月琴坐在彭延坤身旁学。

夫妻俩要一起把长沙弹词延续下去。

有人问,谭玉清之于彭延坤是什么?彭延坤轻轻一笑:“她就是我的眼睛,我的灵魂伴侣。”

衡阳渔鼓艺人王智敏是彭延坤的徒孙,他告诉笔者:“老艺人艺德高尚,除了个人对艺术的热爱和追求,还逃不过一个‘情’字,这是民间艺术的生命线。”

彭延坤的一生追求最真挚的感情,对观众,对弹词,对家人。

小小艺术家申报材料范文第2篇

6月底的一个早晨,在春缘堂茶庄,就着一壶醇香的普洱茶,眼前杯中的茶汤色透黄亦或些许的绿色。我们和阿本枝聊起了南涧跳菜,聊起人生。阿本枝一对随和的眯眼轻松愉悦地望着我们,友善,亲切。喜欢他的处世姿态,本色待人,是几斤几两就出示几斤几两,不吹大泡泡也不自我萎缩。一时,我们觉得和他距离为零,仿佛早就很熟稔了似的,所以也很放松地跟他交谈。他的话,将我们的思绪带到40多年前。

1962年7月,在誉满哀牢山上段彝族民间艺人“歌郎头”(即彝族娱乐性舞蹈打歌的领舞者)阿玉帮家里,一个小男孩呱呱坠地,身上流淌着民间艺人血液的他――从小就被当“歌郎头”的父亲背在背上去打歌,襁褓中就在父亲身上自然而然地接受着打歌舞蹈韵律的熏陶,“苍蝇搓脚”、“喜鹊蹲窝”、“公羊打架”、“正喜歌”、“老鸹歌”等等一些复杂技巧性的动作、组合套路的要领早就被幼小的阿本枝默记在心中。

1969年至1978年他完成了与同龄人一样的学业。在校期间,酷爱文艺,无论到哪级学校都是文艺骨干。高中毕业回乡后,故乡浓浓的乡音,悠悠流淌的把边江,丛林中飘扬的牧童无曲无谱的山歌,给这位酷爱民族民间文化艺术的彝家后生以许许多多的灵感和遐想。他如一块海绵在尽力地吸取民族文化的丰富营养。

1979年,中华大地到处都沐浴在改革开放的春风里。在滇西无量山中,人们还沉浸在春节的喜悦中,血气方刚的阿本枝腰间别着芦笙,手中捏着笛子,悄悄地背着家人溜出了家门,直奔村边的一块空地,原来这里是村民们正在用传统的打歌来欢庆改革开放。他以“初生牛犊不怕虎”之势,挤进了里三圈外三圈的打歌队伍。看着打歌人的脚步,随着抑扬顿挫的音乐节奏,很快融入到打歌队伍中。不知不觉中,太阳偏西,夜幕慢慢降临。一堆篝火燃烧起来,“打歌要打三跺脚,跺起黄灰做得药”的调子在夜幕下显得更加嘹亮,火焰闪闪,笑声不断,对空当歌,他很快就和这片土地与这里的人们达到了水融的境界。夜很深了,但他觉得全身有使不完的劲,仍在围着篝火与村里人舞动着脚步。有人跳累了离开舞场,但很快又有人补充上,空地上的人们没有减少。东方露出鱼肚白时,阿本枝才发觉自己已与村民们共同度过了一天一夜。阿本枝在这里围着篝火歌唱,听着旋律跳舞,这是他第一次融入打歌。理解了彝族是火、虎的崇拜者,大地的敬仰者,歌舞的伴随者的含意。

从此,怀着对父亲的敬意,对民间舞蹈的狂热的喜爱和好奇,年轻的阿本枝开始频频出没于无量山中大大小小的打歌场,在与无数民间“歌郎头”对弈切磋中,他的打歌技巧快速提高,小小年纪的他早早就学会纵歌如狂,他不仅能单手持笙边吹、边跳,边用另一只手指挥全场打歌,而且也能将笙管对地,反吹芦笙,同样指挥打歌。在他的家乡方圆数十里,逢遇喜事、丧事人们都喜欢请他当“歌郎头”,组织打歌,由他当“歌郎头”的打歌场,夜夜皆是通宵达旦,众舞者望日思归。他的打歌风格情绪饱满,动作略带夸张,富有表演性,常以“狂猴追风”等这些带有技巧性的“阿式”动作和多变的舞姿众舞者的情绪,使打歌的场面更加热烈壮观,因而深受主客双方的喜爱。

我们问他怎样由一个歌舞爱好者成为一个民族民间艺人,一个国内外观众喜爱的艺人?他温和地一笑:“我比较幸运,遇到了两位好的老师,还遇到几位一直关心支持我的领导,以及许多真诚的朋友。”

兴趣是最好的老师。1980年,阿本枝走上了讲台,成为一名教育工作者。在校园,在教书育人之余,阿本枝醉心于民族民间歌舞艺术,在简易操场上,不时可以看到吹芦笙或笛子的他,一个人如醉如痴地跳起“三翻三转”、“半翻半转”;在老百姓家的婚宴上,他身穿羊披,手托“托盘”,迈着轻盈的步伐,穿梭于餐桌与餐桌之间,时而“公羊打架”,时而“苍蝇搓脚”,时而“狂猴追风”,引得客人一阵阵喝彩声。在村与村的热闹婚宴上,阿本枝极具艺术感染力的打歌和幽默的跳菜绝技越来越被乡亲们喜爱。只要有他参加的婚礼,新郎和新娘被认为是最体面最幸福的新人。这样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就传到无量卫国的下朵扎,那是一个民间跳菜高手云集的小山村,这个村里的跳菜艺人认为,阿本枝的跳菜技术并没有民间传说那么出色,总想找个机会让他出出洋相。早也盼,晚也盼,这样的机会终于被他们盼来了。这年的冬天,下朵扎的一户人家办喜事,请了阿本枝跳菜,大师傅在阿本枝装菜的托盘中放了16碗菜,分别是最重的豆腐和豆芽,一般情况跳菜时托盘里就放8碗菜,在阿本枝上场跳菜的时候,在场的艺人谁都不去帮他下菜。好个阿本枝,只见他从容自如,在下朵扎跳菜艺人谈笑之间,屈膝、抬腿、拧腰,每个动作流畅连贯,让人目不暇接;有时脚踏方阵,脚下功夫让人想到这是不是过去李文学的彝族义战至此;有时如喜鹊蹲窝,不停地跳跃,一踢腿一转身,每个动作如行云流水一样连在一起。整整一个钟头,阿本枝都是在不停的舞蹈中,轮番表演的绝技让在场的客人如醉如痴,拍手叫绝。本来是一场想要阿本枝出丑的跳菜,反而成了阿本枝展示跳菜技艺的“舞台”,下朵扎的跳菜艺人从此心服口服地对阿本枝“俯首称臣”。

1984年,阿本枝作为临时工进入县文工队。在县城里的舞台上,他如鱼得水,与马如华老师一同跑乡村,访艺人,潜心记录彝族歌舞。半年后,由于各种原因,他不得不依依不舍地离开县城,返回到乡村老家。文工队领导当然舍不得他的离开,于是专程到他家中找他,做思想工作,告诉他可以让他转正,成为县里的一位专业文艺工作者。为了不让家中三代人的生活重担让妻子一人承担,他痛苦地放弃了进城工作的机会。再次开始了家门口的代课、打歌、放电影、林管员等一些工作。

1986年,在南涧第一代乡土艺术家马如华的精心培养下,年轻的阿本枝开始在民族民间歌舞艺术舞台上崭露头角。这年阿本枝随南涧农民打歌队两次进京参加了“全国民族民间音乐舞蹈大赛”,演出了具有浓郁民族特色的集体舞蹈节目《彝族打歌》、三人舞《山鸡情》,这两个节目是云南省七个送京参加“全国民间音乐舞蹈录像比赛”的舞蹈节目之一、之二,阿本枝和同伴们随云南民族民俗舞蹈赴京演出团一道,在北京进行了历时45天,多达65场的展览演出,深受北京各界人士的好评,尤其受到北京舞蹈界各专家名流的高度评价。特别是为在北京中央少数民族委员、各国驻华使节和文化参赞,以及外国来华从事舞蹈研究的学生、专家们分别进行的专场演出,更是引起了强烈反响。美国加州大学教授、著名舞蹈家王仁璐女士给予高度评价,也受到世界民间舞蹈研究家们的关注和重视,在国际民间舞蹈讨论会上,它被提为世界重点保护节目之一。两个节目分别荣获中华人民共和国文化部颁发的编导一等奖、表演二等奖和丰收奖。

从北京载誉归来后,他对传承民族民间艺术热情更高了,以更加饱满的热情活跃在农村业余文艺舞台上,1990年被共青团大理州委员会授予“活跃农村文艺的带头人”光荣称号。1998年获“大理州十大杰出青年”提名奖。

1991年,县文化馆的马如华――将阿本枝带上艺术之路的恩师又来到他家,在将彝族打歌成功搬上舞台,并取得巨大成功后,马老师选择了激流勇退,就要到玉溪群众艺术馆任职了。这一次马老师是来告别的。在阿本枝家里,两人谈家庭、谈民间艺术、谈人生、谈爱情,直到天亮。马老师启程了,告别语是“南涧的文化需要你,你记住了!”

就在马如华准备启程前往玉溪时,阿本枝终于出现在他的面前,两人相拥在一起,那是文化人的文脉相传,那是惺惺相惜的情感,个中滋味只有他俩才能体会得到。马老师向县里领导和亲人说:“南涧文化会发扬光大的,因为有阿本枝,希望阿本枝早日和文工队的编导一起把我记载在南涧民间舞蹈集成里的跳菜搬上舞台。”

1991年,经过长时间的构思创作,南涧县文工队的编导杨一忠,在阿本枝配合下,运用彝族打歌的动作和步伐,精心设计以60名戴着大耳环,光头顶着装有红烧肉托盘的彝家汉子表演的跳菜,在三月街民族节上闪亮登场。跳菜一经面世,立即以非凡的艺术感染力吸引观众眼球,成为专家与观众一直看好的美味“佳肴”,连著名舞蹈家杨丽萍也为之折服。演出结束后,杨丽萍亲自到跳菜表演队下榻的苍山饭店向杨一忠和阿本枝表示祝贺。因为彼此钟情的跳菜艺术,阿本枝与杨一忠这对有着不同文化背景,不同家庭出身的文化人,成为了比亲兄弟还要亲的不同民族朋友。在阿本枝心中,在他30年艺术人生道路上,马如华和杨一忠是两位永远值得他尊敬的老师和朋友。

1991年“三月街”开始,这对兄弟搭档先后合作编创了“跳菜”、“跳新”、“跳酒”、“哀牢枭雄”等一批优秀节目,在历届三月街大型文艺表演中连夺桂冠。跳菜还在第三届中国艺术节上获得舞台节目一等奖殊荣。在1998年底杨一忠调走之前,像这样经典的合作很多。1994年,杨一忠和阿本枝率跳菜表演队参加“中国舞三峡之夏”,为三峡工程呐喊助威,杨一忠、阿本枝等18条彝家汉子幽默和风趣的表演,征服了中国舞蹈界戴爱莲、张苛等泰斗,将南涧彝家人的风采永远镌刻在支援三峡工程建设的丰碑上。1995年,这对兄弟搭档再次携手带队上北京、下广州、闯深圳、上海,进行了为期5个月的巡回演出,创造了南涧跳菜的一个又一个辉煌,让南涧跳菜蜚声海内外。

1995年,在国税局成立一周年之际,杨一忠与阿本枝携手合作,凭借《生命之歌》精彩表演,为南涧国税局拿回了大理州国税系统调演一等奖。看好阿本枝的艺术才能,南涧国税局向阿本枝伸出橄榄枝,国税领导邀请他加盟国税队伍,对于这被许多人看作从糠箩跳到米箩里的机会,阿本枝婉言谢绝了,皆因心中的跳菜艺术。他说:“古人云,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由于文化部门不拘一格用人才,让我有机会在年近而立之际,能够由一名文艺爱好者成为一名专业文艺工作者,我不能撒手离开。”1996年,省政府下派到云南民族村任村长的花泽芬派人到南涧,请阿本枝到昆明民族村工作,他谢绝了。1998年底,在与他合作多年的杨一忠老师调离南涧,与他多年一起跳菜的何昌元、普李兵、段爱东等跳菜队员纷纷另谋出路寻求新的发展之际,阿本枝的选择还是坚持。2003年,花泽芬调入昆明世博园工作后,再次派人到南涧,诚恳邀请阿本枝加盟昆明世博园,月工资高达3000元,他还是选择了谢绝。

自1991年在“三月街”演出认识后,阿本枝给杨丽萍留下了深刻印象。1994年她特邀杨一忠、阿本枝及南涧农民演员参加杨丽萍主演的《兰陵王》拍摄;2001年邀请他到昆明加盟杨丽萍舞蹈学校,2003年杨丽萍再次邀请他加入“云南印象”剧组,并对他说,“你不来会后悔的”,阿本枝一次又一次被杨丽萍的真情感动,答应受聘为特邀民族民间舞蹈教师;2002年,机遇再一次垂青于他,大理旅游集团发函调他去州府工作。但是为了心中的跳菜艺术,阿本枝再一次选择坚持留在南涧。

1980年开始在村里跳菜,转眼三十年。阿本枝歌唱遍了南涧的山山水水,他的舞从山间田野跳向繁华都市,跳进艺术殿堂。近年来阿本枝和他的同伴们参加中央电视台《同一首歌》、《天天饮食》、《茶马古道》演出好评如潮,2000年在全国第十届“群星奖”舞蹈比赛中,他编导的“南涧跳菜”在全国民族民间大型广场舞蹈比赛中荣获铜奖。“跳菜王子”、“大胡子”的美名也随着舞蹈传遍四方。从1992年2月参加第三届中国艺术节“跳云南”晚会获表演一等奖开始,各种荣誉像滚雪球似的授予了“跳菜”。2005年8月由杨一忠编导的跳菜又荣获了中国民间文艺最高奖――“山花奖”一等奖。2008年6月,由县人民政府组织,阿本枝和云南农业大学副教授秦莹、南涧文化馆陈登翔撰写的申报材料顺利通过国家文化部的审核,“南涧跳菜”进入第二批部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2009年5月,阿本枝任编导兼艺术顾问及嘉宾主持的“南涧跳菜无量情”演出团,赴央视完成了《民歌・中国》节目的录制,将古朴的南涧跳菜文化艺术完美地展现在央视荧屏上;6月1日至2日,阿本枝编导的“南涧跳菜”作为云南省部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作品参加了成都国际非物质文化遗产节的4场演出活动。30名彝家汉子,奇特的造型,刚劲、粗犷的舞步,热情奔放、个性张扬的表演,不仅征服了现场观众和中外嘉宾,也得到专家学者的公认,受到大会组委会的好评,被第二届中国成都国际非物质文化遗产节组委会授予“太阳神鸟表演银奖”。南涧跳菜在成都再次引发新一轮云南民间舞蹈冲击波。赞誉声中的“跳菜”不仅让外界认识了一种反映彝族精神的舞蹈,更让南涧出了名,政府借此推出一系列举措打造南涧“跳菜”名片,让南涧的形象更加突出,声音更加洪亮。目前,只要提到“跳菜”人们就会想到南涧,就会想到阿本枝,正是阿本枝30年痴心不改的坚持,让“跳菜”艺术不断得到创新发展,“跳菜”让南涧走上了一条为世人所瞩目的全新之路。

作为一名民族民间艺术家,阿本枝的目光总是敏锐的,丰富灿烂的民族民间艺术也滋养着他的创作灵感,他用自己的智慧将跳菜艺术传承与保护、发展与创新相结合,将南涧经典民族民间舞蹈打歌和跳菜艺术完美地融合在一起,丰富了跳菜文化艺术的内涵,将南涧跳菜风格和流派由最早的“宴席跳菜”发展为“乡村跳菜”和“宾馆跳菜”两种表现方式。将“舞台跳菜”发展为“舞台跳菜”和“广场跳菜”。2001年8月,南涧县举办了被外地观众公认为“云南水平、大理气派、南涧特色”的首届“南涧跳菜艺术节”,32支代表队2243名演员表演的大型文艺汇演由他担任总编导,这是南涧跳菜艺术的一次完美呈现,金孔雀杨丽萍亲临南涧倾情演出《雀之灵》。她深情地说:“我就冲你们首届南涧跳菜艺术节这幅杰作而来。”南涧县像这样的大型活动、文艺演出活动的总编导总是离不开阿本枝。他创作了《命肝心》、《斛度格》等一些深受广大观众喜爱的艺术作品。2006年《斛度格》还获得云南省首届酒歌大赛金奖。他还将多年来的跳菜艺术创作、表演感悟进行理论升华总结,形成理论文章刊发在《民族艺术研究》、《大理学院院报》等期刊上。发现和培养跳菜演员,他乐此不疲,他通过参加三月街民族节、举办南涧首届跳菜艺术节等大型演出活动,发现和培养、培训南涧跳菜艺人10000多人,让“南涧跳菜”后继有人。经他培养和推介的跳菜艺人现在深圳、昆明等省内外就业,特别是在“云南印象”和“云南人家”工作的人员,受到社会各界的好评。

他很忙,在两个多小时的时间里,采访多次被电话打断。“非遗节”组委会也来电与他联系“南涧跳菜”演出获奖颁奖事宜,火把节活动还等他组织策划,青歌赛南涧参赛选手还等他辅导,南涧跳菜参加第八届中国摄影艺术节节目还等他去编排,南涧跳菜外出演出市场还等待他去开拓。培养人才、开拓市场、策划演出,在弘扬和传承南涧跳菜艺术道路上,阿本枝有永远做不完的事。30年来跳菜艺术已经深深融入了阿本枝的生命。阿本枝对笔者说,是跳菜艺术点亮了他的生命,让他的人生如此精彩,是两位老师真诚的情感温暖了他的人生。

【作者简介】 王永虹:南涧通讯编辑部编辑、记者。2004、2008年两次获大理州“十佳新闻工作者”提名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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