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慧·情怀·境界:喻国明的三维人生空间

时间:2022-10-03 03:21:52

智慧·情怀·境界:喻国明的三维人生空间

行走在中国人民大学校园里的喻国明,常常是行色匆匆的样子。他略胖的身材,常稍向前倾,华发早生,满头灰白,举手投足间常会不经意地流露出一些学者特有的儒雅平和。现在的喻老师身兼多重身份:教授、博导、副院长、副会长、所长、独立董事、顾问、委员、主编等等。他每种身份后面都是沉甸甸的责任和各种各样的事务,我们难得有机会能面对面坐着长时间交流。

喻国明在多个场合都说过这样一种人生状态:一种俯仰天地的境界,一种悲天悯人的情怀,一种大彻大悟的智慧。他以为,无论做学问还是做个新闻人,只要有这些因素的综合作用,就一定会有好的成果。这是他长期以来的深切体悟,也是他所追求的人生目标,这就像一把锁钥,给我们深入了解喻国明,打开了一扇视角很好的门户。

慧者自清明

无论是听喻老师上课,还是和他交谈,他那种常有抽象思维的语句和时不时的幽默智慧,总是具有很强的感染力。而综观他的人生履历,把那些遍布于生活经历中的独特片段穿缀起来,更可以对他的这种魅力有深入的理解。

喻国明1957年9月生于上海,从小聪颖过人,记忆力极强。孩童时的喻国明象棋下得极好,每每使大人投子认输,而对弈,也常成为他与大人交往的一种特殊方式,早早地开发了他的智慧。

中小学时的喻国明,正好赶上“”。所以,在喻国明的人生经历中,干过许多现在的学生难以想象的事情,他站过柜台、卖过肉、当过手扶拖拉机司机和修理工、爬过电线杆、捡过中草药、做过农田水平测试、在北大老图书馆的建设工地做过电工。

在讲述这些色彩斑斓的过往时,喻国明始终带着一丝慧黠的微笑。他说,在五道口商场学习时,我曾经为那些师傅们编制了一个“速算表”,因为那时的物价都是固定的,对照使用起来很方便。后来好多年后去那里,他们还在使用我的那个“速算表”。

高中毕业后,喻国明当兵去了东北。

1979年,距离高考近3个月,22岁的喻国明满脸沧桑地回到母校插班备考。在一位学生记叙喻老师的文章中,这样描写当时的情况:

校长对大家介绍说:“你们现在不认识他,过半个月就认识他了!”果然,半个月后在海淀区的模拟考试中,喻国明的各科总分竟比原班级的第一名高出115分,让所有人都不得不重新认识他。

来:为什么当年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还能有如此好的成绩?

喻:“”期间的教学,并没有对我们产生太大的对文化知识学习的影响。这主要有两个影响因素:一是周围的环境。我父母的单位当时属二机部九院,在我们家所在的院子里,有很多著名的大科学家,如周光召、邓稼先等人。我家住在四楼,周光召家住在三楼,我的一些同学都是科学家的子女,虽然“”期间的世界很嘈杂,但在我们那里都没有改变对学习科学知识的认识。第二点是来自自身的影响。我自小记忆力很好,比如(喻老师一边说着一边随手拿起一本书)像这样的一页书,我大概读上十五分钟,整页整页的书就会印在我的脑子里。考试时,只要是书本上出现过的内容,给我的感觉就像是在抄答案一样。只要是老师讲课时讲过的内容,我就会清晰地记得他当时讲的方式、表情、写在什么位置等等。这都是应试教育的产物。

当年高考,喻国明以北京市文科前五名的成绩进入了中国人民大学。此后,由本科而硕士、而博士,一直读了10年,并且,他有幸得以师从著名的甘惜分教授。1989年,喻国明获得博士学位,留校成为中国人民大学新闻系的一名老师。

慧者自清明。对于智慧,林语堂先生在《生活的艺术》中曾写到:梦想+现实+幽默=智慧。我们无法准确给出智慧者一种生活的样态和标准,但我们不难发现生活中常有智慧,使污浊清雅,使混沌澄明。

喻国明认为,真正的大智慧是在一种沉静寂寞的环境中产生的。他所追求的是一种大彻大悟的大智慧。

据说,喻国明在读书期间曾经看完了人大图书馆中新闻类的所有书籍。有学生当面求证,喻老师说,是真的,那时候的书少,很有限。当然,现在读书一定要分情况,不一定什么书都要读。

知识分子有三重身份

喻国明讲话很流畅,即使是那些抽象的学术思辨性的话题,他也能保持着很快的语速;与他交流,无论日常事情还是学术问题,思维很快就能与你对接,让你感觉不到接缝;他做事情效率高,办事快;对学术前沿的变化很敏锐,文章常常起引领作用。作为一个处在我国新闻传播学术研究最前沿的学者,每天都有大量的学术会议、课题、项目、资料、课程来处理,完全是一种“超负荷”的生活。

来:能不能简单描述您比较典型的一天的生活状况。

喻:我基本上每天早晨七点起床,有重要的事情时会更早一些,晚上一点半到两点左右开始休息。凌晨三四点到七点是我的睡眠黄金时期,如果这个阶段休息不好,第二天一天精神都不好。中午不休息,每天大概睡五个小时。

上午我一般不安排上课和其他事情,主要是自己看和写,更多的是看,搜集准备一些资料。下午除了上课,会安排各种会议和学术活动。晚上会通过QQ、MSN等进行一些交流,了解学生们的研究进行到了什么程度,给出一些指导、建议。一般写东西都在晚上十一点之后。其实,对我来说,到外地去,是一个比较好的时间,一般只有讲课、开会等事情,可以腾出大块的时间看书、写东西。很多问题我都是在飞机上思考,落地后在网上再搜一些资料,完成写作。

在周围人的眼中,喻国明是一个有人格魅力、生活情趣和学术高度的人。喻国明的丰富和多元,也正在于他绝不只是在学术上不断获得各种成就,而是有一个综合协调、蕴含深刻并有着悲悯情怀的生活境界的人。

喻:从每周来看,基本上会进行各三分之一的分配,即周一到周三在学校处理事情,周四周五完成一些社会活动,周六周日在家。一般情况下,每周游泳三四次,会坚持每天跑步或者快走,一定要到出汗才行。我喜欢小剧场的话剧,过去经常去看,现在没有时间,不怎么去了。

在其新作《传媒的话语革命》一书中,喻国明这样开始:“天上掉下个林妹妹,似一朵轻云刚出岫……”从某种意义上说,微内容就是Web2.0时代带给我们的林妹妹。

如此轻松的语言,精彩的表达,正如同有人在看了他的博士论文之后所评价的:很有才气,非常精彩。喻国明不仅注重好的结果,他更强调到达的方式。

喻:失败不是成功之母,成功才是成功之母,要通过不断的成功,进行成功激励,积累信心。积累要做到“积小善成大善”,事情不可能一蹴而就,要对大目标进行分解,要做到“功夫在诗外”的积累,否则难以做到突破性的进展。

喻国明还说过一句话:知识分子有三重身份:第一,是社会的良心;第二,是人类智慧的传播者;第三,是神明的亵渎者。一位学生说:“我当初读喻老师的文章,看到这里,非常有感触,后来就一直记住了这句话。”

喻国明还以各种方式影响着他周围的人,教诲着他的学生。在喻国明的课堂上,经常有很多慕名来听课的学生,将教室挤得满满当当,只在讲台一角给喻老师留出来活动的空间。而在课堂上,他常常中外古今、名家各派,并时不时幽苏格拉底一默、拿自己解解嘲,意趣横生,多姿多彩。学生所濡染到的,不仅是从他那里传递来的知识和思想,还有一位学者的人文情怀。

研究者要进得去,出得来

在同喻老师的交谈中,他花了许多时间介绍自己近些年的学术思路,从他所思考和注重的问题中,我们可以看到他身上的一种责任感,一种超乎于术业之外的思考境界。

喻:这些年,我们前后做了大概一百六七十个项目,在业界中产生了较大的影响。目前我们注重的是要解决中国的问题,同时有同世界接轨的问题。

如何同世界接轨呢?一方面是积累,另一方面是对现代工具、技术的运用。

现代世界学术的起点,是由西方世界按照自己的价值观等等建立起来的,我们要同世界接轨,通过两种方式,一是通过一些世界通用的数学工具,再就是通过对一些现代科技仪器的使用。前一方面,比如,我们每年在做的《中国传媒发展指数蓝皮书》,通过对来自国家新闻出版总署、广电总局、央视、工商总局、调查公司等方面所得的数据,进行新的价值挖掘,从而对传媒业当前的发展状况做出深刻地描述,增加对传媒业发展的解释力和预测力,发现其中的问题,比如当中结构性的落后或者先进的地方。

后一方面,我们注意对一些先进的技术和仪器的使用,比如眼动仪和脑电设备的使用,通过生理学和神经科学的方式,来确定人们在进行阅读时候的信息接收和反馈情况。再比如,我们目前正在使用方正的内容文本分析软件,实现文本搜索分析的人工智能化,通过这样的工具,我们可以对搜索文本进行高相似度的过滤,去除掉大量的垃圾信息。比如学者们在使用一些相同的词语时会有不同的概念内涵,通过这样的文本分析,可以获得一种直接的比较。进一步,我们可以发现之中的扩散路径,可以发现传播的规律。这就是通过对现代仪器的使用而达到传播学研究方式的进步。

来:现在很多从事学术研究的学者,正如李泽厚所讲,“术在突出,学在退步”,对于这样的情况,在新闻传播研究者中,或者在一些年轻的学生当中,似乎表现得多一些,以喻老师的经历,怎么样看待这样的状况。

喻:我以为,专业研究要有两个境界,一是进得去,二是出得来。进得去是讲要进入自己的研究领域,要成为该领域的专业人士。这是基本的要求,大部分人都会做好这一点,但更重要的是还要能够出得来,只有出得来才能具有自觉和创新,能够审视。出得来实际上是要在更高的层次上来看待问题。进得去出不来会成为“故纸堆里的奴隶”,但出来不是简单的出来,是更有把握的世界观、方法论的实现,是以更高的东西来把握,话语权在更高点位上能够实现,你出来了,可以看清它的前前后后、左邻右舍,可以跟其他学科比。

来:这些年,喻老师面对传媒业的问题单子,开出了一系列的方子,做出了很多预测,如何对这些成果做出评价?

喻:应该说,过去这些年,我们的评价、预测等等还是比较准确的,这是建立在我们对传媒业发展长期的跟踪上,是对实际情况的准确了解和把握,是建立在学术逻辑的基础上的。比如对“必读性”概念的提出,对“影响力经济”的提出,对“拐点理论”的判断,对范围经济、发展路线等问题的提出和关注等等。在中国,实践界的创新是很活跃的,要准确理解和把握这些东西,必须要有对学术背景的“了然于胸”,要有丰厚的滋养。

在采访结束时,喻国明老师以下面一段话送给《今传媒》杂志:长期以来,对《今传媒》是很了解的,《今传媒》是一本在业界学界都比较有影响的学术期刊,在应用性学术和对实践性工作的抽绎方面,做了很多工作,成为传媒智慧的聚焦场,对学界很关注,是学界和业界之间一个很好的联系纽带。

(作者系中国人民大学新闻学院博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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