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悟“馇”忆旧

小时候的味道总是留在我们记忆深处，那时我最爱的美食叫“馇”。

中秋节这天，我和妻带了孩子回到青州的老家兴旺店。母亲特意精心制作了添加了些许作料的“馇”（gǔ zhā），小时候的“馇”是没有它们参与的，至多是有点葱花。在吃“馇”时，小女有些不解，问：“这不是疙瘩汤吗，奶奶为什么叫‘馇’？‘馇’这俩字咋写呀？”我对“馇”这个名字打小就习以为常，从来没觉得是个问题。女儿这么一问，我竟然哑口无言。回到济南后，我打开电脑，输入拼音“guzha”百度一下，不仅知道了“馇”俩字，还发现原来有两种‘馇’。

一种“馇”是指疙瘩汤。把疙瘩汤叫做“馇”是山东的博山、广饶一带，这一带的人们常把“馇”当早餐。想一想，在秋冬的早晨，吃上一碗暖暖的软软的“馇”汤，不啻是一大美事啊！“馇”汤的做法，最关键的是把面粉加水搅成小面疙瘩，面疙瘩从小米粒大小到花生米大小不等，越细碎口感越好。这也正是它妙的地方。

另一种“馇”指的是水饺。山东大部分地方，特别是胶东一带，老百姓都把水饺喊做“馇”。有一句农谚说“蛤蟆打哇哇，还有六十天吃馇。”这是说，当春天听到青蛙哇哇叫的时候，离收割小麦还有六十天左右。收了小麦后，自然就可以做“馇”吃了。“起脚馇落脚面”既是胶东方言又是对民间迎来送往的礼仪总结，意思是“送客时吃饺子迎客时吃面条”。或许，每当你从城里回到乡下老家时，家中一定有亲人的手擀面等着；你走的时候，一定有一顿饺子送着。

史料记载“馇”原叫“（duò）”。宋朝孟元老《东京梦华录》载有“旋切细料儿”；宋代周密《武林旧事・市食》也有“鹌鹑儿”的记载。现在胶东一带有些地方，民间还有“”的叫法。对于为什么叫“”，民间有此一说：古时有农妇在案板上咕咕咚咚剁馅，小儿问母亲“咕剁”什么，母亲顺口回答“包咕剁给你吃”。小儿于是知道母亲包的这种好吃的东西叫“咕剁”，后来逐渐演化成书面名称“”。

“”怎样演变成“馇”，虽已不可考，但“馇”演变为饺子，却有据可查。除夕晚饭后，家里的男人们要凑在一起举行迎祖先至家中过年的仪式。家中女子们就和面剁馅包“馇”，并务必将一枚或数枚金属硬币包在其中。明朝刘若愚在《明宫史・火集》中就有记载：“暗包银钱于内，得之者以卜一岁之吉。”大约夜间12点，即旧式计时法里的“交子时”，开始放鞭炮、烧纸、下“馇”，祭奠天地和祖先，然后阖家老少一起吃“馇”。由于是除夕夜“交子”时吃“馇”，所以慢慢就顺理成章地成了吃“交子”了。我国自宋真宗赵恒咸平年间将纸币称为“交子”，人们就把这种食品写成“饺子”，以避免与纸币“交子”相混淆。徐珂《清稗类钞》中记载：“其在正月，则元日至五日为破五，旧例食饺子五日……”

“馇”是山东特有的方言。这次回老家，听到它，我倍感亲切和温暖；吃着它，我仿佛又回到了清贫又温馨的童年。

――山东省济南市 贾培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