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原素

作为一项生活方式，『茹素正在悄然流行。

苹果教父乔布斯，摇滚歌星布莱恩·亚当斯，好莱坞女星娜塔莉·波特曼都是一份子。

相传，牛顿、达尔文、爱因斯坦也曾是这种饮食习惯的提倡者。

“它会跟你互动、跟你交流，舌尖上有种不一样的层次感。”这不是米其林餐评、也不是高档餐厅里的餐品广告，而是陈亮途用来形容生食有机玉米和菜心得到的最原始的口感。人生过了一半，这位原《饮食男女》杂志社长，不再保持对佳肴美馔的狂热，转而独爱茹素的清爽和简单。

在北京五道营The Veggie Table餐厅，我们见到了受访者陈亮途。刚坐下，身为常客的他就快速点了几道招牌菜：豆煲、沙拉、三明治、通心粉、汉堡、披萨……红红绿绿的菜品依次呈上，细细咂味，原料竟都是再简单不过的蔬菜。“素食一定要有特色，餐厅氛围一定要随和亲切。”陈亮途强调，近来，品鉴素食餐厅成了他工作之余呼朋引伴的爱好。

“茹素”最初源于宗教“不杀生、吃全素”的理念，但随着现代人养生观念的更迭及环保意识的增强，“吃得好”早已被“吃得健康”所取代，宗教的界限也已模糊。越来越多学校、航空服务开始提供素餐，演艺人士和企业家也在各种场合示范“明星效应”，一时间素食餐厅遍地开花，茹素风潮可见一斑。

我是经历过死而复生的人

看到雅虎CEO每周工作100个小时，陈亮途暗自一算：“我都没她厉害！”陈亮途是个把工作当放松的“工作狂”，曾有100个小时连轴转做杂志的纪录，平均一天工作11个小时，有时早上五点睡，有时一天只睡两个小时，但有一点雷打不动—作为一名食素者，他的食谱一定不能缺少绿色。

不同于他人因或环保理念选择吃素，陈亮途的食素之路简单明确：第一，他的女友同时也是《原素》杂志创办人唐芸露的潜移默化；第二，缘于一次医院就诊。去年，他的体检报告赫然出现“遗传性糖尿病、三高和早期癌细胞超标”的字眼。

唐芸露和陈亮途相识六年。刚在一起时，陈亮途过着一种“浮华”生活：毫无顾忌地抽烟、喝酒、吃肉，也曾去高档餐厅大快朵颐、一顿饭一两千块。前年初，笑称自己无肉不欢的唐芸露旁听了一位活佛用“生命平等”劝导友人吃素，回家后，她在生理上对肉失去了兴趣。后来，当她在藏区看到自由生长并没有被宰杀担忧的牛羊，心理上更下定了吃素的决心。

一开始，唐芸露建议陈亮途先不吃药，用完全食疗的方式调理身体。“我专门设计了一个食谱，怕他嘴馋，我都是陪他吃。”从那时起，陈亮途的膳食中便高频出现菜心、玉米、土豆、蘑菇，烹饪时，唐芸露尽量少油少盐，力保食物的原味和清淡。这个计划的效果可喜：陈的血糖第一周降到空腹8，一个多月以后便恢复了正常，而在连续几个月食素后，癌细胞也消失了。陈亮途认为素食减少了内脏消化的工作量，再配合其他的治疗方式，让身体在不知不觉中得到休息。现在，康复后出现在课堂上的陈亮途好像一台加满电的永动机：“吃素带来最大的改变，就是让我更乐观并感染其他人。”

被问及改变是否经历过困难，陈亮途摇摇头，指着唐芸露：“她早就成为我生活的一部分。” 得病后，由于陈亮途的体质不适合做激烈的锻炼，两个人经常并肩散步。正是她陪伴左右一边用乐观的心态开导，一边把家常菜做出百般花样，才让陈亮途在获得心理正能量的同时把茹素转化为味蕾的习惯。用陈亮途自己的话说，适应的过程顺其自然。

不去说服任何一个肉食者

如今的陈亮途，还坚持着少油少盐少烹饪工序的“极简主义”，白水玉米、土豆沙拉最美不过。外出应酬，碰到不是自己点菜的时候，他也会吃一两口肉，把这种随性的调节行为称为“自由素”。

采访时，由于要等摄影师拍照，陈亮途紧紧盯着一盘炸土豆块儿，却久久不能动叉子。实在等不住，趁摄影师没看见偷偷吃了一块，并露出一副满意的神情。此刻，一枚简单的土豆块就能自娱自乐的他，在29岁时却碰到了媒体生涯最大的挫折。当时，他担任总编的一本杂志出过一桩丑闻，这次事件使他连续七天登上报纸头条，并不停被狗仔纠缠。彼时沮丧的陈亮途提出辞职，去了加拿大维多利亚岛。前往维岛的船上，陈亮途第一次细致地观察蓝天白云，他看到一座无人岛，岛上的树木整齐划一，像被修剪过一样。他回忆道：“那时我就想：造物真是鬼斧神工！世上有那么多事，而我只不过遇到一件很小的事，算什么呀？后来我养成一个习惯，遇到问题第一个想的不是逃避，而是如何解决。”

陈亮途的这种想法，使他保持着最大程度的乐观。他认为自己的EQ特别高，因为他完全可以隐藏自己不开心的一面。“暴躁这个词简直离我太远，我差不多从来没发过脾气。”无论在哪儿，陈亮途喜欢穿着一身亮色，一个不落地跟人打招呼并不忘附上一份微笑。如果和别人一同打出租车，他准是会把已招到的车拱手让人的那一个。

“如果我是不吃肉会死的人，你怎么说服我？”记者的一个大胆提问，被陈亮途阅历带来的睿智轻松化解：“我不会尝试说服你，我只会感染你，告诉你素食的好处。我从不四处跟人说我抗癌所以我吃素，但我会说你现在还年轻，当你46岁的时候就会觉得每天都要珍惜。”

在陈亮途看来，素食关乎个人内心的选择，仅仅是一种生活方式的差异，外力不应该介入。他拿The Veggie Table餐厅的老板Laura打比方，她本是美国一家公司的行政人员，偏偏选择漂洋过海来北京。“我不会质疑她怎么那么笨，明明可以过更好的生活。因为，更好的生活只是从我嘴里说的，她在这里反而更快乐。”

忠于本来的自己

去年11月，唐芸露创办了电子杂志《原素》，因为志趣相投，田原、春晓、吕颂贤、张敬轩等明星均用投资表示支持。创刊之初，唐芸露便决定杂志的基调不能局限在素食与乐活上，而应向旅游、阅读、电影等同质化的心灵层面延伸，倡导“在精神上忠于本来的自己，让自己在被多方束缚的生活中有所选择”。

陈亮途的朋友圈能数出不少素食者：正见品牌管理顾问有限公司CEO崔洪波，也瘦网CEO廉刀等等。而唐芸露定期筹办的“素友会”，则像一条纽带把素食爱好者聚在一起。“做原素这个计划肯定不会太赚钱，但能感染到很多人，这是她高尚的想法。”陈亮途这样评价。

“她曾在藏区见过很多贫困的孩子，我一直觉得她生命里的事业就是去帮助那些小孩，让他们接受教育，过得好一点。这个事业需要维持，但不需要赚钱。我看过太多人强迫其他人做他认为对的东西，比如国外的小孩上大学之前会休学一年，工作也好旅游也罢，从多角度感受这个世界。但是中国包括香港，大学往往在培养孩子做一个读书的机器，只懂得怎样去考试，而不是懂得这个世界。”作为《原素》背后的支持者，资深媒体人陈亮途这次完完全全站在唐芸露这边：“我尊重她人生的事业，这也是让她快乐的事业。”

而现在的陈亮途，越来越懂得“忙里偷闲”。在香港大学当培训讲师时，课程结束后还会跟学生去“K歌”。他们开通了微信群，“交功课时，一堆学生就在微信上问我，特有意思”。

陈亮途和香港美食家蔡澜认识很多年了，他说，他最欣赏蔡澜的，恰恰就是他“做自己”的人生态度。记得十年前一次出行，蔡澜坐他的车，不绑安全带。“他是唯一在我车上不绑安全带的人，”陈亮途说，“那时蔡澜六十出头，他说他的一生已被太多东西绑住，不想再被安全带束缚，这就是蔡澜。”陈亮途表示，蔡澜也曾因健康原因戒烟、戒酒、茹素，但如今七十多岁的他又回到了有鱼有肉的生活：“那天跟蔡澜吃饭，桌上摆了四种酒还有烟。”

陈亮途最后给出总结陈词：“还是那句话，在不伤害他人，不作恶的前提下，只要你觉得短短几十年的人生是丰盛快乐、有选择的就够了。最快乐的人生是你可以选择。”

（场地鸣谢：The Veggie Table）

茹素 原意指佛教徒“不杀生”的戒律，除不吃鱼肉，也包括不吃“五辛”。而随着健康观念的更迭，茹素作为愈发被提倡的饮食习惯，已慢慢被没有的人所接受。

The VEGGIE TABLE

位于北京五道营胡同的创意素食餐厅，也是陈亮途本人最喜欢的素食餐厅。老板Laura是美国人，坚持食素二十年，曾游历格鲁吉亚、土耳其、印度、尼泊尔、意大利、美国、法国，并将该地区的素食元素带回自己的餐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