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的针线篮

时间:2022-09-25 03:47:10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妈妈的针线篮,是游子心中永远的牵挂。又是母亲节,祝天下母亲安康幸福。

妈妈的针线篮是我们心里盛开的希望。只要妈妈一搬动针线篮,我们心里的希望,就噗地一声,花儿朵朵了。因为妈妈一动针线篮,我们就又有新布鞋穿了。

那个时候,日子瘦成一根草茎,家里没有多余的钱给我们买新鞋。除了布鞋之外,就是草鞋了。但草鞋毕竟是草绳织成的,我们的脚常常被它磨出血,磨起茧。只有布鞋才带着妈妈的体温,穿上爽脚,爽心,也悦目。

但妈妈很忙,旱地一样枯燥的岁月,几乎吸干了妈妈的精血。她和父亲忙成一对可怜的小鸟,扑进扑出地忙活着我们的衣食,脚不沾地,动针线篮的时间就极少了。一般是到了阴天,队里放了假,妈妈又忙完了一家人的生活,得有闲心,才会搬动针线篮,坐在火垅里开始整鞋样,纳鞋底,绣鞋帮。再就是到了寒冬腊月,大雪和冰凌封住了屋外的土地和道路,妈妈也才有闲坐下来,拿出整块的时间做鞋子。

当然有一种情况,妈妈是必须动针线篮的,那就是我们的衣服露出丑态,裂了线缝,掉了扣子,磨穿了眼,妈妈就得拿出针线,为我们缝线缝,钉扣子,打补丁。经常是她叫住我们,焦急在脸上堆得层层叠叠,先拨拉一下我们的身子,检查坏掉的地方,然后命令我们把衣服脱下来。她找出针线篮,针线在她手里缠绕出温情。

还有一种情况,就是脚上的鞋子告急,前面的大脚趾跑出来炫耀,或是后跟掉了,或是底子穿了,她就整夜整夜地缝,索子拉过鞋底发出的哧啦哧啦的声音,一直要喊醒黎明,喊来太阳。这个时候,最心疼的自然是父亲了。父亲一觉醒来,见母亲还坐在灯下纳鞋底,就大声对母亲说:“你不要命啦!”

妈妈却没有回答她,噗地一下吹熄煤油灯,飞快地盘起没有纳完的鞋底,往旁边的柜子上一放,又出来忙活一家人的生计。那架势就像她是将军,不紧不慢,不愠不火地指挥着一切,忙活着一切。其实妈妈的个子很小,但她却有着巨大的能量,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母爱,温暖着我们全家,温暖了我们整个身心。但每每看见妈妈忙得没天没夜,没有她自己,我们的眼睛和心也都熬得红彤彤的。

妈妈给我们做的布鞋,被她自己称为“粑粑鞋”。鞋底是先用魔芋磨成的浆把我穿坏的旧衣服糊成布壳子,然后一层一层码起来的千层底,只有鞋帮是从供销社买回来的灯芯绒布做的。妈妈的针线篮也不是专用的针线篮,而是用竹子做的小筛篮,脸盆大小,里面放了布头、索子、丝线,还有没纳完的鞋底和没竣工的鞋帮。另有一个铁皮盒子,里面装了针、线、顶针、鞋样等等容易丢失的东西,和那个小筛篮放在一起。她就用这套装备,缝补着我们的日子。

可是,妈妈45岁那年的一场大病,却一下子剥夺了她的劳动能力,妈妈再也拿不起针线。妈妈病前做的一大堆没有竣工的鞋帮,没有纳完的鞋底,都被父亲收拾起来,捆好了放到楼上的一个黄缸里,永远地存储在了我的心底。针线篮也被父亲拿去当作筛土的工具。而那个铁皮盒子也做了他用。再后来,那一堆没有竣工的鞋子,父亲请村里的女人帮忙完了工,之后也在岁月里被我们穿烂。筛篮和铁皮盒子,也在岁月里走完了自己的历程,永久地刻在了我的心房。

如今,妈妈的病尽管医好了,但时代也把布鞋留给了记忆,她已不再拿针线了。唯一留下的,就是我心里的焦虑在一日日生长、壮大,盘根错节,不知该以怎样的方式,报答母亲在艰难的岁月,那藏在针线篮里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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