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言符号产生与发展的任意性与理据性

时间:2022-09-27 08:00:28

语言符号产生与发展的任意性与理据性

摘 要: 本文从对理据和内部形式的辨析入手,论证了理据性也是语言的本质属性,并从语言符号的产生与发展两个方面对语言符号的任意性与理据性进行了剖析。

关键词: 语言符号 能指 所指 任意性 理据性

语言是一个复杂的符号系统。语言符号是概念(所指)与声音形象(能指)的结合。而这种结合是怎样达成的呢?是任意的还是可论证的,即有理据的?一直以来,以瑞士著名语言学家索绪尔的理论为代表的语言任意说与以德国语言学家洪堡特的理论为代表的语言理据说,以及围绕此论题在国内外展开的大规模论战似乎对立了这两个方面。近年来国内对这个问题的研究有了突破性的进展,但仍存在分歧。

语言符号的任意性与理据性不是对立的,而是相辅相成的。理据性存在于任何一种语言符号中,与任意性同等重要,二者都应被视为语言符号的本质属性。任意性为语言发展提供了广阔的空间,但语言的发展要在理据性所规定的范围内进行。

一、语言符号

语言符号的概念是由索绪尔提出的:“语言符号不是事物和名称之间的联系,而是概念(concept)和声音形象(sound pattern)的结合。声音形象不是声音……声音形象是听者对声音的心理印象……我们保留语言符号这个术语来指代这一结合体,而用所指(signification)和能指(signal)来替代概念和声音形象。”[1]

在提出了这个概念之后,在回答“能指与所指是如何结合的”这个问题时,索绪尔说:“能指与所指之间的联系是任意的。”但随后他又对完全任意性和相对任意性进行了区分:“语言符号任意性的根本原则并没有阻碍我们在任何一种语言中对绝对任意性和相对任意性加以区分。不是所有的语言符号都是绝对任意的。在一些情况下,虽然我们不会完全抛弃这个概念,但一些因素会使我们发现任意性程度的不同。语言符号在一定程度上是有理据的。”[2]

虽然索绪尔对这个问题的回答似有自相矛盾之嫌,但他所倡导的“任意性是语言的根本属性”的理念在半个多世纪中占据主导地位,国内外多部语言学著作中都有诸如此类的论述。然而毕竟当年索绪尔在回答这个问题时并没有完全弄清楚任意性与理据性的关系,所以多年来反对之声也一直没断,只是太过无力。

二、理据性与内部形式

理据性的概念最初也是由索绪尔将之作为任意性的对立物提出来的,但他没有能够给理据性下一个明确的定义。他之所以提到绝对任意性和相对任意性的问题,是因为他在举例论证的过程中遇到了麻烦。他在论证绝对任意性时,列举的例子都是单纯符号,而在论证相对任意性时,例子都是合成符号,换言之,他发现单纯符号是绝对任意的、不可论证的,即单纯符号没有理据。事实果真如此吗?答案是否定的。王艾录等学者认为之所以会出现这个局面是因为持此观点的人混淆了理据与内部形式。[3]

“内部形式/ 语言内在形式(inner form)”最早由洪堡特在《论人类语言结构的差异及其对人类精神的影响》中提出。他认为:“语言的内部规律实际上正是语言创造过程中精神活动所循的轨迹”、“概念的指称和词语接合的规律”。[4]虽然洪堡特并未对“内在语言形式”下明确的定义,但他把其看成语言中最本质的东西,即他所说的创造语言的精神力量,具体而言就是词的概念和结构。此后,随着学者对该问题研究的深入,对内部形式的认识产生了分化。《中国语言学大辞典》(1991)彻底混淆了内部形式与理据:“词的理据也叫‘内部形式’……”但是,内部形式不等同于理据。内部形式指语言的语法结构和语义结构。而理据是语言符号发生、发展的动因。理据是因,内部形式是果。[5]

既然内部形式指语言的语法结构和语义结构,那么单纯符号因其只有一个组成部分,也就没有结构可言,自然也就没有内部形式。对持语言符号任意说的学者来说,因为他们混淆了理据与内部形式,所以他们认为单纯符号没有理据。事实上,理据是广泛存在的,单纯符号也是有理据的,如“火”的理据是模拟火炽之声。有些单纯符号的理据确因历经久远而难以考证,但说这些符号没有理据是欠妥的。如果说存在无理据可循的语言符号,就相当于说有无源之水、无本之木。

三、语言符号产生的任意性与理据性

如上所述,单纯符号也有理据,理据性存在于任何语言符号之中,即理据性也应该是语言符号的一个属性。但理据性与任意性并不冲突。

语言符号不可能只有任意性,如果语言任意发展,绝对不会是我们现在的语言,语言也不可能成为体系。没有理据性约束的任意性是不可想象的。钟表的滴答声在汉语中叫“滴答”,在英语中叫“tick-tack”,从这个层面看语言符号是任意的;但不可能在汉语中叫“咣当”,在英语中叫“bang”,因为这与钟表的声音不符。在一种语言内部,任意性体现在聚合关系上。如“滴答”的任意性表现在它只能在诸如“滴答”、“踢踏”、“咔咔”、“擦擦”、“踏踏”等类似于钟表声音的聚合群中被约定,而不会超出这个范围。“滴答”和“tick-tack”的约定来源于钟表发出的声音,这也就是这两个词的理据。乒乓球在汉语中叫“乒乓球”,在英语中叫“table-tennis”,语言符号的任意性使二者具有相同的所指,理据性使二者具有不同的能指,前者来源于击打乒乓球的声音,而后者来源于与网球(tennis)的区别(乒乓球比网球多了一个乒乓球案table)。

又如汉语中“月亮”的代名词有几十个之多,如玉盘、冰镜、桂宫、月桂、明鉴、金盆、玉轮等。为什么会出现这些符号来代表月亮,而不是其它符号呢?经研究发现,所有这些月亮的代名词或是根据月亮的颜色形状命名,或是根据故事传说等而衍生出来。所以这些符号产生的任意性必须在理据性的规范下。

可见,在语言符号的产生中,任意性与理据性同等重要。理据性对任意性的规范作用不能说明理据性就在任意性之上,二者是相辅相成的。理据性以任意性为基础,没有任意性,就没有现在多彩的语言;但语言符号的产生不会超出理据性的限制。

四、语言符号发展的任意性与理据性

在语言符号发展的过程中,任意性与理据性依然并存,只是有时理据性会更为强势。

语言符号是语言中最不稳定的部分。语言符号作为一种交际工具,在社会发展诸多因素的影响下,如历史原因、阶级原因、心理原因与语言自身发展的原因等,它的能指与所指都经历着不断的发展变化。相比较而言,所指的变化更快更大。在一种语言内部,一个语言符号最初产生时只有一个所指,即原始所指。随着社会与人类认知的不断发展,同一个能指不得不用来表示更多的所指。语言符号的这种发展体现了语言符号发展的任意性和理据性。

语言符号中所指的发展主要经历了两种模式,即辐射型和连锁型。在辐射型模式中,以原始所指为轴心,各级所指为辐条,从中心向各个方向辐射。这些所指的理据都可以追溯到原始所指。以英语词neck为例,它有5级所指:(1)人或动动物的脖子;(2)(衣服的)领圈;(3)(动物的)颈肉;(4)(物体的)像脖子一样的部分;(5) 狭窄地带,如瓶颈等。这些所指虽各不相同,但都与原始所指(1)有关。(2)由(1)转义而来;(3)是(1)的缩小;(4)和(5)是(1)的扩大。不论怎样变化,这些所指都与原始所指,即“脖子”这个概念有着各种关联,即都存在理据,不可能出现与原始所指不相关的其它所指,这是理据性的制约。但同时,若没有任意性,也就不可能出现(2)(3)(4)(5)这一系列的新的所指,语言也就无从丰富了。

语言符号中所指的另一种发展模式连锁型是指新一级所指只与前一级所指有关。如英语中candidate一词曾先后指代不同的所指:(1)穿白袍的;(2)穿白袍的寻求公职者;(3)寻求公职的人;(4)候选人。每一个后来的所指形成的动因都来源于前一个所指,即新一级所指都以前一级所指为理据。语言符号所指的连锁型发展更多地体现了理据性。

五、结语

对语言符号的理据性的正确认识源于对理据与内部形式的正确区分。理据与内部形式的正确区分彻底破灭了统治长达半个多世纪的语言任意说。单纯符号也具有理据性,理据性也应成为语言符号的属性之一 。任意性与理据性共同构成了语言符号的属性,语言符号的产生与发展都体现了任意性与理据性的辩证统一。

参考文献:

[1][2]Saussure F.Course in General Linguistics[M].Foreign Language Teaching and Research Press,2001.

[3]王艾录.关于语言符号的任意性和理据性[J].外国语学院学报,2003 (11).

[4]洪堡特.论人类语言结构的差异及其对人类精神的影响(中译本)[M].北京:商务印书馆,1997.

[5]王艾录,司富珍.语言理据研究[M].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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