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来工用诚信书写高尚人格

时间:2022-10-04 07:48:16

外来工用诚信书写高尚人格

对于丁成佐来说,“人”字由两笔构成,一笔是“坚忍”,一笔是“诚信”。

丁成佐上到小学三年级就辍学了。2001年6月他到新疆来承包小工程挣钱,可是活干完了,对方却不付钱。面对一群等着要钱的工人,他没有逃跑,而是自己干苦力还钱,并苦苦追寻着法律能给他一个公道。

凭劳动挣钱

7月29日,我见到的丁成佐狼狈万分。几天前,他被人打了,正在派出所处理有关事宜。

丁成佐是江苏人,今年40岁,身材瘦小,皮肤黝黑,脸上有伤,左眼圈青青的,眼睛还在冲血,穿着一身旧衣服,叹着气说话,说着说着,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

几年前的丁成佐可不是这样,他 在江苏老家学了一手木工的手艺,自己干活挣钱,日子过得还不错。后来慢慢有了积累,他就带上一帮同乡去上海,接一些小的工程,每年也能挣上几万元钱,他觉得生活一天比一天好,做起活来也很有劲头。

后来,一个欠了他两万多元钱的人到了新疆,那人邀请他来,说让他在这里―边挣钱_边等着他还钱。

丁成佐从未来过新疆,觉得换个环境也不错。2001年6月,他带着19个同乡一起来到了新疆。

活找上了,那个人也把钱还给他了,丁成佐觉得一切顺顺利利,也很满意,后来他的妻子也带了几个人赶了过来。

2002年4月,他在吐鲁番市承包了两幢商铺楼建设工程,带着工人们没日没夜干了起来。

2002年10月,工程完工。

这六个月期间,发包的公司只给了丁成佐大家的生活费,而人工工资,只付了很少的一部分。

11月16日,公司和丁成佐达成协议,约定先付3万元,工人们搬出商铺,以后不得进入工地影响施工,剩余的工程款到2003年1月20目前付清。

丁成佐带着工人们租了四间地下室住下来,等着拿钱。地下室的租金很便宜,他的妻子在户外支了个锅为大家做饭,饭就是米饭和咸菜。住更没法讲究,每间房子用板子搭成大通铺,大家挤着睡,最后还是睡不下,丁成佐就和妻子在门口的楼梯下面搭个板子睡。

到了2003年1月29日,公司的一位负责人陈某给丁成佐出具了一份书面承诺,内容大致为:丁成佐在领取返乡费和部分工资后,保证迅速撤离工地,在此期间不上访不聚众闹事,并注明,该班组所完工程量经公司工程部核实为准,剩余工资在结算后一次付清。

这就是答复,几十个工人眼巴巴地望着丁成佐,他的心里也在打鼓,如果钱拿不上,别说自己挣钱,工人们多是他的同乡,还有一些外乡人,这么多人的辛苦劳动,他如何交代?

凭良心还钱

在派出所里,丁成佐从一个脏兮兮的塑料袋里翻出一些汇款单的收据给我看。

金额分别是五百元六百元不等,收款人也分别是不同的地方不同的人。

这是他给工人们还的钱,钱是他打工挣来的。

“我不能对不起他们,欠的工资,我一定要全部还掉,一分钱也不能少。”这是他的话。

按照一般的可能性和现实中发生的事例,工钱要不到,包工头跑掉是人们认为的最大可能,但是丁成佐没有这么做。“我虽然没有文化,但是良心这个东西是要讲的。”

丁成佐来到乌鲁木齐,和弟弟边 打工挣钱边找那家公司追要工钱。

他和弟弟找了一个修水渠的活,工作就是搬石头和水泥,工资一天40元。丁成佐身材比较瘦小,强体力活对他来说是个严峻考验。以前做的是木工活,后来自己当小老板,从来没有这样辛苦过,他还是卖力地干,一是要对得起这份工钱,二是越努力似乎还钱的希望越大。

浑身酸痛难忍的时候,他不想让妻子看出来,夜里偷偷起来,躲到外面哭一场,再悄悄回来接着睡觉。

稍微存了点钱,他就给工人们寄。他的顺序是,先给外乡的同伴还,然后才给自己的同乡还。

“做人要堂堂正正,我不能让他们骂我一辈子。同乡的人再怨我,以后总会有还清的一天,外地人不抓紧时间还,万一地址和电话变了,联系不上,就糟糕了。”

在吐鲁番还有几位河南来的打工者,钱凑够后丁成佐专门去了一趟吐鲁番把工资给他们送过去,那些人见了都惊讶万分,虽然是拿回自己的钱,但他们都很感激,因为按照经验,这笔钱是做梦也不可能拿到的。

今年。外乡人的钱终于全部还清了。但是压力还是很大,因为自己同乡的钱还没有凑出来,他还得继续努力。

凭信念坚持

在多次讨要工钱无果的情况下,丁成佐让家乡的老母亲在当地小额贷款5000元,用这笔钱到法院了那家公司。

今年1月6日,法院判决被告公司支付丁成佐10万余元的劳务费,陈某承担债务中的5万元的连带责任。被告没有上诉,判决书送达15日后生效。

那家公司已经在2002年11月5日被乌鲁木齐市工商局吊销了营业执照,要工钱,只能找陈某。

之后,丁成佐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寻找陈某身上。他每天在陈某承建的几个工地上轮流等待,发现陈某就给律师打电话商量。

妻子和弟弟都回江苏了,他自己租了一间小平房住下。房子里除了床和灶具,就只有一个小小的收音机陪着他,渡过每一天难捱的时光。

丁成佐买来一袋米,每天吃两顿饭,不是稀饭就是米饭,佐餐的有时是自己炒的青菜,大部分时候就是咸菜。多长时间,他没有吃过肉了,这一个夏天眼看就要过去,他连一块西瓜还没有吃到。

他很怀念过去的日子,自己当老板,走到那里几个人跟他一起下馆子,点一桌菜吃,想买什么就买,手机也是最新的款式,而现在,他随时都可能成为乞丐。

最难受的日子是今年春节,他没有回去,这是40岁的丁成佐第一次在外面过年。家里的钱几乎都用来还同乡的工钱了。母亲到市场上把猪卖了,换来200元钱准备买点年货,还没有出市场,就被一位同乡的工人要走了。

大年三十晚上,他给母亲打电话,母亲劝他回家乡,慢慢挣了钱还,不要在外面流浪了,但他不想放弃,他总是觉得希望就在眼前,只要法院找到陈某,那5万元钱就能拿回来。那天晚上他没有吃饭,一个人趟在床上落泪。

他惦记家人,今年中考,儿子在家乡考了676分的高分,可以上重点中学,那家学校是三年费用6万元一次交清,儿子理解家里的情况,懂事地说,我还是上普通高中吧。丁成佐在电话这头哽咽,普高的学费是2000元,小额贷款已经用过了,不能再贷,这2000元从哪里来呢?“我真的很希望儿子能继续上学。”丁成佐说到这里,紧闭双眼,泪水还是涌了出来。

7月26日上午,他终于找到了陈某,还没有说什么,他就被打了。

派出所已经对此事立案,并开始调查处理,法院执行局负责此案的法官也来到派出所了解情况,表示将尽快执结此案。

丁成佐坐在那里愣神。在刚才的谈话中,他也不时流露出种种无奈和灰心,但他还是倔犟地说,无论多苦多难,他都要坚持到最后,直到把工钱要回来。

诚信仅是个人的事吗?

几个鲜明对比让我感动,更让我不安。

一面是早早辍学连字也写不了多少的文化程度,一面是对自身人格的严格要求。

一面是瘦弱的身躯和不再青春的年龄,一面是不公平的遭遇和走不出的苦难。

一面是个人对诚信的苦苦坚持,一面是肆意践踏诚信的流氓行为。

看着丁成佐费劲地用血汗一点一点地履行他对工人们的承诺,钦佩他的精神和人格。

诚信,是社会成员生存发展的保障之一。诚信更应该是一种社会体系,仅靠个人的自觉自律,只会让它建立的步伐沉重。

“社会诚信体系”的建设与“往会保障体系”的建设同等重要,人们需要社会保障体系保证其生存权,更需要社会诚信体系提供发展的机会和保障。

丁成佐已经用行动发言:诚实信用,从我做起。社会应该做的是,维护他的权益,不要让他的坚持再换来又一次的头破血流,要让他知道,他并不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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