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真”唱给农民一曲绵绵的歌

时间:2022-09-13 08:43:14

用“真”唱给农民一曲绵绵的歌

摘 要:扎根于农村的周同宾,守护着农民身份的本真,以“自下而上”的方式书写着农民自己的歌,实现“作为老百姓的写作”和只为“老百姓写作”的文学理想。周同宾以“真”的音唱给当下农民一曲绵绵的歌,他以自我农村人“真”身份感受的体验,以“真”的口述实录体的形式唱出了当下农村、农民“原生态的自己”, 把形形的农民,一个个写下来,为当代做个记录,为后世留下档案。

关键词:周同宾 散文 农民身份 口述实录体 生存方式

中国社会的现代化推进,中国新的民族文化共同体的塑造,无不与中国农业大国的农民密切相关。“五四”时期,周作人平民文学的提出,20世纪30年代大众化的建设,40年代讲话精神为工农兵服务的战略意义,50年代的,80年代初的改革开放,90年代城乡交替转制,世纪初的三农问题。时代每推进一步,无论从政策,还是从文化形态的取向上,农民始终是中国进程中的重大问题。纵观历史,时代的号角总是以农民问题作为一个显形的大问题的解决显现中国现代化进程的速度。作为反映时代的文学而言,20世纪20年代以来产生的乡土文学,它以旺盛的生命力横穿整个世纪,以压倒一切之势的强势势力成为主流文学的主脉,从不同侧面反映农民、农村生活题材的杰作浩如烟海,滔滔不绝,扑面而来。

在浩如烟海的农村、农民生活题材的乡土文学描写中,小说越来越形成压倒其他三种体裁的噱头而独霸文坛的状况,尤其“散文对现实的东西和国家、老百姓命运的东西反映较少,比如反映百姓的幸福与痛苦、欢乐与悲伤,直击百姓命运的作品。我们在其他方面都可以看到,并且遍地都是,但是在散文作品中看到的很少。散文作品见到的多是亲情、友情和乡情,多是自然风光、风物、人文、历史,多是自我呢喃和自恋,这不能不说是一种遗憾”。[1]106但是,“离土离乡,已经多年。领的是国家俸禄,过的是城市生活,头上戴着知识分子的冠冕。可身上那些土味,仍然不褪。禀性习性,人格品性,气质气度,情趣志趣,几乎还都是农民那一套”[2]1-2的周同宾作“土文章”,一往情深地吟土地之歌,他以“真”的音唱给当下农民一曲绵绵的歌。周同宾的散文以自我农村人“真”身份感受的体验,以“真”的口述实录体的形式唱出了当下农村农民“原生态的自己。”

一、“真”的农民身份感受

千百年来,贫困、灾难与愚昧似乎与农民结下了不解之缘,农民一向求得“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小家平和日子,却总是无法与现实的贫穷摆脱关系。“五四”新文学传统以启蒙文学的话语把无言沉默的农民放诸于被启蒙对象的位置,“农民的生活、情感、心理诉求只有通过知识分子‘代言’才能实现”。 “作家的价值立场普遍远离农村,缺少农民的生存体验,有着明显的历史预设痕迹。因此,大量的乡土文学中充斥的都是某种回忆式书写,鲁迅式的批判也好,沈从文式的美化也罢,抑或是赵树理、柳青、周立波的不乏意识形态色彩的颂歌式书写,总是‘隔’着‘世界’在看世界的感觉,大众化始终未能从‘化’的表面掘入‘写’的肌理之中。”[3]92,95在农村度过青春期的周同宾18岁离开家乡上学、工作,后来每年都回到家乡体验观察生活,“他的生活习惯、价值取向、行为准则、道德规范甚至是思维方式都受到‘乡村文化摇篮’的浸染”。[4]66

在物欲横流,名分、名誉压倒一切的当下市场经济环境之下,周同宾守护着农民身份的本真,以“自下而上”的方式书写着农民自己的歌,实现“作为老百姓的写作”和只为“老百姓写作”的文学理想。每个农民都是一篇鲜活的文章成就了周同宾“把形形的农民,一个个写下来,为当代做个记录,为后世留下档案”[5]268的文学理想。把农村的一种真实,农民生活状态和心理状态原生态般地似绵绵的歌唱给了中国大地,从而也为周同宾带来了收获。

周同宾在《情歌・挽歌》自序里说:“我是农家子,对农村农民,一直怀有一腔热情。自打学会做文章,开笔便写农村和农民。虽然住进了城,吃上了公粮,心还留在农村。”所以觉得“农村比城市更美,农民比市民风俗更淳,但是农村比城市更贫穷、更落后,农村人比城市人更苦、更累、更少文化而多愚昧”。他进一步以农民口吻说:“咱就是这命,一辈子离不开土,土里生,土里长,土里刨食,死了还睡到土里化到土里。”[5]270这种对土地的执著仿佛看到艾青“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噙着泪水,因为我爱这土地爱的深沉”般的壮烈。

二、“真”的文体方式表达

周同宾以农民的体验情感书写着农民自己的故事,为了更宜于再现农民生存的现实状态,他用口述实录体的创新散文方式讲述着来自农民内心真实的声音。谈到获奖作品《皇天后土》创作时,周同宾说“让农民自说自话,说出原生态的自己”。因此,真实是口供实录体生存的基础,而周同宾以这种文体真实地传达出了当下农民的生存状态、情感波动、心理活动、人生命运的转折等等现状,改变了当代文坛中农民总是被“隔”着世界在看的一个全新的真实的来自农民心声的新世界。

“不难看出,在引起广泛关注的口述实录文学中作为讲述者的,几乎清一色的是一些小人物。”[6]4并不是说,小人物成为实录体的叙述而被关注,而是“小人物”是一些普通的人物。在农村,小人物是构成这个世界的主角,他们言行举止反映着小人物“小”的思想。同时,这个“小”又是整个农民构成农村世界的反映。一个“小”的问题,一个“小”的心理变化,关涉到几千年农民一直都追求着的整个中国未来的希望。这个“小”很具有代表性,反映中国整个农民世界的“小”,也是推动中国社会进程的“小”问题中的最大的大问题。周同宾在《皇天后土――九十九个农民采访》自序中说:“最好是为每个农民写篇传记,记其生平事略,兴衰际遇,所喜所忧,所愿所憾。考虑再三,决定让每个农民都说一席话;说身世,说生活,说一个人,说一件事,发一番感慨,发一通牢骚,均可。可以从中看出农村的一种真实,农民的生活状态和心理状态。这是很有意思的。”[5]267-268“有意思的是”大概是周同宾豁然有一种发现写作农民“小”的琐琐碎碎的文学创作是别人没太注意到的现象,这种连带农民衣衫褴褛的行头和不堪载入史册的农民俗事的先例,被周同宾仿佛有天将降大任于斯人的颇为神圣的使命感所接受,并为之付出一生的心血。

周同宾的散文就是从“小”处着手,讲述着农民吃喝拉撒的形而下的俗之又俗的生存艰难、经济贫困、娶不上媳妇等等琐碎的看似小的问题,但是这个“小”里蕴含着几千年农民辛酸的泪水,在芸芸众生中,他们抗争着或屈从着历史、时代、变革带给他们难以掌握的命运。周同宾以他独创的文体唱出一曲“真”的歌,唱给了农民、农村,也唱出了几千年的中国农业大国的历史,更重要的是唱出农民适应生存、适应改革的不屈不挠的精神。

三、“真”的生存方式的反映

周同宾在《破碎的土地梦》里这样描述几千年来中国农民现实的实景,“他们爱土地,耕作精细,尽心尽力侍弄,尽情尽意伺候。一幅黄昏后农民耕作图表现出中国农民的坚毅、勤勉,对土地深深依恋,对生活苦苦追求,而且具有文化的意义。土地给人的,并非只是衣食,还有心灵的慰藉,生命的依傍。士农工商中唯农民吃苦最累。父亲对于土地的梦是农民生活现实的梦。他不惜重金买进土地,流更多的汗,出更多的力,即使自己忙不过来招来长工也都是东家带头干活儿,不会产生好逸恶劳、坐享其成的念头。因为种田人最有同情心,种田人最可怜种田人,但种田人随着土地政策的风吹草动,依然是最为受苦难摆动的大多数人”。因为周同宾土生土长在农村,他从农民内心出发,表现出社会时代变化之下农民的新问题,社会如何处在轰轰烈烈的动荡不安中,最底层农民大众身上的精神焦虑,他们生活的困顿,内心当中的纯朴,以日常生活中点点滴滴的小事、普通事写出20世纪八九十年代以来农村生产关系变化之后的农民原生态。这种“自下而上”的以平视的眼光折射出来的农村生活是一种不带“民族国家共同体”意识形态下知识分子俯视的想象,它是农民真人、真事、真实现实“小”我的精神存在。

周同宾散文农村“真”的生存状态的反映,主要体现在原生态般地写出农民物质生存的贫困。放眼看他的《皇天后土》,一个个活脱脱的农民大部分都披着贫困的外衣,要不是穷困的叮当响,就是孩子老婆吃不饱,或者集体都娶不到女人。贫穷似乎成就农民的勤劳、朴实,反过来勤劳的农民又不愿意也不敢离开农村。他们扎根于土地、刨食于土地,热恋于土地。社会的转型与时代的发展,农民生活有所改善,大部分农民已经摆脱生存的困境,迈向奔入小康的道路。但是,“比较而言,农村比城市更贫农、更落后,农村人比城市人更苦、更累、更少文化而多愚昧;农民的苦、甜、酸、辣,农民的喜、怒、哀、乐,便更有历史的沉重感。正由于历史原因,农民的命运便总有一种浓浓的悲剧色彩。虽然他们往往想不到这点。世事沧桑,新旧代谢。新事物出现,旧事物消失,这无疑是进步。但是,失去的有的该失去,有的不该失去。不该失去的,竟失去了,难再回复。该失去的依然存在,且还要往下发展。这是无可奈何的,总使人感慨不已”。[5]270

由于农民千百年来一直处于贫穷状态,他们的思想不免就带上守旧、宿命的精神弊端。周同宾散文一方面寄忧郁于农民的现状,同时哀其农民不能正视现实、自私狭隘、不思进取的落后思想,引起作者极度的痛心。自己挣了大钱却生不出儿子,借朋友与老婆怀孕生下继承人的毛栓;祖宗八代寄牲口牛的功劳过活的李来成;为守护土地和丈夫留下的后代活活累死的桃花张氏;熬寡四十年无怨无恨的屈巧儿;适应不了新时代农村发展变化误以为暴发户演电影是人心不古、世风不正的耿世臣等等。周同宾说“他对农村、农民有一种复杂的情愫,既爱又忧,既喜又悲,一边眷恋,一边叹惋;眷恋和叹惋里尚有真切的希望”。[5]271也许正是由于这种愿望,周同宾让农民走上舞台,让他们自己的言行和欲望说话,让农民自我审视、自我唤醒,展现农村真实的生活,也为当代留下了农民真实的档案。

正如许多作家所言,创作必须发自肺腑,具有当下关怀和与终极关怀,否则写作者就不是作家而只是一个垒文字的。在这个意义上,周同宾闪烁着农民本真的肺腑之言,热烈关注着当下农民的生活、精神状况,喜爱之情蕴藏着淡淡的忧愁,为当代农民、农村、农业的新农村建设注入了新鲜的血液。

本文系陕西理工学院汉水文化中心项目,项目编号:SLGH1229

参考文献

[1] 彭学明.中原大地上的散文风貌与风骨[J].南方文坛,2011(5).

[2] 周同宾.周同宾散文[M].河南文艺出版社,1999.

[3] 刘忠.“底层文学”与“十七文学”的对接与歧异[J].贵州社会科学,2002(10).

[4] 王劲松.情歌与挽歌:周同宾的故乡情结[J].名作欣赏,2011(6).

[5] 周同宾.周同宾散文[M].河南文艺出版社,1999.

[6] 习非.网络媒体中口述实录文学异化现象初探[J].文教资料,2007(9).

(作者单位:陕西理工学院文学院汉水文化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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