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中国家庭伦理电视剧中的缺失寻找结构

时间:2022-10-22 03:05:17

论中国家庭伦理电视剧中的缺失寻找结构

摘要:中国家庭伦理剧中,缺失寻找是重要的一脉叙事结构,由于中国文化的独特之处,使缺失寻找呈现出对秩序与和谐的追寻,家庭伦理剧在寻找着理想的父亲,也在寻找着家庭的秩序,往往这些秩序的建立者由“大哥”补上,在家庭伦理剧中大哥担负着整顿既定秩序,重拾家庭团圆与和谐的重任。

关键词:式微与边缘;伟岸与高大;嬗变

中图分类号:J905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5-5312(2010)02-0064-02

缺失寻找是一个很大的叙事母题,在中外文学作品中反复上演。早在《荷马史诗》的《奥德赛》中,特洛伊战争英雄奥德修斯的返乡之旅中就被讲述。中国文学中,最著名的要数小蝌蚪找妈妈了。然而缺失寻找在中外文学中的差别很大。在西方,缺失所带来的寻找往往伴随着个体的成长,人格的独立,最终完成的是个人的成熟与蜕变;在中国,寻找往往是对秩序的回归,是对和谐的依存,最终纳入的是体制的完善与整顿。这种不同在动画片《狮子王》和《宝莲灯》中可见一斑。

《狮子王》中,幼稚单纯的辛巴在失去父亲后,逃离麻痹自己,但是在经历了生存、死亡、责任等生命中种种考验之后,他寻找到了生命的意义和个人的责任,最终完成了性格的蜕变。这是一个在缺失寻找中关乎成长的主题。中国神话中的《宝莲灯》,关于沉香救母的故事,这个故事是对“孝感动天”的认可,是对“一家人幸福地生活在一起”的追寻。它看重的不是沉香个人性格在寻找中的成熟,而是对沉香这一行为本身的嘉许和认可。

一、历史中的寻找

西方人的代际关系强调的是断裂,东方文化强调传承。“以家庭伦理为核心内容的儒家文化将人置于一个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由秩序之中的家庭即社会,这种文化一方面使社会有了家庭品质,即有着温和的人情味的一面;另一方面,它又使家庭具有社会的品质,规范、严整、理性、秩序井然。”①正是由于中国文化的独特之处,使缺失寻找模式呈现出对秩序与和谐的追寻与回归。中国文化中“寻父”构成了一股强大的文化潮流。

绵延五千多年的华夏文明历经两千多年的封建社会,家庭是宗法社会的核心,在家庭中居于神圣地位的是父亲,他拥有绝对的尊严和权威。五四打破了与民族传统父亲之间的文化血缘链,父亲被作为封建传统秩序的代表受到口诛笔伐,对父亲最好的反抗就是出走,与父亲彻底决裂。然而,五四是矛盾的,一方面要挣脱,一方面充满了眷恋之情。并且从最深层意义上来说,对父亲的背离就是对理想父亲的寻找。到了80年代,寻根文学将触角伸向民族文化传统之中,将“父亲”置于审视甚至丑化的境地,父亲猥琐不堪、残缺丑陋。然而这样的丑化更大程度上是无父的焦灼不安,是道德和价值虚无的证明,依然是叛逆的寻找。

二、父亲形象的式微与边缘

家庭伦理剧中也浸润着这一潮流,却呈现着不同的格局。90年代以来中国家庭伦理中的父亲是一个模糊不清的影像。比较中国家庭伦理电视剧中塑造的众多深入人心的人物形象,很难找出一位伟岸鲜明的父亲形象,让我们直观地矗立起关于父亲的想象,父亲或者是缺席的,或者是衰微的,处于边缘化的境地。父亲的缺失和衰微从《渴望》就开始了。《渴望》展现的是刘、王、宋三家的人事变迁、命运起伏。刘家的父亲从一开始就是缺失的,刘大妈独自一人抚养三个儿女;王父一开始是被悬置的。即使他恢复身份、地位,王父依然是孱弱与无力的。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沪生和慧芳离婚,对于王沪生的自私、冷酷无能为力;看着女儿王亚茹日益走向偏狭与冷漠,他的开导和教育显得那样的苍白,他只能在屋里对着老伴儿的遗像忏悔。《中国式离婚》中的林父一生活在对妻子的愧疚当中,他当年的出轨得到了妻子宽容大度的原谅,因此对家庭琐事他都平静处之。即使如《新结婚时代》中强势的何父,他可以呵斥、嵌制建国,搅得小西一家不得安宁,何父还想树立起那已日薄西山的父亲威严,妄图以己之力主导干预儿子的意志,但是何父的行为准则早已失去了厚重的文化土壤,他的挣扎与奔突注定都是无奈与可悲的。父亲的缺失与衰微说明了对于秩序和规范的缺失,而这种缺失又带来了寻找合理的规范和秩序的要求。

中国社会政治经济的变迁,带来了两千多年父权制社会基础的崩塌,法律的强化,个体独立意识的增强,直接带来了对父亲的依附性减弱,传统大家庭解体,原来以父子血缘亲情纵贯线为核心的家庭逐渐退居于历史舞台。其次,不同于先锋文学中对父亲的审判和丑化,电视剧所负载的社会责任使它不能像先锋文学那样站在道德相对主义的反叛立场,电视剧要承担起建构的重任。所以,在同时期的先锋文学中,父亲委琐丑陋,但是在家庭伦理剧中,父亲即使缺席或者式微,但仍是温暖慈祥伟大的,创作者给予了父亲应有的尊重和理解。

大哥形象的伟岸与高大。当父亲缺失与式微时,承载着传统道德的大哥出现,与家庭伦理剧中父亲形象的模糊不清相比,家庭伦理剧中出现了众多高大的大哥形象。伦理表率乔家伟、贫嘴孝顺张大民、朴实厚道陈文海、老实卑微于大海……这些大哥,面对生活的磨难和家庭的困窘,以自己的责任感和凝聚力,以孝道仁厚的精神品质,负担起整个家庭幸福的找寻和秩序的建立。家庭伦理剧中对大哥形象的塑造与表现,是对平等的父子关系的代偿与企盼,是对建立新型平等自由的现代父子关系的描绘,是在寻找现代意义上的父亲。

这些大哥形象一般出现在缺失的家庭中,父母或者缺失或者病危亦或者老迈,乔家伟的父亲危在旦夕,张大民的母亲得了老年痴呆,陈文海有年迈的父亲要照顾……他们的生存境遇并不如意,大多出身于普通的甚至是底层的家庭,生活磨难困苦,有些经历了下岗,弟妹们也都各有各的难处,家庭成员之间有时还有矛盾,在大哥面前横亘着多重的困难和波折,存在着诸多混乱需要整饬。但是大哥们都富于责任心和牺牲精神,秉承宽容奉献的传统美德,以并不厚实的肩膀承担起“长兄如父”的重担,以坚韧和真诚整顿家庭秩序,建立生活信心,以孝悌仁慈的信念表达着对家的重视和维护,对伦理亲情的责任与恪守,肯定着人格和亲情的力量。

《贫嘴张大民的幸福生活》中大哥张大民平凡卑微,一家老小生存空间紧张闭塞,自己和弟妹们工作生活诸多不如意,生活中的问题不断考验着他,但他靠着一张贫嘴和平民乐观的生活信念,不仅使自己的小日子过的有滋有味,和美丽贤惠的云芳共同操持着这个家,而且为了弟妹们的幸福奔走劳碌。张大民虽然平凡卑微,但在艰辛的生活面前苦中作乐,在逆境人生中幽默坚强,过着知足常乐的幸福生活。

三、大哥形象的嬗变

为了大家庭的利益,小家庭可以做出牺牲,前期的作品中都给予了道德上的认可,《咱爸咱妈》中的乔家伟可以为了替父亲治病,将女儿心爱的钢琴卖掉,和妻子吵翻也在所不惜,他舍弃了小家庭的生活成全的是大家庭的完满,对于这种做法是否可取,在今天看来是值得推敲的。有些家庭成员为了各自的小日子可以争来争去,就顾着自己小家庭的利益,一家人磕磕绊绊,但最终也能找到和谐解决的办法,在制衡中尊重每位家庭成员的利益。《贫嘴张大民的幸福生活》中张大民为了要结婚,召开家庭会议,要求家人把里屋让出来,嘻嘻哈哈的化解了大妹的白眼,大弟的怨言,他就是要结婚,希望家人牺牲一下。剧中最逗人的是张大民拿着尺子,丈量每一寸空间,他希望自己可以解决闭塞狭窄的生存空间,既能让自己结成婚,又能让家人住的舒服点,不至于流离失所。张大民这位大哥身上也已不再是正直厚道,而是充满了一些显而易见的弱点和缺陷,这是社会变化的印记,很难找出一位道德完人型的大哥了,道德完人大哥已然失落,有的只是过普通生活的平民大哥。

大哥形象满足了形单影只的城市生存个体对累世同居,同灶而食,一家人和乐融融的向往与怀旧,填补了现代社会中生存个体久已缺失的对于秩序与安全的找寻,有了大哥的支撑奔生活的信心有了着落。然而同父亲形象一样,大哥形象也行将进入历史,或者模糊和边缘,现代人对于婚姻美满和谐的缺失必然带来新的寻找。

注释:

①何西来.新时期文学与道德[M].济南:山东教育出版社.1999年版.第15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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