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你是我的唯一

时间:2022-10-22 01:10:44

妈妈是那种在大街上随处可见的普通女子。我出生在她24岁的年华里,那是妈妈不顾姥姥姥爷反对嫁给贫穷的爸爸的第二年,我不知道我的到来是否给那时的妈妈带来一点幸福。

此后的10年,日子波澜不惊。直到有一天,我跟妈妈要2元零花钱,妈妈不停地问我你要钱做什么呢你要钱做什么呢。

于是我知道,妈妈下岗了。

彼时她因为意外腿部骨折在家休养,正赶上她所在的技术学校减员增效,于是妈妈成了第一批裁员对象。

那是妈妈人生中最不开心的日子,尽管爸爸说,找不到合适的工作就算了,你就待在家里吧,可她还是不开心。

后来的一整个夏天,妈妈开始和人学习炒股,她将信将疑地将家里的一部分积蓄投到证券交易所,然后努力地看那些繁琐的炒股入门书。我放暑假,她每天都带着我,换乘3辆公交车跨过城市的两个区,守在人声鼎沸的证券交易所里。

直到今天我仍记得她跛着未痊愈的脚,一手拿着板凳和矿泉水,一手牵着我,在酷热无比的季节里等公交车的样子。

妈妈从不听别人“放长线钓大鱼”的教导,总是见好就收知足常乐,所以只要发现赚到一点点钱就从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跛着脚奔到交易窗口前,我觉得那个时候的妈妈真的勇敢极了。

在那整个暑假,勇敢的妈妈每天中午只给我买一份盒饭,自己则吃便宜的玉米棒子。

就在那个夏天,妈妈积少成多攒下了一些钱,她拿这笔钱买来一家电池厂的电池原件,然后把那些没穿外衣的电池加工好,装成盒,再走街串巷把它们推销给零售商。

有时候,谈好了价格,妈妈的电池却被一笔昂贵的进店费挡在了门外。

有时候,狡猾的零售商要走了妈妈一节又一节电池作为样品之后便杳无音信。

这还不算,妈妈要一个人拖着沉重无比的电池挤公交车,穿梭在大街小巷里,还要忍下刁钻的零售商的盘问和白眼。

与此同时,爸爸在一家国营企业赚着稳定无比的固定工资,凭他的资历和技能,这样朝九晚五的工作至少还要持续20年之久。

也就是说,就算妈妈一直待在家里,我们也不至于饿肚子。

可妈妈却不这么想,我那时觉得妈妈真是倔强极了。

常常在深夜,我一觉醒来,妈妈还在包装电池,我真不敢想象那是妈妈一天辛苦推销结束后的工作量。多年以后我向妈妈提出了当时的疑问,妈妈说,怎么会买不到完全加工好的电池呢,可自己拿回来完成最后一道工序,每节电池可以多赚5分钱呢。

说这些话时的妈妈,已经坐在高级写字间舒服的靠椅上,手边的电话不时地响起,MSN上有一串长长的联系人名单,常常有不知名的操着南方口音的人把电话打到家里来,有礼貌地问我:“你好,请问,于总在吗?”

妈妈用卖电池的积蓄在亲戚朋友的扶持下做起了外贸生意,如今几乎每周都要乘飞机往返于各大城市之间,住豪华五星级宾馆。人们对她的称呼,也开始不停地变化。

于女士,于经理,于总,于董……

可我依然叫她妈妈。

就像我知道她依然深爱我一样。

高考那年,她几乎放下了手里所有的工作,一心一意陪我应考。她总是对我说,12年了,就看这一次考试,你一定要尽心尽力,不要像你妈妈,没有考大学,后悔一辈子。

后来我听姥姥姥爷说,妈妈是家里的老大,在那个年代,大孩子总要为家里多承担一些。就像我妈妈,她仔细考虑了一下家里拮据的状况,然后默默选择了一所技术学校,把上大学的机会留给了弟弟妹妹。

可奇怪的是,妈妈从来都没有在姥姥姥爷舅舅阿姨面前说过一次后悔。

同样奇怪的是,高考结束后,录取完毕,我并没有如她所愿考上北京的名牌大学,她却只淡淡地说,尽力就好。

并且在半年以后,央求我给她说那些我在大学里学的她根本听不懂的英语日语,然后淡淡地笑。

同样是在高考之后,我赶潮流学别人减肥,妈妈买来一冰箱的食物劝我多少吃一点,可我每天仍态度坚定地进行着节食――直到有一天晕倒在客厅里,此后妈妈常在半夜惊醒后探我的鼻息,并在我上大学的前一天晚上,抹着眼泪告诉我说,不要再减肥了,妈妈只要你好好活着,就算再胖我也喜欢。

一个受尽苦难又坚强无比的母亲,她的要求怎么可以这么低?

如今一个人在异地求学,离开了家离开了妈妈,却常常回忆起陪妈妈一起度过的岁月。于是假期回到家的时候,本来不会撒娇的人,却总是想带着七拐八拐的音调,对着最爱我的妈妈撒娇。

在妈妈身上,我见到了一种风雨中依然摇曳生姿的骄傲和坚强,美得举世无双。

有一句话说:对世界而言,你只是一个人;但对某个人而言,你是整个世界。

你是那个“The one”,是王力宏曾在钢琴前深情款款唱着的那个“唯一”。

妈妈就是我的“The one”。

是我蔑视“二”吓跑“三”赶走“四”的那个“一”,“唯一”的“一”。

我爱妈妈。

发稿/庄眉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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