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族报业为什么难以为继?

8月7日，美国苏兹伯格家族对外了一个声明，称不会出售家族持有的《纽约时报》。

对于美国的家族报业来说，这是个让人唏嘘的声明。几天之前，格雷厄姆家族刚刚宣布将《华盛顿邮报》以2.5亿美元出售给亚马逊创始人杰夫·贝索斯（Jeff Bezos）。更早之前，钱德勒家族的《洛杉矶时报》宣布破产，而班克罗夫特家族的《华尔街日报》则卖给了鲁伯特·默多克。在美国的全国性大报中，苏兹伯格家族是最后一个坚守自己报业的家族。

在美国的报业中，家族经营的报业一直有着至关重要的地位。除了上面提到的几个报业家族之外，还有诸如赫斯特家族（Hearst）、普利策家族（Pulitzer）、奈特家族（Knight）等报业家族。实际上，美国大部分在新闻上取得成功的报纸都和家族掌控有关，通常都认为家族掌控的报纸不会将利润和利益放在首位，而是将新闻质量和声誉放在更高的位置，而这正是一个媒体能够建立起品牌和声誉的基础。当初就是因为格雷厄姆家族顶住各种压力和风险，《华盛顿邮报》率先报道了水门事件，导致时任美国总统尼克松引咎辞职，从而一举成为全国性的大报。

如今，家族和报业这对黄金组合看起来已经难以为继，下面我们来看看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影响力不再 很多家族持有报纸，可能的确不是为了赚大钱，但是报纸本身拥有的影响力和由此带来的声望绝对是重要的考量。但现在报纸的影响力已经在急剧衰退，尤其是全国性大报。鼎盛时期的美国大报，拥有上百万的发行量，但如今大部分发行量锐减，更重要的是越来越多的读者把时间用在了新媒体上。虽然单独的新闻质量无法与传统报纸相提并论，但新媒体动辄上千万甚至过亿的读者覆盖产生的影响力是传统媒体无法相比的。

糟糕的生意 报纸如今是个极其糟糕的生意，尤其是全国性大报。通常认为报业家族不会将利润放在首位，但在20世纪后期和21世纪初报业实际上拥有很高的利润。但现在大部分的报纸都处境艰难，不仅经营不佳，而且处在对未来方向不明确的状态。全国性大报比地区性报纸受到的冲击更大。这恐怕也是《华盛顿邮报》公司大股东巴菲特没有收购《华盛顿邮报》的原因，而过去两年巴菲特收购了数十家地区性报纸。

家族衰落 随着商业的变化和竞争，传统的报业家族已经不是最富有的那个群体。在20世纪的美国财富排行榜上有很多都是报业家族，而现在的美国财富排行榜上很难再找到报业家族，取而代之的是诸如Google创始人拉里·佩奇和亚马逊创始人贝索斯这些新经济的成功者。无论一个报业家族有多么伟大的报业理想，经济基础毕竟是最重要的。“我们这样的小型上市公司还是邮报的最好归属么？”《华盛顿邮报》出版人唐纳德·格雷厄姆在一份声明中这样说。

1933年，当唐纳德·格雷厄姆的外祖父尤金·I·迈耶收购《华盛顿邮报》时，这份报纸正处在破产拍卖的境地。迈耶和女婿菲利普·格雷厄姆通过收购同城竞争对手和重塑报纸声誉的策略挽救了《华盛顿邮报》。

如今，贝索斯要挽救这份报纸恐怕要付出更多的努力。虽然作为一个媒体品牌，《华盛顿邮报》依然具有很大的价值，但报纸这种媒体形态正面临巨大的挑战。贝索斯要做的恐怕不仅仅是注资和并购这种财务上的事情，如何为《华盛顿邮报》这个媒体品牌找到最佳的商业模式才是重点。

不过，正如贝索斯在收购《华盛顿邮报》的公开信中所提到的，这份报纸的价值观不用改变，仍然是对读者负责，而不是对拥有它的人的一己利益负责。鉴于新闻业在一个社会中扮演的关键性角色，媒体通常被视为一种特殊的商业服务，需要在商业利益和价值观之间保持平衡。过去报业家族承担了这种平衡的角色，而家族报业的没落也正是因为这种平衡被打破了。报纸的商业利益不能高于价值观，但合理的商业回报显然更有利于价值观的长久维持，商业不会让一个媒体更出色，但它是出色媒体的保证，商业就是这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