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泊客中国》与行者尹畅

时间:2022-09-19 10:11:27

《泊客中国》与行者尹畅

《泊客中国》是天津电视台的一档记录外国人在中国工作生活的栏目,尹畅是这个栏目的美女主持人。今年的中国纪录片年会前,举行了一场这个栏目的研讨会,我应邀参加。

以中国电视的现状,外国人在电视节目中基本都是这样的:汉语说得比较利索的,那就说相声、演小品;差一点的,那就唱歌;实在不行的,来个海豚音。在自己的国家都混不下去的,来中国还能挣大钱,比如酒井法子。而博大精深的中华文化对这些泊客们的影响和魅力,那就太难看到了,因为它不能娱乐,不能保证比较高的收视率。所以,在一个不那么安静和干净的屏幕上,要想看到安静甚至宁静的泊客,太难了。

然而,这种有些奢望的安静和干净,我们在《泊客中国》里看到了。

比如讲述美国汉学家比尔波特的《与他共舞》,此人专门研究唐代大诗人韦应物。与不少翻译家的不同之处在于:比尔的翻译不单单是案头工作,而是追寻诗人的足迹,用社会学的行话就是注重田野调查。由于韦应物负气任侠,为政刚直,其仕途曾几起几落,待过的地方不少。比如人们熟悉的“春潮带雨晚来急,野渡无人舟自横”,就是韦初为滁州刺史所作。而这位自称是“不成功的韦应物”的汉学家的执着就在于:千万里我追寻着你,落叶斜阳,与他共舞,他一定要到滁州西涧走上一遭。注意:美女主持尹畅也一路相伴,成了中国诗人和美国汉学家的双重粉丝。看到这里,安静和宁静似乎已显得太轻,非境界、精神、信仰不能说明问题。“浮云一别后,流水十年间。”一千多年以后,神马都是浮云,唯有诗人的情怀与关怀,穿透了千年浮云。

假如以上的行走是在小桥流水间,那么,《大漠之观》则是真正的“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这个片子更具有中华民族的艺术瑰宝与艺术家的人生观、价值观的哲学意味。泊客徐勇,韩国画家,在中国美术馆举办了个人画展后不知怎么才能再上一个台阶时,来到敦煌,马上明白:“我的画缺一种东西,骗人,什么都没有。画家要画,一笔一笔地画。”于是,他告别漂亮的妻子和年幼的孩子,在敦煌面壁八年,静静地寻求艺术的真谛。片中这位第一个获得敦煌学博士的外国人的声音动人心魄:“敦煌的菩萨和佛,你们要不要我呀?要不要我都来了。”这声音在幽暗的洞穴中回响,充满了对历史的敬畏和对艺术的尊重。

想想这些年又乱又滥的书画市场和“40岁四千万”的名校教授,想想知识分子的情怀和关怀,想想“板凳要坐十年冷”的古训,我又想到的“老三篇”中的《纪念白求恩》――“一个外国人,毫无利己的动机,把中国人民的解放事业当作他自己的事业,这是什么精神?”

的确,我们应当追问我们的精神是不是出了问题。而对于那些为了精神和信仰的殉道者,我们表现出足够的尊敬究竟有什么用呢?研讨会上我说了这样的理解:它可以让三聚氰胺、瘦肉精、染色馒头少一点。因为,当我们“不知道吃什么、不知道吃什么是安全的”时候,世道人心一定是出了大问题,而此时媒体过度的市场化和商业追求,则一定是社会假恶丑现象的推手之一。

《泊客中国》每集飞过的字幕,主持人尹畅会出现三到四次:撰稿尹畅,主编尹畅,制片人尹畅,有时候还有编导尹畅。看来这个美女主持做节目真是玩儿命了。中国电视有这么一批时差经常颠倒的女人,而她们也经常能给人们带来惊喜和感动。假如把《泊客中国》归为纪录片,那么从当年《望长城》的主持人焦建成之后,我们再未见到能叫得出名字的纪录片主持人;许多年前白岩松提出并身体力行了思想型主持人,可有思想的女主持人仍是凤毛麟角。“电视一思考,上帝就发笑,观众就换台,谁还敢思考?”真的吗?行者尹畅一路走来,一走就是五年,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

(作者为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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