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汉语范文

时间:2023-10-22 16:21:36

古汉语

古汉语篇1

关键词心理动词;判定;分类:研究方法

一、引言

心理动词是动词里很有特点的一个小类。吕叔湘明确地把心理动词列为动词的小类。此后,学者对心理动词进行的研究主要围绕心理动词的判定、分类和句法功能等几个方面展开。相对其他的动词小类,心理动词研究仍显薄弱。古代汉语心理动词研究落后于现代汉语,且研究方法滞后。笔者不揣鄙陋,就古汉语心理动词研究的一些想法求教于方家。

二、心理动词的判定及分类

心理动词判定问题是汉语研究的一个难点,很多学者提出自己的判定标准,概括来说可分为三种:(1)意义标准,如黄伯荣、廖序东等;(2)形式标准,如周有斌、邵敬敏等;(3)形式与意义相结合标准,如王红斌等。一方面,由于单一依据意义标准或形式标准在语法研究中存在的不足;另一方面,因为心理动词自身的复杂性,它不仅牵涉语法问题,而且和心理学、认知科学都有密切的关系,所以形式与意义相结合的原则在心理动词研究中尤为重要。因此,我们认为心理动词表示情感、意向、认知、感觉、思维等方面的活动或状态,心理动词原则上都是及物的。

心理动词内部的分类也是相当复杂的问题。结合语法形式和语法意义,心理动词,分为状态和动作两个大类。状态心理动词表示心理情绪状态,如“哀”、“患”、“妒”等,该类动词一般能受程度副词的修饰;行为心理动词表示心理动作行为,如“猜”、“测”、“悉”等,该类动词一般不能受程度副词的修饰。依据情绪的特点,状态心理动词分为负面和正面两个次类,如“怜”、“怨”、“厌”、“惋惜”等为负面心理动词,表达心理负担意义;如“爱”、“喜”、“敬重”等为正面心理动词,表达积极的心理意义。动作心理动词可分为思维和感知两类。

三、心理动词的研究方法

古汉语心理动词的研究成果并不太多,目前所见主要有李启文、陈克炯、刘青等几篇,与其重要的词类地位并不相称。现在的研究存在的突出问题是研究方法陈旧,还停留在心理动词所带宾语、状语、补语等的描写上;研究内容狭窄,主要是专书、专题的描写和统计上。鉴于古汉语心理动词研究存在的问题,结合现代语言学理论,古汉语心理动词的研究可从以下方面进行拓展:

(一)心理动词及物性研究

汉语中的一些词的组合功能,在不同的历史时期会发生一些变化,心理动词也是这样。及物性是施事通过行为对受事的影响,及物性事件的典型形态句法是“施事+受事”。及物动词作为动词的一个小类,其内部也不是匀质的,有的及物性高,有的及物性低。从抽象层面看,及物性是一个语法原型,构成一个及物性的连续统。越靠近原型,及物性越强,反之及物性就越弱。将及物性理论运用于古汉语心理动词研究,可以加强我们对心理动词的认识。心理动词及物性表现在以下两个方面:

一是心理动词能否带宾语。如“怒”、“悲”在上古汉语中是动词,可以带宾语,如:

(1)以德覆君而化之,大忠也;以德调君而辅之,次忠也;以是谏非而怒之,下中忠也。(《荀子·臣道》)

(2)我悲人之自丧者,吾又悲夫悲人者,吾又悲夫悲人之悲者,其后而日远矣。

(《庄子·徐无鬼》)

而现代汉语里,“怒”、“悲”变成形容词,不可以带宾语。“怒”、“悲”从上古汉语到现代汉语的发展过程中,动词的及物性逐渐减弱,情态特征逐渐增强,最终从动词转变为形容词。

二是心理动词带宾语能力的强弱。有些心理动词以带宾语为常,宾语类型丰富;有些心理动词常不带宾语,且宾语类型较单一。以《世说新语》“知”、“安”为例,“知”作心理动词共99见,其中带宾语85见,带宾语比重占86%;“安”6见,带宾语只有2例,带宾语比重占33%,如:

(3)由是知之。(《世说新语·文学》)

(4)顾劭尝与庞士元宿语,问曰:“闻子名知人,吾与Y,-T孰愈?”(《世说新语·品藻》)

(5)班彪识刘氏之复兴,马援知汉光之可辅。(《世说新语·言语》)

(6)岳于是始知必不免。(《世说新语·仇隙》)

(7)不知有功德与无也。(《世说新语·德行》)

(8)既还,知母憾之不已,因跪前请死。(《世说新语·德行》)

(9)一坐成不安孙理,而辞不能屈。(《世说新语·文学》)

(10)劭亦安其言。(《世说新语·品藻》)“知”的宾语类型有体词性宾语,如名词(3)、代词(4)、偏正l生名词词组(5);谓诃性宾语,如偏正性动词词组(6)、并列词组(7);小句宾语,如(8)。“安”所带宾语类型简单,只有名词—类,如(9)、(10)。

(二)语义场理论

语义场是指若干个彼此相互联系又相互区别的义位聚合而成的系统。将分散、零星的个案研究纳入相应的聚合群中,加以系统地考察,能更好地透过纷繁复杂的现象发现一些语言规律。陈克炯将“怜”系、“怨”系、“厌”系、“忧”系和“惧”系均看作同义义场。陈先生发现各系心理动词的述谓功能存在不匀质的现象,除了与各系词义所反映的心理负担轻重的不同有某种关系之外,最主要的是各系对不同宾语的选择性上存在差别。

为此,我们调查了《世说新语》里12个表“忧怕”义的心理动词带宾语的情况,统计情况见表l。

一方面,“忧怕”类动词内部的使用频率也不平衡。使用频率最高的3个分别是“忧”、“患”和“恐”,共43例,次之是“惧”、“畏”和“惮”3个,共18例,这6个动词共占“忧怕”类动词91%,即《世说新语》“忧怕”义主要由“忧”、“患”、“恐”、“惧”、“畏”和“惮”这6个动词承担。另一方面,心理动词的使用频率与所带宾语的比例不一定成正相关关系。如“忧”使用次数最多,带宾语比例为53%,而“恐”少于“忧”,带宾语比例却为86%,使用频率与带宾语的能力并不是正相关的。据此可以认为表“忧怕”义的动词在组合功能上也存在着很大的差别,语义场内部并不是匀质的。这一研究方法可运用到其他义的心理动词语义场的研究之中。

(三)心理动词的量级问题

受程度副词修饰是心理动词的一个重要特征,心理动词受程度副词修饰有量级的差别。如《世说新语》心理动词所带的程度副词共有15个,它们分别是:甚、大、了无、深、殊、雅相、绝、至、雅、弥、横、殊自、深相、真、奇。这些词内部也存在级的差别,大致可分为“极”类和“甚”类。“极”类有殊、殊自、绝、至、横、奇共6个,表示程度达到极点;“甚”类有甚、大、了无、深、雅相、雅、弥、深相、真共9个,表示程度超过一般但未达到极点。同一心理动词用表1不同程度的副词修饰,其表达的程度量自然不同。“极”类副词的程度量要高于“甚”类副词,如:

(11)a.向雄为河内主簿,有公事不及雄,而太守刘淮横怒,遂与杖遣之。(《世说新语·方正》)

b.族人大怒,便举棵掷其面。(《世说新语·雅量》)

(12)a.晋文王称阮嗣宗至慎,每与之言,言皆玄远,未尝藏否人物。(《世说新语·德行》)

b.左右宜深慎此!(《世说新语·假谲》)上面各组a句均使用的是“极”类程度副词.b句使用的是“甚”类程度副词。每组的a句的情绪量要高于b句。

(四)心理动词的过程结构表达

动词的过程结构与许多语言现象,特别是与语言的“体”表达有密切关系。郭锐系统分析了汉语动词的过程结构,认为动词的过程结构就是起点、终点和续段三要素的组织。根据三要素的有无和强弱的差异,他把汉语动词过程结构分为无限结构、前限结构、双限结构、后限结构和点结构五类。郭先生认为前限结构的动词多为心理动词。这一观点正确地揭示了汉语心理动词的一个重要特征,颇有见地。

古汉语与现代汉语存在较大的差别,具体表现在两个方面:一是现代汉语动词过程表达使用的助词“着”、“了”和“过”在上古和中古汉语还没出现;二是古代汉语动词的过程结构主要是由置于谓语动词之前的“已”、“既”、“方”、“正”等副词或置于谓语动词之后的“毕”、“竞”、“讫”、“已”、“罢”等半虚化动词来表达。

(13)吾以君为垦知之矣,故入;犹未知之也,又将出矣。(《国语·晋语四》)

(14)君子垦知教之所由兴,又知教之所由废,然後可以为人师也。(《礼记·学记》)

(15)想芏,仍往潇湘馆来,偏黛玉尚未回来。(《红楼梦·第七十八回》)

(16)暗自想罢,不觉大喜,因此就有些不甚防备。(《七剑十三侠·第七十七回》)

上举(13)、(14)例分别为副词“已”、“既”用于心理动词之前表时态,(15)、(16)例分别为半虚化动词“毕”和“罢”用于心理动词之后表时态。

(五)心理动词的认知研究

认知与心理动词密切相关,心理动词的认知研究是一种新的研究思路。李明从“叙实性”角度分析了言说动词向认知动词的引申问题,引申路线是:言说—认为—以为。在这个过程中,词义一步步打上主观性的烙印,预设义逐步融入词汇的理眭意义,最终成为词语的常用意义。

古汉语篇2

一、 通假

所谓通假,就是古代汉语书面语言里同音或音近的字的通用或假借。(王力《古代汉语》,中华书局出版社出版,1962年版,上册第二分册,第503-504页)

成语里的通假现象(成语中加点字通括号中的字,读本字音,即读括号里的字音),如:图穷匕见(现),一暴十寒(曝),厉兵秣马(砺),被发文身(披),厝火积薪(措),夫倡妇随(唱),批导(隙),拾遗补阙(缺),秀外惠中(慧),矢志不移(誓)。

二、 古今异义

在词义方面,一些词,古代常用的意义,今天不常用或没有;今天常用的意义,古代不常用或没有,这样便有了古今异义这一现象。

①追亡逐北 “亡”古义是败逃的士兵,今义是死亡;“北” 古义是败逃的士兵,今义是指方位;

②运斤成风 “斤”古义指斧头,今义是重量单位名称;

③赴汤蹈火 “汤”古义指热水、开水,今义指菜汤、汤汁;

④拂袖而去 “去”古义是离开,今义往(某处);

⑤感激涕零 “涕”古义是眼泪,今义指鼻涕;

⑥具体而微 “具体”古义是各部分已大体具备,今义是细节方面很明确,不抽象。

三、 词义的扩大和缩小

词义的扩大是指某个词在古代只有一个意义,而在今天有多个意义。如,“江”“河”在古代专指长江黄河,今义泛指一切江河水系;词义的缩小是指某个词在古代有多个意义,而今天只有一个意义了。如“谷”古义是谷类的总称,到了今天,北方专指小米,南方专指稻子。

1、词义扩大的:河清海晏 “河”古代专指黄河,今义指一切水系;

2、词义缩小的:①乳臭未干 “臭”古代指一切气味,今义指一种气味,与“香”相对;②固若金汤 “金”古代指一切金属及其制品,今义专指黄金。

四、 词的本义和引申义

词的本义,指词的最初最原始的意义;引申义则是从本义引申发展而来的。

1、兵不血刃――“兵”指兵器、武器,用的是本义。以下成语中的“兵”,用的则是引申义:

①富国强兵――兵力、军队②先礼后兵――武力、暴力

③兵微将寡――士兵、士卒④兵连祸结――战争、战火

2、引而不发――“引”拉开弓的意思,用的是本义。

以下成语中的“引”,用的则是引申义:

①引吭高歌――拉长②引狼入室――招引③引经据典――援引

④抛砖引玉――引出⑤引人入胜――引导

五、 联绵字

1、含有双声联绵字(加点的)的成语(附联绵字注解),如:

①参差不齐――心长短不一的样子②心潮澎湃――波涛冲击的声音

③斑驳陆离――斑驳:色彩错杂;陆离:参差不一④玲珑剔透――精巧

⑤神志恍惚――神志不清⑥踌躇满志――从容自得的样子

⑦踟蹰不前――徘徊、犹豫不决⑧琳琅满目――精美的玉石

2、含有叠韵联绵字(加点的)的成语(附联绵字注解),如:

①蹉跎岁月――时间白白过去②戎马倥偬――繁忙

③从容不迫――不慌不忙的样子④晴天霹雳――响雷

⑤虚无缥缈――隐隐约约⑥未雨绸缪――用绳缠捆

⑦天真烂漫――坦率自然⑧支离破碎――残缺不全

3、含有双声叠韵联绵字(加点的)的成语(附联绵字注解),如:

转辗反侧――翻来复去

4、含有非双声非叠韵的联绵字(加点的)的成语(附联绵字注解),如:

①泗涕滂沱――雨下得很大的样子②大气磅礴――广大无边的样子

③峥嵘岁月――高峻的样子④邂逅相遇――未约而逢⑤囫囵吞枣――整个儿

六、词类活用

1、名词作状语

古代汉语中,动词前的名词不作主语时作状语(表比喻时,可解作“像---一样”;表工具时可解作“用---”;表时间或处所时可解作“在---”;表行为方式时,可解作“当---)。下列成语(加点的字)中也是这种情况:

①表比喻的(加点的字)土崩瓦解风驰电掣风起云涌水清玉洁珠圆玉润 蚕食鲸吞烟消云散席卷天下雷厉风行蜗行牛步蝇营狗苟鳞次栉比 鱼贯而入鬼使神差风卷残云

②表工具的(加点的字)口诛笔伐木雕泥塑耳闻目睹绳锯木断箪食瓢饮车载斗量

③表时间或处所的(加点的字)风餐露宿锦上添花朝令夕改道听途说道不拾遗朝思暮想

④表行为方式(加点的字)面(当面)授机宜 面(当面)折廷争

2、名词活用为动词

古代汉语中,名词前的名词和否定副词“不”后的名词活用为动词,成语(加点的字)也是这种情况:秣(喂)马厉(磨)兵党(偏袒)同伐异蓬(用蓬草做)门荜(用筚条做)户十年树(培植)木百年树(培育)人首(把头朝向)丘之思密云不雨(下雨) 不毛(生长草木)之地不仁(讲仁爱)不义(讲道义)不法(效法)常可不胫(长腿)而走不翼(长翅膀)而飞面(面对)壁思过

3、名词的意动用法:幕(以天为幕)天席(以地为席)地

4、动词(加点的)的使动用法(使---怎么样):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众口铄金息事宁人惊心动魄倾国倾城

5、动词活用为名词:党同(与自己意见相同的人或同党)伐异(异己分子)

6、形容词活用为名词:标新(新奇的)立异

7、形容词(加点的)的使动用法(使---怎么样):洁身自好完璧归赵惊心动魄息事宁人清源正本大快人心

8、形容词(加点的)的意动用法(“以---为---”或“把---当成---):安平乐道幸灾乐祸安居乐业。

七、 倒装

古代汉语中有介宾结构后置、介宾宾语前置、动宾宾语前置等倒装特点,成语中也有这些现象。

嗤之以鼻(介宾结构后置) 绳之以法(介宾结构后置)

夜以继日(介宾宾语前置) 马首是瞻(动宾宾语前置)

唯利是图(动宾宾语前置) 惟命是从(动宾宾语前置)

古汉语篇3

关键词:古代汉语;现代汉语;“是”;功用

作者简介:杨云霞(1993-),女,汉族,山东人,硕士、研究方向:汉语言文字学。

[中图分类号]:H13[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2139(2018)-06--02

一、古代汉语中的“是”字

古代汉语中的“是”字通常被归入到虚词中。“是”在古代汉语中主要是用作代词,可以做主语和宾语;还可以用作指示形容词,作定语;第三种情况“是”可以作为结构助词。这三种用法是最普通的用法。

首先,“是”为指示代词,可以指代人、事、物,在句中作主语或宾语,用法和“此”相同,相当于口语的“这”,偶尔也表远指,当“那”讲。翻译时有的要译出相应的名词和量词。

“是”作指示代词,在句中做主语,翻译为“这”。例如:

①公曰:“吾不能早用子,今急而求子,是寡人之过也。”(《烛之武退秦师》)中“是”为指示代词,作主语,指上文“吾不能早用子,今急而求子”,翻译为“这是我的过错。”

②鲁连笑曰:“所贵于天下之士者,为人排患、解难、解纷乱而无所取也;即有所取者,是商贾之人也。”(《鲁仲连义不帝秦》)中“是”为指示代词,做主语,译为“这就是生意人的行为了。”

③曰:“不可,直不百步耳,是亦走也。”(《寡人之于国也》)中“是”为指示代词,指前面的“五十步而后止”,作主语,翻译成“这也是逃跑呀。”

(2)“是”为指示代词,在句中作宾语。如:

①诗曰:“孝子不匮,永锡尔类。其是之谓乎?”(《郑伯克段于鄢》)中“是”作“谓”的宾语,译为“这个”,整句话的意思是“大概是说这种情况吧。”

②尔贡包茅不入,王祭不共,寡人是徵;昭王南征而不复,寡人是问。(《齐桓公伐楚》)“是”为代词,指包茅,作“徵”的宾语,“寡人是问”结构相当,“我来索取它”。

③于是使人发趋徵庄辛于赵。(《庄辛说楚襄王》)“于是”译为“在这时”,“是”为代词,作介词“于”的宾语。全句译为“在这时派遣骑士道赵国请庄辛。”

第二,“是”为指示形容词,作定语。在这种情况下,“是”后面有名词,也译为“此、这”。

①曰:“是心足以王矣。百姓皆以王为爱也,臣固知王之不忍也。”(《秦桓晋文之事》)——孟子说:“凭这种好心就可以统一天下了。老百姓都以为大王吝啬,我早就知道大王是不忍。”“是”后面有名词“心”。

②子禽问于子贡曰:“夫子至于是邦也,必闻其政,求之与?抑与之与?”(《论语·学而》)——子禽向子贡问道:“他老人家一到这个国家,必然听得到那个国家的政事,求来的呢?还是别人自动告诉他的呢?”“是”后面有名词“邦”所以“是”为形容词。

③当是时,邹君死,闵王欲入吊。(《鲁仲连义不帝秦》)——正当这个时候,邹国国君逝世,齐闵王想入境吊丧。

第三,“是”为结构助词,宾语前置的标志,为了强调宾语,无实际意义。例:

①将虢是灭,何爱于虞?(《宫之奇谏假道》)——晋国一心要灭掉虢国,对虞还爱什么呢?

②齐侯曰:“岂不榖是为?先君之好是继!与不榖同好,如何?”(《齐桓公伐楚》)——齐侯说:“难道这次用兵是为了我个人吗?只是为了继承先君的友好关系。跟我共同友好,怎么样?”

③臣闻之:鬼神非人实亲,惟德是依。故周书曰:“黄天无亲,惟德是辅。”(《宫之奇谏假道》)——我听说,鬼神真正亲近的并不是人,而是依附亲近于德行。所以《周书》说:“上天没有亲近的人,只辅助有德行的人。”

以上这些例子,还有一种说法,即“是”为代词,复指提前的宾语。

最后,“是”和其他虚词组合成双音连词,如“是以”、“是故”。

①大伯不从,是以不嗣。(《宫之奇谏假道》)——大伯不听从父命,因此不让他继承王位。“是以”为连词,译为“因此”。

②仲尼之徒,无道桓文之事者,是以后世无传焉,臣未闻之也。(《奇桓晋文之事》)——孔子的门徒没有齐桓公、晋文公事情的,因此后世没有传下来,我也就没有听说过。“是以”也译为“因此”。

③曰:“为国以礼,其言不让,是故哂之。”(《论语·先进》)——孔子说:“治理国家应该讲求礼让,可是他的话却一点也不谦虚,所以笑笑他。”“是故”为连词,译为“因此”。

④是故谋闭而不兴,盗窃乱贼而不作。(《礼记·大同》)——因此奸邪之谋不会发生,盗窃、造反和害人的事不会发生。这里的“是故”也译为“因此”。

除此之外,还有很多人认为中古时期“是”就已经用作系动词,表判断了。系词“是”的来源和产生时间等问题上一直都是人们探讨和争论的对象,大家都各抒己見。但是我认为将“是”看做系动词的例子并不是特别令人信服,例如《论语》和《孟子》中的一些句子。如:①子曰:“富与贵,是人之所欲也。”②曰:“是鲁孔丘与?”③王之不王,是折枝之类也。④盍徵招角招是也。

在这几句话中,意思虽然都表判断,译为“……是……”,但是表判断的意义应该是由“也”体现的,“是”还为代词,译为“这”,整体为“这是……”“这就是……”这类句子与“是”为代词,做主语是一样的。而且,虽然③出现的前一句有“非”,理应与“是”相对,但是如果“是”为系动词,中间为什么要用逗号隔开呢?

二、现代汉语中的“是”字

在现代汉语中,“是”被作为动词广泛使用,而且有一个特定的称号为判断动词,表判断。它与一般动词有很多共同点:①能受某些副词的修饰,例如:我们都是好孩子。②能带宾语,如:我是学生。③能和助动词结合。例:这个鸡蛋可能是坏的。④可以用肯定和否定相叠的形式发问,例如:你是不是北京人?⑤可以单独回答问题。例如,“你的妈妈是医生吗?”“是。”

另外,“是”还有一些不同于一般动词的用法:①“是”后一般不能附着动态助词“着、了、过”;②“是”后不能带动量补语;③“是”不能用“没”否定,只能用“不”否定;④“是”没有重叠形式;⑤一般动词后面加结构助词“的”可以作名词的定语,“是”则不能。

“是”的第二种用法是用作副词,在句法成分上作状语,常用在谓语动词、形容词前,表示肯定。例如“她是来了。”“今天是很冷。”这些“是”相当于“的确、确实”的意思。有些句子分不清“是”作动词还是副词,区分的方法有以下两种:①看句中的“是”能否去掉,如果能去掉,意思不变,只是程度变了,则为副词。例如:她的性格体重是则加了。“是”就是为了加强语气,去掉后意思不变。如果不能去掉,则为动词。②“是”重读时为副词,作动词时不重读。

第三,“是”与其他词组成合成词,当连词或副词用。如:“若是”、“要是”、“但是”、“可是”、“或是”、“是因为”、“为的是”、“不是……就是……”;“只是”、“总是”“凡是”,等等。例如:①我想出去打羽毛球,但是外面风太大了。②她哭是因为想家了。③你总是说我脾气不好。④我只是说了他一句,他就哭了。

三、总结

古代汉语中的“是”与现代汉语中的“是”既有區别又有联系。

二者之最明显的区别在于,古代汉语中的“是”被划分在虚词里,现代汉语中的“是”为实词。其次古代汉语中的“是”字通常作为代词、指示形容词和助词使用,现代汉语一般作为判断动词使用,也用作副词。二者的区别是十分明显的。

古代汉语中的“是”与现代汉语中的“是”也有一定的联系,都为同一个字,从古代到现代的用法变了,一定有关系,最直观的就是二者都可以与其他词组合成一个新词当作连词使用,还有就是,“是”从《马氏文通》中的“断辞”,到黎锦熙先生《新著国语文法》中的“同动词”,再到刘复《中国文法讲话》中的“内动词”。在金兆梓的《国文法之研究》、王力的《中国现代语法》、高名凯的《汉语语法论》中都称之为“系词”。赵元任的《北京口语语法》和丁声树等著的《现代汉语语法讲话》称之为“动词”。1956年公布的《暂拟汉语教学语法系统》把“是”放在“动词附类”里,称为“判断词”。1984年公布的《中学教学语法系统提要》把它列入动词的一个小类,简称“判断词”,即“判断动词”。经过这一系列的发展变化,最终定型,但这是人们在当时的条件下的观点,关于现代汉语中的判断动词“是”的来源及成因还是没有形成统一的意见,值得我们去研究。

参考文献: 

[1]范晓,s汉语的句子类型[M].太原:书海出版社,1998. 

古汉语篇4

【关键词】古代汉语;中国古代法律术语;法制

一、为何研究中国古代法律

德国著名法学家萨维尼认为“一切法律都是历史的,都是民族的”,对此,笔者也深信不疑。一个国家的发展,无论有多大的变革之处,其发展的脉络总有历史的影子而且无法摆脱。历史对于一个国家、民族而言,犹如树根对于树枝,没有根,就不可能有枝。忽视本民族的历史,犹如漂浮于江河之上的浮萍,摇摆不定,易于被水浪淹没。而与浮萍一样,忽视本民族的历史就会导致民族限于,对国家感到迷茫,削弱国家、民族的向心力。

诚如当前一样,我们在大量研究西方法律的同时往往忽略了自己本民族的法律,导致我们很多人对于当前我国法律的迷惑,而且使法律有时又易于多变,不稳定。因而,就需要我们来研究我们古代的法律,探求古代的法律,古代的法律思想,这样有助于我们把我们的思想能够像一条线连接起来,而不至于中断。如此,研究古代法律就是十分必要的。

二、如何研究中国古代法律

研究中国古代法律,就脱离不了中国古代汉语的研究,因为法律的主要形式是以语言的方式来表达的。作为世界现今依旧被使用的最古老的文字――汉字,其博大的精神已经毋庸置疑了。研究中国古代的一切都需要古代文字的配合,对此,我们在研究中国古代法律就是以中国古代汉语为基础,加以研究和分析的。

法律的生命在于解释,对于法律而言,一旦制定出就会随着社会的发展遭到冲突。因而就需要我们去对其进行解释,使民众对其更好的理解。

三、中国古代汉语下的部分法律术语

(一)“法”的分析。分析法律术语,首先应当分析与解释“法”的含义。什么是法呢?按照近现代法学家的观点,对于法的解释有不下十几种观点,诸如:神意说、命令说、权利说、规则说等等。那么,法在我国古代究竟应该作何解释呢?根据东汉大学问家许慎先生的《说文解字》的考证,汉语中的“法”的古体是“”。何为“”,许慎言“,刑也,平之如水,从水;,所以触不直者去之,从去。”从这一解释可以得出:首先,在没有准确的历史资料的记载下,至少从东汉追溯到西周,我们可以看到“法”和“刑”是通用的。在古代,“刑”即具有刑戮、罚罪之意,而且又具有规范的意思。其次,“平之如水,从水”,对此也有两种不同的看法。一种认为,法有公平之意;一种说法认为法律有裁判,驱逐之功能,把罪者放置在水上,使之随水流漂去。最后,“,所以触不直者去之,从去”表明法有“神意裁判”之威亦有“判别是非”之意。

此外对于“法”,我们古代还有与“律”的混同,在我国古代没有固定“法律”这一现代法律术语,“律,均布也”。我国古代素有刑名法术之常用语。譬如司马迁在《史记》中的《老庄申韩列传》记载韩非子时言其“喜刑名法术之学”。韩非子在其文章中对那个时代的法家的观点做出了自己对法律的见解。其认为:“法者,宪令著于官府,刑法必于民心,赏存乎慎法,而罚加乎奸令者也。此臣之所师也。”――《定法》。由此观之,我国古代,在理解法律时又常常将其视为刑法,常常刑、法不分。这也同时反映了我国古代法律的专制性及独裁性。

(二)有关死刑之“大辟”含义的分析。在我国古代法律的体系下,历代坚持的都是“刑民不分,诸法合体”。作为封建统治阶级,维护其统治地位是其制定法律的最根本的目的。因而古代法律主要以刑为主,即使是涉及民法也主要有刑法来加以规定与约束。作为刑法的各个罪名,在古代可以说非常繁杂。然而最为严厉的也当推死刑了。在当前法治社会,人权的呼声愈来愈高,废除死刑也必将是历史的趋势。因而探讨古代死刑对我国当代法治建设也是极其重要的。

在夏商时期关于刑名就有“流宥五刑”、“五刑有服”等等一般认为当时指五刑为:“墨、劓、刖、宫、大辟”其中大辟就是各种死刑的总称。如何理解“大辟”?为何古人用“大辟”来指所有死刑的总称呢?《尚书大传》:“大辟,死刑也。《吕刑》郑玄疏曰:死刑是罪之大者,故谓死刑为大辟。”而在历代的史书中也不乏对其描述,如:《汉书・礼乐志》:“自京师有逆不顺之子孙,至於陷大辟受刑戮者不绝,繇不习五常之道也。”近代的郭沫若先生《海涛集・跨着东海(三)》:“就在那‘三・五’事件之后,国内又流布过这样的谣传,以为我被 日本政府递解回国,已经遭了大辟。”

由上述所得之,死刑为“大辟”,一则,“辟”本身有“罪”之涵义。但为何“辟”有罪的含义呢?这又该如何去解释呢?笔者认为“辟”通“避”有躲避之意。而在刑法中“躲避”则可认为有避开处罚之意,故将其认定为“罪”。当然,并非所有的躲避均为“罪”或“辟”。仅有那些严重危害统治阶级利益的行为才认定为刑法上的“辟”。由此得之古人为何称死刑的总称为“大辟”。

三、结语

作为古代世界重要的法系之一的中华法系,在她那个时代对当时的世界产生了极为重要的影响。而在今天,虽说中华法系已经堙没在历史的长河之中,已经无法适应当前社会的浪潮。但是,不可否认的是作为一个民族历史的组成部分,我们有必要也有责任去了解她。历史是不会中断的,民族特性也依旧会流传。面对当前我国社会法治的发展,虽说古代法律于今天有很大的出入。但是笔者相信,如果仔细的研究她,必将会对我国法治之路开启一个新门径。

参考文献

[1] 范忠信,陈景良.中国法制史(第二版)[M].北京大学出版社,2013.8.

古汉语篇5

[关键词] 王力《古代汉语》;注释;商榷

王力《古代汉语》是国内一部最为通用的权威性的古代汉语教材。代表了古代汉语教学与研究的最高水平,影响广泛,在古汉语知识的教学、人才的培养方面,功不可没。然而,但由于种种原因,其中难免存在一些疏误,文选中一些注释处理得不甚恰当,教材虽经数次修订,但都未能改正。本文作者将王念孙的《读书杂志》与王力的《古代汉语》进行对比阅读,发现它们公共部分的一些词语的注释不一致,有的甚至相差千里,有待进一步考证。

与王念孙的《读书杂志》相比较,王力《古代汉语》文选注释值得商榷的地方有三种情况:可补充者;可订正者;两说皆可通者。可补充者,即王力的注释很模糊或者失注,而王念孙的注释却很精确,我们认为可以采用王念孙的观点取代王力的。经过资料的搜集与整理,这种情有4处。可订正者,即王力的注释经过我们考证之后证实是错误的(即误注),而王念孙的注释很准确,我们就用王念孙的观点纠正王力的。经过考证,需要订正的有7处。两说皆可通者,即王力的注释与王念孙的注释都说得通,这种情有5处。下面就值得商榷及失注之处,分类加以讨论说明。

一、王念孙本可补充王力本注释例

1、《战国策・冯客孟尝君》后期年

王力《古代汉语》:后期年,齐王谓孟尝君曰:“寡人不敢以先王之臣为臣!”孟尝君就国于薛。王念孙《读书杂志》案:年下当有毁孟尝君于王之事,而今本脱去也。王听谗,是以使孟尝君就国,下文王为书谢孟尝君曰:寡人沉于谗谀之臣,开罪于君。正谓此也。

通过上下文语境,我觉得有必要加上“毁孟尝君于王之事”,它起到了一个过渡作用,文章的背景是齐王听信谗言,开罪于孟尝君。下文齐王向孟尝君赔罪。而王力本没有作仔细说明,给读者阅读造成一定的理解障碍。

2、《战国策・鲁连义不帝秦》久居若围城之中

王力《古代汉语》:辛垣衍曰:“吾视居此围城之中者,皆有求于平原君者也;今吾视先生之玉貌,非有求于平原君者,何为久居若围城之中而不去也?”王念孙《读书杂志》案:鲍改若为此。吴云,若疑居字讹衍。念孙案:鲍之改,吴之疑,皆非也。若,犹此也。若,古字或兼数义,后人不能辨认,或改之,或删之。

在《汉语大词典》中,“若”有如此、这个的含义。例如《孟子・梁惠王上》:“以若所,求若所欲,犹木而求鱼也。” 焦循正义:“若,如此也。”《史记・平津侯主父列传》:“君若谨行,常在朕躬。”这都证明王念孙所言不误。这是个比较重要的语言点,王力本却缺少注释,应该补上。

二、王念孙本可订正王力本注释例

1、《战国策・触说赵太后》有所郄

王力《古代汉语》:而恐太后之玉体有所郄也。王力注释:郄,不舒适。王念孙《读书杂志》案:而恐太后之玉体有所也。念孙案:字,本作【亻*】,谓疲羸也。

我支持王念孙的观点。《汉语大字典》是这样解释的:《说文・人部》:“【亻*】,徼【亻*】,受屈也。”《广雅・释诂一》:“【亻*】,也。”又“【亻*】,劳也。”王念孙疏证:“司马相如《子虚赋》‘徼受诎’”。从这些文献上看,【亻*】是疲羸、疲倦的意思。王力的不舒适意思不够精确。

2、《墨子・非攻》也

王力《古代汉语》:至杀不辜人也,拖其衣裳,取戈剑者。王力注释: 也,语气词,引起下文。王念孙《读书杂志》案:至杀不辜人,也拖其衣裳,取戈剑者。念孙案:也即拖字之误而衍者。

我支持王念孙的观点,这个“也”是衍文。这句话的意思是至于杀死无辜的人。根据上下文,这个“也”是多余的。前面的“至攘人犬豕鸡豚者”,“至入人栏厩”,后面的“今至大为攻国”都没有“也”字。可见前后都不需要“也”作为语气词,那么“也”为衍文。

三、王念孙本与王力本两说皆可通例

1、《战国策・庄辛说楚襄王》以其类为招

王力《古代汉语》:不知夫公子王孙,左挟弹,右摄丸,将加己乎十仞之上,以其类为招。王力本注释:把黄雀的颈作为弹射的目的物(依王念孙说,见《读书杂志》)。类,当为“颈”字之误也。王念孙《读书杂志》案:以其类为招, 类,当为颈字之误也。

《文选・阮籍咏怀诗注》引此作以其颈为。《艺文类・聚鸟部》、《太平御览・羽族部》引此云:左挟弹,右摄丸,以加其颈。这都是“类”为“颈”字之误的证明。

2、《庄子・北冥有鱼》培风

王力《古代汉语》:风之积也不厚,则其负大翼也无力。故九万里则风斯在下矣,而后乃今培风。王力注释:培,凭,凭借、依赖。培风,等于说乘风( 依王念孙说,见《读书杂志》)。王念孙《读书杂志》案:培之言凭也,凭乘也。

风在鹏下面,所以用负。鹏在风上面,所以用冯。九万里而后在风之上,在风之上而后能冯风。所以说“而后乃今培风”。“冯”与“培”两字声相近意义也相通。颜师古曰:【崩*阝】,吕忱音陪。《楚汉春秋》作“冯城矣”。这是“陪”“冯”音相近的例证。

古汉语篇6

关键词:古代汉语;比喻句;本体

比喻,古人说:“辟也者,举他物而以明之也。”(《墨子・小取》)“比喻能把印象增大增深,用两种东西的形态或性质,使读者心中多了些图景:人的闲情如娇花照水,我们心中便于人之外,又加了池畔娇花的一个可爱景色。”(老舍)比喻作为修辞格的一种,它能够把抽象的事物形象化,把深奥的道理浅显化,无论是在古代汉语或是在现代汉语中它都大量存在着。本文试从语法、语意的角度对古代汉语的比喻句作一探讨,从而发现古代汉语中无论比喻的类型,还是比喻的表述方式,都有不同于现代汉语的特点。并进一步揭示出古汉语中比喻句和比较句的区别。

一、比喻句的类型

“比喻是用跟甲事物本质不同但通过艺术的联想有相似点的乙事物来形容描绘甲事物的一种修辞手法。”用来形容描绘的事物叫喻体,被描绘形容的事物叫本体,连接本体和喻体的词叫比喻词。从上面的定义中可以看出:作为一个比喻句,第一,要有本体和喻体。第二,本体和喻体是本质不同的两种事物。第三,本体和喻体之间要有相似点。其中,第二、三两点是比喻能够成立的主要条件。

归纳古代汉语比喻句的基本形式,大致有如下几种:

1.本体+比喻词+喻体 如,将军兼此三者,面目有光,唇如激丹、齿如齐贝。(《庄子・盗跖》)

2.本体+喻体 如,君子之德,风也;小人之德;草也。(《论语・颜渊》)

3.本体+喻体+动作 如,嫂蛇行匍匐。(《战国策・秦策》)

第1种格式(本体+比喻词+喻体):本体、喻词、喻体都同时出现,是标准的比喻格式,无论是在古汉语或是在现代汉语中都是很常见的。(这里仅以古汉语为例)例如,

(1)手如柔荑,肤如凝脂。(《诗经・硕人》)

例(1)本体分别是“手、肤”,喻体分别是“柔荑、凝脂”,用“柔荑”和“凝脂”的形态来分别比喻“手”和“肤”的形态,十分贴切而形象。本体和喻体之间用喻词“如”来连接,且喻体是一个定中结构的词组。突出本体和喻体二者外在视觉形态上的相似性。

格式1中,喻词除了用“如”外,还可以用“若”“犹”“类”“似”“同”“象”“譬如”“譬于”等表比喻义的词语来替换。如,

(2)有鸟焉,其名为鹏。背若泰山,翼若垂天之云。(《庄子・北冥有鱼》)

(3)古人云:“以地事秦,犹抱薪救火,薪不尽,火不灭。”(《六国论》)

以上例(2)(3)两个比喻句,分别用了不同的喻词来表示比喻,但我们在理解的时候这些不同的喻词都可以用“象”“如”来替换,结果也不会影响对句子的理解。

值得注意的是,格式1中在某一喻体难以把意思表达清楚的情况下,可以有几个喻体同时出现的情况。例如,

(4)其声鸣鸣然,如怨、如慕、如泣、如诉;余音袅袅,不绝如缕。(苏轼《赤壁赋》)

这个例子是对箫声的描绘。如果只写“其声鸣鸣然”,显然十分平淡,作者一连用了四个比喻,于是把箫声凄凉哀怨的特色描绘得淋漓尽致了。

总的来说,格式1(本体+比喻词+喻体)中本体、喻体、比喻词都出现了,是直接明显地打比方,叫做明喻。以上4例都是本体、喻体和比喻词都出现的明喻。此外,还有一种比喻,只出现本体和喻体而不用比喻词,只是把本体和喻体写成是主谓句式或对偶排比的句式。例如,

(5)试问闲愁都几许?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贺铸《青玉案》)

例(5)“闲愁”是本体,喻体是后面三句话。用“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来形象地表现出“闲愁”之多。

例(5)没有比喻词,但在理解时本体和喻体之间都可以而且只能加入“象”“如”一类的明喻词,重点突出其相似性,这类句子我们可以把它归入第1种格式中。

第2种格式(本体+喻体) 例如,

(6)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水则载舟,水则覆舟。(《荀子・王制》)

(7)诸葛孔明者,卧龙也。(《三国志・诸葛亮传》)

例(6)本体分别是“君、庶人”,喻体分别是“舟、水”。把“君”说成是“舟”,把“庶人”说成是“水”,形象地道出了君民之间的关系。例(7)本体是“诸葛孔明”,喻体是“卧龙”,把诸葛孔明说成是卧龙,形象地描绘了一个学识渊博、善于捕捉事情先机的神人形象。

以上两例都是把被比喻的事物(本体)直接说成是某一事物(喻体),用名词谓语句(有人认为是用判断句的形式来表达比喻的内容)来表示比喻,叫做暗喻。它不是把本体和喻体说成相似而干脆说成相等,这样更强调突出了两者相似的地方。语气比格式 1的语气肯定。

第3种格式(本体+喻体+动作) 例如,

(8)射之,豕人立而啼。(《左传・壮公八年》)

(9)(陈涉)斩木为兵,揭竿为旗,天下云合响应。(贾谊《过秦论》)

例(8)“人立”,像人一样地站着。“人”既说明了主语“豕”的状态,又说明了谓语“立”的方式。

例(9)“云合响应”,像云彩那样地会合,像回声那样地呼应。“云”“响”分别表示动词“合”“应”的情态。

格式3中喻体为名词,并“以其所代表的人或物的某些特征比喻性地描绘动词所表示的动作行为的方式或情态。”喻体在句子中做了谓语动作的状语。“这个做状语的名词(即喻体)可译作‘像……一样地’‘像……似的’等。”这种格式是古代汉语中所特有的,也就是名词作状语表示比喻。

二、比喻句与比较句的区别

比较句就是表示两种或两种以上同类的事物在性状或程度上的差别的句子。其中被比较物和参照物在本质上是同类事物。而作为一个比喻句,第一,要有本体、喻体和比喻词。第二,本体和喻体是本质不同的两种事物,且要有相似点。

从对两种句子的描述中可以看出,比喻句与比较句二者的区别主要在于:(1)从结构上看:首先,比喻有三要素,本体、喻体和比喻词,而在比较句中找不出来。其次,比喻句中本喻体是本质不同的两种事物,而在比较句中被比较物和参照物在本质上是同类事物。(2)从表达目的上看:比喻是为了使所描绘的人或事物更具体、更形象、更生动。而比较则是为了通过对比从而得出利弊得失、程度轻重、大小差异等结果。例如,

(10)季氏富于周公。(《论语・先进》)

例(10)把“季氏”与“周公”相比,得出程度上的差异:季氏比周公富有。且被比较物(“季氏”)和参照物(“周公”)都是人。上述两例都是用“于”表示比较的,且表示比较点的词语(“少”“多”“富”)都显见于句子中。

总之,一个比喻句,我们可以从句子中找出本体、喻体和比喻词,并且本体和喻体是本质不同的两种事物。在表达目的上主要是为了描绘、说明事物,把抽象的事物形象化,把深奥的道理浅显化。而对于比较句,我们在句子中找不出本体、喻体和比喻词,只有被比较物和参照物,并且二者在本质上是同类事物。在表达目的上比较句是为了通过对比,得出利弊得失、程度轻重、大小差异、优劣高下等结果。并且不能在被比较物和参照物之间加入“象”“如”一类的词。

从古代汉语的语言实际出发,归纳了古代汉语比喻的几种主要形式,从中我们看到要辨别一个句子是否为比喻,不仅要看它在形式上是否符合比喻句的格式,是否存在比喻的四要素:本体、喻体、相似点和比喻词,还要看它在语法、语义上是否符合比喻的语法、语意特点。总之,要辨别比喻句不能只注重形式,还要从实际出发,做到形式和意义相结合,从而做出正确的判断,以利于正确地理解文意。

参考文献:

[1]王希杰.修辞学通论[M].南京大学出版社,1996:420.

[2]史锡尧.现代汉语[M].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1991:559.

[3]解惠权.古代汉语教程(中册)[M].南开大学出版社,1990.

古汉语篇7

从李荣先生所统计唇音字反切下字分类统计表来看,唇音字不分开合,即没有开合的对立。

关于中古汉语的唇音字,赵元任、李荣两位先生就主张“唇音不分开合口”,然后取消了高本汉设置在唇音声母后的u、w。李荣先生在《切韵音系》一书中,就分别列出了唇音字做开口韵的反切下字总表和作合口韵的反切下字总表。王静如对唇音的性质提出,“古唇音必似合而开,似开而合,盖非此不足以释开合不兼,《切韵》反切混淆,以及宋图作开而谐声入合之理。”董同认为,“唇音字的开合在中古已经是个不能确定的问题,因为反切在这一方面的表现竟有杂乱无章的地方,并且韵图的措施又不能相互一致。”邵荣芬对唇音字所用开口合口切下字做了统计,认为唇音字是没有什么开合口可言的,往往同一个唇音字既做开口字的切下字,也做合口字的切下字。李方桂也认为唇音不分开合口这句话大体是对的。

主张唇音不分开合的人,在具体处理上也是不一致的。李荣先生把开合合韵的唇音字都归在开口,不依韵图;邵荣芬先生则多事依据韵图,有的归开口,有的归合口。认为唇音不分开合的有高本汉、王力、葛毅卿等人。不过也有学者认为唇音可分开合,周祖谟说“古人于唇音字开合口之性质分辨不深精微”,这个前提就是认为唇音字是可分开合的。关于唇音开合口的问题并没有得到一致的解决。

万献初在《音韵学要略》中谈到,如何确定唇音反切字的开合口,一直是个难有统一认识的问题,如《广韵》“、趟、横”都以“盲”作切下字,若用系联法,最后必归为一类,但《韵镜》列“、趟”为开口,列“横”为合口。这是因为“盲”为唇音声母字,开合不分。又如“卦,古卖切”,被切字“卦”是有U介音的合口字,应该用合口的切下字,却用了开口的“卖”作切下字,那么它该归入开口还是合口呢,各专家们的处理意见就不一致了。再如“横,户盲切”、“盲,武庚切”,从审音的角度看,“横、盲”是合口,“庚”是开口,该分成开合不同的两个韵类,但注重考据的人认为应该遵守反切系联法“递用”条例,只能把“横、盲、庚”分成一个韵类。

《切韵》唇音字的走向,凡是开合口不分韵的韵部中,唇音字既用开口字为反切下字,也用合口字为反切下字;如果是开合分韵的韵部,原来的主要元音是央后元音,那么唇音字总是跟着合口韵部走,而且除了用唇音字作为其反切下字以外,只能用合口字作为其反切下字,如果原来的主元音是前元音,那么唇音字就跟着开口韵部走。杨剑桥《汉语现代音韵学》中,先验之故宫本《王仁刊谬补缺切韵》,毫无例外。再验之《广韵》,开合口分韵的韵部,在《切韵》痕魂、灰分韵的基础上,又增加了真谆、寒桓和歌戈分韵。其中真谆的主要元音为前元音,唇音字确实都跟着开口韵真韵走。而寒桓和歌戈的主元音属于央后元音,在从《切韵》到《广韵》的分韵过程中,这几个韵的唇音字的反切下字如果不符合上面所说的规律,那么必定会随着分韵的发生而加以改动,《广韵》如果改之未尽,就由《集韵》来完成。

我们可以说,在开合合韵的韵部中,唇音字是不分开合口的,唇音声母后确实没有u介音,但是在开合分韵同时主元音是央后元音的韵部中,虽然唇音字没有开合口的对立,但是唇音声母后是有一个u介音的。我们再观察隋唐时代的佛经译音,可以发现魂韵的唇音字总是对译为un,如“奔”pun。

有学者黄易青以宋跋本王仁《刊谬补缺切韵》反切为材料,得到如下数据,唇音字在属性上确实是有开合之分的,以现在的标准衡量,唇音字与其切下字开合一致的约占87%;牙喉舌齿音与其唇音切下字开合一致的约有77.2%;唇音切上字,被切字合一定用合,被切字开则可开可合,但用开口最多的是三等字,最少的是一等字,用字开合受洪细轻重的影响。在论文中,他还探讨了唇音字开合混切的原因,一是,反切时代到韵图时代开合存在演变,有的反切本来一致,以韵图标准衡量却不一致;二是反切时代主要元音为圆唇元音的韵,当唇牙喉音做切下字,就具有合口作用,其唇音字有合口的属性,切合口字本来和谐,但韵图将这些韵有的列入开口,有的列入合口,以致就认为开合混切,后来就认为不分开合了。这却并不能说明唇音不分开合。

而马君花的《唇音开合及其相关问题的研究》中认为,韵图中唇音字的分布是有规律的,在开合同韵的韵系中,唇音字在开口韵和合口韵中出现的机会是互补的,即若唇音字在开口韵出现,那么它绝不会再在合口韵中出现,反之亦然。在开合分韵的韵系中,也符合这个规律。他认为唇音不分开合,而重唇变轻唇的条件是三等介音加央后元音。最后认为《广韵》206韵的划分应该是:独韵、开合韵、唇音字。即唇音字作为独立的韵是与开合韵和独韵相对立的。

学者们对唇音声母后的合口介音产生的原因也进行了研究,李方桂《上古音研究》中说到,中古某些唇音后面的合口成份是在某种元音或某种情形之下产生的。潘悟云《中古汉语的轻唇化问题》进一步指出,“中古唇音后面的合口成份实际上是一种过渡音”,“如果主元音的舌位是非前的,同时韵尾的舌位是前的,那么唇音后面就会产生一个合口成份”。这一解释杨剑桥认为是符合音理可以成立的。比如说pi>pei,就是后接元音是前元音所以产生过渡音e;而po>puo,就是后接了一个央后元音o,所以就可能产生过渡音u。我们用这个原理来观察《切韵》音系,发现符合唇音声母后合口介音产生的条件的有、痕、寒、歌四个韵。比较特殊的是在广州话、厦门话和福州话的泰韵唇音字中,都有u介音,比如“贝”读pui、pue、puei,“沛”就读pHui、pHue、pHuei。

张平忠有论文《中古时期唇音韵字开合在金元时期的演变》,在文中他主要以永禄本《韵镜》和至治本《通志・七音略》为比较蓝本,参考了历代音韵学家的意见,特别是杨军和陈广忠在此问题上作出的研究成果,来逐一校正各图韵字的开合,从而得出中古206韵中唇音韵字开合口分布情况。然后以《大明成化庚寅重刊改并五音》和台北文印书馆《等韵五种》中的《切韵指南》为底本,并参考忌浮的《校订五音集韵》,逐摄逐韵对金元时期唇音字的开合口变化进行分析。最后总结了开合口有变化的唇音字有从合口变为开口的,也有从开口变为合口的:

合口变为开口

蟹摄:明母二等,卖(佳)

山摄:并母二等,拔(删);明母二等,慢(删);帮母三等,变(先);并母三等,卞(先)

咸摄:凡韵全部三等字

开口变为合口

止摄:帮母三等,陂彼(支);滂母三等,(支);并母三等,被(支);明母三等,靡(支)美(脂)

山摄:帮母二等,扮(山)开口重见;帮母重四,褊(仙);明母重四,缅(先)

宕摄:帮母一等,帮螃(唐);滂母一等,(唐);并母一等,傍(唐)

曾摄:帮母三等,逼(蒸);滂母三等,(蒸);并母三等,愎(蒸)

梗摄:帮母三等,丙(清);明母三等,皿(庚)

最后他谈到,在听觉上,开口韵受唇音声母的影响会带上一些合口特征,合口韵在唇音声母的掩盖下介音u不会那么突出,因而给开合口的辨别带来困难。

古汉语篇8

词汇是语言的基本单位,缺少这个建筑材料,就无法构筑语言大厦。在古汉语学习中,相对于语音和语法,词汇知识的贫乏是理解文言文的最大障碍。

词汇由一个个鲜活的词所组成,而对汉语词汇的学习必须落实到每个词的具体词义把握上。词的意义是由语言社团在对客观事物或现象进行认识和评价的基础上概括而来的。从词义所反映的对象上看,是一种客观存在;而从认识评价的主体上看,又带有主观性特点。词可以用来组成句子,其根本目的在于表达感情、交流思想,这又决定了它必须接受特定社会的制约,具有相对的稳定性,否则就无法传情达意。然而,正是由于词义指向对象的客观性,除了部分基本词汇外,其组成内容处于变动不居的状态。随着社会实践的发展,一些存在于特定时期的事物和现象逐渐成为历史陈迹;另一方面,新生事物和现象又不断地涌现。与之相应,汉语的部分词汇在失去了现实基础而淡出历史舞台的同时,也大量产生着新词,或是以旧词的形式承载着新的词义。如果考虑到我国古代如此长久的历史跨度,进入古语词之列的历史词汇的总量不容忽视。它们虽从当前的语言实践中消亡,却还留存在海量的古代典籍当中。当我们学习文言文时首先遇到的困难往往不是语音、语法,而是没有现实生活作支撑的词汇,或者难以索解,或者以自己所熟悉的现代汉语词义替代古汉语词义,导致文意扞格不通,或理解偏差。如:

《说文·火部》:烛,庭燎,火烛也。

《现代汉语词典》(第5版):烛,蜡烛。

据考证,上古时期的烛是把油脂涂在苇薪上燃烧照明,略似火把,而非后代以蜂蜡或石蜡为原料做成的蜡烛。如果以烛的现代概念去理解“质明灭烛”(《仪礼·既夕礼》)或“童子隅坐而执烛”(《礼记·檀弓上》),都违背了文本原义。

词义蕴含的内容是客观存在或以之为基础的,但对客观存在的概括提取却离不开人的大脑思维,其形成必然烙下认识的主观性痕迹。对古汉语词汇而言,这种主观性给词义带来的影响主要不是同时期横向的个体认识差异,而是由于社会的发展、人对客观事物认识的提高而逐渐精确化、科学化所致的历时差异。如:

《说文·雨部》:电,阴阳激燿也。

《现代汉语词典》(第5版):电,有电荷存在和电荷变化的现象。

词义内涵及外延自古至今没有变化的是少数,大部分都发生了一定程度的改变,但是并非毫无规律可寻。从变化的结果看,基本上表现为词义的扩大、缩小、转移,从而造成新旧词义的交错、叠加、并存的局面。“在(词义)异同的问题上,难处不在同,而在异;不在‘迥别’,而在‘微殊’。”①要把握词义的“异”“微殊”,就应当从整体上观照词义,由本义入手,统率其引申义或假借义,分析义列之间的逻辑线索。如果还停留在机械地记忆同一词在不同语境中不同义项的方法上,则难以在学习古汉语词汇方面有明显突破。因而,我们应当充分重视“形训”在理解古语词时发挥的作用。

形训是传统训诂学术语,指通过分析汉字形体探寻其承载词义的一种释义方法。早在汉代,许慎的《说文解字》已确立了这一传统。在汉语中,词跟字有着复杂的对应关系。词是语言中最小的可以独立运用的单位,字是记录词的书写符号。一般而言,一个字就是一个音节。对于只由一个单音节语素构成的单纯词而言,一个字即代表一个词,字跟词是等同的。学习古汉语词汇是以词而非字为单位,而古汉语又以单音节单纯词居多,这为我们从字着眼探寻词义提供了条件。

汉字作为表意文字(准确地讲,是意音文字),书写符号在很多情况下跟词或语素的意义有关联。六书中的象形、指事、会意,及形声字中的意符都属这类情形,这为我们经由字形分析追溯词义提供了可能。但汉字的形体经过长期演变,已由早期的高度象形逐渐简化规整而变得符号化,“脱离了原始的形状,因而也就很难从中观察出词的本义,变得不可解释了”,这就要求我们“必须还原到古文的形体”。②王宁把此称为笔意,前者称作笔势。只有把笔势阶段的汉字复形到笔意阶段的汉字,才可能抓住字形跟词义之间的联系(形义统一)。可见,形训方法的应用是有条件的,通常适用于以象形、指事、会意,及形声字字符的古文字字形分析它所代表的单音节单纯词的本义。

下面我们利用汉字的小篆字体依次条举形训在探究古汉语词义方面所起的作用。引文中如简体字可能引起歧义者,则直接用繁体字,括号中注明相应简体写法。

(一)象形字中的形训应用

1.原 原

(1)原泉混混,不舍昼夜。(《孟子·离娄》)

(2)且绝民用以实王府,犹塞川原而为潢污也。(《国语·周语》)

原,《说文》:“水泉之本也”,由字形可看出,本指山岩下的泉源,泉水所从出之处,后又加意符另造“源”字,二字有了分工,分化字承担本义,本字则指“原野”义,两者为古今字关系。

2. 斗

(3)龙光射牛斗之墟。(王勃《滕王阁序》)

(4)为之斗斛以量之,则并与斗斛而窃之。(《庄子·胠箧》)

斗,星宿名;酒器,大头长柄,外形似北斗七星,故名;量器。篆体字还保留着所描绘对象的轮廓特征。上引二例分别用星宿、盛酒器皿义。

3.来 来

(5)贻我来牟,帝命率育。(《诗·周颂·思文》)

来,古文字字形摹写了整株小麦穗、茎、叶及根须的外观,本义指农作物小麦。后被假借作去来之来,本义早已废止。

4.尸 尸

(6)谁其尸之,有齐季女。(《诗·召南·采苹》)

(7)晋人归楚公子谷臣与连尹襄老之尸于楚,以求知罃。(《左传·成公三年》)

尸,商周时期在祭祀活动中代表神灵接受祭拜的人,只起象征性作用。此字的古文字形体从甲骨、金文到篆文基本相同,勾画了一个侧面而坐的人形。因为“尸”在整个仪式中是宗教活动的焦点,由尸主引申有主持、执掌义,上例首句即用此义。从尸主的静止不动义又产生了尸体义,以上第二例用此义。后一义项分化出“屍”字,如唐李华《吊古战场文》:“屍(尸)填巨港之岸,血满长城之窟。”尸、屍构成古今字关系。《汉字简化方案》采用古字作“屍”的简体字。从尸主的静止不动特点还可转指占据某个位置而无所作为,如成语“尸位素餐”。

5.豆 豆

(8)一箪食,一豆羹,得之则生,弗得则死。(《孟子·告子》)

(9)种一顷豆,落而为萁。(杨恽《报孙会宗书》)

豆,如果没有相关文字知识,可能会认为此字的本义就是指植物,实际上指豆类作物词义的本字是尗。豆原是古代的一种食器,转而作容量单位。因豆、尗二字上古读音接近,遂作后者的假借字,它的本义反而不再使用。

(二)指事字中的形训应用

指事字数量不多,在象形字基础上生成,全部可以用形训的方法分析其含义。

6.本 本

(10)绝其本根,勿使能殖,则善者信矣。(《左传·隐公六年》)

(11)王欲行之,则盍反其本矣?(《孟子·梁惠王》)

本,在木下加指示性符号显示造字所要表达的词义重心所在,指草木根部,引申转指事物的基础或根源。

7.亦 亦

(12)亦,人之臂亦也。(《说文·亦部》)

(13)仆虽疲驽,亦尝侧闻长者之遗风矣。(司马迁《报任安书》)

亦,本义指腋下。由篆文还可看出造字时的意图:大为正面站立的人,在伸开的臂膀下加示意性符号,即腋窝 。后另造形声字“腋”记录此意,而“亦”字则被假借去,通常作副词。

8.面 面

(14)有复言令长安君为质者,老妇必唾其面。(《战国策·赵策》)

(15)东面而视,不见水端。(《庄子·秋水》)

面,在象形字表示头部的符号首基础上加环绕曲线,示意人的颜面。

(三)会意字中的形训应用

9.去 去

(16)秦军引而去。(《战国策·赵策》)

(17)孟子去齐。(《孟子·公孙丑》)

去,现代汉语里指去往某地,跟古汉语词义恰好相反。在篆文里表示人,表示居所,人首朝外,示意离开居住地,作离去义,所以上引二例句皆作离开理解,而非去往。

10.取 取

(18)虽及胡耇,获则取之,何有于二毛?(《左传·僖公二十二年》)

(19)若不阙秦,将焉取之?(《左传·僖公三十年》)

取,篆文从耳(耳)从又(又,指手)会意。《周礼·夏官·大司马》:“获者取左耳。”本义是古代战争中割掉战俘左耳计数献功,转指取得、获取。如果首例不按本义理解,就会误解原义。

11.走 走

(20)弃甲曳兵而走。(《孟子·梁惠王》 )

(21)梁中书起身,走出阶前来。(《水浒传·第十二回》)

走,古文字形由飞奔意象的大及下部表示脚的止会意,显然本义为奔跑。在先秦文献中,此字一直使用本义,中古之后,词义发生了转移,指步行。上述二例分别使用本义跟引申义。

12.臭 臭

(22)禽走臭而知其迹者,犬也。(《说文·犬部》)

  (23)同心之言,其臭如兰。(《周易·系辞上》)

臭,从表示鼻子义的自和嗅觉灵敏的犬会意,本义即指用鼻子辨别气味,作动词。名词化指气味的总称,如上引例后者指香味。后来词义缩小,仅指臭味。动词义被加意符的“嗅”取代,如《论语·乡党》:“子路共之,三嗅而作。”两个字符有了明显的分工。

13.秉 秉

(24)彼有遗秉,此有滞穗。(《诗·小雅·大田》)

(25)夜阑更秉烛,相对如梦寐。(杜甫《羌村》)

秉,从又(又)持禾会意,指禾束、禾把,引申有执持、掌管义,或作量词。首例引文即用本义。

14.兼 兼

(26)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善天下。(《孟子·尽心》)

(27)由也兼人,故退之。(《论语·先进》)

兼,从又(又)持二禾会意,指同时涉及两件以上的行为或事物。作副词时有并、同之义,作动词时指兼并、加倍。引文后例则用引申义“超过、胜出”。

(四)形声字中的形训应用

形声字由意符跟声符两部分组成。意符通常仅提示所组构的字符所属的意义类别,意符部分的形体分析对理解整个形声字的词义具有“示向”参考价值。

15. 鬭

(28)凡有鬭怒者,成之;不可成者,则书之。(《周礼·地官·调人》)

(29)(赵盾)鬭且出。(《左传·宣公二年》)

鬭,为象形字斗(斗)加声符斲另造的字。斗,打斗、争斗义。在《汉字简化方案》中以星宿义的“斗”作鬭的简化字,而两字的声调各自有别,本来互不相涉。

16.闻 闻

(30)我闻忠善以损怨,不闻作威以防怨。(《左传·襄公三十一年》)

(31)共王驾而自往,入其幄中,闻酒臭而还。(《韩非子·十过》)

闻,从耳,门声,现代汉语声母为[w]而非[m]是语音演变的结果。由意符可知,此字跟听觉器官有关,本义为听闻,因词义转移,转指嗅觉。虽然在先秦就产生了后一义项,但长期使用的还是本义,而现代汉语里则被完全取代,本义仅保留在一些习语或短语里面,如百闻不如一见、博闻强记、闻名遐迩,等等。

17.罟 罟

(32)数罟不入洿池,鱼鳖不可胜食也。(《孟子·梁惠王》)

(33)譬若丝缕之有纪,罔罟之有纲。(《墨子·尚同》)

罟,从网,古声。意符网(网)揭示了此字义类,本指捕猎鸟兽及打渔之网的通称。

18. 节

(34)竹外有节理,中直空虚。(《史记·龟策列传》)

(35)长幼之节,不可废也。(《论语·微子》 )

(36)彼节者有间,而刀刃者无厚。(《庄子·养生主》)

(37)躬行节俭,慈仁爱人。(《汉书·霍光传》)

节(节),从竹,即声。以竹(竹)作意符,本义即竹节,后泛指植物根茎或动物筋骨连接之处。随着人们认识的发展,词义又进一步抽象化,用来指有节制、约束的行为或思想,如节操、气节、节约等。

19.禽 禽

(38)多多益善,何为为我禽?(《史记·淮阴侯列传》)

(39)人之有道也,饱食暖衣逸居而无教,则近于禽兽。(《孟子·滕文公》)

禽,从毕,今声。(毕),指捕鸟兽用的长柄网,显然此字词义跟狩猎有关,本义为捕获,泛指擒拿。由擒获的对象引申有禽兽义。《说文》根据讹变的字形分析,误把引申义当作本义“走兽总名”。后又由本义分化出加意符的“擒”,形成一对古今字,古字则只承担禽兽一义。

20.虹 虹

(40)鼻息干虹蜺,行人皆怵惕。(李白《古风五十九首》)

(41)复道行空,不霁何虹?(杜牧《阿房宫赋》)

虹,从虫,工声。虹本是大气中的自然现象,古人为科学发展所限,不能合理地进行解释,认为是想象中的一种动物所致,虹的别名“螮蝀(蝃蝀)”均加虫旁作意符反映了当时思想认识水平。

在进行汉字形体分析时,有几种情况值得我们关注:

第一,利用形训方法时要尽可能利用古文字字形。汉字的形体、结构在历史上历经多次变革,大体上在古文字阶段的先秦时期更动频仍,汉魏之后隶定楷化使汉字基本定型但并未停止演变,繁体简化则是最近的一次巨变。汉字的每一次变化都会对通过字形探究造字时词义的努力形成障碍。因为文字的演变是朝着规整、符号化方向前进的,其象形性越来越弱,即符号跟客观事物的相征性联系逐渐远离。如果不通过古文字字形,则很难在字符与意义之间找到连接点。如“来”跟“小麦”、“亦”跟“臂腋”、“秉”跟“禾穗”等。讹变的字体可能导致错误的释义。形训的实质就是重构书写符号跟意义交通的桥梁,以克服形变带来的隔阂,从而为探寻词的本义服务。

第二,古今字知识是古汉语字词学习的重要内容之一。在传统的课堂教学中,一般是遵循介绍概念、引证举例的模式,学生往往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而我们在对可以通过形训分析其词义的汉字进行解释时,部分地涉及到引起这种现象的原委。古今字的产生有两个原因,文字假借和词义引申。或者是为某个字符的本义造新字,本字挪作他用。如“亦”,另造“腋”字表本义,本字作副词。在表示“腋下”义时,早期的“亦”跟后来的“腋”就是一对古今字。或者某个本字表示引申义,分化的新字承载本义,如“源”跟“原野”义的“原”,“擒”跟“禽兽”义的“禽”,也是古今字关系。在教学实践中我们无疑还会遇到更多类型,这必然加深学生对相关内容的理解。因而,在分析字形时,不宜孤立地讲解,可多方面拓展学生的知识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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