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生态民歌的华美展现

时间:2022-09-10 04:34:16

原生态民歌的华美展现

摘要:生态,指地球上生命形态与所处环境的关系,特别是人类与自然界的关系,这已经是一个具有世界意义的词汇了。保护生态,使人与自然的关系更加和谐,人们在认识上对此不会有什么异议。但是人类社会的文明进步总要有代价的,其中生态的被破坏,或者说被改造,就是令所有有识之士最为痛心却又无可奈何的代价之一。生态是人类文明发展的土壤,它最能反映出文明的阶梯与成果;反过来说,任何文明也只能是在特定的生态中才能诞生和养育的,而最能反映出这种对应关系的,在所有艺术类别中,只有民歌。

关键词:原生态民歌;《2006中国民族民间歌舞盛典》

中图分类号:J607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5-5312(2011)11-0182-02

在中华民族5000年绵延不断的历史中,民歌以其生生不息的强大生命力,滋养着5000年的文明。作为一种民族的和民间的艺术形式,民歌与它赖以生存的其他条件,除了最重要的地域条件之外,还有如艺术、文化、经济、政治、人文环境等等条件,也构成了自己的生态系统。当外部条件起了变化的时候,这个生态系统怎么能够不被破坏呢?

我们知道,自有文字记载以来,民歌就以两大类形态而进入史册,一类是宫廷的、文人的,另一类是民间的、平民的。后者是前者的基础和土壤。诗经三百,风、雅、颂,学者们已指出《风》当属第二类,因而更有艺术价值。“诗三百”经过孔子(代表的是一个文人阶层)删改,相对于虽然同属文人,但被放逐于湘水楚山之间的屈原,他的楚辞《九歌》,明显的艺术价值更高,因为,后者更靠近地面,他所记录下来的民歌,也就是现在所说的“原生态”。

“原生态民歌”就是这样一个相对的概念,它掩藏着已经逝去或即将要逝去的无比厚重的历史,引领着世世代代匍匐劳作的默默无名的草民,记录着他们的情感变迁和劳动生活。那些声音在历史的风中飘拂不定,如果偶然地飘过了你的耳畔,你是怦然心动呢,还是双耳失聪?

令人扼腕长叹的是,在人类还没有记录声音的技术能力之前,那些声音已经永远消逝在历史的黑洞之中了,只有在古籍充栋的暗室角落,翻拣着古老的诗集乐谱,才能依稀嗅出几丝微弱的气息。上个世纪50年代以来,在政府的大力提倡下,有许多文艺工作者下去“采风”,收集整理了数以万计的民间民歌,但是囿于“左”的思潮影响和技术条件的限制,这些收集十分有限,更何况能下去采风的在偌大的中国又能有几人呢?

那些不能被文字记录下来的歌声,经过了世世代代的口头传唱和研磨,它飘呀飘,终于飘进了人类历史上的第二十一世纪,终于使那些“生态”之外的人们怦然心动了,因而被隆重请进了中央电视台的一号演播大厅,这就成了《2006中国民族民间歌舞盛典》(以下简称为《盛典》)的由来。

中国是世界上民族最多、历史最悠久的文明古国。虽然凡是有原始先人居住的地方就有他的民歌,但没有哪一个国家的民歌能比得上中国的丰富而多样。《盛典》的演播现场,请来了民间歌手乐手就多达千人,连播七场,犹不能涵盖中国生态歌舞的万一。但从《盛典》播出的整体效果来看,无疑取得了空前的成功,那么,三年后的今天,作为这次《盛典》的参与人员之一,笔者从电视文艺研究的角度出发 ,对此又有了一些更为深刻的感悟和体会。

感悟之一,要有敬畏之心、之情。中国的民歌,特别是那种原生态的民歌,是中华文化中无比珍贵的艺术瑰宝,而且是那种摈弃了任何商业浸染金钱气味的瑰宝,因为它直面的是人生,倾诉的是心灵。有真实乃有真情,有真情方有民歌。民歌属于大众,所以大众本能地就能够知道,什么是真民歌,什么是假民歌,走形变样的民歌在大众那儿是通不过去的。这一点,在对《盛典》各场的优劣评判以及对少数歌舞组合的观众微词中已可见端倪。

感悟之二,向民歌借鉴编导模式。在文学史和音乐史当中,民歌有自己非常独特的一点,那就是用最简单的艺术结构,却能够反映最丰富最淳厚的生活,塑造最直观最生动的音乐形象。前后重复、彼此呼应、相互对比、起承转合,这些艺术手段应用得是那么自然贴切,那么简洁生动,真的没有别的艺术形式能出乎其右。但耐人琢磨的是,《盛典》各场的节目编导,不知是有意为之还是濡染所致,整台节目的编导模式竟与民歌(尤其是山歌)形式那么相象。随意拈一场来举例吧,比如第一场,开场就象山歌的引子,高亢牵情,风格突显。接下来,几组节目相互对比呼应,展现不同地域不同民族的民歌特征,体味彼此之间的相似相异,内容上则有跌宕起伏,疏缓交织。至于挑战环节,则成了“起承转合”的“转”的环节,掀起全场的高潮。然后就是“合”的收尾了,气氛浓烈,兴犹未止。这种编导模式,与欣赏一首山歌的艺术感受何其相似!

即使是整个《盛典》的全部场次的编排,也类似这样的结构。因为,《盛典》并不是纯粹原生态歌舞的展示,它还有其它生态条件下存在的民族民间歌舞艺术,甚至已经明显成了表演化、商品化的艺术产品,也在《盛典》中得到了充分展现(较为明显的在第三场)。编导们隐藏在大幕的后面,不动声色地让观众通过不同的节目、不同的主持风格、不同的歌舞特点以及场内外的互动,从对比呼应中感受到不同的美感,咀嚼着民歌发展史的苦涩却又甘美的滋味,而在最后一场即第七场中将这种大对比凸显出来,将原生态的歌舞艺术之美凸显出来,将民歌与人与自然的美妙关系凸显出来,这样的一个大“合”,如同百丈悬瀑,轰然砸向人们的内心深处,那种震撼效果真是难以形容。

由此引出第三点感悟:充分把握和调动人的情感活动,这是电视文艺编导的艺术之魂。艺术的创造者和接受者都只能是站立在历史某一个点上的具体的人,艺术运动的过程说到底都是人的情感活动的过程。《盛典》所要展现的,既包括了中国民族民间歌舞在当前这个历史之点上的全貌,也要承载民族民间歌舞在历史纵向上的深刻内涵。恰如那些民间歌手在自己家乡的奇山丽水之间载歌载舞那样(《盛典》的大屏幕上能见到这样的场景),这种展现当然要摒弃寻鲜猎奇的商业俗套,保护民歌本真率性的艺术特色,用真情实感来把握和表现民歌的自然之美。所以,编导的艺术化成了浸透情感的细节安排,如舞台设计,主持人安排,民族服饰,绿色天穹投射的灯光,大屏幕上的画面,甚至精细到大榕树(这也是可圈可点的舞美设计)上的啁啁鸟鸣,都在努力营造一个舞台上的民歌生态环境,精心呵护着这些可能从未离开过大山怀抱的民间歌手的艺术感觉。这是何等的用心和用情!在什么舞台上,我们曾见过小到三四岁、大到七十多岁的歌手同台表演?曾见过在舞台上真的要喝米酒抽烟杆才能歌唱的演员?曾见过不同的民族不同的语言却能用民歌来融会贯通、神魂相依的场景?编导的用情至深,才能展现出这视听的华美境界、艺术的纯粹享受。艺术是人类情感活动的产物,电视艺术亦当如此。

前文中提到了舞台两侧的大榕树,它的舞美作用暂且不论,它的象征意义除了民族、文化等等以外似乎还可以延伸得更远,比如处于多种艺术形式“共生圈”内的电视艺术。这就是感悟的第四点:作为综合艺术的电视文艺,它在传承中华文化方面的不可替代的作用。

在《盛典》的筹备期间,总导演王冼平曾领着编导人员进行了三年多的“采风”,走遍了所有民歌地域的山山水水,聆听并收录了数以万计的原始民歌。在电视节目商业化的今天,这样做要有何等的定力和毅力!艺术的本源在生活,在民众。生长在民间“五色土”之上的民歌,好比冰山上的雪莲花,它的美只能对那些不畏艰辛敢于攀登者才肯展示。当上千名来自民间的歌者舞者乐者们,穿着鲜艳的民族服装,带着各种古老的乐器和歌谣来到北京的时候,也许中央电视台的一号演播大厅就成了他们心中的民歌圣殿,他们将参加一场史无前例的民歌“盛典”。这就是电视综艺的艺术价值所在,就是电视文艺编导们在传承中华文化当中的神圣使命。

毕竟,“盛典”不可能年年都有,民歌的生态环境也不可能亘古不变。也许今天诞生的新民歌,在未来的若干年之后也就成了“原生态”。“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只要中华民族永远屹立于世界的东方,滋生于民间土壤之上的中国民歌就永远不会消亡,正如有了春天,花儿就会开,燕儿就会来。如果此次重新解读《2006中国民族民间歌舞盛典》的编导艺术能唤起部分电视文艺工作者更深层次地对于诸如原生态民歌之类的民族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的思考,此愿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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